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宫,宫门外。

    颜安如下了凤辇,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是娴妃?”颜安如搭上魏尚宫的手腕,询问。

    魏尚宫瞅了两眼,低声回道:“回娘娘,正是娴妃。”

    颜安如略微一思索,命道:“那便等一等娴妃,一同去向太后请安吧!”

    慕娴妃亦看到了皇后,心中盘算着若是能让皇后帮腔,必定事半功倍。

    慕娴妃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二人各怀心思,寒酸了几句。

    颜安如抬足欲进祥和宫,慕娴妃慌忙阻拦道:“皇后娘娘,您应当也听说,陛下眼疾痊愈一事了吧?”

    颜安如正是听闻了消息,与慕娴妃的想法不谋而合。之前陛下以眼疾不便为由,不再踏足中宫殿。如今再无理由,破坏往日的规矩。明日便是初一,也该到她宫里夜宿了。

    “本宫自然听闻了。”

    慕娴妃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压低声色道:“那娘娘可听说江才人病了?”

    颜安如着人盯着江婉莹,自是清楚对方今日未去上书房。面上装作不知,吃惊道:“哦?娴妃怎知江才人病了?”

    慕娴妃将方才在御花园偶遇一事相告。

    颜安如何等精明,怎会不知慕娴妃想要打什么算盘,索性问道:“娴妃,你究竟想说什么?”

    慕娴妃见目的达到,也不遮掩直言道:“既然江才人病了,便不易再住在勤政殿了。让人挪出去,待病好了再说。”

    颜安如答非所问,催道:“还是先去给太后请安吧!”撂下慕娴妃,踏进祥和宫。

    慕娴妃心有不甘,皇后一向一副与世无争的谦和样。想必即便猜到她的心思,也不会做个恶人开口。

    二人一同进入太后的寢殿。

    汪太后脱簪披发,正坐在短榻上让宫女按摩身子。

    “免礼吧!赐座。”汪太后懒洋洋地摆手免礼。

    颜安如并未落座,而是径直上前挥退宫女,亲自为汪太后揉肩,笑道:“母后这几日,瞧着精神好多了。”

    慕娴妃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上前蹲下为汪太后捶腿。

    汪太后十分满意二人的表现,夸道:“皇后的手法不错,娴妃的力道正好。”

    慕娴妃曲意迎合道:“今日妾听闻陛下眼疾痊愈,心里欢喜得紧呢。陛下仁孝,若见太后如此,必定寝食难安。”

    这话,汪太后听得进去。前朝后宫不宁,皇帝必定是焦头烂额。

    “娴妃说的没错,哀家得打起精神来。”汪太后挺了挺腰板,露出笑意。

    慕娴妃趁热打铁,又道:“太后,妾听闻江才人病了。想着江才人伺候陛下,定是有心无力。不如,让江才人搬去妾宫中,安心养好身子后,再回来伺候陛下左右。”

    颜安如不动声色,手上不停继续为太后按摩。且先听听太后会说什么,再做打算。

    汪太后一听,忧心道:“病了?那丫头看着就柔弱。既然病了,挪出去也行。”

    慕娴妃满眼藏不住欢喜,装模作样道:“妾替江才人,谢谢太后的恩典。”

    颜安如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倒是便宜了慕娴妃。

    汪太后这时想起来皇后,遂问道:“皇后,你的意思呢?是让江才人住进娴妃宫里,还是另择住处给江才人?”

    颜安如不慌不忙回道:“回太后,以江才人的位分做不得一宫之主。不过妾记得太后说要善待江才人,不如将江才人挪去朝华宫吧!朝华宫偏远,江才人搬进去也不会有人非议德不配位。”

    汪太后凝神片刻,舒展眉头笑道:“还是皇后考虑得当,那就让江才人搬去朝华宫吧!”

    慕娴妃颜色一夕千变,由阴到晴。她提的建议,倒让皇后捡了便宜。原想将江婉莹困在自己宫里,若是陛下对其有心必然会到她宫里。好好的如意算盘落空,怎能不气。但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得强颜欢笑。

    “齐尚宫,你去勤政殿,传哀家懿旨让江才人搬去朝华宫居住。”

    齐尚宫面有为难,迟疑一夕方才应声:“奴婢遵命。”

    “你们两个留下来,陪哀家一道用晚膳吧!”汪太后示意二人停手,不必再为她按摩。

    落霞云烟,余晖如锦。

    江婉莹与萧景俪分道扬镳,返回勤政殿。

    一盏茶后,江婉莹与齐尚宫在宫巷里碰上。

    齐尚宫顺势将汪太后的旨意告知:“江才人,太后有令,命江才人搬去朝华宫居住。”

    夏尚仪神色一慌反问道:“齐尚宫,那朝华宫地处偏远,太后这是为何啊?此事,陛下可知?”

    江婉莹只听到了地处偏远四字,立时胡思乱想起来。那朝华宫不会是冷宫吧?太后为何要将她打入冷宫啊?

