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突逢大变，不过几月之隔，清风剑派和梅谷相继被灭门，同时传出千机阁阁主缠绵病榻的消息。一时间，江湖中人心浮动。
“少主，梅谷之后江湖人心混乱，有人似是等不及了，近日频频动作，在江湖中散布阁主的情况。”暮辞看过密探传来信件后向江楚陌回报。
江楚陌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手中的白子落下，棋盘中原本混乱的局势有了一个模糊的大概，轻声道，“原来是一个连环局。”
“连环局？”暮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江楚陌一边操纵棋局，一边缓声解释，“梅谷之事，是一个开始，也可以说是一个试探。千机阁鼎盛之时，江湖中无论大小哪一件事能瞒得过阁中。可如今清风剑派和梅谷相继出事，阁中得到消息缓缓来迟。此事，是一个讯息，意在告诉江湖，千机阁已不复往日实力。江湖中人蠢蠢欲动，再放出父亲病重的消息，下一步，就是江湖中群起而攻千机阁。”
暮辞听着江楚陌的梳理也是一片心惊，可他还是抓住了其中的疏漏，“阁主当年与青冥殿一战重伤之事江湖中人尽皆知，可这相隔十多年再来说伤势，能有多少人信。再者，少主之名近年日盛，如此缜密的局，对方怎会对此毫无顾忌。”
“外人不知，你我又怎会不清楚那传言，句句属实。而我如今，残躯病体，布局人步步未差。”
江楚陌意有所指，暮辞听到这暗示，突然想通，“您是说，布局之人就在身边，而且得是亲密之人才能了如指掌？”
看着棋盘上逐渐明朗的局势，江楚陌轻笑道，“身侧确有耳目，可布局人却不一定，说不准有人一早就算好了这些变故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将暮辞原本清晰的思路打乱了，“一早算好？这世间谁能有如此算计人心的本事，而这人又意欲何为呢？”
江楚陌落子之际突然顿住了，棋盘上黑白局势明了，可再往下却是没了后文，“意欲何为？”
江楚陌也在思索，手中的黑子迟迟无法落下。
良久，江楚陌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改口道，“先将身边的耳目抓出来吧，所图为何，总会一一展露。”
“是，阁中之人我会一一排差，只是……若牵连出来什么人，会不会叫您在阁主面前难做？”
暮辞话中暗指阁中老人，不过江楚陌并不以为意，“无妨，你只放手去做。抓住了狐狸尾巴，就不怕他不显形。”
“是。”
江湖盛传，千机阁阁主身中剧毒，已然回天乏术。
一时间，人心思各异。
曾经江千承的强硬手段使千机阁初立便位于中原武林之首，而如今江千承已然无法威慑众人，不少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至于千机阁那位年少盛名的少阁主，或许江湖中人听说过，但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竟是难得汇集了才因两桩血案而震惊江湖的罗刹门和春秋楼的之主，以及，千机阁如今大权在握的欧阳长老。
“门主可别如此看着在下，我春秋楼可不想落得同梅谷一般下场。”注意到程玉如一进门就未曾收敛过的凌厉眼神，春秋楼楼主流青半是玩笑地开口。
“怎么回事，这个败类竟能出现在此。”程玉茹的怒气对着欧阳青，丝毫不曾掩饰。
欧阳青在程玉茹面前向来没什么脾气，故而她的指责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温声劝解，“门主息怒，流青楼主是来与我们谈交易的，可以助我们彻底解决江氏父子。”
“怎么，我罗刹门是落魄到如此地步了，需要与那阴私鼠辈联手？”
“玉门主这是什么话呢？罗刹门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不上春秋楼，可单凭你二人之力就想彻底扳倒千机阁，未免有些大话了。”
“黄口小儿！”程玉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也清楚流青所言不差，毕竟要是如此简单，江千承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安然无恙。
“门主息怒，在下对你们的情仇恩怨没什么兴趣，不过想在千机阁找一件东西罢了，不涉恩怨。”
“玉娘，春秋楼的加入对我们利大于弊。况且这个交易也很公平，楼主派人相助，我们帮他找一件东西。”
“哼！”终究还是对千机阁数十年来的愤恨占了上风。
