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俪见汪宁随皇兄走远,抚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江婉莹噙着笑意,静静盯着对方。二人这种青梅竹马的情意,令人羡煞不已。

    萧景俪鬼灵精怪冲她一笑,嘱咐道:“江才人,汪宁问起来,千万不要将今日之言相告。汪宁那个性子,若是知晓本公主的心思,还不吓得退避三舍。”

    江婉莹糊涂了,难道二人不是互有情愫。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说起这个萧景俪便怅然不乐,叹道:“那个汪宁,整日嚷嚷着要回孟山道观,当他的道士,随他的师兄弟一道下山历练云游四海。”

    江婉莹暗自感慨,原来天之骄女亦有烦恼。

    “公主殿下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

    得了这话,萧景俪恢复精神,笑盈盈又道:“我看得出,我皇兄喜欢江才人。”

    江婉莹心头咯噔一下,萧景飏从未在她面前亲口承认过。连她自己都不敢万分确认,公主为何如此笃定。

    萧景俪并不知江婉莹与萧景飏在宫外相识之事,与其他人一样都以为江婉莹是太后选入宫中的。

    贴近江婉莹身边,神神秘秘嬉笑道:“江才人初入宫,或许不太了解我皇兄的性子,若我皇兄不喜欢,江才人怎能住在勤政殿。还有哇,我告诉你,我皇兄有怪癖的,那几个娘娘侍寝后,我皇兄便会呕吐不止,情绪萎靡不振好几日。江才人入宫,我可没听郝公公说过有此状况。”

    侍寝作呕?

    江婉莹闻所未闻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公主没道理骗她。

    萧景俪见江婉莹似乎不信,以为对方胆小怯懦不自信。拍了拍江婉莹的肩头,夸道:“江才人生得花容月貌,皇兄说不定一见钟情呢。”

    江婉莹心底升起几分期待。

    萧景俪不由分说拉起江婉莹,笑道:“江才人,我好无聊啊,你陪我一起去抓蝴蝶吧!”

    江婉莹腹间仍有不适,可又不好推托。

    “公主稍等片刻,容我更衣便来。”

    萧景俪耐着性子,等着江婉莹更换衣衫。

    议政厅。

    汪宁正正经经奏道:“臣不负皇命,见到了诚亲王。看上去确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臣与其没说几句话,便被对方以身子不适无力待客打发了。”

    萧景飏并不意外汪宁的回禀。他不能有子嗣的流言一出,诚亲王萧景华便称病不朝。说萧景华故作姿态也不为过,终归是做给萧景飏看。

    萧景华与萧景飏是堂兄弟,原本萧景华只是郡王爷。亲王的名号,还是先皇所封。当初是先皇念着皇叔英年早逝,萧景华又是遗腹子,便让其承袭亲王爵位。

    萧景飏又道:“那宁郡王?为何不朝?也病了不成?”

    汪宁回道:“宁郡王好好的,臣一到郡王府,宁郡王便哭天抹泪的诉苦,说是日日胆战心惊,寝食难安。生怕那些流言让陛下对他起了杀心。依臣看,宁郡王恨不得唱得满城皆知。”

    宁郡王比萧景飏年长八岁,是个直肠子向来藏不住事。

    萧景飏不屑笑道:“朕的话,可都带到了?”

    汪宁略有鄙夷道:“臣一说,陛下邀两位小世子入宫小住几日。宁郡王便欢天喜地,说是明日,亲自将两位小世子送进宫里。”

    萧景飏嘲讽一句:“他倒是不会遮掩。”

    正经话说完,汪宁忍不住调侃道:“陛下,那个传言是真的吗?”

    萧景飏一时不察,不清楚汪宁在问什么,顺口反问:“什么传言?”

    汪宁挑眉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胆怯低声道:“就是那个,有关陛下不能生……”

    萧景飏反应过来,横眉怒对呵斥:“放肆。”身为男子的颜面,岂能不怒。

    汪宁膝盖一软,慌忙跪地赔罪:“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萧景飏口吻依旧严厉,斥道:“往日你与朕胡言乱语,朕不计较。可你日后要成为一家之主,祸从口出,岂能如此不着调。”

    汪宁不以为然道:“一家之主?臣可是要回孟山做道士的。”

    萧景飏怒气不减,又道:“胡闹,身为人子怎能只顾一己私欲,何况你身上还有重振家门的担子。”

    汪宁犟嘴道:“陛下是气糊涂了吗?汪家可是皇亲国戚,需要重振什么家门。”他原就不想回京,若非因为母亲思儿成疾,不得已回京归家。

    道观虽然要守清规戒律,但他不必事事谨慎。

    萧景飏见他油盐不进,来日方长慢慢规劝吧。他口吻缓和道:“先起来吧。”

    汪宁拧着眉起身,回京三年头一次与陛下争执。

    大哥汪祺如今虽只是秘书郎,日后位极人臣亦只是迟早之事。当初做这个禁卫右指挥使,也是皇命难违勉为其难应下的。

    他心如明镜,太后乃至父亲都有意撮合他与安和公主。

    公主是好,可是成了驸马便要一辈子困在这皇城之中了。

    萧景飏落座,一边翻起奏本,一边顺口问道:“对了,百川,近日在忙乎什么呢?告假几日不见?”

