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距离目的地不远，月栀酒没有再问他们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讲述。
“虽然这副是舒稳山翻出来的画作，但也可以理解为案件主体，也就是舒久月的心声。蓝色代表安静祥和，而黑色代表恐惧、不安和罪恶。如果蓝色和黑色紧挨着出现，并且没有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的时候，蓝色往往就会被渲染成另外的几种象意，那就是遥远、寒冷、谨慎和犹豫。
“灰色被誉为不幸和压抑的颜色，灰色且潦草的村庄被建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这就说明了不管是舒稳山还是舒久月，他们都不认为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的呈现当中，家甚至都没有一个实体的形状，而是在遥远处的一整片村落。这些就是告诉你们，在他们心里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以及他们跟家的距离和坎坷。”
木沐认真琢磨过月栀酒的话，给出了他自己的总结。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舒久月跟自己家庭的关系不好，本质也不认为家是避风的港湾，所以她的秘密也不会藏在家里，舒稳山是真的毫不知情？”
“别什么都问我。在家庭系统排列当中，身体的左半边代表母亲，右半边则代表父亲。看画的时候要反过来，你们的左边是画本身的右边，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并不喜欢她的家庭，但一直以来，还是父亲给她家的感受比较多。反观右上角，也就是画作本身的左上角，那里的水面上有一团橙色的东西，我还不确定那是什么。”
“日出吧……像是太阳刚准备出来的时候。”
“不管是什么，它给人的感觉都是不错的。橙色本身也代表着温暖、快乐和安全。结合整幅画分析，舒久月的母亲虽然给了她阳光一样的希望和温暖，但并没有给到她实质上的家庭，这也很符合她母亲早亡的事实。”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到冯二马家别墅的车库里了。
今天起得太早，又了中午，月栀酒难免犯困，赖着不想下车。
木沐看到月栀酒耍无赖，帮他开了车门，生拉硬拽想把他拽出来。“栀子哥，你快下来呀，要是真睡着了，想醒就更难了。”
月栀酒听到木沐这句无心之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舒稳山已经连续住院大半年了，一天都没有出去过。
舒久月每次来时的监控里都没有看见张经理和护工，月栀酒悄悄问过两位护工的上班时间，每天只用三餐的时候去，总计每天工作时长不超过三个小时。张一发也不会每天去找舒稳山，而只会在公司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提前约见。
那么在这些剩余的时间里，舒稳山都在干什么？
月栀酒记得木沐说过舒稳山的病房里没有监控，他查的是走廊的监控。
这么长的时间，在没有人能看得见的角落。看似喧嚣，却隐藏在闹市之中……这些可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剧情。
月栀酒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你们去吧，审问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了。”月栀酒下了车，但是没有走向冯二马的别墅，而是往反方向离开了。
高琴冲他大喊：“喂，你干嘛去？”
月栀酒回：“抽风了，回家睡觉。”说完就头也不回，往前越走越远。
木沐问高琴：“头儿，不追吗？”
月栀酒也不是第一次毫无缘由的早退了，高琴知道这家伙的脾气，就算追上也拉不回来，还是由着他去吧，他这种怪人还是更适合孤家寡人的路途。
单人行，方可成就一世孤雄。
——————
月栀酒打车回到中医院。
他觉得舒稳山应该不会老谋深算到能提前预知到自己临时杀回马枪的决定，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破绽。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张经理和护工都已经离开了。
月栀酒蹑手蹑脚走进病房里关上房门。
此间的窗帘又被拉上了，舒稳山静静的睡在病床上，床头柜上还摆放着那本画集。
“舒老先生。”月栀酒试探着叫道。
舒稳山带着一个有中式刺绣的浅蓝色眼罩，月栀酒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就持续不变的鼾声来看，他没有丝毫即将清醒的迹象。
月栀酒增大音量又喊了一次，“舒老先生。”
舒稳山依然沉浸在梦境的故乡。
“奇怪了，睡这么沉啊，该不会是死了吧……”月栀酒在病床旁边拉了把椅子坐着，探上舒稳山的脉搏，“没死，还有心跳……真是睡熟了？算了，老年人能有这么优质的睡眠也是难得。”
