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那个意思了
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中，甄帅听到外边的吵架声，他竖起耳朵。
“你出去，我要报警了！”
他迅速关掉水龙头，拉开门看到客厅里张俊宇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他在争吵。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何必那么激动呢，我没有恶意。”
“你摸摸良心你自己信吗？”
又是这种让他不明所以的争吵，他想上前的心忽然犹豫了。既然张俊宇不主动告诉他，那从他们话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好。
他悄无声息地出门，倚在门口玄关处。
“如果不是你在我妈妈抑郁的时候来做采访，又发布到网上添油加醋得胡乱描述，我们家不会被顶上热搜，被人扒信息，也不会有那么多好心人找上门。她不至于应激病重到精神失常。”
什么什么，甄帅一下接受太多信息，有点消化不过来。
不过，他猛然想起母亲节那晚小巷子里，那个叫纪香的女孩对张俊宇说的，精神病的母亲……
还有，高二上学期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张俊宇妈妈，她那时候……
甄帅还留存着些记忆，她行动比常人慢些，看起来精神不好，神情僵滞，也许那时，病情还没康复。
“你能说，那些事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吗？你把新闻热度做大，你的名字被人赞扬，你的履历闪闪发光，听说你凭借那些采访还升职加薪了。后来，你说你当了银河日报副主编，你不过是把我们家当做你升官加爵的跳板。别说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说你心怀愧疚我都觉得虚伪恶心。”
“过去的事情，我有很多迫不得已，我当时没有对新闻的完全决策权，我只是一个记者，至于我把采访视频交上去那些人是怎么编辑发布……”
“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蠢。采访视频出来后，我能听出来你在我妈妈神志不清时，是如何引导她去说那些话的。”
“都是网上不明事实的人造谣……”
“那但凡你能站出来澄清别人的谣言呢，”张俊宇仇恨的目光能把人盯得发毛，“你没有。”
顾文被怼得脸色发黑，沉默了良久，他抬起眼眸，再次开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只希望帮助你们。”
“如果你真正的了解我们家，就该知道我们不缺钱，你把人摔进泥里还假惺惺地想成为拯救人的英雄，真是可笑。”
顾文叹气：“你不知道我对你们的真心，特别是你妈妈……”
“别说了！”张俊宇厉声打断，“你真恶心！”
“我想她也应该……”
“哗啦！”突发沉重的塑料袋落地声，一瞬间，屋内静止。
近在咫尺的声音惊得甄帅猛转头，身后是僵在门口的张俊宇的妈妈。
她怔怔地看着屋内争吵的两人，然后轻吸气，目光缓缓看向甄帅。
甄帅偷偷摸摸的情形可能早在张俊宇妈妈眼里了，他紧张得结巴，“阿，阿姨好，我叫甄帅，是，张俊宇的，好朋友。”
说完，他咽了下喉咙。
何轻云轻轻“嗯”一声，视线平缓地转回去。
就在甄帅紧张得不知所措时，她淡然地迈开步子经过他，走进客厅。
里边两个人已然呆住，顾文看到何轻云怔愣着还算淡定，而张俊宇目光在妈妈和甄帅之间来回徘徊，十分震惊。
她不自觉从嗓子里发出：“妈妈……”
“嗯。”何轻云走到她身旁，轻声道：“先跟朋友出去玩啊。”
张俊宇摇头。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精神很稳定，”何轻云带着笑意安抚她，望了眼顾文，“我想和他说说话。”
“……”张俊宇沉默着，也不动。
何轻云无奈对玄关处的甄帅喊：“那位小同学。”
“嗯？！”甄帅下意识站直，看向张俊宇的妈妈。
“请你，先带小宇出去玩。”
“哦好。”他快步上前，拉着不情不愿的张俊宇出了门。
清冷的大街上，甄帅牵着张俊宇的手，沉默地慢慢走，看起来心事重重，各怀心思。
“张俊宇。”甄帅突然开口，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们是朋友。”
他停下脚步看她，“是吗？”
“嗯。”张俊宇了解他，知道他要干嘛，心里一团乱麻，不是滋味儿。
“那好。”甄帅郑重道：“先给你道个歉，我偷听了你们说的话。其次，我还是那句话，我想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止你和顾文，而是你们家，你，和你妈妈，你的弟弟，还有，你说过的，去世的爸爸。”
甄帅极其认真的语气让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她的心脏擂鼓收缩，下意识地摇头。
