“请问...拆解一个人需要分几步？”
... ...
凌晨00:39
熟悉的打骂声从窗外飘进林落的耳朵里，
“畜生！！我迟早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又来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
翻新的老旧小区隔音不好，谁家发生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听得一清二楚。
何况这打骂声就在林落楼下。
302号房
在工地干体力活的男人，每天拖着一身疲惫回家，酒精是他一天的慰藉，也是妻儿噩梦的开始。
“别打他！求求你，我求求你，儿子明天还要上学，你打我好不好”
女人苦苦哀求的哭声在小区中回荡，往日的拳头就像背上烟头留下的烫疤，刻在血肉里。
成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她能忍，
但是她的儿子不行，
“嘭————”
人体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底下重重弹起，
林落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左手手腕上的伤疤隐隐发烫。
她报过警，也发过求助的帖子，
但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别管了，
别多管闲事，
“人家自己都选择和解，你一小姑娘掺和人家务事干啥？”
所有人都在劝阻，不是劝家暴的男人，而是劝多管闲事的领居。
很奇怪，但又很正常。
“老子看你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下的辱骂声在玻璃窗的阻拦下，变得扭曲又失真，
林落听不清那孩子回嘴说了什么，但大抵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迟早要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之类的话。
她曾经在电梯里见过那个孩子，看起来不大，约莫十二十三岁，穿着市一中的校服，脖子上的红领巾歪歪扭扭的，遮不住底下的淤青。
那是被手大力掐出的指痕。
“抱歉...”
林落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孩子打断，
"这是我家的事"
他倔强地盯着林落，似乎是在与什么对抗般，一直瞪大双眼，不让那薄薄的水雾落下。
“叮咚————”
电梯合上，林落看着面前发怔的脸，
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在被姨妈抚养之前，林落一直在孤儿院生活，
她很清楚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儿，源于自我防御的一部分。
出于某种心理，林落开始留意那个男孩，
除了每天定时上下学外，男孩偶尔也会与朋友在小区偷偷碰面，
之所以是偷偷，
是因为他们只会在零点之后相见，并且绕着巡逻的保安大爷走。
林落撞见了好几次，在客厅的落地窗外，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排行走，聊得很是畅快。
直到302号房的男孩打开单元门，
五分钟后，
另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才从阴影里走出，关上单元门，
很是谨慎。
但看今天的样子，两个人估计是不会碰面了。
客厅里的热水壶冒着白烟，林落端着杯子坐在落地窗前，
她看了手机，
凌晨1:06分
楼下的哭声不知何时消散，像是被扼住了发声的喉咙，整个小区静得可怕。
电脑的屏幕亮起，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林落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处于某种特殊的心理原因，林落尽量避免在夜晚入睡。
所以她的作息向来与常人不同，平日里在兼职群接些零碎的工作得以度日。
时钟一转，就到了下半夜。
凌晨6:27分
林落伸了个懒腰，起身给自己做早饭。
老式的冰箱发出“咯吱”的尖叫声，林落弯下腰，
冰箱空荡荡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袋冻饺躺在那里，一股变质的怪味。
薄薄的塑料袋紧贴在饺子外皮上，林落食指提起小揪揪甩了甩，估计不超过五个。
只能多喝点汤了。
“噼噼噼噼——”
煤气灶好不容易才慢悠悠燃起火来，粘成一团的饺子堆散开，白色面皮和碎肉在锅里打着圈的转着。
雾气扑面而来，林落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双眼睛，
那是302的男孩看向她的眼神，
倔强又固执，
像一头不服输的野兽。
如果...
林落叹了口气，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吧。
她掏出兜里的药片，按照医嘱取出几片阿普唑仑，就着热汤吞下。
活过来了...
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会儿，林落照常走到窗边，进行每日的发呆活动，
被风卷起的树叶从街这头飘到白色轿车的车顶，暖黄色的路灯将沥青地面照得湿漉漉的，像夜晚的泪光。
等到楼下大门被重重地打开又关上，扫地工人的扫帚一下一下地划过地面，
林落数着自己的呼吸，
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早晨7:09分
她掀开被子，刺骨凉意贴在皮肤上，激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忘记开电热毯了。
林落面无表情地想，
冬天厚重的棉被像超市里塑封的保鲜膜，紧紧地压缩空间里的气体，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蜷缩成一团，脑袋塞进被窝里，
仿佛真成了那裹紧的冻鱼。
过一会儿，林落渐渐听不清楼上阿姨打豆浆的声音，
眼皮闭上，沉沉睡了过去。
... ...