有如此绝佳的机会，月栀酒当然要把VIP病房给他翻个底儿掉。
…………
五分钟之后，他放弃了。
这间病房干净得恐怕连指纹都找不到两个。舒稳山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病房里的环境却像第一天住进来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月栀酒敲击着床头柜，规律的哒哒声在这密闭的空间萦绕。
舒稳山啊舒稳山，你亲生女儿惨死，凶手至今下落不明，你却如此迫不及待地睡觉，现在是打盹儿的时候吗？
他脑海中闪过身穿古风红衣的舒久月，学着她的样子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这两天我嗜睡，你也嗜睡，是该说我们有缘呢，还是该说……”
月栀酒想到，如果在梦境里获得奇遇的不只他一人呢？假如舒稳山也在梦里找到了什么答案的话，他们或许会有共同语言，说不定破案的难度也会因此大幅度降低。
但现在不是时候。
月栀酒迫切地想要再回到梦里看一看，如果这次舒久月还在，那就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跨纬度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刚打开VIP病房门，就看见了一个金黄色长发的女孩儿。
“威妮娃？你这么会在这儿？”
月栀酒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他们不在吗？”威妮娃往月栀酒身后看了看，确认高琴和木沐不在，“我的研究卡壳了，就想着出门溜溜弯儿，顺便来找你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怎么不打电话？”
月栀酒不是很相信威妮娃的这个借口。如果她真的想来帮助破案，不可能没有跟木沐联系过，偏偏木沐是那种掉命都不会掉线的人，威妮娃绝对可以得到实时路线。
威妮娃看月栀酒想走，也没有进人病房的意图，和他一起进入下楼的电梯，“栀子哥哥，其实我不是很想赶上你们，只是想走一圈，能不能碰上就看运气了。”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的交谈短暂的中止了。
走出电梯，月栀酒问威妮娃：“吃午饭了吗？”
威妮娃眨眨眼睛，“……没有。”
月栀酒想没事人一样笑笑，“我今天心情不好，刚好你的研究也暂停了，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威妮娃抬头看他，隐隐有些期待，“好啊！”
事实证明，月栀酒没有糊弄威妮娃，带她去吃了一顿很贵又吃不饱的米其林大餐。
吃完饭，二人打车回去的时候，威妮娃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栀子哥哥，咱们刚刚吃的那团空气是什么？”
“那个，”月栀酒回忆了一下，“不是泡沫吗？”
“还有那盘贝壳……你吃饱了吗？”威妮娃摸着自己的肚子问。
“饱了……吧。”月栀酒也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吃饱。按理说，他平常的胃口没有这么小，但是现在已经被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品搞得完全没有食欲了。
威妮娃打开点单界面，“我想点杯奶茶来拯救一下我的味蕾，栀子哥哥，你要哪种？”
“和你一样。”月栀酒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意。
“行，那就芋泥奶云麻薯，正常冰、正常糖？”
“好。”
威妮娃低头点单，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外卖也就改到了。
月栀酒遥远看到自己打的车，招呼司机开过来，和威妮娃一起上车了。
…………
回到14楼，威妮娃看着手机，“奶茶还有13分钟才送到，栀子哥哥，你要不要先过来1403坐坐。”
月栀酒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嗯……我有了一点灵感。”
月栀酒抬起左手，看到自己手腕上电子表的时间，豪华午餐就是费时费力，现在已经3点54分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今天起得太早，我需要补个午觉，你那边结束得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月栀酒打了个哈欠，走向自己家1401户的房门。
威妮娃笑着答道：“好，等奶茶到了我给你放冰箱，一个小时之后给你送过去。”
“辛苦了。加油，研究成功别忘了拿来给我欣赏一下。”月栀酒说完，关上了门。
站在1043门口的威妮娃看着月栀酒进门，迟迟没有行动。她天真可爱的笑容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成年女人般过分成熟的凝视。
