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的主战场,北大、清华,北师大是两条路线斗争的第一线,姚致远一行人今天北大,明天清华,一天一个学校,不是看那些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就是抄写自认为内容不错的大批判文章,有时碰上辩论会,也会凑上前去听一听,虽然辩论的双方是谁,辩论的主题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却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星期过去了,几个主要的学校都跑了一遍,笔记也记了厚厚的一沓,已经见过毛主席的同学要离开北京南下了,姚致远和刘茵拉着他们的手恋恋不舍,可没有办法,俩人最大的心愿还没有实现,不能走啊。

    即使留下,通州也不能再住了,太远,到哪去都不方便,俩人辗转来到了位于王府井大街旁边的医科大学接待站,这里也是管吃管住,睡的也是地铺,但却是地下室,而且是混搭,就是像火车站的候车室一样,不分男女,都睡在一间敞开的大房子里。

    地下室灯光昏暗,学生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鼾声、笑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靠里面的地铺上已经睡满了人,只有朝着过道的地方还有几个空位置。

    姚致远把刘茵安排到了相对靠里一点的位置上,自己把了个边。

    奔波了一天,太累了,姚致远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刘茵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也难怪,和这么多男生躺在同一间房子里,这在她十八年的经历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和惶恐,可是当她看到姚致远那张熟睡的面庞,联想到他十几天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感到无比的欣慰和幸福。

    突然,一股寒风呼啸着从过道席卷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吹到他们俩人躺着的位置上,姚致远身上的被子被掀起了一半,整个脊背都露了出来,刘茵急忙伸手拽住了剩下的一半,睡梦中的姚致远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寒气,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拉身后的被子,可他的手并没有摸到被子,而是碰到了一双温热的手,他一惊,急忙翻身坐起来,再一看,原来是刘茵正给他掖身后的被子,他心一热,便将她的手握住了,就像那次在丝绸厂握手一样,两人都没有话,只有凝望的眼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接待站工作人员的声音:“同学们,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毛主席要接见大家,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六点钟集合。”

    整个地下室都沸腾起来了,欢呼声响声一片,姚致远和刘茵更是激动的一夜未眠,早上起来眼泡都是肿的。

    初冬的北京,六点时天还是漆黑一片,来自四面八方、素不相识的学生们早早就来到了集合地点,就像训练有素的战士,在解放军战士的指挥下,踩着“一二三四”的口令,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目的地进发了。队伍里听不到一声交头接耳的说话声,只有“刷刷刷”的脚步声,目的地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只是跟着队伍不停地走呀走呀,一直走到天亮,才发现走到了长安街上。

    长安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整整齐齐地分坐在大街的两边。医科大学接待站的同学们被安排在了大街的北边,正对面是一座高大的楼房,楼顶上的红旗迎风飘扬。

    凌晨的空气清新而寒冷,同学们企盼的目光从东移到西,又从西移到东,焦灼地等待着那一庄严时刻的到来。

    上午十点左右,突然听见有人喊:“毛主席来了!毛主席来了!” 整整齐齐的队伍瞬间便全乱了,大家站起来拼命地往前挤,帽子挤没了,鞋子挤掉了,也全然不顾,最前面是一排解放军战士,手挽手组成了一道“绿色人墙”,学生们再怎么挤,也休想越“墙”一步。姚致远和刘茵幸亏个子高,虽然没挤到前面,凑合着也能看见。

    一辆接一辆的敞篷汽车从东边缓缓开过来了,毛主席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就像一座山,矗立在第二辆车上,在姚致远所在位置的正前方,他老人家突然举起右手喊了一声:“同学们好!”顿时,人群沸腾了,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姚致远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眼睛模糊的都看不清了,手里的毛主席语录还在不停地挥舞着。

    他在心里记下了这最难忘的历史时刻: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一日上午十点。

    十一月十日和十一日毛主席连着两天接见□□,激起了全国各地学生更大的热情,天气虽然越来越冷,涌向北京的学生却越来越多,接待站里人满为患,工作人员只好给已经见过毛主席的学生做工作,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返回原地闹革命。

    怀着对首都的眷恋,姚致远和刘茵于十一月十六日登上了返回渭北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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