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回头帮你问问周锦胜，他是书记官，更难考，肯定有经验。”
向婉玲点点头说：“好，记得一定帮我问问——会不会很辛苦？”
姜柚无奈的摇摇头：“你呀……”
“开玩笑啦！我什么苦都能吃，瞧不起谁呢，”向婉玲说：“而且姐姐我最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了，这个宣传部门简直不要太适合我好吧？”
挂了电话，第二天，姜柚出现在了周锦胜的办公室。
周书记和姜老师见面次数多了，对于各种流程都非常熟练，拿起水壶给姜柚倒了杯水，又接着看自己的文件去了。
姜柚捧着水杯抿了一口，说：“周书记，工作很辛苦吗？”
“……”周锦胜抬头，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没说什么，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抱歉我问了个废话，”姜柚尴尬一笑，重新组织语言，说：“我意思是，公务员都要做这么多事情吗？”
“也还好，”周锦胜说：“是我主动调来的乡镇，特别区的事情的确很多，这周围就这么一个村委会，同事也不多，各种问题都得处理，但是如果留在城里，就会清闲不少。”
“原来是这样……”姜柚看他神色还算轻松，看起来今天不是很忙的样子，才接着问：“考试很难吗，有什么要求呢。”
周锦胜再次抬眼：“怎么，你打算跳槽？”
“不是，”姜柚这才说：“是我闺蜜，她父母希望她能有个稳定的工作，但是她本人又不想有太多规矩，所以想考文化宣传相关的部门，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所以来问问你。”
“……的确，这几年国家也挺重视这方面，”周锦胜想了想说：“考上不难，只要肯学肯记，就很简单，不过也看地区，留在京城肯定不容易……你闺蜜家里背景不错，就算是考到不太理想的岗位和地区，走点关系应该也能调职。”
周锦胜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利弊，说：“对于这种职业，越偏远的地方只会更忙，因为不仅要做本职工作，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可能落在自己头上，不建议这样，有能力还是留在城里吧。”
“明白了，”姜柚点点头，说：“谢谢了，改日一定请你吃饭。”
周锦胜重新看向文件：“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也没出什么力。”
“好吧，其实我还想问，”姜柚说：“为什么你选择主动调过来呢？你学历这么好，肯定很聪明，家里想来也不困难吧，为什么选择来乡镇里做书记官？”
相处一段时间，姜柚觉得周锦胜不是那种为了几百块钱补贴选择来这里的人，他真心为了村民好，为此做了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可能是为了建设这个村庄才来的吧？枫源村和他有什么渊源不成。
“执念吧。”
周锦胜回答了三个字，姜柚眨了眨眼。
“执念？”
“我父母都出身农村，后来去到城市发展才有了我，后来过年回母亲娘家遇到山体塌方，半个村子的人都埋了。”
姜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我和父母侥幸逃过一劫，但就在隔壁的房子，家里的亲戚几乎都死在那场意外了。”
“事后听人说，造成事故的原因很多，村里太落后，没有防护措施，房子承重等等都有问题，”周锦胜说：“从那以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就算回到城里，也一直想要下乡，我父亲很多办法，没能帮她走出阴影。”
周锦胜合上一份文件，说：“再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散了，搬家了，但他们也走不出大山，无非是从一个村子搬到另一个村子而已……二十年前我和胡村长见过面，当时我很小，他和我母亲是邻居，有点交情，所以我就来枫源村了。”
这下姜柚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样的阴影，周锦胜才选择主动到乡镇来受罪的。
虽然塌方的事情被他一笔带过，但是姜柚能感觉到，当时的景色并非周锦胜如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目睹所有人被活活埋死无能为力的感觉，能让他的母亲产生严重幸存者后遗症的场景，一定很揪心吧。
“说起来……侯显真的父母也是……”死于山体滑坡。
“对，这样的案例有很多，只不过我之前经历的那一场比较严重，住在山村意外太多了，不发展起来不只会过的苦，还会丢掉命。”
周锦胜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姜柚噌一下站起来，说：“我们一起吧！一起改变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一起帮他们走出去！”
