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太不对劲了。

    温稚秋稍微冷静了一点。

    也许魔修正在谋划一个惊天大秘密,付瑶琴失败只不过是计划的一环……

    够了,付瑶琴师姐,不要再露出那种咬牙含泪的不甘神情了,再装就过分了!

    温稚秋擦了一把脸,虽然说仅仅是付瑶琴一人,但她总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思路错了。

    或许就像梦境里说的那样。

    ——这些人,或许就是被魔域里的什么东西渗透了。

    这种渗透很难被发现,包括本人。

    而刚好她体质特殊,能够知道谁是魔修。

    她们本身是没有恶意的,需要担心的背后的未知。

    温稚秋忽然有些后背发凉,她所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此前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再也无法忽视了:

    师兄。

    任务总该出完了吧,要是他还没回宗门的话,不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让宗门派人去查看情况。

    她掏出玉牌,输入灵力探查。

    *

    一只黑色的靴子踏在残肢上,不轻不重地碾过。

    被血染红的青袍还在向下滴淌着粘稠血液。

    长剑剑尖一路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青年神色淡漠,指尖轻轻揩过脸侧一道细小伤口溢出的血珠。

    鲜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无比刺目。

    他不像正道修士,反倒像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艳鬼。

    秦声无声望去,远处的魔修顿时炸成了一朵血花。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死前的最后一秒。

    那道贯穿他胸口的,炽热的剑气。

    那剑气混合了玄清剑法的剑意,还有一丝暴戾的——

    魔气。

    上一世,他为了更近地探索隐藏在魔域中的存在,不惜毁道断剑入魔,未曾料最后还是死在了魔气中。

    杀他的那人穿着玄清宗的青袍,而他确定,至少在他还未叛宗时,玄清宗内从未出现过实力如此强的修士。

    那人佩戴着易容法器,即便他能够看穿一切迷障,但看见那人面具下真实的脸时,也还是忍不住愣了。

    那是一张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

    狰狞纵横的伤疤从脸上一直延伸到脖颈之下,一双黑沉沉的眼毫无情绪,就像一潭死水。

    或者说,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枯萎腐朽的气息。

    秦声还未来得及惊讶,对面的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待他再一睁眼,眼前便是另一幅景象。

    魔域的血海——尚未被完全污染的血色云海。

    在上一世的最后一段时间内,魔域内的血海几乎都被污染了。

    秦声看见自己身上被染成血袍的青袍,忽然意识到这是哪儿了。

    那时他还未曾入魔,接到宗门任务前往北边查看魔域异常,也就是在这里,他险些重伤,好在最后险险压制住异常暴动的魔物。

    经此之后,他开始着手调查魔域的扩散与异常。

    虽然还未原因还未明晰,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时间或许回溯了。

    秦声踏上蕴川剑,在他身后,原本飞速翻腾的血海开始慢慢静止,回归平静。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马上就要被风吹散。

    他闭上眼,调整自己体内紊乱的灵力。

    ……问题是,这一世他似乎也太狼狈了。

    就好像,如果他的时间没有回溯,这个“秦声”就会命丧于此。

    他调动自己灵力,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晦暗。

    ——他的灵骨缺了一块。

    他尚不知这些变故从何而来。

    之前蕴川剑上也没有挂剑穗,他的身上也不会佩香囊。

    这些东西必定不是他置办的。

    在他的记忆中,他出魔域的时候,玉牌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亮个不停。

    玉牌滚烫,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师兄?”

    在他记忆中,他好像也没有一个这种声音的师妹——

    秦声:“…………”

    秦声:“……嗯。”

    还没弄清楚情况,他得先稳住局面,不能打草惊蛇。

    *

    温稚秋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联系上了秦声。

    她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没等对面的回复,她又说:“你的伤没事吧?大长老也真是的,给你派这么危险的任务,他难道不知道你受伤了吗?”

    另一边的秦声仔细斟酌:“……我无碍。”

    关于受伤——也就是灵骨有缺的事,他自己还不知缘由,还是暂且不提的好。

    温稚秋眯了眯眼:“好吧……你安心养伤,如果还有什么任务就推掉算了,玄清宗又不是没人了,你也不要老是逞强——接下来到了论道第二试,我可能就不能联系你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

    明明是陌生的声音,但身体深处还是传来了熟悉感。

    秦声皱了皱眉,不太适应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想快些结束对话:

    “我知道了。”

    玉牌连接断掉。

    温稚秋握着手心冷下来的玉牌,秦声的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耳边其他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也遥远起来。

    她慢慢放下玉牌。

    ……为什么总觉得师兄刚才说话怪冷淡的?

    她还未深思,就被人群中的骚动打断了思绪。

    “韩朔!是韩朔!”

    人群纷纷朝某一个地方涌去,温稚秋也跟着望去。

    论剑台上,一个黑衣少年抱着一把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他的对手也是个剑修,朝他拱了拱手,而他却毫无反应。

    那个小册子上怎么说的来着?

