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这场话剧两人看的都很沉浸，话剧内容偏文艺，情感主题关于爱情，身世不凡的男主角爱上一名平凡普通的哑女，他隐瞒身份，和哑女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两年时光，但最终不得不因为家庭的鸿沟离开哑女。
临走时，男主角许给哑女一年之约，请求她一定等他，结果等他回来，却发现哑女早已经意外离世，空留一纸无法成真的诺言。
中间池晚黎分神偷瞥过季庚礼，但男人面色沉静，好似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表演，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场内昏暗的灯光下阴影分明，窥探不出半分脸上的情绪。
她收回视线，重新投入进这场话剧里。
话剧的最后定幕在多年后朋友提起哑女，问男主角，当初怎么会选择她，并且还为此最后不惜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那时候男人已近中年，皱纹爬上眼角，不负年少，往事一幕幕从他的脑海中放映而过，他说：“爱本盲目。”
爱本就是盲目。
一幕终了，演员谢幕。
池晚黎与季庚礼都鼓掌示意。
“晚上要回去吗？”季庚礼一只手扶着池晚黎，两人一起走下剧院门口的阶梯。
池晚黎没说话，眼神落在季庚礼左手上，示意他抬起手腕来，季庚礼不知所以，但还是将手抬起来任凭她摆弄，池晚黎握住他的手腕，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表，然后抬头看他：
“九点了，咱们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呀？”
“吩咐黄妈？”
别墅在郊区，池晚黎摇摇头，“太远了，现在就饿了。”
季庚礼从善如流点头，“那在附近找个餐厅。”
这片池晚黎熟，有几家好吃的店，不过，她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间有些为难的问他：“有几家好吃的苍蝇馆子，季先生介意吗？”
季庚礼向来不重口腹之欲，微微颔首，笑说：“阿黎带路。”
王叔开车过来，季庚礼亲自给池晚黎打开车门，然后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那束花他递给王叔，交代他放在副驾驶上。
池晚黎：“王叔，前边右拐，过两个路口左拐进一个巷子，有一家叫食味的餐馆，咱们今晚去那儿吃。”
王叔不着痕迹从后视镜看一眼季庚礼，见他面无异色，于是笑着点点头说：“好的池小姐。”
季庚礼：“对这边很熟悉？”
池晚黎：“研究生偶尔过来看话剧。”
“今天这部话剧首映吗？”
“......嗯。”是一位老作家的遗作，她那天看完门票，回去做了一点了解，那作家平日里写现实主义乡村文学，最后写这么一部，就有文章解读说是为了纪念他年轻时候的爱而不得。
池晚黎当时看完，只觉得可笑，若真是这样耿耿于怀，那年轻时候又何苦要分开。
或者说，早从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就应该要做好了分开的准备。
这些池晚黎没有跟跟季庚礼交流过，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幻想，问他：“季先生觉得这部话剧怎么样？”
季庚礼瞧着她的眼神，从她这话里分辨出很多东西，他沉吟片刻：“庸人自扰之，爱纵使盲目，可也有前提。”
“不像我和季先生吗？”
她这话问的看似轻松，但眼神执拗的好像非得要得到一个答案。
季庚礼看着她，轻声笑了笑，问：“我们阿黎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的眼神掩在镜片之后，池晚黎很想将眼镜摘下来，看进他的眼神，看他到底以什么样的心说出了这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也明白，再问下去难堪的只有她自己。
于是她耸肩笑笑，“季先生可别为难我啊，我第一次做这么没把握的题。”
而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移话题，问他：“今晚咱们吃火锅，有些辣，季先生能吃吗？”
季庚礼微微颔首，“可以。”
又是那副绅士但又淡漠的样子。
池晚黎问王叔是否方便放首音乐。
王叔：“当然可以，池小姐想听什么？”
池晚黎转头向季庚礼望过去，见他已经懒散的靠在背椅上，整个人是极度放松的状态，双眼微阖，周身气场不似刚才那样刺人。
她纠结一秒，声量放低，“随意。”
于是王叔打开蓝牙，一首纯音乐在车厢内响起。
池晚黎伸手过去，握了握季庚礼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腹微凉，碰上他温热的手背，有些主动求和息事宁人的意味，“谢谢季先生忙里抽闲回来陪我。”
