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端看清陆露那张脸时，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他神情错愕不已，她，怎会在此？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陆家难道没有满门抄斩？
顾端眼神飘忽，只看了眼陆露便慌张移开视线，“陛下，杨溪御前失礼，罪该万死！请陛下明鉴。”
杨溪今日一些作为，若在平时换做旁人，早死个千八百回了。
朱敏忠瞥了眼江霁。不过，谁叫这是他好兄弟心仪之人呢，又是郑丹秋最好的朋友，索性对礼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且听她说完。”朱敏忠品了口茶，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
杨溪呼吸急促，强忍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那双桃花眼眸若冰霜，清醒又锐利。
她吸口气以镇定心绪，轻抚了抚陆露示意她大胆说。
陆露顿了半晌，才在众人的注视中开了口，“民女乃方嬷嬷与前安阳陆县令之女，陆家本一堂和气，直到在民女九岁那年，有人将民女迷晕，再醒来时已是在烟柳巷，民女记得很清楚，那房间有四张床榻，除民女之外还有三位女童。”
陆露说着哽咽了下。
那日杨溪寻到她时，有很多事情她瞒了杨溪，在见到母亲后，惊讶的发觉杨溪要指认之人竟是顾端，她这才道出当年实情。
“从那日起，每隔几夜便会有人将民女四人五花大绑，声称若不配合便会遭灭门之祸，民女几人日日经受非人折磨，浑身无半块好皮，烟柳巷派人日夜监守，甚至寻死都是难事…”
“那行腌臜之事的男子脸带面帘，彼时民女本不知晓施暴之人是谁，直到一日民女着实受不了了，便用县令之女身份威胁，说他如此作为我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他。”
“岂料他竟大笑起来，直接摘下面帘，自报家门，那张脸民女此生绝不会忘，正是顾侍郎！”
“而后，民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重回陆家时，却得知…”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得知陆家已被满门抄斩，恐怕此事也是…”
“一派胡言！”
顾端忍无可忍，竟失了往日风度，直接走向前掐住陆露脖颈，速度之快，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
江霁见状，轻而易举一脚踢翻顾端，轻蔑道：“顾大人何必急着杀人灭口，陛下的旨意你敢违抗？何不听她说完？”
陆露满脸憋红，她大口咳了几声。
顾端眼神空洞，“荒谬！简直荒谬！”他爬到顾礼添腿边，“爹，爹你说句话，他们通通在污蔑我，爹！”
“我没你这个儿子！”顾礼添用力扫开他的手，颤颤起身，“陛下，臣养出这不肖子属实惭愧，今日杨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臣包庇不肖子，愧对兖朝，臣请旨赐死。”话毕，他重重跪地。
“爹，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在说什么？你不帮我顾家要绝后了啊爹…”顾端道。
他仍在侥幸或许顾礼添可用那令牌保他性命，只是他不知自己不是顾礼添的血脉。
那日，顾礼添派去的探子经过一番调查，查明顾端属实不是他的儿子，刘拂儿早便怀有身孕，骗他是他的儿子，实则是她同山野村夫所生。
同时，他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确实没有生育能力。
顾端虽非亲生子，可却是他养大的，顾端此人像极了他的母亲刘拂儿，好色淫逸，无恶不作，他还有很多怪癖，泯灭人性，凶残至极。顾礼添曾帮他处理过沈青那摊子事，他悔不当初，因他的一再包容使得顾端愈加放肆。
养出如此危害百姓之人，顾礼添无地自容。
他无视顾端的话语，将头深深埋下，长跪不起。
外面天放晴，风和日暄，万物熠熠生辉，金光洒进养心殿。
对于顾礼添的做法，杨溪并不意外。他的话便是最好的证据。
“顾太保大义灭亲，朕释你无罪。来人，将顾侍郎押入天牢，择日处死！”朱敏忠厉色道。
顾端在被拖出去之时，仍歇斯底里喊着：“臣无罪…臣冤枉啊，陛下…”
——
翌日辰时，江霁来杨溪新府寻她。
一进门，便见她那双深邃似谭的桃花眼些许肿胀，想必是哭过，她正对镜佩戴珍珠耳铛，神色漠然。
“顾端全招了，他手上的人命远不止沈青、七月，还有无数平民女子。”江霁看向她的侧颜道，“陛下下令今日晌午将他斩首示众。”
“阿青，你看到了吗，害你的人马上要下地狱了。”杨溪在心里默默念着。
她轻轻“嗯”了声，声音似如释重负，“顾太保呢？”