甄帅猜到了她的反应，双手按在张俊宇的肩膀，“之前，第一次在公园听到你和顾文吵架我就想知道，你的曾经。现在，无时无刻不想。”
他想更进一步地接近张俊宇，她的那些往事，好的坏的，即使再坏，他要知道，他想心疼她。
张俊宇蹙眉，难以理解他执拗探究的心思，固执地把人往外推，“我觉得朋友之间，没有必要非得知道对方的过去。”
“怎么没必要？”
“为什么要知道呢？无非是把自己的痛苦分给别人，我经历过的，我自己承受，自己缓解就好了。我不想让心里的刺拔出来再去扎别人，让他跟着我难过，为我伤心，我不想让那些痛苦重见天日来博得别人的同情，不想让他为我愤世嫉俗，哀愁抱怨！”
张俊宇一串话吐出，大口呼吸来缓解心中上涌的酸涩疼痛。
甄帅看她难受实在于心不忍，可他问出口了，态度摆在这儿了，那就一定要听到他想听的。
他尽量柔下声，“我可以接受朋友的隐私不告诉我。但是！我更希望的是他能够信任我，这让我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让我感觉，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可以达到无条件相信的。你不用有所顾虑，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明白吗？”
“甄帅我不明白，”张俊宇咬着唇摇头，涌出热泪，“你为什么一定要听，我们现在不好吗？不了解以前我们还是很快乐啊。了解之后呢，我不相信你铁石心肠，你一定会为了我难过，我怕这些难过心疼让你跟着我伤心痛苦影响生活，甚至让你对我的同情关怀在不知不觉中变质，让你对我产生别的意思，那根本不是你本来的……”
“我已经有那个意思了。”甄帅顺从内心，脱口而出。
刹那，张俊宇顿住，气息大乱，闭上了嘴。她心乱如麻，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该是个什么心情了。
她难受地抽泣，为什么要逼她？
她不喜欢，她决定狠下心来，抬眼冷声犟道：“非得现在知道吗？你是想同情我，还是想看到我痛苦，看到我听你的话，让你得到的快感啊？”
“我没这个意思！”甄帅当即打断，气得声线都有些颤抖，“张俊宇，我想跟你的关系更进一步。我不可能不去了解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对你还有那个意思，我一定要让你说出我想知道的。”
甄帅深深盯着她，异常笃定。
他黝黑的眸子似乎有深渊，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张俊宇撇开眼。
甄帅耐下心：“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张俊宇很委屈：“解决什么问题啊，我们之前明明没有问题的。”
“就是因为之前积攒太多疑惑没有问你，所以现在才有了很多问题。”
张俊宇的脸皱在一起，固执地摇头。
冰冷的态度将气氛凝结。
“我是不明白我有哪一点让你信不过！”
他的关怀，好意，苦口婆心，甚至他对她的欲望，都被拒之门外。这让他怀疑，是不是，张俊宇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他很失望，垂眸盯着她，冷淡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我们以后，也不必当朋友了。”
他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张俊宇猛地抬头，视线追随甄帅无情离去的背影，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犹豫地抛下她，她心脏钝痛，泪水汩汩落下，模糊了双眼。
她着急大喊：“甄帅！”
浓重的哭腔让甄帅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张俊宇泪如雨下，委屈至极，“你真，过分……”
她脸上水光潋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告诉你，行了吧……”
甄帅僵硬的身形松下来，即刻转身跑回来罩住她，将她闷在怀里。
张俊宇颤抖不已，大喘着气儿说话。
“我……我当时，很快，就，初二开学……”
她窝在甄帅胸膛，抽泣不断，说得艰难无比，甄帅给她抚着背顺气。
“那时，还是暑假……”
张俊宇十三岁，弟弟已经四岁。
弟弟出生就是哑巴，从小被送到聋哑人学校上学，在那里学习发声，练习手语。
由于聋哑学校并不会教太多知识，平时只带着孩子玩儿，妈妈时常担忧，怕弟弟到了适龄入学年纪跟不上正常学习节奏，想让他早点入学。于是她忙前忙后，找到一家能接纳弟弟这个年纪上小学的私立学校。学校有专门为聋哑人开的小班，她和爸爸考察了很久，除了学费贵点，其他都很满意。
私立学校为了新生能够适应，提前让新生去住几天。上学的前一天，张俊宇去兴趣班接弟弟。
