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车窗的缝隙，席卷着冷意打在每个归途人的身上，颇显出几分寂寥。
在这暮色四起的黑夜，便只有十五的圆月还肯悬在天上，拨云露面洒下几束光芒，替人们眷顾着前方的路途。
轻夏抱着胳膊，又向前替夏繁烟紧紧裹了遍披风，生怕这返程的风将她吹得病倒了。
虽然以夏繁烟的容貌，做病西施轻夏也觉得同样楚楚动人。
可看着主子现下的明艳，她暗自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更令人魂牵梦萦些。所以还是能少些病痛就少些的好。
哦不对，轻夏想完瞬间就觉得自己蠢了。
不论怎样，平安健康都应该是第一位，而不是为了什么美貌牺牲自己的舒适。
轻夏正在心中与自己较量着，哪知夏繁烟借机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既然都靠过来了，不妨再坐近些，还可以取取暖。”
轻夏本能地下意识摇头想要坐回去，可夏繁烟只是人看着瘦弱，手腕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主子！”
轻夏一时情急，慌乱间不知所措地抬眸看向夏繁烟，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毕竟她能明白的，凭主子在楼中传言中的聪慧也定然是明白。
所以，主子现下应该也很清楚，就算此处无人，这样的举止也是不合规矩的。
不只是铭楼，更不只是主子一人，放在哪里都是，但她仍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
“嗯，便坐吧。这里没有教事娘子，只有你我二人，不会被人发现的。”
相较于轻夏的慌乱和疑惑，夏繁烟反倒显得淡定的多。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轻夏，沉默但不容置疑。
月光透过窗隙照在她的脸上，像碎了一片的星光，很美也很……真诚。
恍惚间，轻夏竟生出几分她们并非只是主仆的错觉。可那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轻夏也无法立刻回答自己这连续两个问题，只好沉默又略显拘谨地坐在那里，不敢再乱动。
夏繁烟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但并不打算开口向她解释什么。
她只是转头将注意力放在车窗外高悬的满月和星光上，带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靠近与不靠近，又有什么分别呢？她自嘲地看着，想起了她来铭楼前的经历。
五年前，正是大燕全国上下闹饥荒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颗粒无收让那些本就不富裕，指望着交完税赋用余粮过日子的人家更是雪上加霜。
这样的情形下，别提只算是正常的米面粮油了。
就连树皮草根也只能跑到远离村庄的地方紧赶慢赶，才弄到那么一点饱腹。
卖儿卖女的更是屡见不鲜。
而夏繁烟也不例外，正是这些卖儿卖女人家中的一户。
所以，当她看到轻夏的时候，就算不问，多少也能根据她的年龄猜到轻夏来铭楼的原因。
如此这般，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又何必再分什么高贵和下贱呢？
若自己不是幸运被宋怀救下，恐怕她也和轻夏差不多只能在铭楼中为奴为婢，甚至还差也犹未可知。
夏繁烟在沉默中感慨，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只是看起来不同，可本质上又实在没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这是轻夏自跟着自己的这三个月里，头一次单独和她出来。
有些事情以两人身份的悬殊，虽不必做，却又不得不做。
想到这里，夏繁烟忍不住垂眸，藏在阴影中的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即便知道此时没人看见，她还是习惯性地遮掩自己，多年生死间留下来的习惯，忘不掉更不敢忘。
“主子，前面就要到了。属下远远地看着门口有个身影，像是楼主。”
在前面赶车的鸣影声音传来，轻夏赶紧再次向前替夏繁烟紧了紧披风，然后迅速坐回到上车时的位置。
夏繁烟忍不住跟随着她的身影多看了几眼，随后朝外面说道。
“既如此，便在这里停吧。兄弟们早些回去休息，今日辛苦你们了。我临走时让春樱早替大家准备了些姜茶，大家喝下驱驱寒气再睡。”
“谢主子。”
车外的鸣影异口同声地喊道。
夏繁烟看了眼轻夏，轻夏点头，心知主子是让自己一会回去再提醒下春樱。