    一提起俞百川,汪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吊儿郎当取笑道:“陛下,俞指挥思慕谢家二小姐已久,听闻我母亲想向谢家提亲,正急得团团转呢。”

    萧景飏不禁诧异,俞百川日日伴驾,他竟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想起方才公主的话,若是俞百川与谢家联姻不失为一桩好姻缘。至于大表哥汪祺那里,另择适龄的闺秀便是。

    “汪宁,去请表哥过来。”

    汪宁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猜测道:“陛下,既然称表哥,那定是家事了。”

    “还不快去。”萧景飏故意沉了脸,不然汪宁没完没了追问。

    “是,臣这就去。”汪宁也不怕,嬉皮笑脸抬腿奔了出去。

    御花园。

    正值日哺,烈阳焦热。

    一株株清雅的兰花竞相开放,紫色花苞垂挂枝头。引得不少蝴蝶,前来觅食花蜜。

    萧景俪手里拿着渔网,左挥右捞追赶着蝴蝶。

    春桃在一旁助威呼喊。

    二人皆是女儿家,江婉莹道了实话,自己其实是因月事不适。

    萧景俪也不勉强人,让她在一旁树荫下看着她捕捉蝴蝶。

    江婉莹穿了一件藤紫色素纱的齐胸襦裙,温柔可人的立在一株桂树下。夏尚仪在一旁挥着蒲扇,难得脸上露出笑容。

    萧景俪俏脸绯红,鬓角淌着汗水。屏住呼吸,盯着近在眼前一只黄蝴蝶。

    那只黄蝴蝶盘飞着,愣是不落在花瓣上。

    蝴蝶感知风来,扑扇着翅膀飞往高处去了。

    萧景俪没了耐性,朝着蝴蝶挥下渔网。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萧景俪嘟着红唇,扔了渔网。

    春桃赶紧从一旁的宫女手里取过茶杯,奉茶到跟前劝道:“殿下,喝杯茶消消暑气吧。”

    萧景俪口干舌燥,接过来仍是顾忌着仪态小口小口咽着茶水。

    “公主殿下,今日真是好雅兴啊!”慕娴妃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江婉莹依礼,福了福身。

    萧景俪慢悠悠饮完茶,回道:“娴妃娘娘,这是要去何处?”她将空茶杯递给春桃,上下瞟了两眼慕娴妃。

    这慕娴妃生得本就秀雅,今日着了一身海棠色的素纱裙多了几分妩媚。那一头珠钗亦是以鲜艳为主,活脱脱像个开屏的花孔雀。

    这么费心打扮,是个人都猜得出来,是打扮给眼疾痊愈的萧景飏看的。

    过了大半日,萧景飏恢复目力的事情传遍皇宫。

    慕娴妃正是听闻了消息,深感机会难得。

    崔淑妃被禁足,皇后一向端着架子,而谢良妃本就不招陛下喜欢。至于江婉莹,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京城有关江婉莹的流言,这些日子慕娴妃早就听过了。一个读书不多被人悔婚的女子,又无家世傍身不足为惧。

    为此,慕娴妃沐浴更衣,悉心打扮自然是想要争宠。

    让人打探到公主的所在,是想假装偶遇。而后一道去探望太后,在太后面前哭诉一番。太后抱孙心切,定会劝陛下雨露均沾到她宫里去。

    慕娴妃笑盈盈回道: “本妃正要去给太后请安,恰逢路过此处。”眼光移到江婉莹身上,心中咯噔一下。从前陛下看不见,不知道这个江婉莹貌美如花。可眼下不同,这么个美人在陛下眼前晃难保不动心。

    慕娴妃皮肉笑不笑,对江婉莹问道:“江才人,要不要与本妃一道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啊?”

    她还没拉拢到这个江婉莹,可不能被其捷足先登勾搭上了陛下。毕竟人住在勤政殿,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想法子劝说太后,让这个江婉莹搬出勤政殿。

    江婉莹张口欲应,被萧景俪抢先: “江才人身子不适,今日去不了了。”

    慕娴妃故作姿态,关切道:“江才人,可有寻御医瞧过?”

    江婉莹客客气气回道: “劳娘娘挂心,找御医看过了,不打紧。”

    慕娴妃心中窃喜道:“真是天助我也,正好借着江婉莹生病的由头。便说她在病中不易侍奉陛下,太后定会让她搬出勤政殿的。”

    慕娴妃沾沾自喜,与二人道别迫不及待去往太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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