    温稚秋回忆了一下。

    【身怀天下第一神剑。】

    叫什么名来着?她绞尽脑汁回想。

    只听旁边的修士非常激动,满眼狂热,崇拜喊道:“七星绝命剑!天下第一神剑!”

    ……七星绝命剑。

    温稚秋暗暗握了一下拳:

    好难听啊正经剑谁叫这个名,她不是酸,实话实话罢了,谁给它封的天下第一神剑啊?!就因为它名字长吗!

    躁动的照霜剑被她按回去。

    看看,她们家照霜剑都不服了。

    台上,韩朔按住七星绝命剑的剑柄。

    他往台下扫视一圈,那些人聚集在他的脚下,就像匍匐的蚂蚁一样仰起头望着他。

    没有找到可疑的人,他眉头微蹙,和自己的剑灵沟通:

    “你为什么——”

    缩在剑里的那团黑影朝他摆了摆手:“?不想干了呗,休息一下怎么你了?亏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结果越养越不懂事了……”

    韩朔烦躁地把手松开,“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前剑灵从未出过任何问题,他只是想弄明白它到底怎么了。

    比试开始了,他也不好再和剑灵说什么,于是抬头对对面说道:“我不用剑。”

    对面的剑修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察觉韩朔的轻视后,他反而被激出了一点斗志。

    翻身上前,剑气横溢。

    肃杀的风从剑修的手中散开,化作风刃,刀刀砍向韩朔。

    韩朔五指虚空一抓,似有破裂之声响起。

    这些风刃尽数散入空气。

    下一刻,又是数道更为强劲的风刃从他身后冲出。

    “韩朔是虚空派的修士,除了神剑外,他还学了虚空派的一手御空术。”

    身旁突然响起了解说声,温稚秋下意识看过去。

    正是刚才和她对战的那个修士,叫做宁度。

    看见温稚秋的表情,他微微一笑: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围过去看韩朔吗?”

    温稚秋猜测:“因为他强?”

    “不。”他语气深沉:“因为大家都给他投了灵石。”

    温稚秋:“……?”

    “虽然已经知道最后的赢家大概率是韩朔,但知道和亲眼见证还是不同的,开盘的时候灵石哗啦啦流进口袋会更有成就感。”

    温稚秋:“九州论道还有赌局啊?”

    “道友你不知道吗?每年都有。”宁度颇为惊讶。

    她平时都缩在玄清宗里,下山是少数,几个朋友也都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理所当然地没有接触过。

    “啊是吗哈哈哈。”她尴尬地转移话题,“那韩朔的神剑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很厉害啊。”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虚空派万年底蕴,一直未认主,直到韩朔横空出世。”宁度耐心解释道,“虽有神剑之名,但剑中戾气过重,温道友有感觉到吗?”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把剑还是给宁度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能让这种剑降伏,也不知韩朔此人到底品性如何。

    温稚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台上的剑,然后赞同地点点头。

    不必多说,这剑长得又黑又红,一看就不像正经剑。

    宁度叹了口气:“韩朔目前是修士们灵石投得最多的。”

    “这你也知道啊。”温稚秋敷衍地回应。

    宁度:“唉,毕竟我家就是开赌盘的嘛,不了解一下行情怎么行。”

    没想到你还是个生意人啊。温稚秋又问:“那你压了谁。”

    宁度看着她,目光和蔼。

    温稚秋好奇:“谁啊?说说呗,给我点参考。”

    宁度:“温稚秋。”

    温稚秋:“……谢谢啊。”

    宁度对着她拜了两拜,温稚秋登时就觉得有一种莫须有的力量敲打在了自己心上:“你这是干什么?”

    宁度啪一下握住她的手,表情中有说不出的疯狂:“我之所以给你投了五百上品灵石,是因为有一个人给你投了一万上品灵石啊!”

    ……不是,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大富豪在默默关注自己呢。

    发现温稚秋一脸怀疑,宁度笃定道:“虽然她做了些许伪装,但我通过特殊渠道几番确认,那个人就是玄清宗的别楼道君,决对不会认错的!”

    温稚秋更沉默了。

    哪个别楼?

    她师尊不是又穷又抠门的吗!

    宁度加强语气:“想必你也听过别楼道君的名声,她从来不多花一分钱,能抢绝不买,能白拿绝不给钱,可现在她给你投了一万上品灵石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他的声音拔高:“这代表,你一定会赢啊!!”

    别楼道君,从不做亏本买卖!!跟着她投,稳赚不亏!

    温稚秋:“…………”

    好你个别楼,居然背着她偷偷藏了这么多钱,给她等着!

    温稚秋:“……那个,现在还能下注吗?”

    她从芥子袋里掏出自己所有的灵石,满脸真诚:

    “我也压温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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