季庚礼掀开眼帘，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而后将她的手回握住，大拇指指腹在她虎口处摩擦，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阿黎能开心也是极好的。”
刚刚那一丝别扭的情绪好像雁过不留痕一般，在这声音中轻轻消散，只有池晚黎知道，在她心里就如飞鸿踏雪泥。
她把手抽回，笑笑，“休息会吧，一会到了叫醒你。”说罢抬手关掉后面的顶灯，整个后座车厢陷入阴影当中，再看不真切。
季庚礼没出声，闭上眼眸小憩，他确实累了。
最后这顿晚餐在池晚黎这看来，还是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在，季庚礼吃不了辣，于是下筷寥寥，全程就吃了几根青菜，期间池晚黎提议再叫一个清汤锅，被拒。
他说没必要再折腾一遭。
都说饱谷总弯腰，智者常温和，季庚礼大部分时候都是绅士温和，也难得有些地方显得有些怠懒，不爱麻烦。
期间季庚礼离席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池晚黎已经吃的差不多，她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那位穿西装的男士已经付过。
她收起手机，有些无奈的看向季庚礼，“季先生，这点小钱也不让付了？”
“等下次。”
于是池晚黎没再说话，沉默着跟季庚礼上了车。
季庚礼径自给王叔报了地址，才转头看池晚黎，“去我那儿？”和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池晚黎想，迟早都要有这样的场面的，于是说好。
去的不是上次那栋别墅，说起来这地池晚黎之前也来过，就上次池奶奶走错地方的这处，一套大面积的观景平层。
小区门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池晚黎在门口叫停,说想买点东西。
季庚礼：“买什么？毛巾等常用品家里都有。”
池晚黎抬头去看他，面上有些窘迫：“关东煮。”
“......没吃饱？”
“稍等一会我。”
王叔将车在门口临停，池晚黎很快下去，随意买了几样素菜，结账时，看一眼旁边的货架，还是顺手拿了一盒，结完账扔进了自己包里。
都是成年人。
再上车，池晚黎刚坐好，季庚礼便淡声吩咐王叔开窗，她没反应过来，以为季庚礼单纯想开窗透气。
她手里的关东煮没有立即开动，季庚礼看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总归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迈巴赫进入地下停车场专属车位，下车时季庚礼绕到副驾驶，将那束花拿出来。
等电梯时，两人并肩而立。
池晚黎：“季先生要把这花扔了吗？”
季庚礼：“阿黎会插花吗？”
两人近乎同时启唇，谈论的是同一件事情。
池晚黎清晰的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会一点，但审美不敢苟同。”
这种小事上他向来无所置喙，“别谦虚，今晚我人生收到的第一束花，就交给你了。”
“第一束？”
“嗯。”从没有人送给他花。
虽然他也弄不清楚，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收到花束有什么作用，但总归是池晚黎的心，不必拂意。
电梯很快到达，池晚黎跟在季庚礼身后进屋。
她从玄关往里看了一圈，看的出来这是季庚礼尝住的地方，且这倒是不似那别墅，有佣人在，完完全全是属于季庚礼一个人的私人领地。
于是她犯了难，“我穿哪个鞋子？”她的目光落在鞋架上那双粉红色的拖鞋，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季庚礼已经换完，闻言怔忪几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有些哑然失笑，倒是不知道黄妈准备的是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
黄妈极有分寸，这么些年季庚礼身边就出现过池晚黎这么一个女人，于是听见他说准备一些女士用品时，她很自然的就是按照池晚黎的尺码来的。
他颔首，肯定池晚黎。
“新的吗？”
“嗯。”
于是池晚黎换上了那双粉色拖鞋，尺码合适的，她偷偷翘了翘脚趾。
进屋后季庚礼随意指了指这一层的布局，然后径自去了卧室洗澡，让池晚黎随意。
池晚黎在沙发上将几个关东煮吃完，扔到垃圾桶后，后知后觉房间留了味道，于是开窗散味，汨汨的晚风吹进来，好不惬意。
过一会，她在浴室门口喊季庚礼，问花瓶在哪。
浴室里水声停了一瞬，她听见他的声音好像也裹挟了温热的水汽，有些潮湿：“去厨房找找。”
池晚黎说好，哼着小曲去插花，又将花摆放了落地窗旁的小几上，看到最后越来越满意，甚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久违的发了朋友圈，配文：
“窗台的花，和爆炸的宇宙。”
很快有人点赞，下边有黄忆龄的评论：
“爆炸的是我们阿黎的小宇宙吧。”
