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洒下,朦胧了床上的身影。

    一只细白的手自帐中伸出,指尖所指是一张矮塌。

    “你就在那替本相守夜。”

    月上中天,帐内时不时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借咳嗽声的掩护,时浅松了松自己的束胸,很快便沉沉睡去。

    躺在矮榻上的季见微一夜无眠。

    *

    有很轻的敲门声响起,季见微立时睁眼,从矮榻上跳了下来。

    开门后,玉瑶端着药碗走进来。

    服侍沈时浅穿衣梳洗后,玉瑶便示意季见微将药端上来。

    此时星月未散,时浅就要起床上朝,虽然在现代她做实验也总睡眠不足,但大多时候是熬夜,而不是早起。

    现代这时候她肯定还没回宿舍。

    “大人,喝药吧。”玉瑶温柔地劝她。

    她伸手推开了季见微奉上的药碗,“我可不喝。”

    或许因为刚刚睡醒,沈时浅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慵懒和随性。

    “大人!大人……”

    时浅揽住了追上来的玉瑶,“我喝还不行?先传膳吧。”

    那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近在咫尺,玉瑶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时浅只略吃了一点便停筷。

    仔细漱了口,时浅便匆匆离去。

    “药还没喝……大人,大人!”徒留玉瑶追到门边,跺脚嗔怪:“每次都是这样。”

    这一幕幕落在季见微眼中,想起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和生灵涂炭的百姓,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愤不平。

    *

    马车上的时浅正在快速思考应对之策。

    她擅自把季见微带走,皇帝必定会疑心缘由,而她必须主动交代清楚。

    朝会结束后,时浅到太极殿外求见。

    皇帝苏北辰正批阅奏疏,奏疏散乱的堆在一处。

    上茶的小黄门刚刚被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被挑出一点儿错。

    “陛下,沈相求见。”李全颇有眼色地适时出声。

    苏北辰的眉头终于舒展。

    “让他进来。”苏北辰不怒自威,他抬头时,仿若看到了一幅杏花微雨的画卷。

    来人身着紫色官袍,踏着晨光走近,衣袂翻飞,身姿清越。眉宇间似有病容,却更显超凡脱俗。

    门被李全缓缓合上,掩饰了他眼底的嫉恨之色,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狐媚惑主”。

    李全自认为还算了解皇帝的心思,下朝后皇帝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沈相求见。

    只有召见沈时浅时,皇帝才会屏退所有人。沈时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超过了他,让他怎能甘心?

    “微臣沈时浅特来请罪。”时浅说着,便直直地跪了下来。

    “哦?爱卿何罪之有?”他语气虽温和,但双目如电审视着沈时浅,眼中哪有半分笑意。

    “昨日微臣到罪臣季山府邸中带走了其幼子季见微,陛下并未下旨,臣擅作主张,是罪一也;罪臣季山之女本应流放,却在今日清晨畏罪自戕,撞柱而亡,臣未能及时阻止,是罪二也。”

    在细数自身罪责时,时浅始终不卑不亢,腰身笔直。

    因为她知道,苏北辰生性多疑、嫉贤妒能,却又不喜谄媚之徒。

    她若过分狂妄,便离死期不远了,可若表现得过于聪明谨慎,也会引来不断的猜疑。

    不能蠢笨,也不能太聪明。最重要的是当好皇帝暗中一柄见不得人的利剑。

    “恳请陛下治罪。”时浅说着,扣头伏拜于地。

    一双金线做纹的玄色绣靴停在时浅眼前。从这个角度,沈时浅的窄腰仿若盈盈一握。

    接着,一鼓力量将时浅扶起,她有些轻飘飘的,转眼就已经站起身。

    她有些惊愕地抬眼,眼含秋水,明眸善睐,让苏北辰呼吸一滞。苏北辰只觉手中沈时浅的双臂很细,他远比其他男子瘦弱。

    “你办成此案有功,朕又怎会怪你。”苏北辰依依不舍松开手,“不过,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朕给你办案权,不要教朕失望。”苏北辰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时浅立刻低眉敛目,她听出了苏北辰话语中的敲打,忙打开面板看苏北辰的激素水平,但各种激素波动不大,他应该暂时心情还不错。

    系统在此时忽然冒出来,“现在后悔选激素水平了吧?什么也看不出来。”

    时浅从容淡定:“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细细看来,面对季家如此惨剧,沈时浅面上还有隐秘的快意。

    他就是如此扭曲,享受“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感觉,更何况季山在世时,最看不惯沈时浅的父亲,两人政见多有不合。

    如今找到机会报复,看曾经的对手做自己的奴隶,怎能不畅快?

