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姚致远收到了刘茵的来信,欣喜之余多少有点意外。

    致远:

    你好!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还适应吗?

    九号那天我应该送你的,只因为雾太大了,汽车开不动,等我赶到火车站时,你们乘坐的列车已经启动,我沿着站台追了很远也没能追上。望着远去的列车,我只能在心里为你送行。

    十二月二十六日的信我早已收到,激动的同时不能没有一些抱怨:你的坦诚为何姗姗来迟?

    那天从你宿舍突然离开,只是我一时的气愤和冲动,并没有想到真的要和你分手,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让我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

    周文秀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打听到了我的地址,专门找来了,说是要和我谈一谈,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样子,我答应了。她给我详细讲述了你们的爱情经历,从大队小学开始的相知到后来的换回答,从月光下的相依相恋到你送给她的红围巾,从她为你殉情到你的宽容和默认,说到动情处,她会抽泣。我无法判断她所说的真假,但我能感受到她对你的一片痴情,在被感动的同时,我有了一份自责。可谁知,说着说着,她的态度就变了,她说,都是因为我,你才变得对她冷淡,都是因为我,你才要抛弃她,最后,她竟然对我动了粗口,说我“脸皮厚”,“不知道自重”。

    凭白无故遭受这样的羞辱,我被激怒了,回敬了她几句,她愈发歇斯底里起来,说什么: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被深深的震憾了,她爱你爱到如此疯狂的地步,而你,这么大的事情,却对我守口如瓶,不曾透露半点。知道吗,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一种被人欺骗、被人愚弄的感觉。

    当然,我在气愤的同时也有疑惑,你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和她订了婚,却没有告诉我。

    感情是最纯洁的东西,我不能接受含有任何杂质的感情,更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幸福。

    然而,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无论是收到你的来信,还是看到你在我们宿舍楼下徘徊的身影,都会让我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深陷在矛盾和痛苦之中。

    你二十六日的来信,让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释然的同时却多了一份担忧。

    我无法帮助你摆脱目前的困境,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有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抱怨、消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我们失去更多追求美好的机会。

    在人生的路上,没有谁可以一马平川跑到头,失败和挫折是难免的。我们还都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和为人,只要努力,就一定会重新得到组织的信任和同志们的认可。

    我无法让你忘却那些烦恼的往事,只希望我的爱心能抚平你心灵上的创伤。

    只要你心中还有我的位置,即使山高路远,我也会追随你到永远!

    依旧爱你的人:刘茵

    一九七六年元月二十日

    姚致远的眼睛模糊了,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滚落在洁白的信纸上。他推开窗户,眼前一片明亮,浓浓的迷雾已经消散,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对面陡峭险峻的山峰已变得巍峨挺拔,风光无限。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山的俊美和秀丽。

    后记

    半年之后,也就是七六年的夏天,刘茵从医学院毕业,主动要求到六一八厂工作。

    在经历了十年漫长的情感经历之后,两个历经坎坷的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这一年,他(她)们二十八岁。

    二年以后,周文秀与姚致远一位留校的同学徐大伟(就是那位上铺的男生)结了婚,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姚致远不可而知,只是听母亲讲,周文秀经常把徐大伟带回疙瘩,而且逢人便说:小徐原来和致远是一个宿舍的,小徐留校了,致远分到了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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