临走时，男主角许给哑女一年之约，请求她一定等他，结果等他回来，却发现哑女早已经意外离世，空留一纸无法成真的诺言。
中间池晚黎分神偷瞥过季庚礼，但男人面色沉静，好似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表演，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场内昏暗的灯光下阴影分明，窥探不出半分脸上的情绪。
她收回视线，重新投入进这场话剧里。
话剧的最后定幕在多年后朋友提起哑女，问男主角，当初怎么会选择她，并且还为此最后不惜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那时候男人已近中年，皱纹爬上眼角，不负年少，往事一幕幕从他的脑海中放映而过，他说：“爱本盲目。”
爱本就是盲目。
一幕终了，演员谢幕。
池晚黎与季庚礼都鼓掌示意。
“晚上要回去吗？”季庚礼一只手扶着池晚黎，两人一起走下剧院门口的阶梯。
池晚黎没说话，眼神落在季庚礼左手上，示意他抬起手腕来，季庚礼不知所以，但还是将手抬起来任凭她摆弄，池晚黎握住他的手腕，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表，然后抬头看他：
“九点了，咱们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呀？”
“吩咐黄妈？”
别墅在郊区，池晚黎摇摇头，“太远了，现在就饿了。”
季庚礼从善如流点头，“那在附近找个餐厅。”
这片池晚黎熟，有几家好吃的店，不过，她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间有些为难的问他：“有几家好吃的苍蝇馆子，季先生介意吗？”
季庚礼向来不重口腹之欲，微微颔首，笑说：“阿黎带路。”
王叔开车过来，季庚礼亲自给池晚黎打开车门，然后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那束花他递给王叔，交代他放在副驾驶上。
池晚黎：“王叔，前边右拐，过两个路口左拐进一个巷子，有一家叫食味的餐馆，咱们今晚去那儿吃。”
王叔不着痕迹从后视镜看一眼季庚礼，见他面无异色，于是笑着点点头说：“好的池小姐。”
季庚礼：“对这边很熟悉？”
池晚黎：“研究生偶尔过来看话剧。”
“今天这部话剧首映吗？”
“......嗯。”是一位老作家的遗作，她那天看完门票，回去做了一点了解，那作家平日里写现实主义乡村文学，最后写这么一部，就有文章解读说是为了纪念他年轻时候的爱而不得。
池晚黎当时看完，只觉得可笑，若真是这样耿耿于怀，那年轻时候又何苦要分开。
或者说，早从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就应该要做好了分开的准备。
这些池晚黎没有跟跟季庚礼交流过，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幻想，问他：“季先生觉得这部话剧怎么样？”
季庚礼瞧着她的眼神，从她这话里分辨出很多东西，他沉吟片刻：“庸人自扰之，爱纵使盲目，可也有前提。”
“不像我和季先生吗？”
她这话问的看似轻松，但眼神执拗的好像非得要得到一个答案。
季庚礼看着她，轻声笑了笑，问：“我们阿黎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的眼神掩在镜片之后，池晚黎很想将眼镜摘下来，看进他的眼神，看他到底以什么样的心说出了这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也明白，再问下去难堪的只有她自己。
于是她耸肩笑笑，“季先生可别为难我啊，我第一次做这么没把握的题。”
而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移话题，问他：“今晚咱们吃火锅，有些辣，季先生能吃吗？”
季庚礼微微颔首，“可以。”
又是那副绅士但又淡漠的样子。
池晚黎问王叔是否方便放首音乐。
王叔：“当然可以，池小姐想听什么？”
池晚黎转头向季庚礼望过去，见他已经懒散的靠在背椅上，整个人是极度放松的状态，双眼微阖，周身气场不似刚才那样刺人。
她纠结一秒，声量放低，“随意。”
于是王叔打开蓝牙，一首纯音乐在车厢内响起。
池晚黎伸手过去，握了握季庚礼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腹微凉，碰上他温热的手背，有些主动求和息事宁人的意味，“谢谢季先生忙里抽闲回来陪我。”
季庚礼掀开眼帘，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而后将她的手回握住，大拇指指腹在她虎口处摩擦，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阿黎能开心也是极好的。”
刚刚那一丝别扭的情绪好像雁过不留痕一般，在这声音中轻轻消散，只有池晚黎知道，在她心里就如飞鸿踏雪泥。
