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过后,几乎每晚系统都检测到苏北辰的激素水平异常,不过它没有再告诉时浅。

    时浅难得睡了个懒觉,为了装病装得更像一点,她便告假不去上朝。

    醒来后,下属风绪求见。时浅便让正在服侍自己穿衣的季见微退下。

    来人脚一身劲装,带着黑色面具,他脚步无声,一看就是练家子。季见微边退后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季嫣然的‘尸首’处理好了吗?”待季见微出去后,时浅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问。

    “她已被送至城外,只是……她好像猜到了大人的身份。”风绪的话语如往常一样毫无起伏。

    “不管她猜到什么都不要回应,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时浅虽然没料到季嫣然如此敏锐,但她并不担心。

    “是。”风绪悄无声息退下,做这样的事他已经轻车熟路。

    *

    沈府中下人的嘴巴很严,季嫣然的死讯还没有传入季见微耳中。

    虽然对外宣称是在病中,但并不妨碍时浅在后花园中举办鉴赏画作的宴会。

    看似鉴赏,实则拍卖。她不擅丹青,这些画都是时浅随手画的,实在说不上多好看。

    “观沈相之画,这山水真是让人宛若亲临啊!”

    “是啊是啊,意境幽远、浑然天成,如何画好树可是一大难题,沈相画中的树千姿百态、错落有致,老夫自认也算阅书画无数,可笔法如此纯熟的画还是第一次见。”一位年龄颇大的官员数萝卜下窖似的吹嘘了一番。

    她毫不怀疑哪怕她画的是火柴人这些官员都能面不改色地把她的画作吹上天。

    时浅只笑笑,享受着他们的逢迎。

    这丑态落在季见微眼里,他只觉得恶心。沈时浅故意让他随侍,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不乏昔日的同僚,他们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一个侍女来给沈时浅添茶,却毛手毛脚把茶洒在了沈时浅的白色衣袍上,季见微顿觉不妙。

    那侍女立刻慌张跪下请罪,听语气仿佛快要哭出来。

    “真是扫兴。”

    沈时浅脸上的浅笑消失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刚还热热闹闹的花园顿时鸦雀无声。

    那侍女被捂住嘴拖了下去,堵住了她的求饶声。

    “跪下。”季见微听到她对自己说。

    众人的目光一瞬集中在他身上。

    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季见微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解脱感。

    他跪了下去,双膝触地时,他脑中闪过许多书中片段,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忠而见逐的屈原……血一股股地上涌,他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的神色。

    他伸出手,机械地擦拭着早已被布料吸进去的茶水,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相触的地方变得温热,肌肤的体温穿透布料。

    时浅非常不习惯和人距离这么近,更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她便猛地抓住了季见微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众人又惊又疑,都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寻常,便低头不敢再看。但他们都发现季见微身上有许多可疑的红痕,这么一想便更微妙了。

    季见微的手猛地一抖,这一天终究要到了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时浅反倒不好放下。

    她的手在季见微的手衬托下显得娇小了许多。

    从激素水平来看,季见微的情绪波动很大,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时浅的目的总归已经达到。

    看今天的戏演得差不多了,只一个眼神玉瑶便明白了时浅的意思,将花园中的官员一一请了出去。

    如今花园只余他们二人,季见微等待着沈时浅的判决。时浅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

    “滚吧。”时浅冷声命令道。

    季见微松了口气,庆幸沈时浅的阴晴不定,他迅速退下。

    做戏做全套,时浅曾从将军府下人那里得知季见微对虾过敏,便暗中让厨房做了含有少量虾的饭菜。夜里又召他服侍。

    今天果然没有让时浅失望,季见微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又被这么多人见证。

    *

    按规矩恭恭敬敬送客后,玉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此人大腹便便,眉眼间满是钻营之气,看向玉瑶的眼神也色迷迷的。

    玉瑶忍住恶心,问道:“这位大人还有何事?”

    那男人的随从立刻递上一封书信,那书信看起来就不薄。

    “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下官实在是喜欢沈相的画作,若有机会能请回家中时时欣赏临摹,那才是下官的荣幸。劳烦姑娘转达下官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其实每次时浅举办宴会后,前来赴宴的官员商贾都会以类似的方式买下时浅的画,就是赤裸裸的行贿。只是今日因为小插曲宴会提前结束,一些画还没来得及请众人鉴赏。

    说完,那人还凑近玉瑶悄悄地说:“下官那还有许多姿色不错的娈..童,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若沈相不嫌弃,下官便差人将他们送来,请沈相一一过目。”

    玉瑶并没有拒绝他的银票,娇笑着应了。

    回房后,她立刻撒娇般气鼓鼓地坐在时浅面前,“刚刚那个姓黄的工部主事看起来就心怀不轨,他还要给你进献娈童!”

