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我抓到它们了!”

    凑到眼前的是两只雪白圆润的魔鼠。莱昂从它们蓬松的皮毛后探出头,金发少年笑脸盈盈,把下巴搁在了鼠鼠的头上,三双浑圆可爱的眼睛盯着艾尔莎。

    但他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甜美了。莱昂的手抚摸过鼠鼠肥美的身躯,在脂肪饱满的部位满意地捏了捏,他脸上笑容愈发满意:“这下我们的午饭也就有着落了!”

    本该负责食材的艾尔莎手持鱼竿,心虚地看了眼海面上一动不动的鱼钩。

    在闲暇的时光里,他们也经常外出游玩,有时他们去森林里听精灵的演奏会,或者在神秘的洞穴采集罕见的夜光花。

    今天天气晴朗,风平浪静,适合海钓,可惜的是鱼不太给面子。

    莱昂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理所当然地帮他们的午餐兜底:“串烧怎么样?”

    艾尔莎看着兴致勃勃的莱昂,朝夕相处的这些时光,就算她迟钝,也意识到了莱昂对她的包容和温柔。即便他对谁都彬彬有礼,艾尔莎隐约能感觉到,这份心意是与众不同的。

    正当这时,艾尔莎看到了鱼钩轻微的颤动。

    她飞快收竿。但水下传来了强大的抗衡,艾尔莎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朝海面栽去。

    “小心!”

    莱昂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向后带到怀中。

    他握住艾尔莎的手,双手交叠用力,水面腾跃起金色的鱼影,鳞片在阳光下灿烂夺目。

    这只硕大的鱼在空中还在不死心地蹦跶,居然还真给它逃脱了。

    吐出钩的鱼掉入水面,失去了抗衡的力量,艾尔莎向后摔去。

    莱昂成了她和沙子间的缓冲垫。

    “哎呦。”他痛呼一声,语气里还带着笑意:“我的腰……”

    艾尔莎慌忙转头看他,但她没想到他们离得如此近,她的嘴唇不小心擦过他柔软的脸颊。

    脸上传来的触感让莱昂惊讶地睁大了眼,他瞳孔震动,连簌簌颤动的睫毛都看得清。

    上翘的薄唇因为紧张轻抿,莱昂微怔后,缓缓将脸偏向艾尔莎。

    “你,”他的喉咙轻轻滚动了下:“你偷袭我。”

    艾尔莎也完全怔住了,“抱歉,”她的脸颊迅速涨红,“我不是故意的!”

    “你否认得也未免太果断了,”莱昂挑高眉,捂住胸口,一副被痛击的表情:“好伤自尊!”

    “知道被我的魅力迷倒的男女老少有多少吗?”他傲娇地轻哼了声:“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他游刃有余地用俏皮话化解弥漫在他们间的尴尬。

    这副成熟的模样就快要把艾尔莎糊弄过去了。

    如果不是艾尔莎亲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轮廓从脖颈开始蔓延上淡淡的粉色,而那掩在金发下的耳朵也不受控制得涨红。

    注意到她的视线,莱昂淡定的面具终于维持不住。

    “……别看。”

    他伸出手,捂住了艾尔莎的眼睛,干燥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遮掉那几乎要让他无所遁形的目光,羞赧的薄红涌上他的脸颊。艾尔莎乖巧地保持安静,她微微仰头,莱昂的视线落到那不设防的唇上,心又如擂鼓般猛烈跳动。

    等皮肤上灼热的温度微退,他才放开手。

    “咳,”他的手背抵住唇,眼神游离:“今天好热。”

    艾尔莎没忍住弯了弯眼睛,其实只要莱昂没先破防,她也会善解人意地假装没看见。她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莱昂就像只粘人的金毛猫咪,平时接触虽然没有越界,但也十分亲昵。而且无论在言语还是举动,他都是更强势和掌控的那方。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莱昂忽然说:“喜欢的人先主动,当然不一样。”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是句梦呓。但莱昂知道艾尔莎听得见,他不避让地看向艾尔莎,感到脸颊的温度又开始上升。

    莱昂朝艾尔莎微微俯身,却在微妙的距离停了下来。他的眼中写满了期盼,但没有她的默许,他仍屏着呼吸在等待。

    旖旎浪漫的氛围中,艾尔莎下意识偏开了头,接着推开了他。

    莱昂的神色瞬间黯淡,眼眸中的失望稍纵即逝。但他飞快地整理好心情,刚露出他最拿手的笑容,就听到艾尔莎指着他背后说:“跑掉了。”

    莱昂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魔鼠。”

    魔鼠们坚持不懈地啃食绳索,为它们换来了宝贵的自由。

    “别跑!”莱昂立刻跳起来,黑着脸去追它们的午餐,岸边立刻乱作一团。

    艾尔莎轻松笑着,心里却庆幸地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那丢失的记忆,让她总有种遗忘了重要事物的怅然,在知道她自己是谁前,她无法由衷地敞开心房,也没做好准备接受那炽热的感情。

    这失败的试探被魔鼠越狱的事打断,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

    他们准备回家时,一轮饱满的圆月,正从海平面缓缓升起。

    沐浴那清澈的月光,艾尔莎忽然问:“莱昂,你带我去冒险吧?”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莱昂微顿,他有些紧张地问:“你觉得无聊?没有新鲜感?”