她把手抽回，笑笑，“休息会吧，一会到了叫醒你。”说罢抬手关掉后面的顶灯，整个后座车厢陷入阴影当中，再看不真切。
季庚礼没出声，闭上眼眸小憩，他确实累了。
最后这顿晚餐在池晚黎这看来，还是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在，季庚礼吃不了辣，于是下筷寥寥，全程就吃了几根青菜，期间池晚黎提议再叫一个清汤锅，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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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饱谷总弯腰，智者常温和，季庚礼大部分时候都是绅士温和，也难得有些地方显得有些怠懒，不爱麻烦。
期间季庚礼离席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池晚黎已经吃的差不多，她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那位穿西装的男士已经付过。
她收起手机，有些无奈的看向季庚礼，“季先生，这点小钱也不让付了？”
“等下次。”
于是池晚黎没再说话，沉默着跟季庚礼上了车。
季庚礼径自给王叔报了地址，才转头看池晚黎，“去我那儿？”和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池晚黎想，迟早都要有这样的场面的，于是说好。
去的不是上次那栋别墅，说起来这地池晚黎之前也来过，就上次池奶奶走错地方的这处，一套大面积的观景平层。
小区门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池晚黎在门口叫停,说想买点东西。
季庚礼：“买什么？毛巾等常用品家里都有。”
池晚黎抬头去看他，面上有些窘迫：“关东煮。”
“......没吃饱？”
“稍等一会我。”
王叔将车在门口临停，池晚黎很快下去，随意买了几样素菜，结账时，看一眼旁边的货架，还是顺手拿了一盒，结完账扔进了自己包里。
都是成年人。
再上车，池晚黎刚坐好，季庚礼便淡声吩咐王叔开窗，她没反应过来，以为季庚礼单纯想开窗透气。
她手里的关东煮没有立即开动，季庚礼看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总归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迈巴赫进入地下停车场专属车位，下车时季庚礼绕到副驾驶，将那束花拿出来。
等电梯时，两人并肩而立。
池晚黎：“季先生要把这花扔了吗？”
季庚礼：“阿黎会插花吗？”
两人近乎同时启唇，谈论的是同一件事情。
池晚黎清晰的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会一点，但审美不敢苟同。”
这种小事上他向来无所置喙，“别谦虚，今晚我人生收到的第一束花，就交给你了。”
“第一束？”
“嗯。”从没有人送给他花。
虽然他也弄不清楚，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收到花束有什么作用，但总归是池晚黎的心，不必拂意。
电梯很快到达，池晚黎跟在季庚礼身后进屋。
她从玄关往里看了一圈，看的出来这是季庚礼尝住的地方，且这倒是不似那别墅，有佣人在，完完全全是属于季庚礼一个人的私人领地。
于是她犯了难，“我穿哪个鞋子？”她的目光落在鞋架上那双粉红色的拖鞋，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季庚礼已经换完，闻言怔忪几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有些哑然失笑，倒是不知道黄妈准备的是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
黄妈极有分寸，这么些年季庚礼身边就出现过池晚黎这么一个女人，于是听见他说准备一些女士用品时，她很自然的就是按照池晚黎的尺码来的。
他颔首，肯定池晚黎。
“新的吗？”
“嗯。”
于是池晚黎换上了那双粉色拖鞋，尺码合适的，她偷偷翘了翘脚趾。
进屋后季庚礼随意指了指这一层的布局，然后径自去了卧室洗澡，让池晚黎随意。
池晚黎在沙发上将几个关东煮吃完，扔到垃圾桶后，后知后觉房间留了味道，于是开窗散味，汨汨的晚风吹进来，好不惬意。
过一会，她在浴室门口喊季庚礼，问花瓶在哪。
浴室里水声停了一瞬，她听见他的声音好像也裹挟了温热的水汽，有些潮湿：“去厨房找找。”
池晚黎说好，哼着小曲去插花，又将花摆放了落地窗旁的小几上，看到最后越来越满意，甚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久违的发了朋友圈，配文：
“窗台的花，和爆炸的宇宙。”
很快有人点赞，下边有黄忆龄的评论：
“爆炸的是我们阿黎的小宇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