“……。”
周锦胜沉默，姜柚说完看他表情，才发现自己刚才那段话多么的中二。
一下子她就脸红了，羞耻感涌上心头。
“我、我很认真的，”最后姜柚硬着头皮说：“反正、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你知道我意思吧。”
周锦胜轻笑一声，倒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笑了出来，说：“很有干劲，挺不错的。”
虽然他没有嘲笑她，姜柚很感激，但是她还是被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演讲给羞耻到了，喝完最后一口水，说：“晚点有课先走了。”
很快从周锦胜的办公室溜出来了，姜柚感觉自己丢脸的事情喜加一。
一晃过去一个星期，姜柚接到了学校通知，让她21号回去。
姜柚和周锦胜交接了一下工作，刚好那两天他没什么事，决定帮姜柚代课。
姜柚提前一天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讲课进度，然后踏上了回城里的公交车。
再次见到向婉玲，她带了一些小吃来车站接姜柚，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学校，姜柚还能直接住原来的寝室，办完一些必要手续，拿完毕业证就可以直接走了。
但是这次来城里，姜柚还有一件想做的事情。
那就是问问关于她的资助人的事。
晚上的寝室，向婉玲听姜柚说了那封信，感慨片刻，又说：“我倒是也没听说过你资助人的信息，感觉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保护的挺好的……你不是写信问了吗，他们回信没？”
“还没有呢，信送的比较慢吧，上一封信我隔了半个月才拿到的。”
“这样……那先看看他们怎么回吧，不过你也可以去城里那些邮局之类的问问看，他们长期给你寄东西，说不定能问到什么。”
向婉玲说的很有道理，姜柚点点头，打算明天拍完照就去。
“你赶一天路，肯定饿了吧，”向婉玲说：“我给你下碗面吃。”
“太好了，”姜柚来了精神，说：“好久没吃到了。”
寝室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的电器，所以其实向婉玲和姜柚也很少犯禁，只是偶尔嘴馋的时候……
开水壶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向婉玲把面条捞出来，往里头加了她独家秘制的配方，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就是这个味。
姜柚夹了一筷子送入嘴里，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一句夸赞还没夸出口，忽然“啪”的一下，跳闸了。
宿管的声音整耳欲聋：“哪个寝室的！”
姜柚和向婉玲相视一笑，迅速收拾残局，抹黑几下吃完了面，裹回床上装睡。
非常熟练。
宿管气势汹汹上来逮人，说：“别让我逮到了！毕业了还不让我省心！”
很快电闸恢复了，姜柚和向婉玲才松了口气。
宿管阿姨其实最喜欢她俩，每次见到姜柚和向婉玲都是笑眯眯的，谁能想到这么两个人前听话的小丫头，背地里偷偷的拿开水壶煮面吃。
的确有些危险，姜柚默默对宿管说了句抱歉，以后不会了。
以后也的确没机会了，因为他们这群学生要毕业了。
第二天，早晨是领导演讲，向婉玲打着哈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但是重回校园的姜柚听的很认真，和周围的同学鲜明对比。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回不去的，摸不到的青春，如今受到上天的眷顾，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珍惜。
台上最讨厌的校领导都亲切多了。
姜柚一整天都干劲十足，巴不得和所有老师说再见，她平日里一直比较内向，去了趟农村变成这样，班主任都觉得她是不是憋坏了，把她派去做支教难不成……
“谢谢您教诲，”姜柚握着老师的手，说：“我热爱这份工作，非常感谢您给我支教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啊……”
老师揉了揉被姜柚握疼的手，点点头，木讷的答应了一声。
这孩子咋回事啊今天？
毕业照上，姜柚笑的好看，上辈子她没有参与，最终也没有给自己的青春画上一个句号，如今算是圆满了。
姜柚为此去了趟照相馆，买了相框，好好的把相片卡进去，照片背面还有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的签名，随时都能拿出来看。
然后，姜柚去了趟原来念初中的地方，想知道一些关于资助人的事情，告诉她的初中老师可能会知道什么。
“蒋老师啊？她在呢，你这边登记一下，名字。”
“好，谢谢大叔。”
姜柚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保安终于认出她来，惊讶道：“你是姜柚啊？”
