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在杜念的坚持下，鹿老妖终于同意给她换了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以免她和江诚再起冲突丢了她的脸。
置换的条件是更加繁重的工作量。
偏心归偏心，团队里实在是没有能做事的人，像杜念这种能扛项目的新人实在是难得。后面几个项目奖金能否落实到鹿老妖的荷包里，还得看杜念了。
职场就是这么搞笑，常年盘踞在好位置上的老员工得过且过混日子，而以‘锻炼’为由招进来的新人忙得脚不沾地，责任巨大。
眼不见为净，搬进独立小办公室之后，没多久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就被工作给挤压，隐藏了起来。
当时还发誓绝不会忘记那份耻辱的杜念，似乎已经把那些事忘个干净。再听到江诚的名字都会反应慢半拍，跟他很不熟的样子。
除了必要的开会碰面，再无当面交流。好像生活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一样，自在了不少。
于是，上班如上坟的生活，有条不紊地来到了这个倒霉的工作日。
这一大早被江诚这个王八蛋倒足胃口，还差一点被他的咸猪手沾上，属实难忍。
狗改不了吃屎！
杜念把办公室清扫了一遍，想扫走江诚来过的晦气。
然后点开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名为‘职场猥琐男，食屎啦你[中指][中指]’的文案，配上生气的表情，设置了部分人可见后，发出。
五分钟后，朋友圈收获了不少支持，读着那些能和她共情的评论，她感到自己好多了。
俗话说得好，钱难挣、屎难吃，感觉现在又可以继续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了呢！
杜念当然明白，一条朋友圈的发泄并不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多少影响，江诚还是会稳稳地受到领导的爱戴，他装也罢不装也罢，因为职场就是这个鬼样子。
杜念只能靠这种方式给自己打气，好让这些人不能减缓她奔向自由的步伐。
她要努力地挣钱，从这套社会规则里，为自己‘赎身’。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20分钟开会。还来得及！
昨晚熬了通宵，开会还得集中精神汇报。
现在这状态哪儿有精神？
杜念果断锁上电脑和办公室的门，冲到楼下最近的便利店买杯咖啡续命。
便利店里可以称得上是苦命社畜的聚集地，全是和她一样顶着黑眼圈双眼无光的城市游魂。
速食面、便宜的盒饭、廉价的咖啡，简单地填饱了打工人的躯体，多的是二三十岁的姑娘小伙儿，背影却像暮年老者，疲惫又急促地往资本家的大楼里归笼。
“你好，给我一杯美式，无奶无糖。”
排到杜念了，她正点着咖啡，忽然从旁挤进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扑在柜台上，说他要一包烟。
他的插队行为就像一颗大石头投入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稳定蠕动的队伍一下被惊得不轻，队伍后面有赶时间的，嘴上不饶人的，纷纷对他口诛笔伐。
那场面那架势，打工人平时得受了多少气啊？分明是平时没机会骂老板，把那个人当沙包用了嘛。
杜念倒没受什么影响，反正已经到她了。只不过那人动作太大，杜念刚接过咖啡，为了躲他下意识地就往后小退一步。
她一下子撞在了一堵厚实的肉墙上。手一晃，咖啡洒出来一些，滴落在了后面人的鞋子上。
杜念心里一惊，还别说，这堵肉墙好结实，靠上去怪舒服的呢，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她被自己一瞬的念头羞红了脸，忙把咖啡一放，抽出纸巾想要清理现场，给人家道歉。
好在对方并没多想，伸手拦住了想要弯腰道歉的杜念，冷漠地说：“没事。”
杜念猛地抬起头，凝注着他。
男人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卧着两条十分好看的卧蚕，眼神冰冷却清澈有神，像冬日暗夜里闪闪发光的星。
随后他买了盒润喉糖揣在兜里，把杜念当做空气，扭头就走。
杜念轻轻地推了推太阳穴。
一定是一介道生最近总是在她耳边BB，再加上昨天熬夜加班加得脑子糊里糊涂，才会听谁的声音都像一介道生。
经过一阵恍神之后，她的眼神仍不由自主地追上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长长的黑色风衣，露出一截高领黑色毛衣，黑色牛津皮鞋上还沾着几滴浅色的咖啡渍。
