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
灰败破旧的建筑墙没啥隔音效果，李禾香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继续睡，直到手机闹钟响起，她才起床。
嗯，才六点半，现在摆摊的可真拼。
这年头什么都涨就工资不涨，李禾香奇卡奇卡的在那刷牙，想起包租婆昨天发的信息，房租没涨，但改成押二付四，这样算下来，她现在要补包租婆一个月押金，三个月房租。
早上七点，李禾香抓了袋面包，拿了盒牛奶，抓着扶手随着公交车一路摇摆。
早上的公交车上有什么人，第一种打工人，第二种上学的学生，第三种睡的早也醒的早的老头老太太。
“年轻人，你给让个坐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
“就是。”几个老太太在那帮腔。
一个年轻脸皮薄的年轻人起立，一个老太太坐下。
公交车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李禾香旁边就有个扶着扶手站的好好的老太太。
精力旺盛的学生叽叽喳喳在那聊奥特曼卡片。
李禾香上班的公司在一处工业区，四家公司合租的一层工业大楼。
“诚实守信贸易有限公司”
她们公司占了最小的一个办公区，公司一共十个人，老板和经理两口子隔了一间出来做办公室，剩下八个牛马将外面的办公区占的满满当当，只余三十厘米的过道。
李禾香大学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上班，掐指算下来已经在这工作三年有余，班味十足。
其间，经历了十三薪变成十二薪，十二薪变成百分之八十比例降薪，取消加班费，再从月中发薪拖到月尾发薪，直至现在欠薪两月而不发。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牛马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大家除了上班，私下都在悄悄投递简历，奈何投出的简历如泥流入海，一直不见消息。
本着有班上，总比没班上，有公司买社保总比自费强，大家只能选择默默的忍了。
直到老板消费海鲜大餐发票金额八千八，老板娘购入手袋一只，价值三千八。
彻底惹了众怒，什么玩意，有钱高消费，就是没钱给员工发薪水！
众人忍无可忍，决定要给老板一点颜色看看。
大家心动还没行动，老板已经先下手为强。
公司大群，老板：“亲爱的各位员工，亲爱的家人们，你们要多体谅公司情况，现在外面大环境不好，公司能撑下去给大家一个工作机会和施展才华的平台，真的是非常不容易，我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在支撑公司，年轻人，要学会体谅，不要想着就谈钱，难道在公司工作这么久了，就对公司没有一点感情么，大家要学会有难同当，公司都这么困难了，你们不帮公司想办法，怎么还想着要钱呢，我们做人要讲情义，情义值千金。”
“接下来五一假期，公司放五天，祝各位家人五一节快乐。”
振聋发晕，果然，做老板就是要脸厚心黑。
当你和老板论感情，老板和你谈钱，等你和老板谈钱，老板就要和你谈感情。
八位牛马在小群里歇斯底里。
其中三位已经写好辞职信，准备让老板度过最后一个五一，五一过后再请劳动局给予老板沉重一击。
五一过后，五一过后.....
一个小时后，李禾香成功的到达公司门口与其他几位同事成功汇合。
大家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敞开的玻璃大门，一眼望去东倒西歪的办公桌，到处散落的纸质资料？
遭贼了？
保洁阿姨拖着拖把跑过去，悄咪咪的说：“听说你们老板娘跑了。”
旁边公司探头探脑的前台跑过来说：“不是说搬迁么。”
不详的预感。
众人齐齐掏出手机一看。
刚刚老板解散了公司群。
再给老板和老板娘发消息。
您不是他的好友。
再打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呵呵。”
几个闻讯赶来的供应商，“特么的王八蛋跑路了，还欠我二十万的货款没有给。”
今天某山工业园的十二楼炸锅了。
诚实守信贸易有限公司倒闭了，王八蛋老板带着他老婆跑路了，欠了员工工资不发，欠了供应商货款不给。
众人去报完警，从警局出来已经两点半了。
心力焦脆的大家也没有心情再聊天，个个回家先行躺尸。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
孜孜不倦的高音喇叭不断循环放送。
呵，呵呵，李禾香抓起被子蒙住头，啊，真想一直躺平呀。
但现实往往会教你，躺是躺不平的。
“李禾香，李禾香，准备交房租了啊，你别躲在屋子里装死，我知道你在家，李禾香，李禾香，准备交房租了啊，你别躲在屋子里装死，我知道你在家。”
“有本事你别装死，给我交房租。”
“李禾香，你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自己开了啊。”
李禾香生无可恋的起床开门，门外站着个胖胖的老太太，头发烫了个时髦的小卷，脚下一双人字拖，一大串钥匙在她手上互相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宽限两天吧。”
