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知萧璟意指白日里的事，只是想不到原话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耳朵里，急得她面上嫣红。
“这是要折死我了，阿兄爱吃的，我定双手奉上。”
言毕，果真双手将酒端与他。
萧璟笑得漫不经心，却不接住，闲闲地向后靠着。
明姝只得坐起来，身子向前倾过去，他仍是不动。
她眨着清白无辜的水杏眼，“阿兄存心为难我，只这么看着，如何吃得到呢？”
“那我帮帮姝儿。”
萧璟抓住明姝的手，柔力将她往前一拽，直让她身下不稳，跌入他的怀中。
白玉凤柄执壶被她的衣裙蹭倒，摔了个粉身碎骨。
她待要去看，萧璟不肯放她。
美人的雪腮上染了九分烟霞，晶亮的眸子里又着十分气恼，却忍着不发，只微微蹙眉。
“阿兄又捉弄我。”
萧璟不答，径直握着她的手饮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瓣擦过她的纤指，自心底惹出一阵酥麻来。
她又听到他强健的心跳，嗅到混着酒味的雪松香——那已不是雪松香，而是一股张扬的、侵略性的热，要将她整个锁在其中。
明姝欲抽开手，但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想起先前大魏出兵北凉时，宫中盛传萧殿下骁勇不凡，可挽弓三百斤，能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明姝服了软，不再与他抗衡，连同身子也全托付在他怀里，他的热瞬时更盛了，简直是灼着她，要融了这副玉骨冰肌似的。
她柔声告饶：“阿兄，我明日再送一碟枣花糕来。”
“好。”萧璟的尾音有微不可查的喑哑与克制，一根弦紧绷其中，几欲断裂。
“阿兄喜欢姝儿陪在身边吗？”
这句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浪，他反而松开了她，与她对视，眼眸深不见底。
“自是喜欢。”
她避开他的凤眸，美目一转，鸦睫轻颤，两行珠泪簌簌垂下。
“我也愿长伴阿兄身侧，是以想到日后嫁去南邵，真是......”
萧璟神色一怔，轻笑了声，“姝儿不想嫁出去？”
明姝并不上当，“我不想嫁与楚世子。”
萧璟起身，淡淡道：“南邵路途遥远，行路不便，孤择日与父皇再作商议。”
“多谢阿兄体恤。”
明姝的心安了一半，起来福了福身子，“夜色沉了，我不叨扰阿兄了。”
“今日还在上元节中，时候尚早。”
明姝撑着笑，不知如何作答。
萧璟故作惊异，“原来姝儿并不想看盛京的上元灯会，那便算了吧。”
本朝上元节连庆三日，昼夜不息，盛京的上元灯会更是热闹非凡。
明姝虽知与萧璟同游并不妥当，可她自七岁离了吴江进宫，就再没出去过，这等机会实在罕有，难免勾起了贪玩的心性。
她忙抓住他的衣袖，央求道：“阿兄带上我——‘歌舞百戏，鳞鳞相切’，这场面我只在书里见过呢。”
萧璟浅笑，“既如此，那便一同去吧。”
明姝的杏眼中已先燃起瑰丽的灯火，不可方物。
.
御街上，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檀郎谢娘，往来如织。
人群中忽议论纷纷，因见一七香车内，走下一位身长如玉的浅衣男子，墨发以银竹冠高束，脸虽被面具遮去一半，却仍难掩其脱俗的仙姿。
那男子又扶着一红衣美人下车，她的帷帽垂至削肩，可那绰约的身段已是举世无双，不禁让人遐想其容颜之绝色。
“这是哪对佳偶，怎的向来没见过？”
“许是刘侍郎的儿子与赵小姐吧，听闻侍郎之子，形貌昳丽，赵小姐身姿窈窕，是一对鸾俦凤侣。”
“不是不是，那刘侍郎的儿子跳起来，都不比这位高，还有那赵小姐，哪里有这等蜂腰。”
一时又有许多胡乱猜测，直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萧璟素来不喜此类妄议，但听闻佳偶二字，面上不禁带了些笑，引得一众贵女神魂颠倒。
明姝轻语道：“阿兄，今日真是热闹。”
话音虽低，只架不住听者留意，人群早又喧沸起来。
“大约是兄妹。”
“呀，若是兄妹，那岂不......”