“可是主子，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赶车的鸣影看着夏繁烟掀起车帘准备下去，连忙上前准备扶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妨，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繁烟摆手示意他不必扶，只自己提着裙摆下车就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夏繁烟之前坐在车上有帘子隔着倒还不觉得什么，直到此刻切实地站在青石巷中，她才真实地有了夜风从四面八方裹挟着雨后的潮湿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感受。
原来在赶路的这些时间里，雨不知在何时就已停了下来。
发须被风吹散，她将乱发撩到耳后，抬眸遥遥地望向站在门口的那个背影。
月色落在男子的肩上，墨黑的长发也随着寥寥秋风飘然而起。
挺拔的背影被月光勾勒着，多了些平日没有的清冷。
抬眸转瞬间夏繁烟只想到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是这样的寂寥放在男子身上实在少见，夏繁烟看着他的背影微怔出神。
她忍不住放慢逐渐靠近的步伐，私心不想打破这片刻的静谧。
“既然都回来了，怎么——还不过来？”
能成为楼主的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她早早就下车了。由着她渐渐靠近，不过是纵容罢了。
只是身后的人在原地停了太久，男子忍不住转身问道。
宋怀歪头，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带着疑惑，又带着些宠溺地望向等候已久的人。
即便是隔着几步的距离，夏繁烟仍能在这视线模糊的夜里想到，那是怎样一双漂亮到动人心魄的眼眸在看着她。
这样的深情，恐怕无论是那个女孩站在这里都很难做到不心动吧。
“我——”
夏繁烟看他提前转身，心底惊讶了一瞬又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只是方才恍惚了一下，片刻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接着说下去。
宋怀仿佛从开始就没有要知道答案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
便索性直接向前几步拽过夏繁烟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怀中。
“手这么冷，下次别提前下来了。”
宋怀把下巴靠在夏繁烟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头发，是熟悉的气息。
等待一日的心在这一刻才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轻夏已经替我拢了好几次披风了，你若这么说，下次不知道又要多弄几次了。”
夏繁烟顺势伸出右手环住他的颈部，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口轻笑道。
宋怀揉了揉她的头发。
“知道就好，下次记得多放件厚的在车里。”
“嗯。”
夏繁烟闷哼一声算是回复，然后略微推开宋怀，垫脚凑近他的耳畔悄声道。
“还是快松开吧，他们还在后面呢。”
宋怀感到一股热气擦过他的耳廓，像柳絮扫过般令人发痒。
他忍不住用力握了下夏繁烟的腰肢，耳尖慢慢染上一抹粉红，“你确定？”
他故意挡着夏繁烟的视线，不让她向后转身。
夏繁烟将脖子向后微扬，不甘示弱地抬眸与他对视，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猜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宋怀自觉没有破绽，索性挑眉放任她看，可同时，他的耳尖也在夏繁烟的面前暴漏无疑。
只这一瞬，夏繁烟就知道他的破绽在哪里了。
她果断抬手，缓慢地一寸寸划过他的耳廓。
很快，随着夏繁烟手指的滑动，宋怀的耳朵由下至上过渡般从浅粉染上一抹红色。
宋怀抿嘴强装镇定了一会，整个人的感知都被夏繁烟牵动着集中在越来越烫的耳朵上。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抬手，认输般握住夏繁烟乱动的手。
宋怀低头抵上夏繁烟的额头轻笑，同时用手扣住她脖子把两人距离又重新拉近了几分。
夏繁烟闭眼贴着他的额头笑道，“什么时候走的？”
“你下车的时候。”
夏繁烟心下了然。
夜风刮过树梢，与叶片一同簌簌作响。
宋怀趁怀中女子一时疏忽，挑衅般侧头用鼻尖微微蹭向夏繁烟的耳后。
只一会儿，那里就不出意料地羞红了一片。
夏繁烟一边看着他缱绻得抚摸过自己眉间的远山黛。，一边听着心跳在耳畔肆意漫延。