她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栀子哥哥，你逃不掉的——”
“虽然这副是舒稳山翻出来的画作，但也可以理解为案件主体，也就是舒久月的心声。蓝色代表安静祥和，而黑色代表恐惧、不安和罪恶。如果蓝色和黑色紧挨着出现，并且没有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的时候，蓝色往往就会被渲染成另外的几种象意，那就是遥远、寒冷、谨慎和犹豫。
“灰色被誉为不幸和压抑的颜色，灰色且潦草的村庄被建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这就说明了不管是舒稳山还是舒久月，他们都不认为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的呈现当中，家甚至都没有一个实体的形状，而是在遥远处的一整片村落。这些就是告诉你们，在他们心里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以及他们跟家的距离和坎坷。”
木沐认真琢磨过月栀酒的话，给出了他自己的总结。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舒久月跟自己家庭的关系不好，本质也不认为家是避风的港湾，所以她的秘密也不会藏在家里，舒稳山是真的毫不知情？”
“别什么都问我。在家庭系统排列当中，身体的左半边代表母亲，右半边则代表父亲。看画的时候要反过来，你们的左边是画本身的右边，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并不喜欢她的家庭，但一直以来，还是父亲给她家的感受比较多。反观右上角，也就是画作本身的左上角，那里的水面上有一团橙色的东西，我还不确定那是什么。”
“日出吧……像是太阳刚准备出来的时候。”
“不管是什么，它给人的感觉都是不错的。橙色本身也代表着温暖、快乐和安全。结合整幅画分析，舒久月的母亲虽然给了她阳光一样的希望和温暖，但并没有给到她实质上的家庭，这也很符合她母亲早亡的事实。”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到冯二马家别墅的车库里了。
今天起得太早，又了中午，月栀酒难免犯困，赖着不想下车。
木沐看到月栀酒耍无赖，帮他开了车门，生拉硬拽想把他拽出来。“栀子哥，你快下来呀，要是真睡着了，想醒就更难了。”
月栀酒听到木沐这句无心之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舒稳山已经连续住院大半年了，一天都没有出去过。
舒久月每次来时的监控里都没有看见张经理和护工，月栀酒悄悄问过两位护工的上班时间，每天只用三餐的时候去，总计每天工作时长不超过三个小时。张一发也不会每天去找舒稳山，而只会在公司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提前约见。
那么在这些剩余的时间里，舒稳山都在干什么？
月栀酒记得木沐说过舒稳山的病房里没有监控，他查的是走廊的监控。
这么长的时间，在没有人能看得见的角落。看似喧嚣，却隐藏在闹市之中……这些可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剧情。
月栀酒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你们去吧，审问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了。”月栀酒下了车，但是没有走向冯二马的别墅，而是往反方向离开了。
高琴冲他大喊：“喂，你干嘛去？”
月栀酒回：“抽风了，回家睡觉。”说完就头也不回，往前越走越远。
木沐问高琴：“头儿，不追吗？”
月栀酒也不是第一次毫无缘由的早退了，高琴知道这家伙的脾气，就算追上也拉不回来，还是由着他去吧，他这种怪人还是更适合孤家寡人的路途。
单人行，方可成就一世孤雄。
——————
月栀酒打车回到中医院。
他觉得舒稳山应该不会老谋深算到能提前预知到自己临时杀回马枪的决定，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破绽。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张经理和护工都已经离开了。
月栀酒蹑手蹑脚走进病房里关上房门。
此间的窗帘又被拉上了，舒稳山静静的睡在病床上，床头柜上还摆放着那本画集。
“舒老先生。”月栀酒试探着叫道。
舒稳山带着一个有中式刺绣的浅蓝色眼罩，月栀酒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就持续不变的鼾声来看，他没有丝毫即将清醒的迹象。
月栀酒增大音量又喊了一次，“舒老先生。”
舒稳山依然沉浸在梦境的故乡。
“奇怪了，睡这么沉啊，该不会是死了吧……”月栀酒在病床旁边拉了把椅子坐着，探上舒稳山的脉搏，“没死，还有心跳……真是睡熟了？算了，老年人能有这么优质的睡眠也是难得。”
有如此绝佳的机会，月栀酒当然要把VIP病房给他翻个底儿掉。
…………
五分钟之后，他放弃了。