    齐尚宫摇首,如实道:“陛下应当不知,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江婉莹六神无主,更觉得腹间不适。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尚仪瞅见江婉莹乱了心思,安抚道:“江才人不必慌,一切事情自有陛下定夺。”宫里旁人可能不清楚,夏尚仪心如明镜陛下对江才人如何恩宠。她心中甚是疑惑,太后为何做出此举。

    齐尚宫不吭不卑回道:“这是自然,本官定会将太后的旨意带给陛下。”

    很快,回到勤政殿。

    萧景飏并不在勤政殿,询问了宫人也不知去向。

    既然见不到陛下,齐尚宫秉公执法命宫人开始搬江婉莹的东西。

    夏尚仪心急如焚,连郝守信都不在。她想要阻拦,又无能为力。

    江婉莹失魂落魄呆坐在桌前。

    难道萧景飏默许了太后的意思,避着不见自己不成。

    江婉莹抬眸,红着眼眶看向殿外的黑夜。夜幕孤星,如她一般终究是孤身一人。

    夏尚仪眼睁睁地看着,江婉莹随着齐尚宫离开。

    宫巷里,慕娴妃躲在不远处看热闹。

    眼瞧着江婉莹茫然失措,唯唯诺诺跟在齐尚宫身后。心满意足,扭腰柳腰领着宫人离开。

    齐尚宫突然慢下脚步,与江婉莹并肩同行。

    “江才人不必多虑,太后只是心疼江才人身子弱,让江才人搬去朝华宫安心养好身子。”

    齐尚宫的劝慰,对于江婉莹来说毫无用处。在冷宫如何养好身子,不过是了此残生罢了。

    齐尚宫见她不语,继续好心开解道:“以江才人的位分,原本不能做一宫之主。朝华宫虽然偏远,江才人搬过去也算是一宫之主。吃穿用度,与美人位不相上下。”

    江婉莹不可置信,暗淡无光的眼眸,闪起惊讶:“敢问齐尚宫,那朝华宫不是冷宫吗?”

    齐尚宫恍然大悟,江婉莹方才为何郁郁不乐。忍俊不禁道:“朝华宫不是冷宫,一应俱全,也有宫人伺候,江才人安心住着便是。”

    江婉莹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冷宫。如果不是冷宫,那算得上是恩典了。一宫之主,这不正是她期盼已久的事。

    脚步一下子轻盈起来,随着齐尚宫欢欢喜喜去往朝华宫。

    半柱香后,终于到了朝华宫。

    红墙青瓦,飞檐凉亭,应有尽有。

    院中竟还有一方小池塘,小桥流水声在夏夜里格外清凉。

    宫里的宫人不多,不过也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寢殿自然比不上萧景飏寢殿的大,足足小了一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好的黄花梨木家什做工精细。

    那张雕花拔步床,挂着青色纱幔。甚是让江婉莹心花怒放,这么大个床睡她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齐尚宫让人将江婉莹的东西,摆放进入便离开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也就一些衣物以及上次皇后赏赐的珠宝。

    既然是一宫之主,那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

    江婉莹也不客气,吩咐宫女奉膳。先填饱肚皮,饱餐一顿再说。

    夜云游移,新月朦胧。

    皇宫中钟鼓楼上灯火通明,隐隐传出推杯换盏的拼酒声。

    楼下门口,郝守信与一众禁卫守在外面。

    二楼房内,萧景飏与汪祺正举杯痛饮。

    汪祺一身绿缎官袍,眼神迷离似乎自然酒醉。手里捏着酒樽,醉声最气问道:“陛,陛下,今日唤臣来,究竟所为何事?”

    萧景飏素日不爱饮酒,酒量不行。头晕脑胀,几次三番斟酒都洒了出去。他醉笑道:“表哥,你可是还放不下她?”

    汪祺迷醉的眼神,刹那间清亮起来。挺直歪斜着的身子,语气突然严肃:“陛下,莫非一早便知晓一切不成?”

    萧景飏斟不满酒,索性放下酒壶,叹道:“起初朕并不知晓,若朕知晓,绝不对抢表哥的女人。”

    汪祺眼中闪过痛楚,随即恢复往日的作古正经,回道:“陛下说笑了,臣早将她放下了。”

    萧景飏扶额撑在桌面上,调侃道:“若当真放下了,为何迟迟不娶亲?”

    汪祺突然起身,撩袍跪地道:“臣正有一事相求陛下,请陛下赐婚。”

    萧景飏猛地酒醒了一半,既惊又喜道:“赐婚?表哥看上了哪家闺秀?”

    汪祺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是中书令家的三小姐。”

    萧景飏手肘一软垂了下来,一个激灵彻底酒醒了过来。要知道中书令,也就是皇后的幼妹方及笄不久,比汪祺足足小了八岁。

    论家世二人倒是匹配,可是中书令如何会肯答应这门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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