竟已有大胆的男子摩拳擦掌，走了过来，冷不丁地被萧璟瞥了一眼。
不过是一眼，那里面暗含的杀意却吓得他心冷半截，忙又搭讪地走回同伴身边。
余者见了，也都不敢再上前造次，只远远看着。
明姝早被眼前的热闹吸引住了，到处皆是火树银花，玉壶光转，兼有吞火剑的、吃冷淘的、蹴鞠的、踏索的、上竿的，又有牵着骆驼贩香的，挑着扁担卖糕的.....
看得她眼花缭乱，耳热心跳。
明姝环视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不远处人最多的地方，欣喜道：“咱们去那儿瞧瞧。”
哪怕隔着帽帷，萧璟仍瞧出她乐得毫无遮掩。
倒想起她刚入宫的一两年间，每每也是这般兴冲冲地缠着他捉蜻蜓、斗蟋蟀、放纸鸢，可后来她虽依旧与他亲厚，却没了这般肆意，她的快活仿佛渐渐丢在了宫墙外。
两人走近时，看见一穿着薄夹袄的小贩站在贯耳壶前，满脸通红地大声吆喝着。
“诸位诸位，咱们这投壶，须付一百钱，两人共投十支箭，一人蒙眼执箭，一人投箭。”
明姝听到这里，哪里还肯呆，低声说：“这个不好玩，去别处看看吧。”
萧璟只道：“听他说完也好。”
“每回比试，中最多者，可得五百钱，倘若全中，便可拿走这副上好的和田玉连环。”
小贩举起来手镯大小的一副双连环，成色不过是中末等的汉白玉，但众人都喜这形式新鲜，彩头又好，早有好奇的夫妇，或是情笃的佳偶付过钱。
明姝还欲多言，那小贩已捧着钱盘行至两人跟前，由衷赞道：“二位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拿了头筹，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明姝急着辩白，萧璟却径直丢了一吊钱进去，嘴角带笑，“善。”
“这是要折死我了，阿兄爱吃的，我定双手奉上。”
言毕，果真双手将酒端与他。
萧璟笑得漫不经心，却不接住，闲闲地向后靠着。
明姝只得坐起来，身子向前倾过去，他仍是不动。
她眨着清白无辜的水杏眼，“阿兄存心为难我，只这么看着，如何吃得到呢？”
“那我帮帮姝儿。”
萧璟抓住明姝的手，柔力将她往前一拽，直让她身下不稳，跌入他的怀中。
白玉凤柄执壶被她的衣裙蹭倒，摔了个粉身碎骨。
她待要去看，萧璟不肯放她。
美人的雪腮上染了九分烟霞，晶亮的眸子里又着十分气恼，却忍着不发，只微微蹙眉。
“阿兄又捉弄我。”
萧璟不答，径直握着她的手饮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瓣擦过她的纤指，自心底惹出一阵酥麻来。
她又听到他强健的心跳，嗅到混着酒味的雪松香——那已不是雪松香，而是一股张扬的、侵略性的热，要将她整个锁在其中。
明姝欲抽开手，但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想起先前大魏出兵北凉时，宫中盛传萧殿下骁勇不凡，可挽弓三百斤，能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明姝服了软，不再与他抗衡，连同身子也全托付在他怀里，他的热瞬时更盛了，简直是灼着她，要融了这副玉骨冰肌似的。
她柔声告饶：“阿兄，我明日再送一碟枣花糕来。”
“好。”萧璟的尾音有微不可查的喑哑与克制，一根弦紧绷其中，几欲断裂。
“阿兄喜欢姝儿陪在身边吗？”
这句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浪，他反而松开了她，与她对视，眼眸深不见底。
“自是喜欢。”
她避开他的凤眸，美目一转，鸦睫轻颤，两行珠泪簌簌垂下。
“我也愿长伴阿兄身侧，是以想到日后嫁去南邵，真是......”