江霁缓缓走至她身后，“顾太保…已于昨夜没了，乃自服毒药而亡。”
杨溪抬手的动作一滞，此事倒也算不上意料之外，一代名师陨落却着实令人惋惜。
江霁从她手中取过耳铛帮她佩戴。
“过几日国外使节来朝觐见，或许你可以向他们宣扬宣扬茶道，顺便推销茶叶。”江霁突话锋一转，“相信凭你的能力，定能带领御茶房愈来愈好。”
这是怕她报完仇便离开吗？
杨溪突然便想逗逗他。
她坐在圆凳上缓缓回过身，略微皱眉，抿抿唇道：“真是可惜啊，可惜我是碰不上了，明日我便向陛下请旨辞官，想必以后不会在内务府了。”
江霁盯着她的眼睛：“你又要走？”
杨溪浅浅“嗯”了声。
江霁闷哼一声，那双黑沉的眸子黯淡几分，语气嗔怪：“你这女人太没有良心了些。”
这是江霁第二次说她没良心。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挂念的？”
房内静的出奇，有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杨溪平静开口：“你想我留下吗？”
江霁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人似乎飘飘然，道：“想，可我并不想强人所难。”
他的话，好似永远为自己留退路，即便遭杨溪拒绝也能说服自己。
杨溪想听他坚定回答，想听他不拐弯抹角的话。
“是啊，我为什么要留下呢，不如回去经营茶庄，”她嘴硬，“再说了，有人欺骗我，利用我，我气还未消呢。”
门外有风声吹过。
江霁慌忙解释：“阿溪，对于欺骗你那件事，我记得已向你解释过了，我承认，是，但是彼时的我未曾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也很自责，我很后悔。”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杨溪的心一滞。
“江大人也会后悔吗？”
江霁看向她，“阿溪，对不起，”他弓下身子与她平视，“我后悔极了，你别走好吗？我想娶你为妻，共度余生。”
杨溪嗤的笑出声，“我不走，不只是为你，更是为尚品茶庄，我希望茶庄世代相传…”只看他一眼便又转过身去，“你见过有人求亲空手来嘛？”
江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心底止不住的涌动，他站直身，从镜中与她那绝美双眸对视，笑道：“好啊，别说嫁妆，便是你要我这条命，都给你。”
他何时如此油嘴滑舌？
杨溪撇撇嘴，“谁要你那条臭命，你且好好活着罢，最好长命百岁…”
温热的，侵略的，有唇瓣吻了过来。
江霁以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偏头向他，她仰头，他俯首。
这次同上次的脑中一片空白截然不同，杨溪清醒极了，她能感受到江霁轻抚她的脑袋往前带，她本能的勾上了他的脖子，极尽柔爱而绵长。
江霁想着，她像他平淡生活中的一束光，她身上那股向上的旺盛生命力永远令他心动，她是他的救赎。
昌昭元年冬月十八，漫天飘雪，京城笼罩在粉雪之下的朦胧中。
内务府总管江霁迎娶茶庄女杨溪的消息早便不胫而走，传播整个京城。
刺目的红与漫天的白搅在一起。江霁身骑骏马，其后是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大红花轿四角缀着大大的彩球，彩球之下的红色流苏一路垂到底。
三书六礼，皆是严格按照祖制。百十余箱奁产被送去杨府，各式聘饼美食，海鲜干果，金银珠宝，鞭炮，玉石瓷器…应有尽有。
百姓皆笑谈内务府总管这是搬空了王府才得以迎娶到心仪姑娘啊。
杨府嫁女，十里红妆。
杨严为女儿置办丰厚嫁妆，珠宝首饰，衣服布匹，古董字画，家具陈设…杨溪早早便没了母亲，杨严生怕她嫁过去会受委屈。
不过好在，江家仅江霁一人，没那些大宅子勾心斗角，她还能轻松些。
杨严仍是忍不住红了眼。
亥时，江霁好不容易招呼完宾客，本是疲惫的身体一想到杨溪，步子都轻快起来。
走完各式流程后，终于到了洞房这一步。
江霁看着对面脸颊绯红的姑娘，忽然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新婚之夜，你出去作甚？”杨溪叫住他。
“这就急了？”江霁回眸朝她灿烂一笑。
杨溪脸颊没忍住红成一片，“我…我才没有。”
“我去刷牙，省得留你一身酒味。”江霁温柔道。
杨溪害羞垂下头。
窗外细雪绵绵，房内帐暖春宵，熏香缭绕。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翌日，江霁起了个大早，两人卧房是他精心设计的，卧房大的出奇，有两倍大的红木拔步床榻，东侧是书案，文房四宝。他坐于书案前，隔着透白色百合花屏风看向杨溪，她正熟睡，呼吸平稳，长长的眸子投下扇形落影。
他笑了笑，提笔落下两行大字：
“吾妻阿溪，顺遂长乐。”
——————————————————————————
（正文完结）