    时浅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倒是会来事,自以为摸透了她的心思。

    看时浅这样的窘状,玉瑶忍不住笑出声,一边掏出巾帕给时浅擦拭,一边感叹道:“不过他可真有钱啊!你知道他愿意出多少银两吗?”

    “多少?”时浅笑着配合。

    “一万两!这还只是前菜。不敢想他捞了多少油水。”

    时浅回想了这位黄主事的所求之事,不过是调任升官,想到个肥缺上去。

    “若他心诚,既能把银子施到位又能守口如瓶,便给他个肥差。”时浅意味深长地说,“反正也坐不长久。”

    看到宿主这老谋深算的样子,系统不由得可怜起那位黄主事。

    *

    今天时浅要随苏北辰狩猎,于是她早早换好了胡服,戴好护腕。莹白的肌肤仿若熠熠生辉。

    见惯了沈时浅穿文官制服,看到这样的她苏北辰只觉耳目一新,他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柔和起来:“爱卿果然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

    “陛下谬赞了。”时浅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让人只觉春风拂面。

    为了照顾沈时浅的身子,苏北辰只带着他策马慢跑了几圈。

    看沈时浅莹白的面孔染上绯红,晶莹的汗珠挂在他额间、鼻尖,苏北辰忍不住喉结滚动。

    他勒紧了缰绳,放慢速度,几乎快与沈时浅并驾齐驱。

    “爱卿确实该多出来走走转转。”苏北辰说着,竟要抬手为时浅拭汗。

    “臣谨记陛下嘱托。”时浅低头作行礼状,避开了他的手。

    时浅:不是,他有病吧?!忽然离臣子这么近做什么?

    “陛下!我要见陛下……”远处激愤的叫喊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时浅真是感谢这个救星。

    苏北辰面露不悦。

    远处,一个官员被侍卫拦下,远远的只能看到他朱红色的官服。

    策马走近后,才发现此人是台院侍御史孙秀。猎场的黄土已沾满了他的官靴。

    他头戴獬豸冠,身穿朱红色官服和浅绛色下裳,十分庄重。他不应该出现在秋风萧瑟的猎场,而应该出现在庄重的朝会上。

    待看清了孙秀和他的穿着,时浅就知道是冲她来的。

    “何事啊?”苏北辰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话语中刚刚的柔情早已不在,满是帝王的威严。

    苏秀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向前。苏北辰的马跺脚喷鼻他也毫无所觉。

    “陛下,臣要弹劾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沈时浅!”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平地惊雷。按礼制,沈时浅应当立刻待罪。

    时浅对他生出了几分兴趣与钦佩,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依旧姿态闲适的端坐马上。外人看起来,她这就是仗着陛下宠信藐视法度。

    “好了,有什么事明日上朝再说。”苏北辰强压不耐烦。

    “陛下!沈时浅迷惑君主,陛下不可偏听偏信啊,陛下!”孙秀今日打定主意一定要劝谏,“沈时浅善柔成性,佞媚为姿,蔽亏日月,交游群小[2]。”

    沈相府中的事在官员里已经传开了。他竟然真的好龙阳。

    孙秀细数沈时浅的罪状:“一把持权柄,二谋害忠良,三贪赃枉法,四卖官鬻爵,五谄媚惑主,六藐视法度。恳请陛下依法惩处沈时浅,以正视听!“

    时浅越来越钦佩这位年轻的御史,苏北辰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

    他最不愿听的便是指责。这些话句句是沈时浅的罪状,在他看来是骂他识人不清,是个轻易就被蒙蔽的昏君。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苏北辰话语中的怒气已压制不住。

    ”陛下,圣人身边无私事。给陛下谏言是臣的职责,若陛下今日不做决断,臣甘愿死在陛下面前!“孙秀眉宇间满是决绝。

    此话一出,时浅也有些惊诧,他在逼苏北辰下旨。

    ”好啊!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便准你这个请求!“苏北辰怒极,说完策马便走。

    孙秀还欲以身拦马,眼看马蹄就要踏在他身上,一根软鞭凌空而出,将他卷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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