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垂眸，口中的面条变得有些苦涩，失败的阴影、负债的压力、对家人的愧疚、前途不明的工作，以及……今天在公司的种种。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使劲抑制住眼眶中快要溢出的泪水。
下一瞬，她抬起手，将图图的声音放大。
伴着欢乐的声音，宋阮将嘴里的食物努力咽下去。
吃完饭，洗漱好后她又打开了陈放发来“金牌助理”刘朝留下来的资料开始学习。
虽然陈放一直在鼓励她，可她很清楚，助理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更何况谢随的要求并不低。
她自认并不比前面的几个人优秀。
这一晚，宋阮再次忙到深夜才睡下。
隔天六点的闹钟。
比昨天早半小时，宋阮准时起床。
这样算下来就是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上班。
她昨天观察下来，公司的加班文化不太严重。
没想到大家却在早起加班上面卷了起来，真的是有点要命的特立独行。
住在郊区也有一个好处，赶地铁的时候，她可以在早高峰拥有一个座位。
宋阮开启手机里的下站提醒，在嘈杂的地铁中眯了会。
到公司的时候终于精神了些，发现大家果然是这个点赶到公司的。
宋阮刚坐下就看见方兰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兰姐，早。”
“早。”方兰困的不行，拉开椅子坐下后就趴在了桌上，谢总在公司的日子真是痛苦，“昨天睡得比较晚。”
这孩子还是有点机灵的，昨天八点半到，今天八点就到了。
宋阮看她懒懒地趴着，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经验十足的职场女性看起来少了点距离。
“兰姐，你要不要眯会，我帮你望风。”
方兰摆摆手：“算了。”
“就这么趴着睡会也没事，只是到底不好看。”她说着又小小地哀嚎了一声，“每一个早起的日子都无比怀念谢总出差在外的时候。”
宋阮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在谢总出差的时候可能也要跟着，只有在他出差办理集团其他事情的时候她才不用跟着。
忽然间比方兰更难受了。
正闲话着，陈放发了消息过来，通知宋阮九点钟有一个会议，让她替她参加一下。
宋阮忙收起玩笑的神色，低头再次确认了下信息内容。
“怎么了？”
“陈姐发来一个消息，通知我参加蓝日的会。”
方兰猜测道：“哦，可能是谢总要跟我们这边负责这次项目的经理将蓝日这次上新系统的覆盖范围确定下来了。”
“蓝日刚从上海搬迁到安徽，趁机将旧系统全换了。”
宋阮点点头：“应该是。”
昨天陈放也提到过。
方兰终于不困了，她朝宋阮眨了下眼睛：“正好你回来告诉我谢总有没有偏心。”
“自己带大的老幺给老厂做系统，一个想赚钱，一个想省钱，想想就刺激。”
宋阮歪了歪头：“万一谢总不允许呢。”
方兰一下子坐直了，她摇着头，惊叹道：“小丫头，警惕性蛮强的啊。”
宋阮忍不住笑了起来，水润的双眼弯弯的：“兰姐，我好歹也在外面工作过三年，你真把我当成涉世未深的了？”
方兰看着她笑起来显得有些稚气的笑容，反正看上去也不像涉世太深的。
她存了逗她的心思，强调道，“小阮，兰姐可是自己人。”
“嗯嗯，可是不用想……”宋阮被昨天的那一出吓到了，看了眼周围，凑近方兰，又放低了声音，“都知道谢总肯定会公事公办啦，兰姐你在想什么？”
她虽然跟谢随接触不深，可是这个直觉还是有的。
“小丫头，半点诓不到。”方兰挑眉，笑了。
不过这样一想也蛮合理的。
换做别人，看在蓝日刚搬迁需要资金的份上，可能会让百茂退一步。
谢随估计不会。
毕竟，她之前可是听说谢随不赞成搬迁，他提出支撑不下去的日化厂完全可以结束它的使命。
瞧瞧，这就是资本家的思维。
带领集团发展的道路上，适当地放弃曾经有过辉煌、如今变成累赘的伙伴从而求得更好的发展，这是一个永远分不出对错的话题。
跟方兰说了会话，宋阮很快就准备起来了，在八点四十的时候提前上楼了。
会议室在十七楼的一号会议室。
宋阮抱着电脑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同事。
她敲了敲门，跟里头的人打招呼：“你好。”
正在敲电脑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了宋阮。
下一刻就站了起来：“你好。”
宋阮走了进去，长长的会议桌，她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放下电脑，跟对方做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总裁助理，我叫宋阮。”
“陈典。”陈典笑得很灿烂，双手互握放在身前，跟她说自己是负责蓝日的项目经理。
“那个……你要不要往前坐坐，我看每次开会助理都是坐在谢总身边的。”
“哦对。”宋阮刚碰到椅子就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犯傻了，本能挑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很感谢他，“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宋阮抱起电脑，看了眼，问道：“平时谢总习惯坐哪里？”