深感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索性就直接放任它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断加速。
“那今夜，还赏月吗？”夏繁烟垂眸看着他的衣领，伸手帮他向内扯了扯。
宋怀捧起她的脸庞，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问，“你想看吗？”
夏繁烟看着宋怀满是笑意只看着她一人的眼眸，脑海中无声地思绪翻涌。
“今夜太累了，不如明日吧。”思绪被她按下不提，夏繁烟握住宋怀的手柔声地说道。
宋怀闻声微不可查地皱眉，看着她感到颇有些意外。
虽说方才他站在这风里等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念头。
但这么多年每逢十五赏月，早就成了两人潜移默化的约定。
若是这次拖延，恐怕下次，下下次不知又要横生多少枝节。
也是因此，方才夏繁烟乍一出言，宋怀感到突然之余，当惊讶的是她直言不讳的拒绝。
楼中公事抛开不谈，这还是她私下第一次对他如此不带任何掩饰地就脱口而出。
宋怀心中明白，夏繁烟今日与往常唯一不同的，是她与锦阁见面商谈的事情。
他虽不知夏繁烟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有多少是因为今日与锦阁那位谈了什么，还是诚如她所言单纯只是累了。
第一次商谈，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事会因此脱离他的掌控。
正如宋怀在两个可能中徘徊不定，夏繁烟亦无法看透宋怀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只是朝夕相伴这些年，宋怀下意识的动作多少能被她一眼看破。
但她从前一贯心中默认，那些深意都与她无关罢了。
也正是出于自己对宋怀的熟悉，夏繁烟亦心知肚明，即便两人前刻还在一起温存，下一瞬她也能因为一句话就被宋怀从心里打上背叛的烙印。
夏繁烟面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袖，略斟酌着开口，“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正好今日的月亮我们也见过了，不如明夜一起验证下可好？”
“也好。”
宋怀收起思绪，后撤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牵着她朝院内走去。
在这暮色四起的黑夜，便只有十五的圆月还肯悬在天上，拨云露面洒下几束光芒，替人们眷顾着前方的路途。
轻夏抱着胳膊，又向前替夏繁烟紧紧裹了遍披风，生怕这返程的风将她吹得病倒了。
虽然以夏繁烟的容貌，做病西施轻夏也觉得同样楚楚动人。
可看着主子现下的明艳，她暗自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更令人魂牵梦萦些。所以还是能少些病痛就少些的好。
哦不对，轻夏想完瞬间就觉得自己蠢了。
不论怎样，平安健康都应该是第一位，而不是为了什么美貌牺牲自己的舒适。
轻夏正在心中与自己较量着，哪知夏繁烟借机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既然都靠过来了，不妨再坐近些，还可以取取暖。”
轻夏本能地下意识摇头想要坐回去，可夏繁烟只是人看着瘦弱，手腕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主子！”
轻夏一时情急，慌乱间不知所措地抬眸看向夏繁烟，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毕竟她能明白的，凭主子在楼中传言中的聪慧也定然是明白。
所以，主子现下应该也很清楚，就算此处无人，这样的举止也是不合规矩的。
不只是铭楼，更不只是主子一人，放在哪里都是，但她仍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
“嗯，便坐吧。这里没有教事娘子，只有你我二人，不会被人发现的。”
相较于轻夏的慌乱和疑惑，夏繁烟反倒显得淡定的多。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轻夏，沉默但不容置疑。
月光透过窗隙照在她的脸上，像碎了一片的星光，很美也很……真诚。
恍惚间，轻夏竟生出几分她们并非只是主仆的错觉。可那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轻夏也无法立刻回答自己这连续两个问题，只好沉默又略显拘谨地坐在那里，不敢再乱动。
夏繁烟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但并不打算开口向她解释什么。