包租婆觑了她一眼，“不行，这周围都涨租了，我已经算厚道了，明天交不了，后天你就搬。”
说罢，迈着无情的步伐前往下一户催租。
论当代大学生为何争作牛马，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沦丧，扯远了。
第二天，稍缓过来的众人相约在以前公司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八人点了四份肠粉，蹭了八杯免费豆浆。
齐齐分享找工作的经历。
“你知道么，我面试了一家公司，他说，你好，我们公司不招未婚未育的女性，给我笑死，难道他们公司是做催婚催产先锋的么。”
“你面的还好，能理解吧，毕竟如果休产假，公司还要另找人顶工位，你不知道我面试的公司，人家一看我身份证，就说小姐你好，我们公司希望团队保持年轻状态，不招25岁以上女性，这世界真玄幻，25岁就已经不年轻了呢。
众人笑过一阵。
继续吐槽，不是，是分享。
“你不知道，我昨天去面试，人家说，小姐你好，你身高没有170吧。我当时就回答说是的呀，你们公司是要招聘模特么。”
“我还遇到了一家奇葩的......。”
豆浆喝完，大家都有点伤感，明白以后大概要各奔东西了。
有个同事随口开玩笑，“不知道我们几个里面，有没有打工失败所以要回家继承家业的。”
“做什么白日梦。”
会面结束，意味着彻底失业了。
城里艰难求生，还是回农村吧。
天无绝人之路，可能命运就是要自己回家继承养猪大业。
想想老家乡下的两百头猪，李禾香给自己鼓劲。
你可以的！
区区养猪，轻松拿下！
路过楼下的杂货铺子，老板又开始放歌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想起老家的一摊子事，李禾香又有些犹疑，心中不断摇摆。
直到一通电话。
“喂，禾香呀。”
“哎，吴伯伯好久不见。”
“禾香呀，你家的养猪场倒闭啦。”
“哈？”
灰败破旧的建筑墙没啥隔音效果，李禾香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继续睡，直到手机闹钟响起，她才起床。
嗯，才六点半，现在摆摊的可真拼。
这年头什么都涨就工资不涨，李禾香奇卡奇卡的在那刷牙，想起包租婆昨天发的信息，房租没涨，但改成押二付四，这样算下来，她现在要补包租婆一个月押金，三个月房租。
早上七点，李禾香抓了袋面包，拿了盒牛奶，抓着扶手随着公交车一路摇摆。
早上的公交车上有什么人，第一种打工人，第二种上学的学生，第三种睡的早也醒的早的老头老太太。
“年轻人，你给让个坐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
“就是。”几个老太太在那帮腔。
一个年轻脸皮薄的年轻人起立，一个老太太坐下。
公交车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李禾香旁边就有个扶着扶手站的好好的老太太。
精力旺盛的学生叽叽喳喳在那聊奥特曼卡片。
李禾香上班的公司在一处工业区，四家公司合租的一层工业大楼。
“诚实守信贸易有限公司”
她们公司占了最小的一个办公区，公司一共十个人，老板和经理两口子隔了一间出来做办公室，剩下八个牛马将外面的办公区占的满满当当，只余三十厘米的过道。
李禾香大学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上班，掐指算下来已经在这工作三年有余，班味十足。
其间，经历了十三薪变成十二薪，十二薪变成百分之八十比例降薪，取消加班费，再从月中发薪拖到月尾发薪，直至现在欠薪两月而不发。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牛马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大家除了上班，私下都在悄悄投递简历，奈何投出的简历如泥流入海，一直不见消息。
本着有班上，总比没班上，有公司买社保总比自费强，大家只能选择默默的忍了。
直到老板消费海鲜大餐发票金额八千八，老板娘购入手袋一只，价值三千八。
彻底惹了众怒，什么玩意，有钱高消费，就是没钱给员工发薪水！
众人忍无可忍，决定要给老板一点颜色看看。
大家心动还没行动，老板已经先下手为强。
公司大群，老板：“亲爱的各位员工，亲爱的家人们，你们要多体谅公司情况，现在外面大环境不好，公司能撑下去给大家一个工作机会和施展才华的平台，真的是非常不容易，我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在支撑公司，年轻人，要学会体谅，不要想着就谈钱，难道在公司工作这么久了，就对公司没有一点感情么，大家要学会有难同当，公司都这么困难了，你们不帮公司想办法，怎么还想着要钱呢，我们做人要讲情义，情义值千金。”
“接下来五一假期，公司放五天，祝各位家人五一节快乐。”
振聋发晕，果然，做老板就是要脸厚心黑。
当你和老板论感情，老板和你谈钱，等你和老板谈钱，老板就要和你谈感情。
八位牛马在小群里歇斯底里。
其中三位已经写好辞职信，准备让老板度过最后一个五一，五一过后再请劳动局给予老板沉重一击。
五一过后，五一过后.....