那是一条长长的楼梯，尽头处的红色大门闪着亮光，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像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粘稠的脓液滴在手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高温让表皮高高鼓起，不一会儿，双手长满了疙瘩似的脓包。
可林落却感觉不到疼痛，双脚不受控制般地向前往跌跌撞撞地跑去。
【快了！还差一点！！】
不知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人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地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看，脖子却被订书机一颗一颗地固定住，夹在骨骼和血肉间，
无法动弹。
刺眼的白光从门里向外扩散，林落眼看自己离那扇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视网膜在强光的刺激下，本能地闭上眼睛，
泪水在眼角溢出，
下一秒，
便落在了发顶，
双脚扑空，急速下落，
巨大的失重感攥紧了林落的心脏，她拼命想要挣脱，四肢却如同套上了束缚带，牢牢地锁死在里面，
该死！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可嘴巴已被胶水牢牢地黏住，撕咬的嘴皮拉扯出一条条的血肉，嘴唇和脸皮缠在一起，红的白的，像墙皮一样碎裂。
【不！不要！】
林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下，
【嘭——】
强烈的撞击中下压的手骨被碾得粉碎，
然后是内脏、腿、脑部，黑色的血液从眼球中涌出，
身体在地面上轻微回弹，就像沾染血肉的橡皮擦，拉伸到极致的皮肤终究被骨头刺破，血液混杂内脏碎片喷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睁着眼睛，
“死去了”
... ...
“谁家孩子啊，真是造孽”
“咱们小区的房价不会又要跌了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今早没听到警笛声吗？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
“要我说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自私！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的父母考虑……”
楼下嘈杂的议论声将林落从噩梦中唤醒，她艰难地伸出手在外面摸索，手臂下意识缩了一下。
好冷。
11：23am
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林落翻过身，用枕头捂住双耳，想要继续睡觉。
但不对劲的念头却在脑海里生了根。
以往噩梦中被残害的都是自己，但这次却不是她的身体！
我梦见的到底是谁？
她拉开窗帘，下面乌压压的脑袋约莫有十几个，凑在一起看热闹。
这个老式翻新的小区很是拥挤，视野围绕着小区正中央打转，底下空出的三角区域是看不见的盲区。
楼下的声讨还在继续，林落匆匆点开物业群，
今早未成年男孩的跳楼事件在群里发酵，
“图片”
“图片”
“图片”
... ...
今早七点有人拍下第一目击现场，在各大群里疯传。
人们争先恐后地谈论这件事，像投入水中的巨石，刺骨的凉意落进她的眼睛。
林落没忍心点开，在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大片暗红色血迹前，退了出去。
常年浸泡在血色噩梦中的林落，对其并不陌生，
那是一具尸体，
胃部反酸、几欲作呕。
林落捂着嘴巴，
不是因为死去的孩子，而是那照片背后的恶意。
到底是抱着怎样肮脏心态的人，才会去拍下那孩子的照片，供人传看。
联想到昨晚的噩梦，林落闭上眼睛，
梦里的主角不是她，这还是第一次。
那种感受是如此地真实，
摔裂的骨头碎片扎进血肉里，
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的血液流出，像案板上割开喉管的鱼，被挤压的气管冒出一个又一个血泡泡，
任由那疼痛一刀又一刀把你切割得支离破碎，
就连昏厥都是一种奢侈，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是求救声！
当时事发突然，现在回想起来，
那道求救声根本就不可能是林落发出来的，
这些年她早已经历过无数噩梦，对伤痛早已麻木，
怎么可能还会在心底呼救？
会是302号房的男孩吗？
林落不清楚，她虽然只与那男孩见过一面，但那眼神，怎么也不像是会轻生的人，
何况梦里身不由己的束缚...
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从顶楼跳下？
等等，
林落忍着恶心再次打开物业群，
她点开日期，从第一条开始看起，
“302大半夜还让不让睡觉了？！”
“我家孩子马上都要高三了，耽误得起嘛你”
“@物业小吴还不出来管管，都说了多少次怎么还不解决？”
“就是就是，每年就知道涨物业费屁事不干，前天那个电梯停电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起这个，我家旺财那天可是吓坏了”
“原来是你家的狗啊！我说....”
"......."
7:09am
[图片]
[图片]
[图片]
... ...
林落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图片发出的时间，
七点零九分！
不会错的，那时她刚躺下，因为太冷下意识就记住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早上的7:09分
第一目击人拍下了照片发到群里，
按常理说，302号房的孩子跳下时间一定是在七点以前，
五六点多大街上的清洁工就已经开始工作，
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坠楼的声音，
而且从昨晚争吵声响起时，林落就去了客厅，并一直呆在那里。
根据群里的信息，男孩从顶楼跳下，尸体发现地点处于单元门旁边的三角盲区，
客厅的落地窗虽然无法看到盲区，但与单元门是同一个方向，何况她只是个四楼，
小区隔音这么不好，林落又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 ...
