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庚礼很快出来,他穿一套白色浴袍,脚上是与池晚黎同款的灰色拖鞋,前面有几缕头发还带着没被吹干的湿意,他走到池晚黎的身边,低声询问她是否要现在去洗澡,并告知她用品都在衣柜。

    她盘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毯上,闻言抬起头,笑意晏晏的问他:“好看吗?”

    于是他当真将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认真打量一遍,那目光没有丝毫的审视,只有单纯的欣赏,“好看。”

    池晚黎脸上忽感温热,“问花。”

    季庚礼的视线从善如流的落到她身旁小几上的花瓶,茶白色瓷质花瓶与紫色花束相得益彰,窗外夜色与窗内灯光的双重独白下,这花更添几分美丽,但是他说,“花色衬人。”

    丝毫不显狎昵,好似事实就是那样,不过经由他的嘴陈述罢了。

    池晚黎招架不住,匆匆忙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清晰闻见他身上的香味,琥珀的微甜夹杂着木质的清冷,她不着痕迹微微加深了呼吸。

    他的房间很大,延续客厅的意式极简风格,床头有暖黄的灯光亮起,照的灰色真皮床质感满满。

    她环视一圈,然后走到衣柜前,衣柜在单独的衣帽间,他的一应用品一览无余,一众黑白灰沉稳的色系里,夹渣了几处亮眼的颜色,她走近,看见在衣柜的一角落,他的黑白睡袍旁边,挂了颜色鲜艳的女士睡袍。

    她粗略看了几眼,选了那件最保守的深紫色真丝吊带,小V领,长度大概到膝盖。

    浴室还残留着一丝丝季庚礼洗完澡的热意,她进去洗完澡,然后吹头发,护肤,步骤与在家时并无二致,打开浴室门,看见季庚礼已经半躺在床头。

    她脚步略微有些踌躇,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床的另一侧,她半坐在床沿上,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身后季庚礼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发出轻响,池晚黎循声望去,恰好撞入他含笑的眉眼,“过来。”

    池晚黎闻言睫毛一颤,但没动,只是那双眼直直的望着季庚礼。

    季庚礼好似纵容,他站起身,随手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无所谓的扔到了床头柜上,他绕过床尾走向池晚黎,伸手拊一把她的头顶,而后往下捉着她手臂,往自己这边一拉,轻而易举的将池晚黎拥入怀中,改而换成将她环绕住的姿势。

    两人身上的气息相同,融合间分不出你我,但季庚礼还是敏锐的闻到,她身上有属于她的独特味道,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味道,他不排斥,慢慢的熟悉着。

    时间静谧无声,有什么暧昧情愫在疯长,他手掌拊住池晚黎的后脑勺,迫使她微微抬起头,凑上前去亲吻她,密密麻麻的吻时而柔和时而急促的落下,池晚黎凭借本能笨拙的回应。

    两人的呼吸声逐渐灼热,也分不清到底谁更烫了,池晚黎趁着换气的空暇说关灯,只是这两个简单的字符从她嘴里吐出来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季庚礼一把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上,伸出手关了灯,但床头那一盏暖黄的台灯成了漏网之鱼,在深夜见证了这一室的旖旎。

    池晚黎感觉她就像深海里的一尾小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从水里捞起,就在快要窒息之际又将她放回,如此反复难捱,她忍不住睁眼,却在看到季庚礼的俊脸时有片刻的清醒。

    紫色睡裙两根细细的肩带已经承受不住力量,被季庚礼带着向两边滑落,他睁眼,与池晚黎的视线交汇,动作一顿,紧接着伸手出来捂住她的眼睛。

    那么清醒的眼神,那么明亮的视线,却在和他一起干这么荒唐的事情。

    最终他只是搂住池晚黎,将她抱紧,头凑过去,两人的脸挨得很近,眼神毫无遮挡坦然相对,他的声音喑哑,“睡觉吧。”

    池晚黎讶异,她分明感受到了他,本想出声提醒,套在她的包里。

    季庚礼忽然沉沉的笑出声,没说话,他没有强迫人的爱好,那样清醒的眼神像是当头一棒给他,仿佛在嘲笑他的上头,确认的确可以进行下去,那最后一步什么时候走完,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起身,而后在床边看着池晚黎,伸出手,将她拉起来,甚至还将她肩膀上那两根滑落的带子拉了上去。

    他将自己乱了的浴袍慢条斯理整理好,问她:“要喝水吗?”

