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下注了!”

    “今年九州论道第一人是谁?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

    “这还用猜?肯定韩朔啊,我压五十中品灵石。”

    “未必。你忘了上回论道?不也是半路突然杀出来个修士吗?”

    赌坊内一时争执不下。

    最后大多数人都压了韩朔。

    无他,因为韩朔够强。

    神剑,天生剑骨,异火。

    普通修士有其中一个机缘便算得上天才了,更惶提集一切机缘于一身的韩朔了。

    这时,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修士突然将一个芥子袋放到桌上。

    斗笠下的双眼含笑,从那藏蓝色袖口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一万上品灵石。我压她。”

    指尖滑过名册,最终指向一个无人注意的名字。

    这一万灵石砸下,立即在人群中掀起了轰然大波。

    “这位道友,你要不要仔细看看?这一万上品灵石可不是小数目啊。”

    “三思而后行啊道友。”

    “这温稚秋又是谁?听都没听过啊,道友你是不是弄错了?”

    别楼抽回手,托着下巴,笑道:

    “没有错。我压她。”

    *

    温稚秋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没想到谢怀瑾比她更早。

    估计是有点紧张。

    “温师妹。”谢怀瑾道,“你好了么?我们得出门了。”

    温稚秋检查了一下师兄提前为她准备的芥子袋,好像这样就安心了点。

    她冲谢怀瑾笑了笑:“走吧。”

    镜月宗的比试地此刻已经围满了人,这么看来她们还算是比较晚的。

    温稚秋眼尖,一下就看见了站在人群稍后方的江离。

    她抬脚刚想往那边走去,忽然目光一转,说巧不巧,看见了另一位故人。

    正是结伴的陆燃和付瑶琴。

    于是温稚秋身体一侧,换方向朝两人走去。

    陆燃正心情忐忑地等待论道开始,只模模糊糊听后方有人在大叫。

    她有些不满,觉得这声音听得她格外烦躁,仔细一听,这才发现这人好像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温稚秋站得离她好远,挥着手臂:“陆燃道友!”

    ……她又来干什么!

    陆燃这时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开,又觉得她这样怪丢脸的,于是拼命做手势让她别叫了。

    温稚秋远远见她又动嘴又扭手,大声问:“你手怎么了?抽筋了吗?这可不太行啊,论道怎么办呢?”

    陆燃闭上了眼。

    该死的,她是故意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干扰自己的吗?

    眼见着温稚秋又要拉着她一起丢人,陆燃给付瑶琴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飞也似地窜过去解决温稚秋。

    付瑶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陆燃,又望向立在那儿的青袍修士,慢慢收回了目光。

    昨日飞舟上冲突的中心人物。

    她记得,她叫温稚秋。

    陆燃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你来干什么?”

    温稚秋视线探向她身后,“培养同门感情啊,怎么了,不欢迎?”

    陆燃:“那你站这么远干什么?”

    当然是近了会吐啊。

    温稚秋面不改色:“我听说保持一点距离会让我更有神秘感。”

    陆燃现在很想拔剑,但理智占了上风。

    最讨厌这种很欠又打不过的人了!

    “你到底为什么老缠着我?!”

    “我的频率有这么高吗?也就两次啊。”温稚秋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可是我认识的人很少,刚好这个宝贵的名额里有你的名字。”

    “别动手动脚的,我和你很熟吗?”陆燃皱眉,拍开她的手。

    温稚秋故作受伤:“不如换我来问你吧,陆道友,我们明明是同门,为什么要像仇人一样呢?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陆燃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想回答。

    很久之后,她才莫名其妙地低声道:“我讨厌践踏别人心意的人。”

    无论如何,在她很久之前第一次向温稚秋示好时,温稚秋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再怎么样也是无法挽回的。

    即使那时她们都是孩子,但自己当时的心意却是真的。

    她想给予被忽视的温稚秋温暖,诚心诚意地和温稚秋交朋友,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小鸟朋友送给了温稚秋。

    可是她换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故事发展。

    第二天她去找温稚秋,发现了小鸟的尸体。

    而温稚秋就蹲在它的旁边,面上毫无悲恸惋惜,反而用一根树枝拨弄着它的伤口。

    听见陆燃的动静,她也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看过去,没有丝毫辩解的意图。

    陆燃颤着声问她:“是……是你干的吗?”