凌晨00:39
熟悉的打骂声从窗外飘进林落的耳朵里，
“畜生！！我迟早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又来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
翻新的老旧小区隔音不好，谁家发生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听得一清二楚。
何况这打骂声就在林落楼下。
302号房
在工地干体力活的男人，每天拖着一身疲惫回家，酒精是他一天的慰藉，也是妻儿噩梦的开始。
“别打他！求求你，我求求你，儿子明天还要上学，你打我好不好”
女人苦苦哀求的哭声在小区中回荡，往日的拳头就像背上烟头留下的烫疤，刻在血肉里。
成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她能忍，
但是她的儿子不行，
“嘭————”
人体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底下重重弹起，
林落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左手手腕上的伤疤隐隐发烫。
她报过警，也发过求助的帖子，
但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别管了，
别多管闲事，
“人家自己都选择和解，你一小姑娘掺和人家务事干啥？”
所有人都在劝阻，不是劝家暴的男人，而是劝多管闲事的领居。
很奇怪，但又很正常。
“老子看你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下的辱骂声在玻璃窗的阻拦下，变得扭曲又失真，
林落听不清那孩子回嘴说了什么，但大抵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迟早要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之类的话。
她曾经在电梯里见过那个孩子，看起来不大，约莫十二十三岁，穿着市一中的校服，脖子上的红领巾歪歪扭扭的，遮不住底下的淤青。
那是被手大力掐出的指痕。
“抱歉...”
林落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孩子打断，
"这是我家的事"
他倔强地盯着林落，似乎是在与什么对抗般，一直瞪大双眼，不让那薄薄的水雾落下。
“叮咚————”
电梯合上，林落看着面前发怔的脸，
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在被姨妈抚养之前，林落一直在孤儿院生活，
她很清楚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儿，源于自我防御的一部分。
出于某种心理，林落开始留意那个男孩，
除了每天定时上下学外，男孩偶尔也会与朋友在小区偷偷碰面，
之所以是偷偷，
是因为他们只会在零点之后相见，并且绕着巡逻的保安大爷走。
林落撞见了好几次，在客厅的落地窗外，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排行走，聊得很是畅快。
直到302号房的男孩打开单元门，
五分钟后，
另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才从阴影里走出，关上单元门，
很是谨慎。
但看今天的样子，两个人估计是不会碰面了。
客厅里的热水壶冒着白烟，林落端着杯子坐在落地窗前，
她看了手机，
凌晨1:06分
楼下的哭声不知何时消散，像是被扼住了发声的喉咙，整个小区静得可怕。
电脑的屏幕亮起，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林落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处于某种特殊的心理原因，林落尽量避免在夜晚入睡。
所以她的作息向来与常人不同，平日里在兼职群接些零碎的工作得以度日。
时钟一转，就到了下半夜。
凌晨6:27分
林落伸了个懒腰，起身给自己做早饭。
老式的冰箱发出“咯吱”的尖叫声，林落弯下腰，
冰箱空荡荡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袋冻饺躺在那里，一股变质的怪味。
薄薄的塑料袋紧贴在饺子外皮上，林落食指提起小揪揪甩了甩，估计不超过五个。
只能多喝点汤了。
“噼噼噼噼——”
煤气灶好不容易才慢悠悠燃起火来，粘成一团的饺子堆散开，白色面皮和碎肉在锅里打着圈的转着。
雾气扑面而来，林落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双眼睛，
那是302的男孩看向她的眼神，
倔强又固执，
像一头不服输的野兽。
如果...
林落叹了口气，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吧。
她掏出兜里的药片，按照医嘱取出几片阿普唑仑，就着热汤吞下。
活过来了...
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会儿，林落照常走到窗边，进行每日的发呆活动，
被风卷起的树叶从街这头飘到白色轿车的车顶，暖黄色的路灯将沥青地面照得湿漉漉的，像夜晚的泪光。
等到楼下大门被重重地打开又关上，扫地工人的扫帚一下一下地划过地面，
林落数着自己的呼吸，
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早晨7:09分
她掀开被子，刺骨凉意贴在皮肤上，激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忘记开电热毯了。
林落面无表情地想，
冬天厚重的棉被像超市里塑封的保鲜膜，紧紧地压缩空间里的气体，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蜷缩成一团，脑袋塞进被窝里，
仿佛真成了那裹紧的冻鱼。
过一会儿，林落渐渐听不清楼上阿姨打豆浆的声音，
眼皮闭上，沉沉睡了过去。
... ...