2024.6.16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陆家难道没有满门抄斩？
顾端眼神飘忽，只看了眼陆露便慌张移开视线，“陛下，杨溪御前失礼，罪该万死！请陛下明鉴。”
杨溪今日一些作为，若在平时换做旁人，早死个千八百回了。
朱敏忠瞥了眼江霁。不过，谁叫这是他好兄弟心仪之人呢，又是郑丹秋最好的朋友，索性对礼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且听她说完。”朱敏忠品了口茶，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
杨溪呼吸急促，强忍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那双桃花眼眸若冰霜，清醒又锐利。
她吸口气以镇定心绪，轻抚了抚陆露示意她大胆说。
陆露顿了半晌，才在众人的注视中开了口，“民女乃方嬷嬷与前安阳陆县令之女，陆家本一堂和气，直到在民女九岁那年，有人将民女迷晕，再醒来时已是在烟柳巷，民女记得很清楚，那房间有四张床榻，除民女之外还有三位女童。”
陆露说着哽咽了下。
那日杨溪寻到她时，有很多事情她瞒了杨溪，在见到母亲后，惊讶的发觉杨溪要指认之人竟是顾端，她这才道出当年实情。
“从那日起，每隔几夜便会有人将民女四人五花大绑，声称若不配合便会遭灭门之祸，民女几人日日经受非人折磨，浑身无半块好皮，烟柳巷派人日夜监守，甚至寻死都是难事…”
“那行腌臜之事的男子脸带面帘，彼时民女本不知晓施暴之人是谁，直到一日民女着实受不了了，便用县令之女身份威胁，说他如此作为我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他。”
“岂料他竟大笑起来，直接摘下面帘，自报家门，那张脸民女此生绝不会忘，正是顾侍郎！”
“而后，民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重回陆家时，却得知…”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得知陆家已被满门抄斩，恐怕此事也是…”
“一派胡言！”
顾端忍无可忍，竟失了往日风度，直接走向前掐住陆露脖颈，速度之快，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
江霁见状，轻而易举一脚踢翻顾端，轻蔑道：“顾大人何必急着杀人灭口，陛下的旨意你敢违抗？何不听她说完？”
陆露满脸憋红，她大口咳了几声。
顾端眼神空洞，“荒谬！简直荒谬！”他爬到顾礼添腿边，“爹，爹你说句话，他们通通在污蔑我，爹！”
“我没你这个儿子！”顾礼添用力扫开他的手，颤颤起身，“陛下，臣养出这不肖子属实惭愧，今日杨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臣包庇不肖子，愧对兖朝，臣请旨赐死。”话毕，他重重跪地。
“爹，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在说什么？你不帮我顾家要绝后了啊爹…”顾端道。
他仍在侥幸或许顾礼添可用那令牌保他性命，只是他不知自己不是顾礼添的血脉。
那日，顾礼添派去的探子经过一番调查，查明顾端属实不是他的儿子，刘拂儿早便怀有身孕，骗他是他的儿子，实则是她同山野村夫所生。
同时，他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确实没有生育能力。
顾端虽非亲生子，可却是他养大的，顾端此人像极了他的母亲刘拂儿，好色淫逸，无恶不作，他还有很多怪癖，泯灭人性，凶残至极。顾礼添曾帮他处理过沈青那摊子事，他悔不当初，因他的一再包容使得顾端愈加放肆。
养出如此危害百姓之人，顾礼添无地自容。
他无视顾端的话语，将头深深埋下，长跪不起。
外面天放晴，风和日暄，万物熠熠生辉，金光洒进养心殿。
对于顾礼添的做法，杨溪并不意外。他的话便是最好的证据。
“顾太保大义灭亲，朕释你无罪。来人，将顾侍郎押入天牢，择日处死！”朱敏忠厉色道。
顾端在被拖出去之时，仍歇斯底里喊着：“臣无罪…臣冤枉啊，陛下…”
——
翌日辰时，江霁来杨溪新府寻她。
一进门，便见她那双深邃似谭的桃花眼些许肿胀，想必是哭过，她正对镜佩戴珍珠耳铛，神色漠然。
“顾端全招了，他手上的人命远不止沈青、七月，还有无数平民女子。”江霁看向她的侧颜道，“陛下下令今日晌午将他斩首示众。”
“阿青，你看到了吗，害你的人马上要下地狱了。”杨溪在心里默默念着。
她轻轻“嗯”了声，声音似如释重负，“顾太保呢？”
江霁缓缓走至她身后，“顾太保…已于昨夜没了，乃自服毒药而亡。”
杨溪抬手的动作一滞，此事倒也算不上意料之外，一代名师陨落却着实令人惋惜。
江霁从她手中取过耳铛帮她佩戴。
“过几日国外使节来朝觐见，或许你可以向他们宣扬宣扬茶道，顺便推销茶叶。”江霁突话锋一转，“相信凭你的能力，定能带领御茶房愈来愈好。”