陈典指了指前方与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椅子。
谢随的座位前面还有一个位置。
可坐在领导前面不太好，宋阮选择在陈典的旁边坐了下来。
陈典只觉一阵属于女孩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看了眼宋阮，低头敲了下键盘。
没一会又抬头看了眼她：“你要不要喝茶？”
“还是咖啡？”
“哦对。”宋阮简直要对自己无奈了，“我还没有给大家倒茶。”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助理、也就是秘书。
接连失误，宋阮这下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了。
陈典笑了，很能体会她的心情：“我帮你。”
他伸手去够桌子中间清洁阿姨已经准备好的茶壶，她刚来估计不清楚谢总的口味。
宋阮再次谢谢他。
“这里的咖啡谢总不会喝。”
宋阮“嗯”了一声，记在了心里。
这里的咖啡不喝，意思是谢总平时也会喝咖啡，不过这里是上海，大家的日常应该都离不开咖啡。
她直接打开与蓝日的会议号，开始投屏。
蓝日的领导已经上线了。
宋阮默默地记着入会的人员名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蓝日的人员都到齐了。
宋阮瞄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五十九分。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没人。
宋阮刚要收回视线，下一瞬，谢随却出现在了门口。
四目相对。
宋阮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两秒钟的凝滞。
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谢总。”
陈典听到动静，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随移开目光，点头做回应，走了进来。
陈典坐了下来，宋阮也跟着坐了下去。
谢随的步伐有一瞬的微缓，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动作真默契。
见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他不再上前，转而在他们对面的第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见谢随坐到了对面，宋阮来不及思考就收回了视线。
谢随将手机随手放到一边，抬头，面孔出现在屏幕中，蓝日的领导纷纷喊道：“谢总”。
整个会议室里面就他们三个人，这么大的会议室。
倒也不必挤在一起。
谢随看了眼众人，点头，直奔主题：“今天上午将蓝日的项目范围框定下来。”
接着示意陈典：“开始吧。”
“好的，谢总。”陈典移动着鼠标，开始讲述已经共享在屏幕上的文档。
这次宋阮没再掉链子，跟着点击了会议录屏。
想了想，又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机。
就……主打一个安心。
谢随靠在椅背上，目光扫到她的举动，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只是他的目光还没挪开多久，就又被她“噼里啪啦”地敲击起键盘的声音吸引了回来。
大屏太远，宋阮专注地听着陈典的介绍，干脆就近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一边记下自己觉得需要记下来的要点。
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已经注视她许久。
谢随的眉心微皱。
可惜对面的榆木脑袋没有半点眼色，眼风都没有分给他半点。
陈典讲话之余注意到宋阮不时地看向自己的屏幕，特地分神将屏幕又调亮了些。
宋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谢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简直称得上郎情妾意。
他再次挪开视线，不再看他们。
与蓝日一个部门接着一个部门地过，宋阮一开始还敲得起劲，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没必要记这么多，很多东西她都是在重复陈典文档中的要点，她应该只需要记住双方有争议的点就行了。
谢随正双臂交叠置在胸前，支着长腿，凝神听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少了下去。
他侧头瞥了宋阮一眼。
宋阮用心地听着，敲了一行字，坐久了，在椅子上换个坐姿。
脚尖伸起，下一秒，却遇到了阻碍。
轻飘飘的衣物，宋阮的脚下意识地动了下，又在思绪回笼的瞬间收回。
好像踢到了谁的裤腿。
她看向陈典，他正专心地讲话。
