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区域内凡人的国度战乱不断,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而近七成的凡人居住在仙门区域内。

    仙门为此在各地设立仙仁台,专管仙妖魔鬼邪等修士闹事,俗称凡间异常事件办事处。

    仙仁台或大或小,驻守的修士也或大或小,绝大部分就近分配给各个宗门,安排通过考核的人去驻守即可。

    仙仁台的修士到达异常事件现场的效率一般都很高,且出发之前会先飞书向宗门报备,至于解决异常事件的效率,倒霉的把命搭进去的是常事,自然根据情况而定。

    而月河镇的仙仁台,目前只有郑总行一个修士驻守,因为这里偏,因为这里小,因为这里几年几十年都没什么异常事件。

    而这一有就有个大的,郑总行并不慌,死生尽力而为即可,拿出令牌:“仙仁台,请你配合,跟我走一趟。”

    从最开始可以修行至今四万余年,仙门对于这片区域的掌控根深蒂固,若是不配合就是心里有鬼,除非把所有人杀了灭口,否则信息不知不觉飞进某个仙门,三天内能遍布所有仙仁台,登上通缉名单,走在仙门区域内,到哪都得躲躲藏藏。

    四郎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类似夺舍,在仙门区域是禁忌,虽分情况,不至于人人得而诛之,但绝对十分不受待见,而且解释不清的。

    他不大想打打杀杀,很多人都说他不愧修的是杀戮道,嗜杀成性,不知疲倦,那是以后的偶尔,现在,他就不大想。

    不想让翠娘跟着自己被追杀,不想带着翠娘去邪修遍地,乱七八糟的魔域生活。

    但如果实在不行,把两年后的事情提前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这里,有不少他想杀的人。

    八百年前,梁国降新城朝西郡月河镇,有千数恶鬼失控伤人,鬼气霸道肆意,凡人、家禽与鸟兽均被侵入魂魄,化活鬼相互残杀,如瘟疫有扩散之势,不可控,遂封镇灭杀,施以往生咒百年有余,得以再开,更名浮生镇。

    浮生镇,除了几条河,与月河镇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阴冷的杀意刺得鸡皮疙瘩蹭蹭冒出,郑总行当机立断要启阵,启阵之际却觉如实质的恶意缠绕如粘稠的树脂,包裹住了自己,不仅无法再有任何动作,甚至无法呼吸!

    [对对对,就是这样,杀光他们,这群人本就该死,你光有气势有什么用,你倒是杀啊!

    你这破身体现在这么弱,等着他通知了仙门来把你杀了吗?啧啧啧,瞧着你也不是很想见你这个小青梅嘛~]

    这等实力,若是发狂,超品修士都难以确保镇中凡人平安。

    “四郎?”

    杀意如潮水般褪去,郑总行微微脱力地呼出一口气,知道就算自己自爆也无济于事且多半可能适得其反,暂时就没再有动作,只看着四郎和他旁边的人。

    四郎转过头,抓住翠娘虚空乱抓的手。

    只是做了噩梦喊了他。

    四郎伸出手按了按翠娘的额头,抬起眼看不知何时坐到地上有些呆滞的大夫:“怎么还没见好?”

    老大夫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哪有那么快啊,这般严重,得好好养些时日才行啊。”

    [这个废物,找个借口都那么敷衍,定时瞧我们还乞丐,不舍得用个好药,该死!]

    郑总行心里赞同,后知后觉察觉刚才指出四郎的人没了动静,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凡人,心里一突。

    翠娘难受的睁开眼睛,视线聚焦,看见眼前的人,瞧着很熟悉与模糊的记忆里的样子重叠。

    脑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想起来了,她参与了虚时秘境,现在应该就是八百年前。

    善清知道自己失忆了,十五岁之前,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经常会做一些模模糊糊的梦。

    她因此知道自己小时候叫翠娘,身边有一个人跟自己差不多大人,是个男孩,叫四郎。

    翠娘艰难开口:“想吐。”

    老大夫:“去那边去那边。”

    四郎抱起翠娘到一边吐得昏天黑地,吐完后翠娘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四郎:“刚喝的药都吐了,还要喂吗?”

    老大夫摆摆手:“这个不着急。”

    [一点药都舍不得,还留着他干嘛,该死!]

    放好翠娘,四郎问老大夫:“有干净的衣服和沐浴的地方吗?”

    老大夫点点头:“有有有,不过得准备准备。”

    四郎:“麻烦了。”

    老大夫感觉他笑得很诡异,瞟了一眼远处还杵门口的仙人,心道保命要紧,又看了看周围,除了跑不动的好像都跑了,只得自己去准备。

    四郎转过头看向那个仙仁台的修士,郑总行神奇地立马意会:“你想说什么?”

    四郎脸色变换,可怜兮兮,开始胡编乱造:“我不是故意夺舍的,是这人自己无能,死后魂魄将散时见了我,就求我救这个女孩,我是跟他做了交易,他把身体给我,我救这个女孩。”

    郑总行:“嗯。”

    四郎:“你们会杀了我吗?”

    那也得看杀不杀得了,就刚才那气势,发狂了还了得,他全宗门来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至于大仙门知道了会不会派人来,那是大仙门的事,他可管不着。

    既然如此,当然先安抚再说,郑总行:“得看情况,如果你是无辜的,自然不会。”

    四郎点点头,继续:“地下有个斗兽场,有很多魔兽吃人,我是从那里出来的,下面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鬼。”

    郑总行:“什么?”

