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理寺少卿乃是正四品京官,掌刑狱案件审理,今年刚上任。

    任明月未曾女扮男装之际,便久闻其大名,据传他是大公主的独子,颇受皇帝的宠信,年少成名,风度翩翩,且不近女色。

    只见两位身着捕快服的衙役走在前面去和礼部侍郎的管家交涉。

    “大理寺探案!”

    瞬息之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引得人们纷纷让路。只见一名俊俏男子骑着枣红骏马,翩然而至。

    他身材高挑,身姿如松,一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官袍,头发乌黑如墨,被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精致的玉簪固定住。他的面容俊朗坚毅,下颌轮廓分明。那双深邃的眼眸已足够让人心生敬畏。

    这便是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少卿沈煜宸了。

    突然,那小厮惊呼道:“这位大人怎么突然到了府邸,不会是少爷又犯了什么事了!可少爷仍然昏迷着。”

    任明月心中一动,既然今日大理寺少卿来此地探案,说不定自己能够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她问道,“此话怎讲?”

    小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敷衍任明月,“无事,无事,我家少爷从小调皮了一些。”

    “明月大夫,我们抓紧进去吧,请您多废一些心思为少爷诊治一二,届时,府邸就不会追究你们医馆上次医治不当的过错。”

    一刻钟之后,任明月跟着小厮来到了他家少爷的宅院。

    “大理寺少卿探案,闲人勿进。”大理寺少卿沈煜宸的两个手下将任明月堵在了门外,不让任明月过去。

    任明月只是说道:“我是医馆的医师,被请来为小少爷诊治,可否通报一声?”

    说罢,那两个手下静静打量了一下任明月,看着他个子不高,而且身形单薄,年少,满身的药材香气,应该不会是刺客。

    便由一人前去通报,另一人紧紧盯着任明月。

    任明月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等待着,依稀听到了一声沉稳的“可”声。

    片刻后,“大人允许你进来,只管看病,不可东张西望。”

    任明月应下了,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拜见大人。”任明月给沈煜宸行礼,余光轻轻扫过沈煜宸的衣角。

    “只管用心诊治。”沈煜宸说道。

    任明月走到礼部侍郎之子的床前,打量了一番,他面色苍白,额上微微冒汗,双眼紧闭,似是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任明月为他诊脉,心中略感讶异,这少年虽被魇住,但脉象紊乱,不仅仅是昏迷那么简单。

    任明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轻轻扎入少年的几处穴位,手法娴熟而精准。片刻后,少年似乎有了些许反应,眼皮微微颤动,口中呢喃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皇子……我不知晓是谁干的,不要来找我!”

    任明月心中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公子,莫急,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少年闻言,双眼缓缓睁开,看到任明月温和的面容,心中稍安。他深吸了一口气,“真的不是我干的,小皇子中毒一事和我无半分关系。”

    “小皇子中毒一案?此话怎讲?”任明月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慢慢发问。

    “没什么,我都是胡说八道的。”少年却是不愿意再讲了。

    任明月收回银针,转身向沈煜宸行礼道:“大人,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因惊吓过度导致昏迷,心中有心结,我已用银针为他疏通了经络,可这心结一日不解开,小公子便一日不可好转。”

    任明月故意装出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沈煜宸看向任明月,沉声问道:“你还诊治出来什么病情,不可隐瞒。”

    那礼部侍郎之子急慌慌抢话,“你只管说,要多少诊金我都答应你。”

    任明月缓缓开口,“公子似乎是中毒了。”

    闷天一个惊雷,“什么!天杀的,谁给本少爷下的毒!”

    沈煜宸微微颔首,示意他知晓了,让任明月离开,不要继续牵扯此事。

    任明月想留在这里,她无比迫切想要知晓这礼部侍郎之子和小皇子中毒一案有什么关联。

    “大人,或许我可留在这里帮你一二。”任明月低声说道。

    沈煜宸闻言,目光如炬地审视了任明月一番,似乎在判断她的真实意图。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你本不该卷入此等刑狱案件之中。不过,既然你有心相助,那便留下吧,但须谨记,不得干涉本官办案。”

    任明月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大人。我必恪守本分,绝不越雷池一步。”

    沈煜宸微微颔首,转而向礼部侍郎夫妇道:“二位,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调查小皇子中毒一案。据本官所知,贵公子与小皇子素有来往,案发前一日,小皇子还曾去过贵府拜访,两人在风铃楼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不知二位是否知晓此事?”