这间病房干净得恐怕连指纹都找不到两个。舒稳山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病房里的环境却像第一天住进来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月栀酒敲击着床头柜，规律的哒哒声在这密闭的空间萦绕。
舒稳山啊舒稳山，你亲生女儿惨死，凶手至今下落不明，你却如此迫不及待地睡觉，现在是打盹儿的时候吗？
他脑海中闪过身穿古风红衣的舒久月，学着她的样子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这两天我嗜睡，你也嗜睡，是该说我们有缘呢，还是该说……”
月栀酒想到，如果在梦境里获得奇遇的不只他一人呢？假如舒稳山也在梦里找到了什么答案的话，他们或许会有共同语言，说不定破案的难度也会因此大幅度降低。
但现在不是时候。
月栀酒迫切地想要再回到梦里看一看，如果这次舒久月还在，那就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跨纬度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刚打开VIP病房门，就看见了一个金黄色长发的女孩儿。
“威妮娃？你这么会在这儿？”
月栀酒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他们不在吗？”威妮娃往月栀酒身后看了看，确认高琴和木沐不在，“我的研究卡壳了，就想着出门溜溜弯儿，顺便来找你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怎么不打电话？”
月栀酒不是很相信威妮娃的这个借口。如果她真的想来帮助破案，不可能没有跟木沐联系过，偏偏木沐是那种掉命都不会掉线的人，威妮娃绝对可以得到实时路线。
威妮娃看月栀酒想走，也没有进人病房的意图，和他一起进入下楼的电梯，“栀子哥哥，其实我不是很想赶上你们，只是想走一圈，能不能碰上就看运气了。”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的交谈短暂的中止了。
走出电梯，月栀酒问威妮娃：“吃午饭了吗？”
威妮娃眨眨眼睛，“……没有。”
月栀酒想没事人一样笑笑，“我今天心情不好，刚好你的研究也暂停了，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威妮娃抬头看他，隐隐有些期待，“好啊！”
事实证明，月栀酒没有糊弄威妮娃，带她去吃了一顿很贵又吃不饱的米其林大餐。
吃完饭，二人打车回去的时候，威妮娃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栀子哥哥，咱们刚刚吃的那团空气是什么？”
“那个，”月栀酒回忆了一下，“不是泡沫吗？”
“还有那盘贝壳……你吃饱了吗？”威妮娃摸着自己的肚子问。
“饱了……吧。”月栀酒也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吃饱。按理说，他平常的胃口没有这么小，但是现在已经被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品搞得完全没有食欲了。
威妮娃打开点单界面，“我想点杯奶茶来拯救一下我的味蕾，栀子哥哥，你要哪种？”
“和你一样。”月栀酒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意。
“行，那就芋泥奶云麻薯，正常冰、正常糖？”
“好。”
威妮娃低头点单，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外卖也就改到了。
月栀酒遥远看到自己打的车，招呼司机开过来，和威妮娃一起上车了。
…………
回到14楼，威妮娃看着手机，“奶茶还有13分钟才送到，栀子哥哥，你要不要先过来1403坐坐。”
月栀酒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嗯……我有了一点灵感。”
月栀酒抬起左手，看到自己手腕上电子表的时间，豪华午餐就是费时费力，现在已经3点54分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今天起得太早，我需要补个午觉，你那边结束得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月栀酒打了个哈欠，走向自己家1401户的房门。
威妮娃笑着答道：“好，等奶茶到了我给你放冰箱，一个小时之后给你送过去。”
“辛苦了。加油，研究成功别忘了拿来给我欣赏一下。”月栀酒说完，关上了门。
站在1043门口的威妮娃看着月栀酒进门，迟迟没有行动。她天真可爱的笑容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成年女人般过分成熟的凝视。
她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栀子哥哥，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