欧阳青自是清楚程玉茹心底的不屑，想当年的程家也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若非后来的变故，他们几人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难以收场的局面。
思及江千承，欧阳青的眼眸不由暗了下去，当初相识相惜的情谊，终究走向了不死不休的死局。
流青多少听说过几人当年的恩怨，不过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心中在意的只有千机阁里是否真的藏着那个物件。
虽然流青和欧阳青早有谋划，可还是觉得事情顺利地有点不同寻常，“欧阳长老当真确定江千承如今病重至此吗？”
听到流青的质疑，欧阳青不由嗤笑，“他这么多年退居药谷，放权于我，当真不会以为他是厌倦江湖纷争才如此行事吧。他的毒乃是迦月亲手所下，迦月对他恨之入骨，以心血为引，此毒无解。”
听及此言，流青看着面前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不由缩了缩脖子，“的确，发了疯的女人最是心狠手辣。江阁主这是多倒霉，一人遇俩，还有欧阳长老这么一个好兄弟。”
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也懒得与他计较。毕竟几人合谋也不过都想要江千承的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立场相同。
“中秋之夜，江千承会从药谷回到千机阁。届时我会联合江湖各门派对其声讨，负责阁中守卫的是我的心腹，他们会让千机阁的整个防御体系留下一处缺口，剩下的事就交给二位。”
下定决心的欧阳青丝毫顾念旧情。
“江千承的武功还在，就算他再怎么重病，也不至于就折损在几个守卫之下吧。”
“可若，他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再沾染上黄泉引呢？”一旁的程玉如幽幽开口。
“黄泉引，西南密毒，阴狠毒辣，一旦沾染，世间无解。那么，江千承必死无疑，玉门主大仇得报，欧阳长老可以顺利接手千机阁，可我春秋楼呢，白白吃力不讨好。”
和眼前的两个狠角色合作，流青毫不怀疑他们哪天就把自己坑了。
流青的顾虑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在欧阳青看来比起让江千承永远翻不了身，其他事情都可以先往后放，于是很爽快地承诺，“之后我会让楼主进入那座尘封多年的阁楼去寻你想要的东西。不必担心在下使什么手段，那座阁楼自当年之后便成为禁地，十多年来没人可以进去。只要楼主确定你要的东西还在那就好。”
“当真？”
“呵，老夫还不至于行事无品，骗个黄毛小子。”
“欧阳长老，还请信守承诺，否则我春秋楼也不是吃素的。”说罢，流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此，程玉如转身问道，“那里面什么有东西？”
“空无一物。那楼原是江千承为明月建的，由我亲自监工，只是当时变故太快，还未来得及收工江千承便下令停止，就此列为禁地。是我亲自将其封上的，里面空空荡荡，此后江楚陌常年在药谷养伤，再没人进去过。”
“那就最好，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尽全力也都会做好。”欧阳青眼里尽是痴恋，只不过面前的人从未正眼看过罢了。
人间中秋佳令。
无论江湖之中传言如何，千机阁内还是为这佳节而忙碌张罗。早早就有人挂上了彩绸，入眼皆是红灯彩带，喜庆极了。
千机阁的热闹却和叶寒尘格格不入，他不去打扰他们的热闹，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向叶寒绮养伤的暖阁走去。
“寒尘师兄。”
叶寒尘转身，最先入眼的是江楚陌一身的白，他在这喜庆的灯笼下淡淡地笑着，平白让人感到无边孤寂。
“少阁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寒尘师兄叙叙旧。”江楚陌就像只是单纯路过打个招呼，叫住了叶寒尘，却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走过叶寒尘身侧时，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出罗刹门三个字。