这是怕她报完仇便离开吗？
杨溪突然便想逗逗他。
她坐在圆凳上缓缓回过身，略微皱眉，抿抿唇道：“真是可惜啊，可惜我是碰不上了，明日我便向陛下请旨辞官，想必以后不会在内务府了。”
江霁盯着她的眼睛：“你又要走？”
杨溪浅浅“嗯”了声。
江霁闷哼一声，那双黑沉的眸子黯淡几分，语气嗔怪：“你这女人太没有良心了些。”
这是江霁第二次说她没良心。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挂念的？”
房内静的出奇，有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杨溪平静开口：“你想我留下吗？”
江霁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人似乎飘飘然，道：“想，可我并不想强人所难。”
他的话，好似永远为自己留退路，即便遭杨溪拒绝也能说服自己。
杨溪想听他坚定回答，想听他不拐弯抹角的话。
“是啊，我为什么要留下呢，不如回去经营茶庄，”她嘴硬，“再说了，有人欺骗我，利用我，我气还未消呢。”
门外有风声吹过。
江霁慌忙解释：“阿溪，对于欺骗你那件事，我记得已向你解释过了，我承认，是，但是彼时的我未曾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也很自责，我很后悔。”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杨溪的心一滞。
“江大人也会后悔吗？”
江霁看向她，“阿溪，对不起，”他弓下身子与她平视，“我后悔极了，你别走好吗？我想娶你为妻，共度余生。”
杨溪嗤的笑出声，“我不走，不只是为你，更是为尚品茶庄，我希望茶庄世代相传…”只看他一眼便又转过身去，“你见过有人求亲空手来嘛？”
江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心底止不住的涌动，他站直身，从镜中与她那绝美双眸对视，笑道：“好啊，别说嫁妆，便是你要我这条命，都给你。”
他何时如此油嘴滑舌？
杨溪撇撇嘴，“谁要你那条臭命，你且好好活着罢，最好长命百岁…”
温热的，侵略的，有唇瓣吻了过来。
江霁以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偏头向他，她仰头，他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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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想着，她像他平淡生活中的一束光，她身上那股向上的旺盛生命力永远令他心动，她是他的救赎。
昌昭元年冬月十八，漫天飘雪，京城笼罩在粉雪之下的朦胧中。
内务府总管江霁迎娶茶庄女杨溪的消息早便不胫而走，传播整个京城。
刺目的红与漫天的白搅在一起。江霁身骑骏马，其后是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大红花轿四角缀着大大的彩球，彩球之下的红色流苏一路垂到底。
三书六礼，皆是严格按照祖制。百十余箱奁产被送去杨府，各式聘饼美食，海鲜干果，金银珠宝，鞭炮，玉石瓷器…应有尽有。
百姓皆笑谈内务府总管这是搬空了王府才得以迎娶到心仪姑娘啊。
杨府嫁女，十里红妆。
杨严为女儿置办丰厚嫁妆，珠宝首饰，衣服布匹，古董字画，家具陈设…杨溪早早便没了母亲，杨严生怕她嫁过去会受委屈。
不过好在，江家仅江霁一人，没那些大宅子勾心斗角，她还能轻松些。
杨严仍是忍不住红了眼。
亥时，江霁好不容易招呼完宾客，本是疲惫的身体一想到杨溪，步子都轻快起来。
走完各式流程后，终于到了洞房这一步。
江霁看着对面脸颊绯红的姑娘，忽然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新婚之夜，你出去作甚？”杨溪叫住他。
“这就急了？”江霁回眸朝她灿烂一笑。
杨溪脸颊没忍住红成一片，“我…我才没有。”
“我去刷牙，省得留你一身酒味。”江霁温柔道。
杨溪害羞垂下头。
窗外细雪绵绵，房内帐暖春宵，熏香缭绕。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翌日，江霁起了个大早，两人卧房是他精心设计的，卧房大的出奇，有两倍大的红木拔步床榻，东侧是书案，文房四宝。他坐于书案前，隔着透白色百合花屏风看向杨溪，她正熟睡，呼吸平稳，长长的眸子投下扇形落影。
他笑了笑，提笔落下两行大字：
“吾妻阿溪，顺遂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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