向婉玲点点头说：“好，记得一定帮我问问——会不会很辛苦？”
姜柚无奈的摇摇头：“你呀……”
“开玩笑啦！我什么苦都能吃，瞧不起谁呢，”向婉玲说：“而且姐姐我最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了，这个宣传部门简直不要太适合我好吧？”
挂了电话，第二天，姜柚出现在了周锦胜的办公室。
周书记和姜老师见面次数多了，对于各种流程都非常熟练，拿起水壶给姜柚倒了杯水，又接着看自己的文件去了。
姜柚捧着水杯抿了一口，说：“周书记，工作很辛苦吗？”
“……”周锦胜抬头，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没说什么，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抱歉我问了个废话，”姜柚尴尬一笑，重新组织语言，说：“我意思是，公务员都要做这么多事情吗？”
“也还好，”周锦胜说：“是我主动调来的乡镇，特别区的事情的确很多，这周围就这么一个村委会，同事也不多，各种问题都得处理，但是如果留在城里，就会清闲不少。”
“原来是这样……”姜柚看他神色还算轻松，看起来今天不是很忙的样子，才接着问：“考试很难吗，有什么要求呢。”
周锦胜再次抬眼：“怎么，你打算跳槽？”
“不是，”姜柚这才说：“是我闺蜜，她父母希望她能有个稳定的工作，但是她本人又不想有太多规矩，所以想考文化宣传相关的部门，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所以来问问你。”
“……的确，这几年国家也挺重视这方面，”周锦胜想了想说：“考上不难，只要肯学肯记，就很简单，不过也看地区，留在京城肯定不容易……你闺蜜家里背景不错，就算是考到不太理想的岗位和地区，走点关系应该也能调职。”
周锦胜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利弊，说：“对于这种职业，越偏远的地方只会更忙，因为不仅要做本职工作，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可能落在自己头上，不建议这样，有能力还是留在城里吧。”
“明白了，”姜柚点点头，说：“谢谢了，改日一定请你吃饭。”
周锦胜重新看向文件：“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也没出什么力。”
“好吧，其实我还想问，”姜柚说：“为什么你选择主动调过来呢？你学历这么好，肯定很聪明，家里想来也不困难吧，为什么选择来乡镇里做书记官？”
相处一段时间，姜柚觉得周锦胜不是那种为了几百块钱补贴选择来这里的人，他真心为了村民好，为此做了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可能是为了建设这个村庄才来的吧？枫源村和他有什么渊源不成。
“执念吧。”
周锦胜回答了三个字，姜柚眨了眨眼。
“执念？”
“我父母都出身农村，后来去到城市发展才有了我，后来过年回母亲娘家遇到山体塌方，半个村子的人都埋了。”
姜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我和父母侥幸逃过一劫，但就在隔壁的房子，家里的亲戚几乎都死在那场意外了。”
“事后听人说，造成事故的原因很多，村里太落后，没有防护措施，房子承重等等都有问题，”周锦胜说：“从那以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就算回到城里，也一直想要下乡，我父亲很多办法，没能帮她走出阴影。”
周锦胜合上一份文件，说：“再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散了，搬家了，但他们也走不出大山，无非是从一个村子搬到另一个村子而已……二十年前我和胡村长见过面，当时我很小，他和我母亲是邻居，有点交情，所以我就来枫源村了。”
这下姜柚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样的阴影，周锦胜才选择主动到乡镇来受罪的。
虽然塌方的事情被他一笔带过，但是姜柚能感觉到，当时的景色并非周锦胜如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目睹所有人被活活埋死无能为力的感觉，能让他的母亲产生严重幸存者后遗症的场景，一定很揪心吧。
“说起来……侯显真的父母也是……”死于山体滑坡。
“对，这样的案例有很多，只不过我之前经历的那一场比较严重，住在山村意外太多了，不发展起来不只会过的苦，还会丢掉命。”
周锦胜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姜柚噌一下站起来，说：“我们一起吧！一起改变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一起帮他们走出去！”
“……。”
周锦胜沉默，姜柚说完看他表情，才发现自己刚才那段话多么的中二。
一下子她就脸红了，羞耻感涌上心头。