寒尘神色稍变，看了一眼周围，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中秋是个好节日，只是如今在下的处境，并不怎么想过这个节。”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叶寒尘离去的背影，江楚陌嘴角上扬，心中不由感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提脚走向原本叶寒尘要去的暖阁，眼角不经意撇到在他身边徘徊许久的侍卫，也只若无其事地一声轻笑。
暖阁是千机阁中靠南一角，与北方的冰雪肃穆不同，这是千机阁中唯一一处四时皆暖的地方。原本空置了许多年，现在用作给叶寒绮养伤。
正是月季初开的时节，一身素衣的叶寒绮被淹没在大片的月季花中，不知在江楚陌来之前就站了多久，兀自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寒绮姑娘。”
耳边的声音将叶寒绮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少阁主？”
听到她语气里的不确定，江楚陌随即一副痛心模样，“原来江某如此泯然众人，不过这短短时日，便让姑娘忘了在下。”
听出他的调侃，叶寒绮轻笑，“怎么会呢，少阁主天人之姿，倒是让人想忘也是一件难事。只不过近日我感觉阁中众人都行色匆匆，没想到少阁主还有闲情逸致到处闲逛。”
“那还是在下的不是了，惊扰了姑娘赏花的兴致。”
“怎么会呢，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不开心？”江楚陌没有错过叶寒绮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失落。
“徘徊将何见，幻梦一场，做不得真。”
“忧思独伤心。”
江楚陌将手边的一枝月季折下，递到叶寒绮面前，“既然遗忘，也意味着新的开始。不再纠结过往种种，若不能忘怀的总不会就此消失，那些无踪迹的，自然也不重要。”
模糊不清的过往，似是而非的以后，潜意识里觉得不该忘的事情，越用力去想却越是淡薄。原本只是自己微不可察的心结，可江楚陌的话在不经意间点出。
想想这些日子听的那么多故事，叶寒绮只觉可笑，心里想着，嘴角也就不自觉地上扬了。绚烂花开的月季映入眼帘，这笑多少就添了几分真心。
至于在江楚陌看来是真是假也无人得知了。
“少主，梅谷之后江湖人心混乱，有人似是等不及了，近日频频动作，在江湖中散布阁主的情况。”暮辞看过密探传来信件后向江楚陌回报。
江楚陌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手中的白子落下，棋盘中原本混乱的局势有了一个模糊的大概，轻声道，“原来是一个连环局。”
“连环局？”暮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江楚陌一边操纵棋局，一边缓声解释，“梅谷之事，是一个开始，也可以说是一个试探。千机阁鼎盛之时，江湖中无论大小哪一件事能瞒得过阁中。可如今清风剑派和梅谷相继出事，阁中得到消息缓缓来迟。此事，是一个讯息，意在告诉江湖，千机阁已不复往日实力。江湖中人蠢蠢欲动，再放出父亲病重的消息，下一步，就是江湖中群起而攻千机阁。”
暮辞听着江楚陌的梳理也是一片心惊，可他还是抓住了其中的疏漏，“阁主当年与青冥殿一战重伤之事江湖中人尽皆知，可这相隔十多年再来说伤势，能有多少人信。再者，少主之名近年日盛，如此缜密的局，对方怎会对此毫无顾忌。”
“外人不知，你我又怎会不清楚那传言，句句属实。而我如今，残躯病体，布局人步步未差。”
江楚陌意有所指，暮辞听到这暗示，突然想通，“您是说，布局之人就在身边，而且得是亲密之人才能了如指掌？”
看着棋盘上逐渐明朗的局势，江楚陌轻笑道，“身侧确有耳目，可布局人却不一定，说不准有人一早就算好了这些变故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将暮辞原本清晰的思路打乱了，“一早算好？这世间谁能有如此算计人心的本事，而这人又意欲何为呢？”
江楚陌落子之际突然顿住了，棋盘上黑白局势明了，可再往下却是没了后文，“意欲何为？”
江楚陌也在思索，手中的黑子迟迟无法落下。
良久，江楚陌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改口道，“先将身边的耳目抓出来吧，所图为何，总会一一展露。”
“是，阁中之人我会一一排差，只是……若牵连出来什么人，会不会叫您在阁主面前难做？”
暮辞话中暗指阁中老人，不过江楚陌并不以为意，“无妨，你只放手去做。抓住了狐狸尾巴，就不怕他不显形。”