当时，她站在教室外从窗户望进去，老师正教弟弟发声。
但似乎……并不顺利。
“你出去，我要报警了！”
他迅速关掉水龙头，拉开门看到客厅里张俊宇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他在争吵。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何必那么激动呢，我没有恶意。”
“你摸摸良心你自己信吗？”
又是这种让他不明所以的争吵，他想上前的心忽然犹豫了。既然张俊宇不主动告诉他，那从他们话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好。
他悄无声息地出门，倚在门口玄关处。
“如果不是你在我妈妈抑郁的时候来做采访，又发布到网上添油加醋得胡乱描述，我们家不会被顶上热搜，被人扒信息，也不会有那么多好心人找上门。她不至于应激病重到精神失常。”
什么什么，甄帅一下接受太多信息，有点消化不过来。
不过，他猛然想起母亲节那晚小巷子里，那个叫纪香的女孩对张俊宇说的，精神病的母亲……
还有，高二上学期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张俊宇妈妈，她那时候……
甄帅还留存着些记忆，她行动比常人慢些，看起来精神不好，神情僵滞，也许那时，病情还没康复。
“你能说，那些事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吗？你把新闻热度做大，你的名字被人赞扬，你的履历闪闪发光，听说你凭借那些采访还升职加薪了。后来，你说你当了银河日报副主编，你不过是把我们家当做你升官加爵的跳板。别说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说你心怀愧疚我都觉得虚伪恶心。”
“过去的事情，我有很多迫不得已，我当时没有对新闻的完全决策权，我只是一个记者，至于我把采访视频交上去那些人是怎么编辑发布……”
“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蠢。采访视频出来后，我能听出来你在我妈妈神志不清时，是如何引导她去说那些话的。”
“都是网上不明事实的人造谣……”
“那但凡你能站出来澄清别人的谣言呢，”张俊宇仇恨的目光能把人盯得发毛，“你没有。”
顾文被怼得脸色发黑，沉默了良久，他抬起眼眸，再次开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只希望帮助你们。”
“如果你真正的了解我们家，就该知道我们不缺钱，你把人摔进泥里还假惺惺地想成为拯救人的英雄，真是可笑。”
顾文叹气：“你不知道我对你们的真心，特别是你妈妈……”
“别说了！”张俊宇厉声打断，“你真恶心！”
“我想她也应该……”
“哗啦！”突发沉重的塑料袋落地声，一瞬间，屋内静止。
近在咫尺的声音惊得甄帅猛转头，身后是僵在门口的张俊宇的妈妈。
她怔怔地看着屋内争吵的两人，然后轻吸气，目光缓缓看向甄帅。
甄帅偷偷摸摸的情形可能早在张俊宇妈妈眼里了，他紧张得结巴，“阿，阿姨好，我叫甄帅，是，张俊宇的，好朋友。”
说完，他咽了下喉咙。
何轻云轻轻“嗯”一声，视线平缓地转回去。
就在甄帅紧张得不知所措时，她淡然地迈开步子经过他，走进客厅。
里边两个人已然呆住，顾文看到何轻云怔愣着还算淡定，而张俊宇目光在妈妈和甄帅之间来回徘徊，十分震惊。
她不自觉从嗓子里发出：“妈妈……”
“嗯。”何轻云走到她身旁，轻声道：“先跟朋友出去玩啊。”
张俊宇摇头。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精神很稳定，”何轻云带着笑意安抚她，望了眼顾文，“我想和他说说话。”
“……”张俊宇沉默着，也不动。
何轻云无奈对玄关处的甄帅喊：“那位小同学。”
“嗯？！”甄帅下意识站直，看向张俊宇的妈妈。
“请你，先带小宇出去玩。”
“哦好。”他快步上前，拉着不情不愿的张俊宇出了门。
清冷的大街上，甄帅牵着张俊宇的手，沉默地慢慢走，看起来心事重重，各怀心思。
“张俊宇。”甄帅突然开口，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们是朋友。”
他停下脚步看她，“是吗？”
“嗯。”张俊宇了解他，知道他要干嘛，心里一团乱麻，不是滋味儿。
“那好。”甄帅郑重道：“先给你道个歉，我偷听了你们说的话。其次，我还是那句话，我想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止你和顾文，而是你们家，你，和你妈妈，你的弟弟，还有，你说过的，去世的爸爸。”
甄帅极其认真的语气让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她的心脏擂鼓收缩，下意识地摇头。
甄帅猜到了她的反应，双手按在张俊宇的肩膀，“之前，第一次在公园听到你和顾文吵架我就想知道，你的曾经。现在，无时无刻不想。”
