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玉记得一方巡警一向十分警惕,现在在公共区域出现怪化物,这就无所事事的巡警们的脑袋怕是不保了吧。

    空间又默默扩大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与厚重的阴影交织的医院走廊,怪化物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老长,仿佛要将玉撕裂。

    突然间,怪化物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蠕动起来,扭曲变形。从那扭曲的裂缝中,另一群不可名状的气体物质缓缓浮现。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怪物正在分散着的奇怪气体,好像是精神污染气素孢子。

    孢具有很强的扩散性,隐蔽性以及流动性,一般喜欢攀附伤口及弱性体征区域。

    也就是说在某些高浓度物质超标的小型重度污染区域,孢与空气无异,基本无处不在。

    这种东西致命性不强,但是数量多了也很烦人,毕竟很多孢都能发出引导人产生幻象的毒素,算是污染怪物中的气氛组了。

    而另一边,触角怪和还有些呆滞的巨大水螅,它们身形诡异,触角如藤蔓般肆意蔓延,顶端镶嵌的眼珠闪烁着幽暗的红光,每一次眨动都在释放着流动孢子。

    它们,应该是某种动物被感染后变异出现的。

    孢与瘤所属怪物科目都不同,现在却一体附在另一体上。

    所以极有可能,这些家伙是刚刚变异解析出来的。

    常无镇除了一些无人管辖的暗部区域,很少如此密集地聚集污染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与消毒水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玉的感官。她微微皱眉。

    不把他们搞没,怕是会出现大乱。

    “人类,人类。”

    重复的音调,如同机械声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精神压迫,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怪物们开始涌动,它们以缓慢的速度向玉扑去。

    玉将光刃握紧身形一动,一边快速闪躲,一边分析它们的弱点,蓄力攻击。

    现在这个走廊的区域还在改变,双重叠加,也不知道对她是否有益。

    玉在怪物群中穿梭,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刃的寒光闪烁。

    可光刃再怎么说也是近身攻击性武器,这些怪物体积庞大,有几个家伙随便挥挥胳膊,基本上就能把玉一巴掌拍死。

    “人类?为什么会在这?”触角怪出现在她身边,忽然低语道。

    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地一摸,下一秒玉身上忽然附着了一层粘液,不明物质开始腐蚀她的皮肤。

    玉回头猛击过去,可这次银光一扫,光刃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卡在了触角怪的胳肢窝里。

    玉嘴角一抽,怎么这么逆天?

    触角怪的触角舞动得更加猛烈。走廊内回荡着怪物们某种组织断裂的声音和黏液四溅的恶心声响。

    玉跃起,将另一把光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不断切割着面前的怪化物。

    “不要打我……”触角怪将胳肢窝里的光刃拔出来递给她。

    紫黑的液体流出来,它受伤了,它很委屈。

    数量多,体积大。

    玉忽然回过神来。

    在戒备森严的公共区域,短时间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

    一股胆寒渐渐攀上了后背。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怪化物是被人从外地带过来的。

    就在刚刚——玉脑海里浮现从四季云顶赶来的那一批人。

    常无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四级云顶的联盟高层如此重视。

    换句话说,如果最近并没有发生能让政府采取行动这一程度的事件——那,会不会是常无镇这个区域的磁场的改变对某些研究方案有用,让政府引起高度重视。

    所以立刻采取了“措施”。

    玉站在原地,冷汗涔涔,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没有意外的,她不动了,那些怪化物们站在原地,看着她。

    巨大水螅慢慢爬到她脚边,弓着身子,试探地说:“人类死掉了吗?”

    能够对话,能够感知。方才的打斗像游戏一样,玉一直把它们视作敌人,而现在,她不动了,它们也没有任何主动攻击的意识。

    玉闭了闭眼:“你们为什么会有人类的思维?”

    “我们是实验体,人类是我们的创造者。”触手怪张开半条缝隙用眼睛偷看着她。

    果然猜的没错。

    “人类,要杀掉我们吗?”水螅停在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中,将顶端慢慢抬起,褶皱的形状恰好是一个人哭丧脸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实验是失败的吗?”

    “我们被杀死后能去哪里呢?”

    “人类不再需要我们了吗?”

    “为啥呢?”

    如果不铲除它们的话,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怪化物一定会丧失最后的理智,到时候常无镇会从医院开始沦陷。

    玉抬手:“因为有些人出生就是错误。”

    这句话,就像在讨伐“美梦”一样。

    “对不起。”巨大水螅慢慢放直了自己的身体。

    触角怪将那条缝隙重新掩盖:“对不起。”

    对不起。

    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标准切割,直刺向一只怪化物的核心。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它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黏稠的液体。

    怪物踮着脚,仿佛地板上有跳动的火舌把它们的脚吞吃掉一般,可它们却不跑。

    精神污染气素孢子也随着开始解析。

    她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每一次闪避都显得游刃有余。

    最后,玉想了想,还是说:“这不太公平。换个世界,至少不要在这里出现了。”

    没有东西回应她了。沧桑和悲伤都是活人才拥有的特权,面对这新生或再生一样的空白,玉环视一周,觉得所有悲痛和纷乱思绪像风篓子一样抖了一下,虚虚地飘在风中找不到栖息处。

    很不痛快。

    身上沾满了黏液和怪物的残骸,她站在一片狼藉的走廊中,喘着粗气。

    【快走。】

    伴随着在头顶悬浮的声音,还有那讨人厌的脚步声,看来那批人已经发现了:“快来!刚才好像有数据显示异常,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那些实验体?”