“是。”
江湖盛传，千机阁阁主身中剧毒，已然回天乏术。
一时间，人心思各异。
曾经江千承的强硬手段使千机阁初立便位于中原武林之首，而如今江千承已然无法威慑众人，不少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至于千机阁那位年少盛名的少阁主，或许江湖中人听说过，但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竟是难得汇集了才因两桩血案而震惊江湖的罗刹门和春秋楼的之主，以及，千机阁如今大权在握的欧阳长老。
“门主可别如此看着在下，我春秋楼可不想落得同梅谷一般下场。”注意到程玉如一进门就未曾收敛过的凌厉眼神，春秋楼楼主流青半是玩笑地开口。
“怎么回事，这个败类竟能出现在此。”程玉茹的怒气对着欧阳青，丝毫不曾掩饰。
欧阳青在程玉茹面前向来没什么脾气，故而她的指责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温声劝解，“门主息怒，流青楼主是来与我们谈交易的，可以助我们彻底解决江氏父子。”
“怎么，我罗刹门是落魄到如此地步了，需要与那阴私鼠辈联手？”
“玉门主这是什么话呢？罗刹门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不上春秋楼，可单凭你二人之力就想彻底扳倒千机阁，未免有些大话了。”
“黄口小儿！”程玉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也清楚流青所言不差，毕竟要是如此简单，江千承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安然无恙。
“门主息怒，在下对你们的情仇恩怨没什么兴趣，不过想在千机阁找一件东西罢了，不涉恩怨。”
“玉娘，春秋楼的加入对我们利大于弊。况且这个交易也很公平，楼主派人相助，我们帮他找一件东西。”
“哼！”终究还是对千机阁数十年来的愤恨占了上风。
欧阳青自是清楚程玉茹心底的不屑，想当年的程家也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若非后来的变故，他们几人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难以收场的局面。
思及江千承，欧阳青的眼眸不由暗了下去，当初相识相惜的情谊，终究走向了不死不休的死局。
流青多少听说过几人当年的恩怨，不过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心中在意的只有千机阁里是否真的藏着那个物件。
虽然流青和欧阳青早有谋划，可还是觉得事情顺利地有点不同寻常，“欧阳长老当真确定江千承如今病重至此吗？”
听到流青的质疑，欧阳青不由嗤笑，“他这么多年退居药谷，放权于我，当真不会以为他是厌倦江湖纷争才如此行事吧。他的毒乃是迦月亲手所下，迦月对他恨之入骨，以心血为引，此毒无解。”
听及此言，流青看着面前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不由缩了缩脖子，“的确，发了疯的女人最是心狠手辣。江阁主这是多倒霉，一人遇俩，还有欧阳长老这么一个好兄弟。”
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也懒得与他计较。毕竟几人合谋也不过都想要江千承的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立场相同。
“中秋之夜，江千承会从药谷回到千机阁。届时我会联合江湖各门派对其声讨，负责阁中守卫的是我的心腹，他们会让千机阁的整个防御体系留下一处缺口，剩下的事就交给二位。”
下定决心的欧阳青丝毫顾念旧情。
“江千承的武功还在，就算他再怎么重病，也不至于就折损在几个守卫之下吧。”
“可若，他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再沾染上黄泉引呢？”一旁的程玉如幽幽开口。
“黄泉引，西南密毒，阴狠毒辣，一旦沾染，世间无解。那么，江千承必死无疑，玉门主大仇得报，欧阳长老可以顺利接手千机阁，可我春秋楼呢，白白吃力不讨好。”
和眼前的两个狠角色合作，流青毫不怀疑他们哪天就把自己坑了。