    老大夫支出半身:“水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四郎转过头回答:“不用,我自己来。”

    郑总行忍住拉住四郎叫他说清楚的冲动,地下,斗兽场魔兽,鬼,这几个词连起来,足矣窥见巨大的阴谋。

    他以前就觉得这里几十年没件异常事件很怪异,有些村里头几十上百人,鸡飞狗跳七嘴八舌生活一通,几年都能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而这月河这好歹是个镇。

    有修士在仙门区域内参与凡人见不得人的勾当,且按照这人的说法,很严重。

    曾经也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因此被拉下马的掌门都有不少。

    郑总行稳住心绪,这种事情他管不了,甚至他现在所在的宗门都管不了,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该往最高处上报,听凭他们的决策就是。

    郑总行先跟屋内不敢吱声的凡人道歉自己并安抚了一番,走到一旁撩开衣袖,划破指尖在手臂上画了一个符,印到骨头上,以骨为引,传递信息。

    接下来就是先把墙上的尸体和地上的尸体处理了,念了往生咒后,洒了特制的药粉去了血腥气,没多久整个医馆好似从没死过人似的。

    换了身衣服的四郎和翠娘出来了,四郎扶着翠娘慢慢弄干她的头发,既然要装,就不能用术法,因为理论上他该是新鬼,除了发狂时本能做一些或好或坏的事,其他时候什么都不会。

    郑总行默默走到四郎旁边:“我可以用术法帮你们。”

    四郎警惕看着郑总行:“你教我。”

    哪那么容易学,不过郑总行也不介意,反正是个小术法,坐到一旁给四郎讲解,并把最初学习的那个复杂的法印展现出来。

    熟练之后很多术法不是简化法印就是直接忽略法印,都差点忘了。

    四郎一遍就学会了。

    郑总行手指微曲抵了抵鼻尖,想他当初学了几百遍,终于会了之后手舞足蹈,人比鬼气死人。

    这术法只能增加手部周围的温度,用手梳头发会干得快一点而已,郑总行借此套近乎:“我叫郑总行,是杜花山的修士,你刚才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杜花山,这不是八百前年就被我们灭了的那个小破门吗?哈哈哈哈~]

    “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郑总行说:“你可以说的更清楚一点。”说完郑总行又想到眼前的人实际是个夺舍的鬼,能那么强怨气和戾气可想而知。

    鬼是很特别的存在,平常时候安安静静没有攻击性,甚至会忘记非常多的事,但是要是想起生前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是看见什么见不得的东西,极有可能原地发狂失控滥杀,他这是在玩火!

    郑总行连忙补救:“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这人好蠢啊!真该蠢死!]

    四郎:“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郑总行:“……没说什么。”

    四郎:“我们要走了。”

    他能说不可以吗?恨他修为浅薄,他不能。

    郑总行一时无言。

    四郎突然冒出一句:“他是观众。”

    郑总行理解了,地下有斗兽场,很可能是抓凡人去跟魔兽斗,死了很多人都成了鬼在地下,这个鬼之前定在墙上那个人是观众,至于刚在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对半是惹怒这个鬼的后果。

    四郎抱起翠娘,道:“我要走了。”

    郑总行有种他在发疯边缘的感觉,尤其是挺正常人一样的鬼突然重复同一句话。

    鬼对执念的事情会不断重复,他说他要走了,很可能是在地下斗兽场是想走走不了,想走就成了执念,足矣让他不入轮回,郑总行只得安抚:“好好好,我送送你,行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之后,郑总行在镇子中来来回回逛了一逛,接到了消息去接伪装进镇的三个仙门修士,不知道修为几何。

    等人来了后,郑总行可就不参与了,修为太低,太拖后腿。

    来的来的其中一个修士问:“你说的那个夺舍的鬼呢?”

    郑总行无奈:“我肯定拦不住他,小心地留过标记,也被他抹除了,抱歉。”

    有人低低说了句:“废物。”

    郑总行微曲手指抵了抵鼻尖,废物就废物吧。

    郑总行做了个揖:“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比较废物,只会拖后腿,抱歉。”

    “不好意思,我师弟不大会说话,接下来确实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郑总行又一礼,转过头翻了个白眼,有修为了不起,他翻白眼也了不起啊。

    走时没注意身后之人一闪而逝的诡异微笑。

    郑总行在街边买了一袋小吃边吃边走,要出镇子的时候心里一突,突然想这群普通老百姓还啥都不知道,都不走,他走个屁啊,要是局势控制不住,留下来他还能帮点小忙不是吗。

    郑总行把跨出去的脚一收,转回镇上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走进一家客栈住下了。

    街头拐角,“落”转过头问“忽”:“要在客栈动手吗?”

    “忽”回答:“等轻回来再说。”

    没多久“轻”回来了,说:“查过了,一只鬼都没少,正在转移了,至于那个小修士说的夺舍的鬼,查不到。”

    “忽”眯了眯眼睛:“骨引传讯,收到消息的可不止我们,总得有个交代才是。”

    “落”的感觉挂于胸前放在衣服内的玉佩微动,掩唇假咳,轻声说:“有东西盯着我们,会不会是那个鬼?”

    “忽”:“那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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