回头的瞬间余光捕捉到谢随的目光，他的一双乌沉沉眸子正看着自己。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使劲抑制住眼眶中快要溢出的泪水。
下一瞬，她抬起手，将图图的声音放大。
伴着欢乐的声音，宋阮将嘴里的食物努力咽下去。
吃完饭，洗漱好后她又打开了陈放发来“金牌助理”刘朝留下来的资料开始学习。
虽然陈放一直在鼓励她，可她很清楚，助理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更何况谢随的要求并不低。
她自认并不比前面的几个人优秀。
这一晚，宋阮再次忙到深夜才睡下。
隔天六点的闹钟。
比昨天早半小时，宋阮准时起床。
这样算下来就是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上班。
她昨天观察下来，公司的加班文化不太严重。
没想到大家却在早起加班上面卷了起来，真的是有点要命的特立独行。
住在郊区也有一个好处，赶地铁的时候，她可以在早高峰拥有一个座位。
宋阮开启手机里的下站提醒，在嘈杂的地铁中眯了会。
到公司的时候终于精神了些，发现大家果然是这个点赶到公司的。
宋阮刚坐下就看见方兰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兰姐，早。”
“早。”方兰困的不行，拉开椅子坐下后就趴在了桌上，谢总在公司的日子真是痛苦，“昨天睡得比较晚。”
这孩子还是有点机灵的，昨天八点半到，今天八点就到了。
宋阮看她懒懒地趴着，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经验十足的职场女性看起来少了点距离。
“兰姐，你要不要眯会，我帮你望风。”
方兰摆摆手：“算了。”
“就这么趴着睡会也没事，只是到底不好看。”她说着又小小地哀嚎了一声，“每一个早起的日子都无比怀念谢总出差在外的时候。”
宋阮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在谢总出差的时候可能也要跟着，只有在他出差办理集团其他事情的时候她才不用跟着。
忽然间比方兰更难受了。
正闲话着，陈放发了消息过来，通知宋阮九点钟有一个会议，让她替她参加一下。
宋阮忙收起玩笑的神色，低头再次确认了下信息内容。
“怎么了？”
“陈姐发来一个消息，通知我参加蓝日的会。”
方兰猜测道：“哦，可能是谢总要跟我们这边负责这次项目的经理将蓝日这次上新系统的覆盖范围确定下来了。”
“蓝日刚从上海搬迁到安徽，趁机将旧系统全换了。”
宋阮点点头：“应该是。”
昨天陈放也提到过。
方兰终于不困了，她朝宋阮眨了下眼睛：“正好你回来告诉我谢总有没有偏心。”
“自己带大的老幺给老厂做系统，一个想赚钱，一个想省钱，想想就刺激。”
宋阮歪了歪头：“万一谢总不允许呢。”
方兰一下子坐直了，她摇着头，惊叹道：“小丫头，警惕性蛮强的啊。”
宋阮忍不住笑了起来，水润的双眼弯弯的：“兰姐，我好歹也在外面工作过三年，你真把我当成涉世未深的了？”
方兰看着她笑起来显得有些稚气的笑容，反正看上去也不像涉世太深的。
她存了逗她的心思，强调道，“小阮，兰姐可是自己人。”
“嗯嗯，可是不用想……”宋阮被昨天的那一出吓到了，看了眼周围，凑近方兰，又放低了声音，“都知道谢总肯定会公事公办啦，兰姐你在想什么？”
她虽然跟谢随接触不深，可是这个直觉还是有的。
“小丫头，半点诓不到。”方兰挑眉，笑了。
不过这样一想也蛮合理的。
换做别人，看在蓝日刚搬迁需要资金的份上，可能会让百茂退一步。
谢随估计不会。
毕竟，她之前可是听说谢随不赞成搬迁，他提出支撑不下去的日化厂完全可以结束它的使命。
瞧瞧，这就是资本家的思维。
带领集团发展的道路上，适当地放弃曾经有过辉煌、如今变成累赘的伙伴从而求得更好的发展，这是一个永远分不出对错的话题。
跟方兰说了会话，宋阮很快就准备起来了，在八点四十的时候提前上楼了。
会议室在十七楼的一号会议室。
宋阮抱着电脑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同事。
她敲了敲门，跟里头的人打招呼：“你好。”
正在敲电脑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了宋阮。
下一刻就站了起来：“你好。”
宋阮走了进去，长长的会议桌，她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放下电脑，跟对方做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总裁助理，我叫宋阮。”
“陈典。”陈典笑得很灿烂，双手互握放在身前，跟她说自己是负责蓝日的项目经理。
“那个……你要不要往前坐坐，我看每次开会助理都是坐在谢总身边的。”
“哦对。”宋阮刚碰到椅子就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犯傻了，本能挑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很感谢他，“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宋阮抱起电脑，看了眼，问道：“平时谢总习惯坐哪里？”
