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泓霖回了一趟柏家老宅,找到曾祖父说的暗格,里面确实有一个盒子,还有一本日记。

    他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内容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柏家终于出了瞳孔两色者,柏家有救了!我给他取名泓霖,我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够烦了,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是我的孩子们早已离我而去。”

    瞳孔两色者说的就是他,他想不通家族的人既然对他寄予厚望,为何还要对他避如蛇蝎?

    他翻开了下一页,没什么内容,又连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一条可用信息。

    ——“他的瞳孔会吃人,蓝色的引人,黑色的吃人,病发作时,六亲不认,于是,我们将他送回了国内,严加看管,18岁再回到我们身边。”

    曾祖父常有写日记的习惯,可从不落日期,天气,只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因此,整本书只有寥寥几页纸与他有关,而最后一页纸,最是触动他的心弦。

    ——“我错了,我不该送他走,他爸爸死后,他妈妈痛不欲生,差点疯魔,离家出走了一年,回来时带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已经老了,无能为力。”

    最后一条有用信息——“威胧市宁棋县石头门溪源镇。”

    字迹娟秀,和曾祖父的字完全对不上,看着更像是前不久才写上的,像专门写给他看得。

    另一个盒子年份已久,却一直吸引着他的那双瞳孔,他撇眼看去,并无甚特别的,正方形,通体暗红色,花纹错落有致,雕刻的无比精细,看久了眼花缭乱,头昏昏沉沉的。

    兴许是墨镜的原因。

    他取下墨镜,仔细端详着,盒子的锁眼十分怪异,不像普通的钥匙能开。

    他把眼睛凑过去对着锁眼,只听见“哒”一声响,锁开了,盒盖缓缓上升直至向后迎去,一颗生机盎然的小草直挺挺地立在里面,里面没有水,没有土壤,草的根茎暴露在外。

    柏泓霖呆愣了一瞬,只一小会,草迅速枯萎发黄,他慌了神,立马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出门去寻找土壤和水。

    等他找到回来时,草已经快风干了,连将土壤放进去,水洒在上面,看起来,草比刚刚的情况还遭。

    他拿起桌上的剪刀,想给叶子减掉一些累赘,慌乱间,剪刀划破他的手,鲜血汩汩,流在草上,那草顿时向上生长,变绿,比刚打开的时候还要鲜活。

    看来加土松土浇水都没用,这东西要血来养,为了不把血流干,他盖上了盖子,盒子内发出尖厉的叫声。

    柏泓霖觉得,这草八成是成精了。

    ……

    曾祖父的死不了了之,说不清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为之,不过好歹给他留了一条线索。

    遗嘱上,白纸黑笔写明,柏泓霖占90%,剩下的留给柏家的女人孩子,柏家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不仅仅是板上钉钉,而是柏家历代的规矩都是无论继承人是谁,都要赡养整个家族,上到长辈,下到宠物。

    这些天,他甚至抽不出时间来悲伤。

    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弄清楚,他又不悲伤了。

    只是月亮升空时,他总会想起那位慈祥的老人。

    ……

    柏泓霖的车停在“好嗨攀爬馆”门口,馆内立刻出来三五人迎接。

    李好站在前面,挂上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微笑,旁边的两名员工白眼直翻: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李好虽然是攀爬馆的老板,但出资人是面前的柏总啊!虽然他常年给柏泓霖办事,虽然每次都拿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但是谁让这位老板财大气粗,出手阔绰。

    “欢迎柏总。”李好鞠了一躬,语气十分恭敬,“柏总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柏泓霖将车钥匙交给前来帮忙挪车的工作人员,好笑地看着李好,这人他可清楚了,钱财至上,生命都只能排第二,他甚至觉得李好死到临头可能都还会忙着数钱。

    李好为他介绍起店内的情况,称专门给他留了一个场地,供他玩乐。

    他玩了一会,觉得没有难度,加上最近烦心事多,行程还赶,玩心顿时焉下去了。

    李好见他闷闷不乐,忙拿着矿泉水上前:“柏哥,怎么了?”

    他摇摇头:“不好玩,不如野外实战。”

    李好道:“是倒是,不过这是在国外市区,又不是山区,我这馆里的设施算是一比一还原了。”

    确实是这回事,柏泓霖不语。

    “不过我还记得我刚认识你时,你说的那句话。”

    柏泓霖侧目看他,有些疑惑,事情太多太杂,说过什么他早都忘记了:“什么?”

    李好拧开矿泉水瓶,自己喝了一口:“你说,你要征服每一座难爬的山,乃至全宇宙。”

    柏泓霖失声笑道:“都多久了,你还能记起?”

    他摇摇头:“不是,你说这话时眼睛特别自信,我特别崇拜你,没想到啊。”

    两人都沉默了,空气变得凝滞,柏泓霖率先打破沉默:“好了,我现在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接下来,我得回国,这边的事交给你了。”

    李好有些不敢置信,他那么大家业,居然放心交给他?不怕他卷款逃跑吗?