萧璟神色一怔，轻笑了声，“姝儿不想嫁出去？”
明姝并不上当，“我不想嫁与楚世子。”
萧璟起身，淡淡道：“南邵路途遥远，行路不便，孤择日与父皇再作商议。”
“多谢阿兄体恤。”
明姝的心安了一半，起来福了福身子，“夜色沉了，我不叨扰阿兄了。”
“今日还在上元节中，时候尚早。”
明姝撑着笑，不知如何作答。
萧璟故作惊异，“原来姝儿并不想看盛京的上元灯会，那便算了吧。”
本朝上元节连庆三日，昼夜不息，盛京的上元灯会更是热闹非凡。
明姝虽知与萧璟同游并不妥当，可她自七岁离了吴江进宫，就再没出去过，这等机会实在罕有，难免勾起了贪玩的心性。
她忙抓住他的衣袖，央求道：“阿兄带上我——‘歌舞百戏，鳞鳞相切’，这场面我只在书里见过呢。”
萧璟浅笑，“既如此，那便一同去吧。”
明姝的杏眼中已先燃起瑰丽的灯火，不可方物。
.
御街上，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檀郎谢娘，往来如织。
人群中忽议论纷纷，因见一七香车内，走下一位身长如玉的浅衣男子，墨发以银竹冠高束，脸虽被面具遮去一半，却仍难掩其脱俗的仙姿。
那男子又扶着一红衣美人下车，她的帷帽垂至削肩，可那绰约的身段已是举世无双，不禁让人遐想其容颜之绝色。
“这是哪对佳偶，怎的向来没见过？”
“许是刘侍郎的儿子与赵小姐吧，听闻侍郎之子，形貌昳丽，赵小姐身姿窈窕，是一对鸾俦凤侣。”
“不是不是，那刘侍郎的儿子跳起来，都不比这位高，还有那赵小姐，哪里有这等蜂腰。”
一时又有许多胡乱猜测，直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萧璟素来不喜此类妄议，但听闻佳偶二字，面上不禁带了些笑，引得一众贵女神魂颠倒。
明姝轻语道：“阿兄，今日真是热闹。”
话音虽低，只架不住听者留意，人群早又喧沸起来。
“大约是兄妹。”
“呀，若是兄妹，那岂不......”
竟已有大胆的男子摩拳擦掌，走了过来，冷不丁地被萧璟瞥了一眼。
不过是一眼，那里面暗含的杀意却吓得他心冷半截，忙又搭讪地走回同伴身边。
余者见了，也都不敢再上前造次，只远远看着。
明姝早被眼前的热闹吸引住了，到处皆是火树银花，玉壶光转，兼有吞火剑的、吃冷淘的、蹴鞠的、踏索的、上竿的，又有牵着骆驼贩香的，挑着扁担卖糕的.....
看得她眼花缭乱，耳热心跳。
明姝环视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不远处人最多的地方，欣喜道：“咱们去那儿瞧瞧。”
哪怕隔着帽帷，萧璟仍瞧出她乐得毫无遮掩。
倒想起她刚入宫的一两年间，每每也是这般兴冲冲地缠着他捉蜻蜓、斗蟋蟀、放纸鸢，可后来她虽依旧与他亲厚，却没了这般肆意，她的快活仿佛渐渐丢在了宫墙外。
两人走近时，看见一穿着薄夹袄的小贩站在贯耳壶前，满脸通红地大声吆喝着。
“诸位诸位，咱们这投壶，须付一百钱，两人共投十支箭，一人蒙眼执箭，一人投箭。”
明姝听到这里，哪里还肯呆，低声说：“这个不好玩，去别处看看吧。”
萧璟只道：“听他说完也好。”
“每回比试，中最多者，可得五百钱，倘若全中，便可拿走这副上好的和田玉连环。”
小贩举起来手镯大小的一副双连环，成色不过是中末等的汉白玉，但众人都喜这形式新鲜，彩头又好，早有好奇的夫妇，或是情笃的佳偶付过钱。
明姝还欲多言，那小贩已捧着钱盘行至两人跟前，由衷赞道：“二位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拿了头筹，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明姝急着辩白，萧璟却径直丢了一吊钱进去，嘴角带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