她只是转头将注意力放在车窗外高悬的满月和星光上，带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靠近与不靠近，又有什么分别呢？她自嘲地看着，想起了她来铭楼前的经历。
五年前，正是大燕全国上下闹饥荒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颗粒无收让那些本就不富裕，指望着交完税赋用余粮过日子的人家更是雪上加霜。
这样的情形下，别提只算是正常的米面粮油了。
就连树皮草根也只能跑到远离村庄的地方紧赶慢赶，才弄到那么一点饱腹。
卖儿卖女的更是屡见不鲜。
而夏繁烟也不例外，正是这些卖儿卖女人家中的一户。
所以，当她看到轻夏的时候，就算不问，多少也能根据她的年龄猜到轻夏来铭楼的原因。
如此这般，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又何必再分什么高贵和下贱呢？
若自己不是幸运被宋怀救下，恐怕她也和轻夏差不多只能在铭楼中为奴为婢，甚至还差也犹未可知。
夏繁烟在沉默中感慨，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只是看起来不同，可本质上又实在没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这是轻夏自跟着自己的这三个月里，头一次单独和她出来。
有些事情以两人身份的悬殊，虽不必做，却又不得不做。
想到这里，夏繁烟忍不住垂眸，藏在阴影中的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即便知道此时没人看见，她还是习惯性地遮掩自己，多年生死间留下来的习惯，忘不掉更不敢忘。
“主子，前面就要到了。属下远远地看着门口有个身影，像是楼主。”
在前面赶车的鸣影声音传来，轻夏赶紧再次向前替夏繁烟紧了紧披风，然后迅速坐回到上车时的位置。
夏繁烟忍不住跟随着她的身影多看了几眼，随后朝外面说道。
“既如此，便在这里停吧。兄弟们早些回去休息，今日辛苦你们了。我临走时让春樱早替大家准备了些姜茶，大家喝下驱驱寒气再睡。”
“谢主子。”
车外的鸣影异口同声地喊道。
夏繁烟看了眼轻夏，轻夏点头，心知主子是让自己一会回去再提醒下春樱。
“可是主子，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赶车的鸣影看着夏繁烟掀起车帘准备下去，连忙上前准备扶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妨，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繁烟摆手示意他不必扶，只自己提着裙摆下车就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夏繁烟之前坐在车上有帘子隔着倒还不觉得什么，直到此刻切实地站在青石巷中，她才真实地有了夜风从四面八方裹挟着雨后的潮湿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感受。
原来在赶路的这些时间里，雨不知在何时就已停了下来。
发须被风吹散，她将乱发撩到耳后，抬眸遥遥地望向站在门口的那个背影。
月色落在男子的肩上，墨黑的长发也随着寥寥秋风飘然而起。
挺拔的背影被月光勾勒着，多了些平日没有的清冷。
抬眸转瞬间夏繁烟只想到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是这样的寂寥放在男子身上实在少见，夏繁烟看着他的背影微怔出神。
她忍不住放慢逐渐靠近的步伐，私心不想打破这片刻的静谧。
“既然都回来了，怎么——还不过来？”
能成为楼主的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她早早就下车了。由着她渐渐靠近，不过是纵容罢了。
只是身后的人在原地停了太久，男子忍不住转身问道。
宋怀歪头，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带着疑惑，又带着些宠溺地望向等候已久的人。
即便是隔着几步的距离，夏繁烟仍能在这视线模糊的夜里想到，那是怎样一双漂亮到动人心魄的眼眸在看着她。
这样的深情，恐怕无论是那个女孩站在这里都很难做到不心动吧。
“我——”
夏繁烟看他提前转身，心底惊讶了一瞬又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只是方才恍惚了一下，片刻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接着说下去。
宋怀仿佛从开始就没有要知道答案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
便索性直接向前几步拽过夏繁烟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怀中。
“手这么冷，下次别提前下来了。”