    “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你说的冒险,还有宝藏,还有这个世界。”艾尔莎看了会月亮,又看向莱昂,月光在她眸中镀上了清辉,“或许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她说,“我想,或许当我重新迈上旅途的时候,我就能找回记忆呢。”

    莱昂想起那条没被艾尔莎钓上来的鱼,那有着闪亮鳞片的鱼,是种只能生活在开阔水域的鱼类,即便有再大的鱼缸,都无法装下它向往自由的心。

    即是失去了记忆,艾尔莎还是艾尔莎。莱昂垂下眼睫,不像他,因为贪恋温暖自愿待在囚笼。

    月光投射下的他们的影子,正亲密无间地依偎。可他们的心却都保有无法言说的秘密,像是隔着磨砂玻璃,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得再快点找到那件宝物才行。

    “虽然很想答应你,但是真的太危险了,我不放心。”莱昂说:“但等我找到宝物后,我就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保证,”他眉眼间的神色认真:“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莱昂对这段对话上了心,为了不让艾尔莎的生活的变得沉闷。隔天,他就送给了艾尔莎新惊喜。

    莱昂牵来了匹白色的小马驹,不同寻常的是,马驹的前额有一支透明的单角。

    这是匹极为珍惜的独角兽。

    “独角兽不是都快灭绝了吗?”艾尔莎震惊不已:“你这是去哪儿找来的?”

    莱昂微笑地含混过去:“我的运气还不错。”

    艾尔莎非常喜欢这个新伙伴,每晚都会牵着独角兽到岸边为它洗漱,为它梳理背上的银鬆。

    在月光下,那束又细又软的银线,在她的手指中流淌而下。

    她贪恋这触感,因为它会带来种莫名的熟悉感。艾尔莎的无名指指间轻轻发紧,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但她的手指上又分明什么饰品都没有戴。

    独角兽乖巧地站着,皎洁清澈的眼眸依恋地看着她。

    忽然间,独角兽焦躁地扬起头,嘶鸣地往后退了几步。它重新垂下脖颈,原本孺慕的眼神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艾尔莎!”

    被猛地叫到名字的艾尔莎,目光下意识扫了遍无人的周围。接着,反应过来她吃惊得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前的独角兽:“是你?!”

    男声低沉清冷,艾尔莎觉得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她分明不该听过,但内心却自然地涌现了信赖。

    艾尔莎不禁问:“你是谁?”

    “他封印了你的记忆。”独角兽语气焦急,“但我没时间解释了,”独角兽跪下前肢:“这里是梦,你不该在这,骑到我的背上来,我要带你离开。”

    “去哪儿?”

    问这话的不是艾尔莎,不知何时,莱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蓝眼睛紧盯着独角兽:“不该在这的是你。”

    他长长的眼睫毛遮住晦暗不清的神色:“出去。”

    魔力从他的命令中涌现出来,强大的世界规则开始发挥作用。

    独角兽的话语被压在喉咙中,同时被压缩的还有它洁白的身躯,矫健的马身忽然扭曲变小,像被吸入了那个螺旋角般倏忽消失了。

    独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修长的手指捡起独角,莱昂面色铁青:“居然这么快吗?”

    事情发生太快,艾尔莎根本没晃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迎上莱昂的视线,“那只独角兽在说什么?什么梦?”

    莱昂微顿,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看来是我弄错了,这不是独角兽,而是只邪恶的生物。它是伪装成独角兽的梦魇。”

    “它会趁人不注意将其拖入梦境,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他的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艾尔莎,别相信它的谎言。”

    “莱昂!你有胆量就跟我出来!”

    斯坦因睁开眼,“蹭”地坐起了身。他正躺在噩梦餐厅里,凯瑟琳攥着手帕站在他身边,忧郁地蹙起眉。

    好不容易从找到进去的缝隙,却只能寄生在无用的独角兽上,已经够让斯坦因恼火了。刚见到艾尔莎就被莱昂强行赶出梦境,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斯坦因瞥见放在桌上的水晶球,咬牙切齿地将手放了上去:“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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