那是一条长长的楼梯，尽头处的红色大门闪着亮光，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像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粘稠的脓液滴在手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高温让表皮高高鼓起，不一会儿，双手长满了疙瘩似的脓包。
可林落却感觉不到疼痛，双脚不受控制般地向前往跌跌撞撞地跑去。
【快了！还差一点！！】
不知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人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地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看，脖子却被订书机一颗一颗地固定住，夹在骨骼和血肉间，
无法动弹。
刺眼的白光从门里向外扩散，林落眼看自己离那扇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视网膜在强光的刺激下，本能地闭上眼睛，
泪水在眼角溢出，
下一秒，
便落在了发顶，
双脚扑空，急速下落，
巨大的失重感攥紧了林落的心脏，她拼命想要挣脱，四肢却如同套上了束缚带，牢牢地锁死在里面，
该死！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可嘴巴已被胶水牢牢地黏住，撕咬的嘴皮拉扯出一条条的血肉，嘴唇和脸皮缠在一起，红的白的，像墙皮一样碎裂。
【不！不要！】
林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下，
【嘭——】
强烈的撞击中下压的手骨被碾得粉碎，
然后是内脏、腿、脑部，黑色的血液从眼球中涌出，
身体在地面上轻微回弹，就像沾染血肉的橡皮擦，拉伸到极致的皮肤终究被骨头刺破，血液混杂内脏碎片喷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睁着眼睛，
“死去了”
... ...
“谁家孩子啊，真是造孽”
“咱们小区的房价不会又要跌了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今早没听到警笛声吗？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
“要我说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自私！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的父母考虑……”
楼下嘈杂的议论声将林落从噩梦中唤醒，她艰难地伸出手在外面摸索，手臂下意识缩了一下。
好冷。
11：23am
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林落翻过身，用枕头捂住双耳，想要继续睡觉。
但不对劲的念头却在脑海里生了根。
以往噩梦中被残害的都是自己，但这次却不是她的身体！
我梦见的到底是谁？
她拉开窗帘，下面乌压压的脑袋约莫有十几个，凑在一起看热闹。
这个老式翻新的小区很是拥挤，视野围绕着小区正中央打转，底下空出的三角区域是看不见的盲区。
楼下的声讨还在继续，林落匆匆点开物业群，
今早未成年男孩的跳楼事件在群里发酵，
“图片”
“图片”
“图片”
... ...
今早七点有人拍下第一目击现场，在各大群里疯传。
人们争先恐后地谈论这件事，像投入水中的巨石，刺骨的凉意落进她的眼睛。
林落没忍心点开，在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大片暗红色血迹前，退了出去。
常年浸泡在血色噩梦中的林落，对其并不陌生，
那是一具尸体，
胃部反酸、几欲作呕。
林落捂着嘴巴，
不是因为死去的孩子，而是那照片背后的恶意。
到底是抱着怎样肮脏心态的人，才会去拍下那孩子的照片，供人传看。
联想到昨晚的噩梦，林落闭上眼睛，
梦里的主角不是她，这还是第一次。
那种感受是如此地真实，
摔裂的骨头碎片扎进血肉里，
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的血液流出，像案板上割开喉管的鱼，被挤压的气管冒出一个又一个血泡泡，
任由那疼痛一刀又一刀把你切割得支离破碎，
就连昏厥都是一种奢侈，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是求救声！
当时事发突然，现在回想起来，
那道求救声根本就不可能是林落发出来的，
这些年她早已经历过无数噩梦，对伤痛早已麻木，
怎么可能还会在心底呼救？
会是302号房的男孩吗？
林落不清楚，她虽然只与那男孩见过一面，但那眼神，怎么也不像是会轻生的人，
何况梦里身不由己的束缚...
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从顶楼跳下？
等等，
林落忍着恶心再次打开物业群，
她点开日期，从第一条开始看起，
“302大半夜还让不让睡觉了？！”
“我家孩子马上都要高三了，耽误得起嘛你”
“@物业小吴还不出来管管，都说了多少次怎么还不解决？”
“就是就是，每年就知道涨物业费屁事不干，前天那个电梯停电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起这个，我家旺财那天可是吓坏了”
“原来是你家的狗啊！我说....”
"......."
7:09am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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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图片发出的时间，
七点零九分！
不会错的，那时她刚躺下，因为太冷下意识就记住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早上的7:09分
第一目击人拍下了照片发到群里，
按常理说，302号房的孩子跳下时间一定是在七点以前，
五六点多大街上的清洁工就已经开始工作，
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坠楼的声音，
而且从昨晚争吵声响起时，林落就去了客厅，并一直呆在那里。
根据群里的信息，男孩从顶楼跳下，尸体发现地点处于单元门旁边的三角盲区，
客厅的落地窗虽然无法看到盲区，但与单元门是同一个方向，何况她只是个四楼，
小区隔音这么不好，林落又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