这个男人若无其事地停在红绿灯口，塞了一片喉糖进嘴里。
他忽然偏过头，但很快又将后脑勺对准杜念，几秒后大步地往对面那栋大楼迈进。
那栋大楼是…杜念情不自禁地走出便利店，往对面望去。
“智领空间”——专门面向科创型公司招商的一片园区，能在市中心这个黄金地段占据这么大一片土地，那座大楼里的公司实力应该也挺强的。
他在那里上班啊？
刚刚他是不是微微侧过脸，看了自己一眼？
呜呜呜，手机振动。
是团队里唯一的中立人士，王芮芮。
“小念，去哪儿了？大家都等你开会呢，快回来！快点快点！”
不是还有8分钟吗？
杜念翻开群聊，才发现鹿老妖忽然把会议时间提前了10分钟。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大家已经坐在会议室等她了…
杜念豪迈地将咖啡一饮而尽，捏烂了杯子甩进垃圾桶，小跑进楼。
这楼里上百家公司，电梯又等了五六分钟才坐上。
等杜念抱着电脑和资料走进会议室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脊椎爬到了脑后。
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咖啡喝的太快了，心口一阵一阵的烧。
她蹙着眉，捂着胸口。
鹿老妖脸色很不好看，皮笑肉不笑道：“小杜面子比我还大，连我和张总、吴总都要等你呢。”
杜念闻言，利索地站起来和参会的各部门领导道歉。
她面无表情地解释：“我刚才去楼下买咖啡了，确实没看到会议临时改时间的通知。”
“小杜你坐下吧，你完成的项目计划书可圈可点。我和老张还说呢，真没想到是出自一个新人之手。”
吴总是销售部的老大，人还不错，转头又对鹿老妖说：“老鹿啊，你们小杜的工作做得很好，我真是羡慕你啊，手下有这么棒的兵，肯定少不了你的教导！我这里还有不少工作需要你们部门配合的，什么时候能把小杜借给我们用用啊？”
鹿老妖被奉承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也不继续为难杜念了。
杜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吴总”，开始投影演示PPT。
才演示到第5页，杜念的眉皱得更紧了。
那股暖暖的，有点恶心的暖流，一浪接一浪在胃里冲击。
她扶着桌沿的双手，居然在发抖。
“小杜，你怎么啦？”还是吴总先看出了杜念的不对劲。
“我没…”
扑通一声闷响，她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的那一周，杜念都没有上线。
不是因为忙，而是她忽然病倒了。
现实依然很骨感，尽管她给自己打了气，每天元气满满地上班下班。可是身体不会骗人，当接收了太多负面能量囤积在心里，就会在你没有预料的那一天爆发出来，不是简单地发泄一下就可以解决的。
起初杜念以为自己是咖啡喝太快太多，心律不齐。可是硬撑着回家爬上床后，居然一病不起，连烧了四天。
她在会议室的‘惊天一晕’传遍了全公司，人人都知杜念是个拼命三娘，帮老板赚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再加上吴总张总的助攻，在老总耳边吹吹枕风搞搞渲染，杜念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CEO眼前的红人。
搞得鹿老妖都不敢催她出活儿了，甚至二话不说主动给她批了两周的病假，就怕她在公司出事，惹一身骚。
一日滴水未进，杜念翻出手机，却不知道该联系谁。
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友。
想了想，还是硬生生靠着毅力翻出了退烧药，还给自己煮了一锅粥，才将这段黑暗熬了过去。
煮粥时双腿直抖。
不过只要撑过去，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
一介道生打开好友列表。
杜念的头像没有亮。
第五天了。
[密聊]【坠日】：走，竞技场冲分。
自从一介道生收了杜念，他的档期永远都是陪徒弟陪徒弟陪徒弟。
好不容易逮到他没在陪徒弟刷副本，坠日直接甩了个组队邀请过去。
【系统提示：一介道生侠士拒绝了您的组队邀请】
[密聊]【坠日】：？？
[密聊]【一介道生】：不去。
[密聊]【坠日】：又不去？你徒弟好几天没上线了吧？她不上线，你也不玩了？怎么，还搞殉情啊？
一介道生懒得理他，盘腿坐在侠客岛茶馆屋顶上，面朝大海，闭目养神。
[密聊]【坠日】：你多久没去打竞技场和攻防了？分不要了？排名不要了？再不去你就要掉出排行榜了，你自己看过没有啊？
一介道生打开排行榜，自己的确已经从前三掉到了边缘线，再不去刷分，指定在第一页就见不到他了。