    李好这个人爱财如命,不过与其他爱财如命的人不同,他只爱自己的财,只爱正道的财,歪门邪道他都不稀得搭理,而且他这个人不仅做生意有一套,还特别有商业头脑,所以柏泓霖才放心交给他,再说,除了李好,他实在想不通还有谁是可信之人。

    临出门时,他又向李好询问国内哪家保镖公司比较靠谱,李好得了好处,连拍胸脯直言保在他身上。

    ……

    刚出机场门口,柏泓霖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等着他,为首的还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柏总,欢迎光临,我们一定给您最安全的保护!”字体五颜六色,特别醒目。

    不用想,这是李好的手笔。

    机场人来人往,每个人看到都要叹为观止一番。

    柏泓霖拉着行李箱朝反方向走,这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他可受不了。

    只是刚走出一步,就被人挡住去路,柏泓霖面前的人如巨人一般,至少有两米,身体壮硕,表情严肃:“柏总,我是张安,您的私人保镖,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车,规划了路线,还请柏总屈尊上车。”

    这架势,像是不上车,下一秒就要抱上去似的。

    柏泓霖感到周遭的视线朝他聚拢,跑也似的上了车。

    高大的男人将他的行李箱提进后备箱放着。

    他刚进去,那些保镖有秩序的收队,坐在他后面的的车上。

    还挺讲究,为首的是黑色越野车,随后的全是普通面包车,真是花钱花在刀刃上。

    开车的师傅张有民原先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年轻时候也给有钱人当过司机,对这里的路线十分熟悉,因此,保镖公司特意请他来开车。

    一路上,他都有些紧张,一来保镖公司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是个大客户,千万不能怠慢,车不能开太急,也不能太慢,二来车内就他两人,柏泓霖看起来还很不高兴。

    刚开始接到任务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直到看到柏泓霖,又觉得可能是个明星,虽然戴着墨镜,但是鼻梁高翘,皮肤白皙,但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是哪位大明星。

    柏泓霖手搭在腿上,一直朝窗外看去,窗外大雪纷飞,除了一望无际的白和擦肩而过的树影,什么都看不到。

    他加大了空调,状着胆子问:“老板,现在这个季节冷得人受不了,也不是旅游的时候啊!您来这边是有什么大事吗?”

    柏泓霖隔着墨镜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隔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李好说的话,问道:“师傅,不是说我去的这个地方不存在吗?”

    师傅表情得意起来,算他们保镖公司慧眼识珠,他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没什么地方他没去过的,这次也是碰巧了:“小兄弟,你说的这个地方不是不存在,只是啊,知道的人少。”

    他故弄玄虚,说完留给柏泓霖思考的时间,当初保镖公司放出消息的时候,给的价格特别诱人,但是地名根本没听说过,只知道大名鼎鼎的石头门,而石头门除了耳熟能详的传说外,谁也没进去过,他垂头丧气的回家,家里人一问,他把这事一说,没想到他父母还真知道。

    “小兄弟啊,这石头门谁都能去,只是这溪源镇可不好进去啊!”他按响了随身携带的收音机,几十年来的习惯,一时想改也改不了。

    收音机传来女声,字正腔圆的广播腔,“时至今日,三名试图找到溪源镇入口的探险小队还未找到……”师傅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急忙关了,保镖公司不给他放就算了,况且这位大客户的目的地就是溪源镇,这时候放这个不是咒人吗?

    生死可不关他的事,他猛拍了一下脑门,十分懊悔:“对不起,老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柏泓霖没听见他的说话声,而是陷入了深思。

    西北地区,多风沙,地形复杂多样,现在还下着雪,自己的下场可能和那三人一样,冻死或者被沙掩盖闷死。

    “师傅,请您详细说说您知道的情况。”

    师傅刚刚还担心他向公司说,看他有事相求,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说了。

    “溪源镇是我们这里代代相传的传说,里面的人都是仙人,相传世间万物都靠他们活着,人类祭拜他们,就连动物都会将自己的食物放到他们面前,祈求来日风调雨顺,家人健康。”

    “还有人说,只要心城,让仙人们看到,就能完成你的愿望,哪怕起死回生,不过犯了大错的话,也会被神仙降罪。”

    “这些仙人不同,脾气大,且不以慈悲为怀。”

    车子进入拐弯处。

    “全国各地都有这个说法,只是不统一,有些地方还有溪源殿呢,不过只有少部分老一辈的人供奉香火,年轻一辈的都去拜财神了。”

    想起广播的话,那三个人可多还是孩子啊!他有些痛心疾首:“那地邪乎啊!一到石头门就会刮大风,卷起黄沙吞人,偏偏有不信邪或者太信邪的人要去一探究竟,结果呢!连尸体都找不到。”

    瞧他的语气,这已经不是第一例了。

    要是从前的他,绝对不信这种离奇的说法,不过今天,他有些不确定。

    柏泓霖觉得,这师傅的说法倒是有点像他的眼睛。

    蓝的引人,黑的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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