宋怀把下巴靠在夏繁烟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头发，是熟悉的气息。
等待一日的心在这一刻才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轻夏已经替我拢了好几次披风了，你若这么说，下次不知道又要多弄几次了。”
夏繁烟顺势伸出右手环住他的颈部，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口轻笑道。
宋怀揉了揉她的头发。
“知道就好，下次记得多放件厚的在车里。”
“嗯。”
夏繁烟闷哼一声算是回复，然后略微推开宋怀，垫脚凑近他的耳畔悄声道。
“还是快松开吧，他们还在后面呢。”
宋怀感到一股热气擦过他的耳廓，像柳絮扫过般令人发痒。
他忍不住用力握了下夏繁烟的腰肢，耳尖慢慢染上一抹粉红，“你确定？”
他故意挡着夏繁烟的视线，不让她向后转身。
夏繁烟将脖子向后微扬，不甘示弱地抬眸与他对视，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猜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宋怀自觉没有破绽，索性挑眉放任她看，可同时，他的耳尖也在夏繁烟的面前暴漏无疑。
只这一瞬，夏繁烟就知道他的破绽在哪里了。
她果断抬手，缓慢地一寸寸划过他的耳廓。
很快，随着夏繁烟手指的滑动，宋怀的耳朵由下至上过渡般从浅粉染上一抹红色。
宋怀抿嘴强装镇定了一会，整个人的感知都被夏繁烟牵动着集中在越来越烫的耳朵上。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抬手，认输般握住夏繁烟乱动的手。
宋怀低头抵上夏繁烟的额头轻笑，同时用手扣住她脖子把两人距离又重新拉近了几分。
夏繁烟闭眼贴着他的额头笑道，“什么时候走的？”
“你下车的时候。”
夏繁烟心下了然。
夜风刮过树梢，与叶片一同簌簌作响。
宋怀趁怀中女子一时疏忽，挑衅般侧头用鼻尖微微蹭向夏繁烟的耳后。
只一会儿，那里就不出意料地羞红了一片。
夏繁烟一边看着他缱绻得抚摸过自己眉间的远山黛。，一边听着心跳在耳畔肆意漫延。
深感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索性就直接放任它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断加速。
“那今夜，还赏月吗？”夏繁烟垂眸看着他的衣领，伸手帮他向内扯了扯。
宋怀捧起她的脸庞，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问，“你想看吗？”
夏繁烟看着宋怀满是笑意只看着她一人的眼眸，脑海中无声地思绪翻涌。
“今夜太累了，不如明日吧。”思绪被她按下不提，夏繁烟握住宋怀的手柔声地说道。
宋怀闻声微不可查地皱眉，看着她感到颇有些意外。
虽说方才他站在这风里等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念头。
但这么多年每逢十五赏月，早就成了两人潜移默化的约定。
若是这次拖延，恐怕下次，下下次不知又要横生多少枝节。
也是因此，方才夏繁烟乍一出言，宋怀感到突然之余，当惊讶的是她直言不讳的拒绝。
楼中公事抛开不谈，这还是她私下第一次对他如此不带任何掩饰地就脱口而出。
宋怀心中明白，夏繁烟今日与往常唯一不同的，是她与锦阁见面商谈的事情。
他虽不知夏繁烟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有多少是因为今日与锦阁那位谈了什么，还是诚如她所言单纯只是累了。
第一次商谈，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事会因此脱离他的掌控。
正如宋怀在两个可能中徘徊不定，夏繁烟亦无法看透宋怀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只是朝夕相伴这些年，宋怀下意识的动作多少能被她一眼看破。
但她从前一贯心中默认，那些深意都与她无关罢了。
也正是出于自己对宋怀的熟悉，夏繁烟亦心知肚明，即便两人前刻还在一起温存，下一瞬她也能因为一句话就被宋怀从心里打上背叛的烙印。
夏繁烟面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袖，略斟酌着开口，“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正好今日的月亮我们也见过了，不如明夜一起验证下可好？”
“也好。”
宋怀收起思绪，后撤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牵着她朝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