    风铃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礼部侍郎夫妇面色一变,连忙道:“大人明鉴,犬子虽与小皇子有所来往,但交情不深。案发前一日,小皇子确实来过府中,我们实在不知此事与小皇子中毒有何关联。”

    沈煜宸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紧紧盯着礼部侍郎夫妇,似乎要看穿他们的内心。他淡淡地开口:“本官自有判断。不过,既然贵公子现已中毒,而小皇子也是死于中毒,且案发前一日小皇子又与你儿同处一室,本官自然需要深入调查。”

    礼部侍郎之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慌忙辩解道:“大人,我哪有那个胆子对小皇子不利?我和小皇子也不过是狐朋狗友,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陷害?”沈煜宸冷笑一声,“本官只会调查清楚。你身上疑点重重,小皇子中毒以前唯有你经常接触小皇子,和小皇子一起待了一天一夜,你为何会中毒,你又有何证据证明自己被陷害?”

    礼部侍郎之子平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哪里知道什么证据,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慌乱地摇头:“我……我真的不知晓……”

    礼部侍郎夫妇见状,也连忙上前为儿子辩解:“大人,犬子自小善良,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犬子一个清白。”

    任明月心中似波涛汹涌,她知晓自己已然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父亲,女儿定要为你洗清冤屈,查明真相。”

    审问陷入了僵局,任明月知晓,自己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或许能和沈煜宸相交,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堂前,向沈煜宸行礼道:“大人,或许我有一法可试。”

    沈煜宸看向任明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哦?你有何良策?”

    “大人,我或许可以尝试用针灸之术,逼发出他体内的毒药,大人可推翻推断出毒药的来源。”任明月说道。

    沈煜宸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一试。任明月深吸一口气,走到少年面前,将银针依次扎入他的几处穴位。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每一针都恰到好处。

    随着银针的深入,少年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然而,任明月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继续施针,直到少年的额头开始冒汗,身体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紧接着便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血中似乎夹杂着某种奇怪的物质,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任明月迅速取出一只玉瓶,将黑血接住。她仔细观察着那黑血中的物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大人,这便是那毒药。”任明月将玉瓶递给沈煜宸,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

    沈煜宸接过玉瓶,仔细端详着那黑血。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毒药和小皇子所中之毒看起来很相似。”沈煜宸沉声道。

    任明月点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知晓,自己成功地帮助沈煜宸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大理寺少卿将是她未来为父亲报仇的重要人脉。

    沈煜宸看向礼部侍郎之子:“你可知风铃楼中,有谁能接触到小皇子的饮食?”

    礼部侍郎之子慌乱地摇头:“我……我真的不知晓。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小皇子。”

    沈煜宸沉默片刻,挥手道:“带他下去,收押大牢。”

    礼部侍郎之子被带走后,任明月也准备离开。但沈煜宸却叫住了她:“这位大夫,你是……”

    任明月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京城中心医馆的明月大夫。”

    沈煜宸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他叮嘱任明月,“今日之事,多谢你相助。但此事事关重大,你需得小心行事。”

    任明月点头:“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大人,我一件事禀告。”

    “讲。”

    任明月说出自己的猜测,“大人,我怀疑京城不少官家子弟均已中毒,请容我为您诊脉。”

    沈煜宸微微颔首,伸出手腕。任明月轻轻搭上去,指尖传来沈煜宸肌肤的温热,她不禁心中一颤。

    “大人,您的脉象异常,中毒无疑。”沈煜宸闻言,心中一惊,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此事不可对其他人说起。”

    任明月当即应下。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任明月换上夜行衣,伪装了一番,悄悄来到了大理寺的大牢外。她知晓,要查明真相,就必须从礼部侍郎之子的口中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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