他动摇了
——大概三秒。
[密聊]【一介道生】：掉就掉吧。我挂会儿机。
置换的条件是更加繁重的工作量。
偏心归偏心，团队里实在是没有能做事的人，像杜念这种能扛项目的新人实在是难得。后面几个项目奖金能否落实到鹿老妖的荷包里，还得看杜念了。
职场就是这么搞笑，常年盘踞在好位置上的老员工得过且过混日子，而以‘锻炼’为由招进来的新人忙得脚不沾地，责任巨大。
眼不见为净，搬进独立小办公室之后，没多久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就被工作给挤压，隐藏了起来。
当时还发誓绝不会忘记那份耻辱的杜念，似乎已经把那些事忘个干净。再听到江诚的名字都会反应慢半拍，跟他很不熟的样子。
除了必要的开会碰面，再无当面交流。好像生活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一样，自在了不少。
于是，上班如上坟的生活，有条不紊地来到了这个倒霉的工作日。
这一大早被江诚这个王八蛋倒足胃口，还差一点被他的咸猪手沾上，属实难忍。
狗改不了吃屎！
杜念把办公室清扫了一遍，想扫走江诚来过的晦气。
然后点开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名为‘职场猥琐男，食屎啦你[中指][中指]’的文案，配上生气的表情，设置了部分人可见后，发出。
五分钟后，朋友圈收获了不少支持，读着那些能和她共情的评论，她感到自己好多了。
俗话说得好，钱难挣、屎难吃，感觉现在又可以继续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了呢！
杜念当然明白，一条朋友圈的发泄并不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多少影响，江诚还是会稳稳地受到领导的爱戴，他装也罢不装也罢，因为职场就是这个鬼样子。
杜念只能靠这种方式给自己打气，好让这些人不能减缓她奔向自由的步伐。
她要努力地挣钱，从这套社会规则里，为自己‘赎身’。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20分钟开会。还来得及！
昨晚熬了通宵，开会还得集中精神汇报。
现在这状态哪儿有精神？
杜念果断锁上电脑和办公室的门，冲到楼下最近的便利店买杯咖啡续命。
便利店里可以称得上是苦命社畜的聚集地，全是和她一样顶着黑眼圈双眼无光的城市游魂。
速食面、便宜的盒饭、廉价的咖啡，简单地填饱了打工人的躯体，多的是二三十岁的姑娘小伙儿，背影却像暮年老者，疲惫又急促地往资本家的大楼里归笼。
“你好，给我一杯美式，无奶无糖。”
排到杜念了，她正点着咖啡，忽然从旁挤进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扑在柜台上，说他要一包烟。
他的插队行为就像一颗大石头投入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稳定蠕动的队伍一下被惊得不轻，队伍后面有赶时间的，嘴上不饶人的，纷纷对他口诛笔伐。
那场面那架势，打工人平时得受了多少气啊？分明是平时没机会骂老板，把那个人当沙包用了嘛。
杜念倒没受什么影响，反正已经到她了。只不过那人动作太大，杜念刚接过咖啡，为了躲他下意识地就往后小退一步。
她一下子撞在了一堵厚实的肉墙上。手一晃，咖啡洒出来一些，滴落在了后面人的鞋子上。
杜念心里一惊，还别说，这堵肉墙好结实，靠上去怪舒服的呢，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她被自己一瞬的念头羞红了脸，忙把咖啡一放，抽出纸巾想要清理现场，给人家道歉。
好在对方并没多想，伸手拦住了想要弯腰道歉的杜念，冷漠地说：“没事。”
杜念猛地抬起头，凝注着他。
男人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卧着两条十分好看的卧蚕，眼神冰冷却清澈有神，像冬日暗夜里闪闪发光的星。
随后他买了盒润喉糖揣在兜里，把杜念当做空气，扭头就走。
杜念轻轻地推了推太阳穴。
一定是一介道生最近总是在她耳边BB，再加上昨天熬夜加班加得脑子糊里糊涂，才会听谁的声音都像一介道生。
经过一阵恍神之后，她的眼神仍不由自主地追上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长长的黑色风衣，露出一截高领黑色毛衣，黑色牛津皮鞋上还沾着几滴浅色的咖啡渍。
这个男人若无其事地停在红绿灯口，塞了一片喉糖进嘴里。
他忽然偏过头，但很快又将后脑勺对准杜念，几秒后大步地往对面那栋大楼迈进。