    池晚黎反应慢半拍,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发现是徒劳,她点点头,说要。

    池晚黎去了洗手间,流理台上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自动感应灯光,她一站过去,那灯光便亮起,镜子里的池晚黎一览无余。

    头发微乱,脸色绯红,唇上有些微微的红肿,凝视自己片刻,打开水龙头捧一抔水,洗完脸方才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听见关门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和呼吸,才打开门走出去。

    季庚礼依旧在他原本睡的那边半躺着,那副眼镜又回到了他脸上,他拿起了那本看到一半被放下的书。

    他眼神落在她身上,温和启唇:“水在床头柜上。”

    池

    晚黎说谢谢,走到床头柜旁边,动作迟缓的端起水杯喝水,是温的,她多喝几口浸润喉咙,然后掀开真丝薄被躺下。

    两人那样无声半响,池晚黎感觉睡意袭来,她转头去看季庚礼想说晚安,他还在看书,只是一只手在轻缓的抚摸他的腹部,也是,他晚上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是不是饿了?家里有食材吗,我给做点东西吃?”

    季庚礼循声看过来,看见她脸上的困意,笑说:“休息吧,不饿。”

    他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将手中的书放下,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之中,他完全躺进去被子里,往池晚黎那边移动了些,伸出手臂将她捞过来,禁锢在自己怀里,

    池晚黎的身体瞬间感觉变得有些僵硬。

    庚礼敏锐的察觉了这变化,大手轻轻的在池晚黎瘦削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快睡吧。”

    池晚黎嗯一声,起初只是闭上眼睛,却不想真的很快睡着,他的怀抱温热,身上的气息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但不可否认,是喜欢的。

    听着池晚黎的呼吸逐渐均匀绵长,黑暗中季庚礼无声凝视池晚黎半响,而后阖上眼眸入睡。

    半夜池晚黎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感觉到好像有一团火炉围着她烤,但怎么挣也挣不开,后知后觉她和季庚礼睡在一起,瞬间清醒——

    是季庚礼在发热。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叫了两声季先生,但是人没反应,她动作迅速的去开灯,才发现季庚礼脸上都是不正常的潮红。

    瞬间有些着急,在床边来回踱步,实则时间也不过将将过去一分钟,她先打了120,想了想又拨通了周程的电话,此时她有些庆幸有周程的联系方式。

    周程很迅速的起床收拾东西,并询问池晚黎的安排,最后说让她别着急,先去医院。

    一阵兵荒马乱,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池晚黎来不及换衣服,随意给季庚礼收拾了两件洗护用品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季庚礼从急诊室转往普通病房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天色微微亮起,黎明将要来临,

    周程一来就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此时两人站在季庚礼病床前,都是一脸疲态。

    池晚黎忍不住感叹周程办事能力之强。

    “在旁边定了酒店,池小姐需要先过去休息吗?”对于为什么这么晚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周程一字未提起,避免池晚黎的尴尬。

    不知道季庚礼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对周程摇摇头,“我下去先买点东西。”

    她还穿着那一套绿色的睡裙,走之前随手在衣柜里扯了一件季庚礼的衬衫披着,这会出来医院,觉得有些热。

    去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结账时在柜台,买了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兀自点燃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被呛到,咳嗽的眼泪都出来,

    她嗤笑一声,将未抽完的烟以及烟盒连着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嘲笑自己想提个神却连吸烟也不会。

    水刚从冰箱拿出来,很冰,她的手握过的地方很快凝结了一些小水珠,她用手指一遍一遍的去擦,有些出神。

    天就快大亮起来,她起身走回便利店,买了一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店员在上新鲜早餐,她动了动要买的心思,想着那人的情况,还是做罢。

    走到房间门口,听闻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她的脚步慢下来,周程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消息都已经封锁了,意思都传达下去,现在只看那些虾兵蟹将谁露出马脚。”

    空气有片刻安静,季庚礼喑哑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下午出院吧。”

    周程有些为难,“医生说最好多观察一下。”

    “叫私人医生去家里。”

    “好的,我去安排。”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池晚黎伸手推开门,与周程打了个照面,后者轻轻颔首,然后侧身让池晚黎先进去,池晚黎浅笑以做打招呼。

    她走进去,感觉季庚礼的视线一错没错的落在她身上,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卫生间,再出来,“感觉好点了吗?”

    眼神很快的从他脸上略过,脸色苍白,此时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更衬的他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左手上青筋突出,上边扎着的针头很是显眼。

    怪可怜的。

    季庚礼没说话,只微微点头,算是肯定。实则现下他整个人胃里空空,还感觉恶心的很。

    池晚黎向前探过身去,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但眼神却没有看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退烧了。”

    她做这动作时,表面看起来自然的很。

    季庚礼没有闪躲,她的掌心温温凉凉的,与皮肤接触舒服的很,只是无端觉得好笑,“怎么像对小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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