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元弋帝王手段,武将勇猛;还是李三尺少年英才,士气重振,这一仗只像想象中才会出现的战争一样势如破竹,战斗当日就攻下城池。城中百姓夹道欢迎,虽然布罗王元弋他们没有见过,但跟在李老将军身边风姿俊朗的李三尺还是有一些百姓见过几面,小李将军一人可破一城,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祟再升一颗明星,千百年来备受百姓喜爱的题材才子佳人,青年才俊,这位骁勇善战的青年将军让街头每一位百姓都挤破脑袋渴望一睹真容,也为了解谁才是他们今后的掌命人。

    耳边一阵阵“李将军威武”“李将军天纵奇才”“李将军英明神武”“国之栋梁”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吹动道路两旁的人浪甩出的是洪水般不吝啬的赞美话语。感受百姓的爱戴,李三尺满足了自己暗藏的虚荣心也抹去内心长久以来迷惘无力。这一刻他真真正正想要成为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将士,也是为了自己一点私心。

    皇上的队伍紧随其后,安排歇息两日继续前进。这座城虽然打下来了,但物资并不是特别充足,只能调整好精神到下一座城池完成补给。

    李三尺在重见的日子里,首次主动约祟岁见面,在白天沐浴梳洗,换下战场厮杀染血的盔甲。祟岁的眼前是一只筋骨毕现的手掌,一路向上用银线绣满细碎花枝的黄褐色长袍,用缀玉块的腰带收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头发不是以往的高马尾,只垂下在脖颈处用黑色发带束好。鼻梁高挺,嘴角下垂,眉眼凌厉眉间有长期皱眉挤出的悬针纹,眼神期待。

    “我可以骑着我的红珠吗,前阵子伤了膝盖,不能走太久。”扶着三尺的手,眉眼温柔。

    李三尺嘴角弧度上升,眼中含笑“好,我给你牵马。”

    祟岁坐在马背上,看着乖乖牵马绳的人,嘴角含笑缓缓吐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李三尺转头专注而漫长地看着马背上的姑娘“阿岁说的都…”

    话还没说完,一个衣衫破旧,脸上沾着灰尘头发打结成缕的灰扑扑小孩就直直撞上来,手中的粥碗被惯性一冲甩出去好远,打个圈倒扣在地上。小孩忙手脚并用爬过去,看到粥全撒了,一边哭一边去添地上的米粒。李三尺顾不得被打湿的衣服,急忙跑去查看,祟岁也惊的从马上下来。而城中人都忙于自扫门前雪,收拾战争后家中的污杂。

    哭的鼻泡横流的小孩,看见李三尺,大敞着声音道”为什么你们又要回来,为什么!我们刚种好的稻谷,你们又把它全毁了。你们带走我爹娘的命,现在还要带走我和姐姐吗?为什么要回来,呜呜呜,我们本来已经能好好生活了...都怪你们!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眼前的场景祟岁和李三尺都慌了神,他们一直没怀疑过自己战争的正义性。男孩姐姐听到这边的吵闹,定眼一瞧慌乱跑过来,边磕头便认错“大人,我弟弟冲撞了你们,他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原谅我们吧。”

    男孩语气毫不认错“就是他们的错,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没地方住饭也吃不上!”

    姐姐强硬扯过男孩头摁在地上,磕头道“不不不,是我们的错,和大人们没关系。稻谷我们已经种上了,今年冬天我们一定能顺利度过的。多亏了大人来的早,不然我们一定等不到稻谷成熟的。是大人做的好,大人英明神武,大人。请一定原谅我们,大人。”

    祟岁想到祟上泇那天都磕那么大口子,又看地上女孩磕的那样凶,额头皮肤一下下砰击碎石路面,泪水清洗碎石。伸手去拉她起来,可女孩力气实在大,只得示意李三尺帮忙。

    李三尺就愣在那,失了魂一样思考,瞳仁快速晃动,在祟岁拍了一下才收回点魂魄。“我没有怪罪,快起来吧。”伸手扶着两姐弟起来。

    姐姐额头已经模糊,路面的碎石灰尘吸着血肉粘在伤口处,一缕缕血蜿蜒可怖顺着鼻子和眼角流下,双眼已哭的发红,眼白全是血丝,嘴巴轻微颤动,强睁着眼睛回收泪水。而弟弟依然咬着牙,鼻梁挤压发皱,扩张着鼻孔胸膛大起伏的呼吸。看着姐姐严重的伤口,两人让姐姐骑上马带姐弟回去看看,姐姐抱着弟弟瑟缩着身子,紧张看着祟岁和三尺的神情。

    祟上泇看着祟岁和李三尺回来,牵着马却没人骑,心中奇怪就看到马背上两人,瞪了一眼。祟岁没有发觉只带着两人到屋中坐下,让御医处理包扎伤口。刚情绪激动被吓到一股劲的磕没觉着痛,现在放松下来,就觉得脑袋要碎掉一样,忍不住发出克制的轻哼。祟岁的心中更按到愧疚,转头对靠在她身上的祟上泇说“去把我首饰盒里的金钗拿来吧。”

    “送东西哪用得上姐姐的。”说罢将自己耳朵上的红玉耳坠摘下放在手中伸过去。

    “我给人赔罪,自然拿我的了,快把你的好宝贝收起来,可别摔碎皇上的赏赐。”

    祟岁拿着金钗又拉了几锭金子就要塞到姐姐手上,哪知道对方直接跪下“贵人,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收,被人惦记上命都保不住的。”

    “那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屋子。”怕人觉得她们贪得无厌,又试探性开口“还想要田”

    “就这些吗?好说,明天就给你们办了,今晚先在这住下吧。”

    晚膳期间,祟岁夹了块肉进祟上泇碗里“最近怎么没见你穿红色衣服,以前不是最喜欢吗?”

    嚼了嚼嘴里的肉,边嚼便开口“我以前喜欢红色,姐姐的小马也是红色的。可突然看见有人把红色穿那么难看就不喜欢了。”又嚼了嚼,顺口汤咽下去“平日见姐姐喜欢穿素净的衣服,我觉得很好看,喜欢的紧就也想试试。”

    祟岁一时反应不过来,谁穿红色那么丑啊。祟上泇又给她夹了块鸡蛋木耳,也就没心思想,继续吃饭。

    嚼嚼嘴中菜,祟岁筷子戳在饭上,瞄了一眼对面专心吃饭的孩子。

    “姐姐有事只管说就行。”手中动作不见停顿,等待出声。

    “那天是我激动了,抱歉。”

    “不碍事,多个母亲还是姐姐我都占便宜的。”细想一下,可怜开口“母亲已经去了,只希望姐姐多爱我一点。”

    祟岁不敢回应,面对祟上泇,她害怕极了这个字眼。只搪塞道“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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