那栋大楼是…杜念情不自禁地走出便利店，往对面望去。
“智领空间”——专门面向科创型公司招商的一片园区，能在市中心这个黄金地段占据这么大一片土地，那座大楼里的公司实力应该也挺强的。
他在那里上班啊？
刚刚他是不是微微侧过脸，看了自己一眼？
呜呜呜，手机振动。
是团队里唯一的中立人士，王芮芮。
“小念，去哪儿了？大家都等你开会呢，快回来！快点快点！”
不是还有8分钟吗？
杜念翻开群聊，才发现鹿老妖忽然把会议时间提前了10分钟。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大家已经坐在会议室等她了…
杜念豪迈地将咖啡一饮而尽，捏烂了杯子甩进垃圾桶，小跑进楼。
这楼里上百家公司，电梯又等了五六分钟才坐上。
等杜念抱着电脑和资料走进会议室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脊椎爬到了脑后。
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咖啡喝的太快了，心口一阵一阵的烧。
她蹙着眉，捂着胸口。
鹿老妖脸色很不好看，皮笑肉不笑道：“小杜面子比我还大，连我和张总、吴总都要等你呢。”
杜念闻言，利索地站起来和参会的各部门领导道歉。
她面无表情地解释：“我刚才去楼下买咖啡了，确实没看到会议临时改时间的通知。”
“小杜你坐下吧，你完成的项目计划书可圈可点。我和老张还说呢，真没想到是出自一个新人之手。”
吴总是销售部的老大，人还不错，转头又对鹿老妖说：“老鹿啊，你们小杜的工作做得很好，我真是羡慕你啊，手下有这么棒的兵，肯定少不了你的教导！我这里还有不少工作需要你们部门配合的，什么时候能把小杜借给我们用用啊？”
鹿老妖被奉承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也不继续为难杜念了。
杜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吴总”，开始投影演示PPT。
才演示到第5页，杜念的眉皱得更紧了。
那股暖暖的，有点恶心的暖流，一浪接一浪在胃里冲击。
她扶着桌沿的双手，居然在发抖。
“小杜，你怎么啦？”还是吴总先看出了杜念的不对劲。
“我没…”
扑通一声闷响，她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的那一周，杜念都没有上线。
不是因为忙，而是她忽然病倒了。
现实依然很骨感，尽管她给自己打了气，每天元气满满地上班下班。可是身体不会骗人，当接收了太多负面能量囤积在心里，就会在你没有预料的那一天爆发出来，不是简单地发泄一下就可以解决的。
起初杜念以为自己是咖啡喝太快太多，心律不齐。可是硬撑着回家爬上床后，居然一病不起，连烧了四天。
她在会议室的‘惊天一晕’传遍了全公司，人人都知杜念是个拼命三娘，帮老板赚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再加上吴总张总的助攻，在老总耳边吹吹枕风搞搞渲染，杜念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CEO眼前的红人。
搞得鹿老妖都不敢催她出活儿了，甚至二话不说主动给她批了两周的病假，就怕她在公司出事，惹一身骚。
一日滴水未进，杜念翻出手机，却不知道该联系谁。
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友。
想了想，还是硬生生靠着毅力翻出了退烧药，还给自己煮了一锅粥，才将这段黑暗熬了过去。
煮粥时双腿直抖。
不过只要撑过去，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
一介道生打开好友列表。
杜念的头像没有亮。
第五天了。
[密聊]【坠日】：走，竞技场冲分。
自从一介道生收了杜念，他的档期永远都是陪徒弟陪徒弟陪徒弟。
好不容易逮到他没在陪徒弟刷副本，坠日直接甩了个组队邀请过去。
【系统提示：一介道生侠士拒绝了您的组队邀请】
[密聊]【坠日】：？？
[密聊]【一介道生】：不去。
[密聊]【坠日】：又不去？你徒弟好几天没上线了吧？她不上线，你也不玩了？怎么，还搞殉情啊？
一介道生懒得理他，盘腿坐在侠客岛茶馆屋顶上，面朝大海，闭目养神。
[密聊]【坠日】：你多久没去打竞技场和攻防了？分不要了？排名不要了？再不去你就要掉出排行榜了，你自己看过没有啊？
一介道生打开排行榜，自己的确已经从前三掉到了边缘线，再不去刷分，指定在第一页就见不到他了。
他动摇了
——大概三秒。
[密聊]【一介道生】：掉就掉吧。我挂会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