他想更进一步地接近张俊宇，她的那些往事，好的坏的，即使再坏，他要知道，他想心疼她。
张俊宇蹙眉，难以理解他执拗探究的心思，固执地把人往外推，“我觉得朋友之间，没有必要非得知道对方的过去。”
“怎么没必要？”
“为什么要知道呢？无非是把自己的痛苦分给别人，我经历过的，我自己承受，自己缓解就好了。我不想让心里的刺拔出来再去扎别人，让他跟着我难过，为我伤心，我不想让那些痛苦重见天日来博得别人的同情，不想让他为我愤世嫉俗，哀愁抱怨！”
张俊宇一串话吐出，大口呼吸来缓解心中上涌的酸涩疼痛。
甄帅看她难受实在于心不忍，可他问出口了，态度摆在这儿了，那就一定要听到他想听的。
他尽量柔下声，“我可以接受朋友的隐私不告诉我。但是！我更希望的是他能够信任我，这让我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让我感觉，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可以达到无条件相信的。你不用有所顾虑，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明白吗？”
“甄帅我不明白，”张俊宇咬着唇摇头，涌出热泪，“你为什么一定要听，我们现在不好吗？不了解以前我们还是很快乐啊。了解之后呢，我不相信你铁石心肠，你一定会为了我难过，我怕这些难过心疼让你跟着我伤心痛苦影响生活，甚至让你对我的同情关怀在不知不觉中变质，让你对我产生别的意思，那根本不是你本来的……”
“我已经有那个意思了。”甄帅顺从内心，脱口而出。
刹那，张俊宇顿住，气息大乱，闭上了嘴。她心乱如麻，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该是个什么心情了。
她难受地抽泣，为什么要逼她？
她不喜欢，她决定狠下心来，抬眼冷声犟道：“非得现在知道吗？你是想同情我，还是想看到我痛苦，看到我听你的话，让你得到的快感啊？”
“我没这个意思！”甄帅当即打断，气得声线都有些颤抖，“张俊宇，我想跟你的关系更进一步。我不可能不去了解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对你还有那个意思，我一定要让你说出我想知道的。”
甄帅深深盯着她，异常笃定。
他黝黑的眸子似乎有深渊，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张俊宇撇开眼。
甄帅耐下心：“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张俊宇很委屈：“解决什么问题啊，我们之前明明没有问题的。”
“就是因为之前积攒太多疑惑没有问你，所以现在才有了很多问题。”
张俊宇的脸皱在一起，固执地摇头。
冰冷的态度将气氛凝结。
“我是不明白我有哪一点让你信不过！”
他的关怀，好意，苦口婆心，甚至他对她的欲望，都被拒之门外。这让他怀疑，是不是，张俊宇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他很失望，垂眸盯着她，冷淡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我们以后，也不必当朋友了。”
他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张俊宇猛地抬头，视线追随甄帅无情离去的背影，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犹豫地抛下她，她心脏钝痛，泪水汩汩落下，模糊了双眼。
她着急大喊：“甄帅！”
浓重的哭腔让甄帅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张俊宇泪如雨下，委屈至极，“你真，过分……”
她脸上水光潋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告诉你，行了吧……”
甄帅僵硬的身形松下来，即刻转身跑回来罩住她，将她闷在怀里。
张俊宇颤抖不已，大喘着气儿说话。
“我……我当时，很快，就，初二开学……”
她窝在甄帅胸膛，抽泣不断，说得艰难无比，甄帅给她抚着背顺气。
“那时，还是暑假……”
张俊宇十三岁，弟弟已经四岁。
弟弟出生就是哑巴，从小被送到聋哑人学校上学，在那里学习发声，练习手语。
由于聋哑学校并不会教太多知识，平时只带着孩子玩儿，妈妈时常担忧，怕弟弟到了适龄入学年纪跟不上正常学习节奏，想让他早点入学。于是她忙前忙后，找到一家能接纳弟弟这个年纪上小学的私立学校。学校有专门为聋哑人开的小班，她和爸爸考察了很久，除了学费贵点，其他都很满意。
私立学校为了新生能够适应，提前让新生去住几天。上学的前一天，张俊宇去兴趣班接弟弟。
当时，她站在教室外从窗户望进去，老师正教弟弟发声。
但似乎……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