    “按照数据分析不会啊,我刚才出来特意看了没有异常才走。而且那些实验体现在还是幼年阶段,没有任何营养素,绝对不可能诞生污染出来。”

    “我们一来就发现这个区域有点奇怪,会不会遭到影响了?”

    “极有可能——不对,这里怎么多出了一面墙壁?我记得走廊的走向好像是东西方啊……”

    这次面前的墙壁干脆当着她的面挪动起来。

    照这个趋势,保不齐身后的那个墙壁也会开放,到时候把那一批人放进来她就惨了。

    玉快速离开,地上全是粘液,她脚底打滑,翻在家属病房门口,扳了两下往边上出溜,干脆不扶,扒着墙一步一步蹭进另外一个通道后的单元楼。

    来到的这个单元楼,可能已经脱离了医院的管辖区域。连通道上的紧急标志都很潦草。

    踏入不明区域,就得不走正道。玉干脆从窗户那翻下来。

    早知道之前闲得慌,有的没的就来这些地方转转看,熟悉熟悉路也好啊。

    踏过砸下的水滴,天空中河往下落,石头尖刺朝上,很原始的地方,近期应该无人踏足,这将是玉一人涉足的泥泞地形。

    前面是个很宽高的楼层,第五六层挂着巨大的触摸按键与显示屏。

    玉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匆匆看了一眼。

    【她在这里。】

    这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玉找出口本来就找得烦,咋咋呼呼地想忽略这个悠悠的语调,自顾自地一个人往前走去。

    【等等她。去找她。】

    “啊,”这东西还没完没了了,玉咬咬牙,重新倒车回去,“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要救她。】

    显示屏忽然亮了,接着发出悦耳又断断续续的放学铃声。

    叮叮当当,叮叮当。

    面前只有一个宽高的楼层,玉仔细观看后才发现,它类似于很普通的教学楼。

    教学楼……这不就是魔女学院吗?玉忽然有些不淡定了。

    她脚下应该是人造草皮,连绵起伏的褶皱沾染湿度,没有平地。

    废弃多时。

    “放学就快点回家哦!”眼前忽然出现着一个穿着裙装校服的女孩,说完转身向着教学楼走了。

    这么一个地方,忽然出现一个人,玉急忙跟上她。

    女孩再回头,然后仓促一笑,匆匆地跑上楼去。

    有什么东西又开始改变了,脚下的路缓缓被两旁的黑暗吞噬,玉心中一惊,想要回身离开,突然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进来了,可就别在出去了。】

    故弄玄虚。轻哼之余玉也只能向前迈去,眼前突然一黑,她像短暂失去了意识,转眼又来了一个另外的地方。

    一阵微弱的灯光打开,玉才发现脚下多了个盒子,盒子里有很多类似于信封的东西,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手办。

    玉往旁边看了看,一片漆黑,确定这个盒子的出现是为了给她发现的,这才蹲下来,开始翻动。

    这些信封里的纸张都很小,全都是潦潦草草的几句话,文字表述很乱,短暂地融合了个人经历、心理状态和文学作品。

    写信人似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真实与虚构了,玉可以肯定写信者已经精神异常。

    吸引她关注除了奇怪的内容还有里面明显的求助态度。

    【我求求你把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叫起来吧,我怀疑我会被绑架走……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第二回】

    【一遍又一遍的轮回,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脚下是否是真实的土地。】

    【湿漉漉的,连带着一切,包括我的长发,包括她的藤蔓,包括那场雪后融化的一滩泥水】

    什么意思。玉翻动着这些信,如果说所有的场景出现都有人在背后安排,那将这些全部串起来,却又能发现零零散散好像毫无头绪,就如同这些信里面的纸张文字一样。

    像有什么东西迫切地爆发出来,却又被隐匿着。

    摇摇欲坠地冲破了死寂的空气,那个女孩又出现了。

    “你怎么不回家?”

    “快点回去吧。”

    湿漉漉的长发……玉想到什么,起身准备一把抓住她。

    可她正好灵活地转身,然后又向前跑去。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玉怎么可能追不到她,可这个女孩的身影很模糊,若隐若现。

    她进了一个教室。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玉紧跟上去,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门不会轻易被她打开。

    光刃被湿透的腰带吮得太紧,玉半拔半拽地掏出来,又凑着昏黄的灯对了半天锁孔,然后暴力撬开,跟门一起甩进屋里。

    半导体收音机调到新闻联播:“最近几日发生了一起……”字正腔圆的人声被脚步声擦得几近寥寥。

    暗哑的光。这间教室里唯一盘桓的,一具骨肉堆叠的形体。

    她坐在桌子上,脸上还都是水,干结了像一张网,越挣动拧得越紧。

    玉向前走,慢慢开口问道:“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怎么还不回家?”女孩只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问道。

    生怕惊扰到她,玉只能在思索后试探问道:“我稍后会回去。那些信……是你写的吗?”

    “信吗?”女孩偏头,将手缓缓抬起。

    教室后排站着一群人,这群学生没有脸,拼命地互相推搡,挤得东倒西歪。她们左手托举的镜片那么厚,勉强清晰地观测着世界的样貌。右手中指生了厚厚的茧,抓握着的水笔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竭尽全力把讨伐誊抄得一字不漏,然而字形愈发疲软,终至不可辨识。

    人挤人拥挤的窒息感,会以360度的凝视空间的各个角度。

    好像每一个人都是写信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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