流青的顾虑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在欧阳青看来比起让江千承永远翻不了身，其他事情都可以先往后放，于是很爽快地承诺，“之后我会让楼主进入那座尘封多年的阁楼去寻你想要的东西。不必担心在下使什么手段，那座阁楼自当年之后便成为禁地，十多年来没人可以进去。只要楼主确定你要的东西还在那就好。”
“当真？”
“呵，老夫还不至于行事无品，骗个黄毛小子。”
“欧阳长老，还请信守承诺，否则我春秋楼也不是吃素的。”说罢，流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此，程玉如转身问道，“那里面什么有东西？”
“空无一物。那楼原是江千承为明月建的，由我亲自监工，只是当时变故太快，还未来得及收工江千承便下令停止，就此列为禁地。是我亲自将其封上的，里面空空荡荡，此后江楚陌常年在药谷养伤，再没人进去过。”
“那就最好，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尽全力也都会做好。”欧阳青眼里尽是痴恋，只不过面前的人从未正眼看过罢了。
人间中秋佳令。
无论江湖之中传言如何，千机阁内还是为这佳节而忙碌张罗。早早就有人挂上了彩绸，入眼皆是红灯彩带，喜庆极了。
千机阁的热闹却和叶寒尘格格不入，他不去打扰他们的热闹，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向叶寒绮养伤的暖阁走去。
“寒尘师兄。”
叶寒尘转身，最先入眼的是江楚陌一身的白，他在这喜庆的灯笼下淡淡地笑着，平白让人感到无边孤寂。
“少阁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寒尘师兄叙叙旧。”江楚陌就像只是单纯路过打个招呼，叫住了叶寒尘，却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走过叶寒尘身侧时，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出罗刹门三个字。
寒尘神色稍变，看了一眼周围，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中秋是个好节日，只是如今在下的处境，并不怎么想过这个节。”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叶寒尘离去的背影，江楚陌嘴角上扬，心中不由感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提脚走向原本叶寒尘要去的暖阁，眼角不经意撇到在他身边徘徊许久的侍卫，也只若无其事地一声轻笑。
暖阁是千机阁中靠南一角，与北方的冰雪肃穆不同，这是千机阁中唯一一处四时皆暖的地方。原本空置了许多年，现在用作给叶寒绮养伤。
正是月季初开的时节，一身素衣的叶寒绮被淹没在大片的月季花中，不知在江楚陌来之前就站了多久，兀自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寒绮姑娘。”
耳边的声音将叶寒绮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少阁主？”
听到她语气里的不确定，江楚陌随即一副痛心模样，“原来江某如此泯然众人，不过这短短时日，便让姑娘忘了在下。”
听出他的调侃，叶寒绮轻笑，“怎么会呢，少阁主天人之姿，倒是让人想忘也是一件难事。只不过近日我感觉阁中众人都行色匆匆，没想到少阁主还有闲情逸致到处闲逛。”
“那还是在下的不是了，惊扰了姑娘赏花的兴致。”
“怎么会呢，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不开心？”江楚陌没有错过叶寒绮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失落。
“徘徊将何见，幻梦一场，做不得真。”
“忧思独伤心。”
江楚陌将手边的一枝月季折下，递到叶寒绮面前，“既然遗忘，也意味着新的开始。不再纠结过往种种，若不能忘怀的总不会就此消失，那些无踪迹的，自然也不重要。”
模糊不清的过往，似是而非的以后，潜意识里觉得不该忘的事情，越用力去想却越是淡薄。原本只是自己微不可察的心结，可江楚陌的话在不经意间点出。
想想这些日子听的那么多故事，叶寒绮只觉可笑，心里想着，嘴角也就不自觉地上扬了。绚烂花开的月季映入眼帘，这笑多少就添了几分真心。
至于在江楚陌看来是真是假也无人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