“我、我很认真的，”最后姜柚硬着头皮说：“反正、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你知道我意思吧。”
周锦胜轻笑一声，倒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笑了出来，说：“很有干劲，挺不错的。”
虽然他没有嘲笑她，姜柚很感激，但是她还是被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演讲给羞耻到了，喝完最后一口水，说：“晚点有课先走了。”
很快从周锦胜的办公室溜出来了，姜柚感觉自己丢脸的事情喜加一。
一晃过去一个星期，姜柚接到了学校通知，让她21号回去。
姜柚和周锦胜交接了一下工作，刚好那两天他没什么事，决定帮姜柚代课。
姜柚提前一天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讲课进度，然后踏上了回城里的公交车。
再次见到向婉玲，她带了一些小吃来车站接姜柚，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学校，姜柚还能直接住原来的寝室，办完一些必要手续，拿完毕业证就可以直接走了。
但是这次来城里，姜柚还有一件想做的事情。
那就是问问关于她的资助人的事。
晚上的寝室，向婉玲听姜柚说了那封信，感慨片刻，又说：“我倒是也没听说过你资助人的信息，感觉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保护的挺好的……你不是写信问了吗，他们回信没？”
“还没有呢，信送的比较慢吧，上一封信我隔了半个月才拿到的。”
“这样……那先看看他们怎么回吧，不过你也可以去城里那些邮局之类的问问看，他们长期给你寄东西，说不定能问到什么。”
向婉玲说的很有道理，姜柚点点头，打算明天拍完照就去。
“你赶一天路，肯定饿了吧，”向婉玲说：“我给你下碗面吃。”
“太好了，”姜柚来了精神，说：“好久没吃到了。”
寝室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的电器，所以其实向婉玲和姜柚也很少犯禁，只是偶尔嘴馋的时候……
开水壶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向婉玲把面条捞出来，往里头加了她独家秘制的配方，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就是这个味。
姜柚夹了一筷子送入嘴里，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一句夸赞还没夸出口，忽然“啪”的一下，跳闸了。
宿管的声音整耳欲聋：“哪个寝室的！”
姜柚和向婉玲相视一笑，迅速收拾残局，抹黑几下吃完了面，裹回床上装睡。
非常熟练。
宿管气势汹汹上来逮人，说：“别让我逮到了！毕业了还不让我省心！”
很快电闸恢复了，姜柚和向婉玲才松了口气。
宿管阿姨其实最喜欢她俩，每次见到姜柚和向婉玲都是笑眯眯的，谁能想到这么两个人前听话的小丫头，背地里偷偷的拿开水壶煮面吃。
的确有些危险，姜柚默默对宿管说了句抱歉，以后不会了。
以后也的确没机会了，因为他们这群学生要毕业了。
第二天，早晨是领导演讲，向婉玲打着哈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但是重回校园的姜柚听的很认真，和周围的同学鲜明对比。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回不去的，摸不到的青春，如今受到上天的眷顾，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珍惜。
台上最讨厌的校领导都亲切多了。
姜柚一整天都干劲十足，巴不得和所有老师说再见，她平日里一直比较内向，去了趟农村变成这样，班主任都觉得她是不是憋坏了，把她派去做支教难不成……
“谢谢您教诲，”姜柚握着老师的手，说：“我热爱这份工作，非常感谢您给我支教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啊……”
老师揉了揉被姜柚握疼的手，点点头，木讷的答应了一声。
这孩子咋回事啊今天？
毕业照上，姜柚笑的好看，上辈子她没有参与，最终也没有给自己的青春画上一个句号，如今算是圆满了。
姜柚为此去了趟照相馆，买了相框，好好的把相片卡进去，照片背面还有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的签名，随时都能拿出来看。
然后，姜柚去了趟原来念初中的地方，想知道一些关于资助人的事情，告诉她的初中老师可能会知道什么。
“蒋老师啊？她在呢，你这边登记一下，名字。”
“好，谢谢大叔。”
姜柚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保安终于认出她来，惊讶道：“你是姜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