    “谢陛下。”时浅说着又要行礼谢恩,这次却被苏北辰直接握住了手。

    幸好此时殿中没有其他人,否则恐怕都会惊愕陛下竟对一个臣子如此宠信。

    干燥的大掌握住了时浅如玉的手指,时浅一惊,他们的距离也太近了,于是她不动声色抽回手。

    苏北辰冷峻的眉目沉了下来,心中隐隐不快。

    “陛下,沈相将季见微的书童制成了人皮灯笼,季见微痛苦至极,晚上,季见微又在沈相屋中过夜,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暗卫曾这样回禀,那句“在沈相屋中过夜”却挥之不去,苏北辰只觉烦躁异常。

    代表苏北辰激素水平的柱状图不停波动,时浅立刻警觉起来,看来自己抽回手惹恼了他?

    她不理解。

    于是,时浅立刻掩唇咳嗽起来:“臣……臣沉疴病体,恐将病气传给陛下,臣先……。”

    告退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时浅咳着咳着,便真的想咳嗽了。

    泪水瞬时涌入沈时浅眼眶。苏北辰的大掌抚上她单薄的后背为她顺气,另一只手拿起案上的茶盏,递至她唇边。

    “这盏茶朕没喝。”

    淡粉若花瓣的唇瓣紧贴茶盏,时浅根本来不及推拒。温热的茶水润泽了口腔,让她的唇瓣更加柔软透明。

    鬼使神差的,苏北辰喉结滚动,刚刚的气闷烟消云散。他几乎把沈时浅揽在怀里。

    这样体弱的沈时浅夜间能对季见微做什么呢?

    时浅只觉得他好怪。

    缓了一会儿,时浅忙挣脱出来:“臣身子不适,御前失仪,望陛下容臣回家修养。”

    “让太医随你回府诊治。”苏北辰又赏赐了一堆补品,便没再强留。

    *

    月上梢头,床帐掩映下,苏北臣眉头微蹙。

    他端起案上的茶水,递至沈时浅唇边。上好的瓷器也不比沈时浅肌肤细白,她的唇瓣印在茶盏上,隐约可见粉色的舌尖。

    茶盏被他挥落,他强势揽过沈时浅无力的纤腰,让她盈盈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越来越近,他低头吻上了沈时浅的唇瓣。

    她脸上有泪水滑落,湿了苏北辰的面颊,苏北辰猛地被惊醒。

    眼前哪有沈时浅的身影,只有空空荡荡的帐顶,他只觉怀中空空,又惊异于自己居然对沈时浅有这样的心思。

    沈时浅是男子,他难道好龙阳?可一想到和其他男人亲近,苏北辰心里便涌起一股恶心。可接近沈时浅时他并不排斥,反而隐秘地期待与他多亲近。

    他是宫女之子,母亲早亡。苏北辰还是皇子时便一直不受重视,后来忙于夺嫡,从未有过女人。

    许多男人女人,在他眼中不过庸脂俗粉。

    薄薄的锦被根本遮不住什么。

    他已经全无睡意,脑中闪过许多与沈时浅相处的画面,他最终得出结论——沈时浅貌若好女,他定是把沈时浅看作了女人。

    这么一想,他心中平静许多。

    他起身,在书案旁寻到一副卷轴。卷轴缓缓打开摊于案上,上面赫然是着华服、戴冠帽的沈时浅。

    这是沈时浅二十岁加冠礼那天所画。

    那天沈时浅神采奕奕、眉目如画,皇帝亲临加冠礼并赏赐玉佩,一时风光无两。

    画上的沈时浅已足够光彩照人,却不及他真人的万分之一。苏北辰伸手触摸他画中眉眼。

    他知道这是个不该有的梦,却任由这梦发展下去。

    一只手缓缓探入案下。

    自身体深..处生出的感受如此激烈,又如此美妙。苏北辰的太阳穴激烈地跳动着,如焦躁的鼓点。

    埋在快..感后的,是迷茫和巨大空洞的未知。抚摸在画上的手紧握成拳。

    想到沈时浅与他相伴近十年,长久以来压抑在君臣关系下的东西喷..涌而出。

    他面色略有潮红,最后忽然低低地笑出声。

    这天下的九五之尊,是他。沈时浅是男子又如何?

    许久之后,苏北辰气息归于平静。他才叫李全进来备水沐浴。

    “陛下可要传妃嫔?”李全试探着问。

    苏北辰心情颇好,并未计较李全的多嘴,只挥手让他退下。

    *

    远处沈时浅的府邸内。

    时浅正好梦安眠,忽然被系统叫醒。

    “宿主,苏北辰激素水平异常!”

    迷蒙地睁开双眼,时浅看了看柱状图,只能分析出他似乎很亢奋,又很愉悦,多巴胺内啡肽疯狂分泌,却分析不出具体原因。

    “别激动,看起来不是坏事。更何况我们相隔那么远,他情绪波动反正与我无关。女主还没和他见面呢,所以以后这种事就不用提醒我了。”

    说完,她安抚性地摸了摸系统。系统脸色爆红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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