一个小时后，李禾香成功的到达公司门口与其他几位同事成功汇合。
大家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敞开的玻璃大门，一眼望去东倒西歪的办公桌，到处散落的纸质资料？
遭贼了？
保洁阿姨拖着拖把跑过去，悄咪咪的说：“听说你们老板娘跑了。”
旁边公司探头探脑的前台跑过来说：“不是说搬迁么。”
不详的预感。
众人齐齐掏出手机一看。
刚刚老板解散了公司群。
再给老板和老板娘发消息。
您不是他的好友。
再打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呵呵。”
几个闻讯赶来的供应商，“特么的王八蛋跑路了，还欠我二十万的货款没有给。”
今天某山工业园的十二楼炸锅了。
诚实守信贸易有限公司倒闭了，王八蛋老板带着他老婆跑路了，欠了员工工资不发，欠了供应商货款不给。
众人去报完警，从警局出来已经两点半了。
心力焦脆的大家也没有心情再聊天，个个回家先行躺尸。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
孜孜不倦的高音喇叭不断循环放送。
呵，呵呵，李禾香抓起被子蒙住头，啊，真想一直躺平呀。
但现实往往会教你，躺是躺不平的。
“李禾香，李禾香，准备交房租了啊，你别躲在屋子里装死，我知道你在家，李禾香，李禾香，准备交房租了啊，你别躲在屋子里装死，我知道你在家。”
“有本事你别装死，给我交房租。”
“李禾香，你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自己开了啊。”
李禾香生无可恋的起床开门，门外站着个胖胖的老太太，头发烫了个时髦的小卷，脚下一双人字拖，一大串钥匙在她手上互相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宽限两天吧。”
包租婆觑了她一眼，“不行，这周围都涨租了，我已经算厚道了，明天交不了，后天你就搬。”
说罢，迈着无情的步伐前往下一户催租。
论当代大学生为何争作牛马，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沦丧，扯远了。
第二天，稍缓过来的众人相约在以前公司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八人点了四份肠粉，蹭了八杯免费豆浆。
齐齐分享找工作的经历。
“你知道么，我面试了一家公司，他说，你好，我们公司不招未婚未育的女性，给我笑死，难道他们公司是做催婚催产先锋的么。”
“你面的还好，能理解吧，毕竟如果休产假，公司还要另找人顶工位，你不知道我面试的公司，人家一看我身份证，就说小姐你好，我们公司希望团队保持年轻状态，不招25岁以上女性，这世界真玄幻，25岁就已经不年轻了呢。
众人笑过一阵。
继续吐槽，不是，是分享。
“你不知道，我昨天去面试，人家说，小姐你好，你身高没有170吧。我当时就回答说是的呀，你们公司是要招聘模特么。”
“我还遇到了一家奇葩的......。”
豆浆喝完，大家都有点伤感，明白以后大概要各奔东西了。
有个同事随口开玩笑，“不知道我们几个里面，有没有打工失败所以要回家继承家业的。”
“做什么白日梦。”
会面结束，意味着彻底失业了。
城里艰难求生，还是回农村吧。
天无绝人之路，可能命运就是要自己回家继承养猪大业。
想想老家乡下的两百头猪，李禾香给自己鼓劲。
你可以的！
区区养猪，轻松拿下！
路过楼下的杂货铺子，老板又开始放歌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想起老家的一摊子事，李禾香又有些犹疑，心中不断摇摆。
直到一通电话。
“喂，禾香呀。”
“哎，吴伯伯好久不见。”
“禾香呀，你家的养猪场倒闭啦。”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