    求求你,快说“不是”。

    可是没有。

    温稚秋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阴冷地注视着陆燃,干裂的嘴唇苍白,没有吐出丝毫挽留的话语。

    多么恐怖啊。

    玄清宗里居然有这种家伙,一想到将来她也将成为除魔卫道的正道修士,陆燃就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即使她现在已经变了个样,甚至连这段小事也忘了——也确实,她这种人根本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但陆燃永远无法原谅她。

    温稚秋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了,但陆燃这么斩钉截铁,她也没好意思反驳:“好吧,是我有错在先。”

    她根本就没有变。

    哪怕到现在,也没有一句解释。明明根本就不记得了,却还要虚伪地认错。

    陆燃心里的火慢慢熄灭了。

    她想,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温稚秋没拦,看她回到付瑶琴身边后,自己也重新走到谢怀瑾旁。

    她刚才拍陆燃肩膀的时候往陆燃身上藏了自己的一丝灵气。

    此刻她边和谢怀瑾聊天,边注意这丝灵气那边的动静。

    付瑶琴关心的声音:“怎么了吗?”

    陆燃笑了一下:“没什么。”

    付瑶琴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冲她安抚一笑:“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偷听的温稚秋心头一阵怪异:

    陆燃说讨厌践踏别人心意的人,那么这个魔修,就是与之相反的,珍重别人心意的人吗?

    一个普通的宗门弟子而已,魔修有必要做戏做得这么上心吗?

    还未等她细想,耳边忽闻一声巨响。

    是镜月宗的水月钟,每逢宗门大事,必响此钟。

    钟声回荡,发出低沉悠长的闷响,穿透一切屏障,敲打着每个修士的心脏,响彻整个镜月宗。

    抬眼望去,屹立在水月钟旁的人正俯瞰着在场所有论道修士。

    她长发披散,漠然抬起手中剑,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次九州论道,现在开始!”

    刹那间,温稚秋感受一股磅礴浩然的剑意从此人手中爆发,顷刻淹没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

    ……好强。

    嗡鸣声从脚下传来,数十论剑台即刻拔地而起。

    镜月宗宗主收齐剑,指尖一抬,无数光点浮现在她身前。

    挥手一拂,这些光点纷纷飞向底下弟子们。

    温稚秋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的光点。

    这样的灵力……好纯净。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顿时她便察觉到人群中另一个相同的气息。

    这是,她抽的签?

    来不及多想,镜月宗宗主已经开始报名字了:“第一论剑台,玄清宗江离对战百花宗华彩。”

    “第二论剑台……”

    “第十论剑台,宁度对战玄清宗温稚秋。”

    第一轮名字报完,念到名字的修士便跃到了论剑台上。

    温稚秋向自己的对手缓缓鞠了一躬:“玄清宗,温稚秋,请赐教。”

    对方是个男修士,挠了挠头:“无门无派,散修宁度,请赐教。”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这个修士就不见了人影,一阵凉风掠过,他的后背就被剑尖抵住了。

    宁度:“……”

    温稚秋:“对不起,你输了。”

    宁度很快接受了,走之前还和温稚秋握手:“温道友,太厉害了,交个朋友吧。”

    温稚秋客套地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你也很厉害,如果不是我有不得不赢的理由,否则差点就要败在你的剑下了。”

    太虚伪了吧这也!

    宁度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本来对论道就没抱多大希望,只多嘴问了一句:“不得不赢的理由?”

    “是啊。”温稚秋笑起来,“因为我要拿下论道第一名,去见我喜欢的人。”

    “……”

    早知道不问了!

    另一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决出了胜负。

    第一轮里温稚秋认识的人只有江离,毫无疑问,江离也赢了。

    打败对手的第一时刻,江离就看向温稚秋这个方向。

    而此刻第十论剑台上,温稚秋早已结束了战斗。

    江离便不再看,径自下了论剑台。

    温稚秋在台下等着第二轮呢。

    只听镜月宗宗主再报:

    “第一论剑台,玄清宗谢怀瑾对战水静宗杨森。”

    “……”

    “第七论剑台,灵药宗花宋对战玄清宗付瑶琴。”

    “……”

    来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

    温稚秋坐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向第七论剑台。

    付瑶琴拔剑了,对手也动了。

    在昨天那个什么战力小册子上,有花宋的名字,但没有付瑶琴的。

    那么,你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胜出呢?

    你会露出破绽吗?

    付瑶琴。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温稚秋就呆滞了。

    因为付瑶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一退再退,输得彻彻底底。

    就算是温稚秋,也看不出她有一点保留的意思,她完全就是在竭尽全力地打。

    还打输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魔修吗?难道她不是为了进入九州论道掀起混乱吗?

    可是现在她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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