陈典指了指前方与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椅子。
谢随的座位前面还有一个位置。
可坐在领导前面不太好，宋阮选择在陈典的旁边坐了下来。
陈典只觉一阵属于女孩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看了眼宋阮，低头敲了下键盘。
没一会又抬头看了眼她：“你要不要喝茶？”
“还是咖啡？”
“哦对。”宋阮简直要对自己无奈了，“我还没有给大家倒茶。”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助理、也就是秘书。
接连失误，宋阮这下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了。
陈典笑了，很能体会她的心情：“我帮你。”
他伸手去够桌子中间清洁阿姨已经准备好的茶壶，她刚来估计不清楚谢总的口味。
宋阮再次谢谢他。
“这里的咖啡谢总不会喝。”
宋阮“嗯”了一声，记在了心里。
这里的咖啡不喝，意思是谢总平时也会喝咖啡，不过这里是上海，大家的日常应该都离不开咖啡。
她直接打开与蓝日的会议号，开始投屏。
蓝日的领导已经上线了。
宋阮默默地记着入会的人员名字。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蓝日的人员都到齐了。
宋阮瞄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五十九分。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没人。
宋阮刚要收回视线，下一瞬，谢随却出现在了门口。
四目相对。
宋阮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两秒钟的凝滞。
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谢总。”
陈典听到动静，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随移开目光，点头做回应，走了进来。
陈典坐了下来，宋阮也跟着坐了下去。
谢随的步伐有一瞬的微缓，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动作真默契。
见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他不再上前，转而在他们对面的第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见谢随坐到了对面，宋阮来不及思考就收回了视线。
谢随将手机随手放到一边，抬头，面孔出现在屏幕中，蓝日的领导纷纷喊道：“谢总”。
整个会议室里面就他们三个人，这么大的会议室。
倒也不必挤在一起。
谢随看了眼众人，点头，直奔主题：“今天上午将蓝日的项目范围框定下来。”
接着示意陈典：“开始吧。”
“好的，谢总。”陈典移动着鼠标，开始讲述已经共享在屏幕上的文档。
这次宋阮没再掉链子，跟着点击了会议录屏。
想了想，又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机。
就……主打一个安心。
谢随靠在椅背上，目光扫到她的举动，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只是他的目光还没挪开多久，就又被她“噼里啪啦”地敲击起键盘的声音吸引了回来。
大屏太远，宋阮专注地听着陈典的介绍，干脆就近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一边记下自己觉得需要记下来的要点。
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已经注视她许久。
谢随的眉心微皱。
可惜对面的榆木脑袋没有半点眼色，眼风都没有分给他半点。
陈典讲话之余注意到宋阮不时地看向自己的屏幕，特地分神将屏幕又调亮了些。
宋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谢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简直称得上郎情妾意。
他再次挪开视线，不再看他们。
与蓝日一个部门接着一个部门地过，宋阮一开始还敲得起劲，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没必要记这么多，很多东西她都是在重复陈典文档中的要点，她应该只需要记住双方有争议的点就行了。
谢随正双臂交叠置在胸前，支着长腿，凝神听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少了下去。
他侧头瞥了宋阮一眼。
宋阮用心地听着，敲了一行字，坐久了，在椅子上换个坐姿。
脚尖伸起，下一秒，却遇到了阻碍。
轻飘飘的衣物，宋阮的脚下意识地动了下，又在思绪回笼的瞬间收回。
好像踢到了谁的裤腿。
她看向陈典，他正专心地讲话。
回头的瞬间余光捕捉到谢随的目光，他的一双乌沉沉眸子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