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秦书 清平传前列》记载:

    大秦元统四年,武帝幼女清平公主,谋逆登极,次年御宇,改元政清,遂开女性称帝之先河。

    女帝临朝,力推女子科举之制,屡颁妇孺保护之律,女子地位因之渐升。

    政清三年,女帝不顾朝野之异议,更易继承之规,许女子承袭大统,若无嫡嗣,则于庶子中选贤而立。

    政清五年,女帝严惩贪墨,求治清明,世称清平之治。

    政清八年,女帝以防男史官记载失公,特置左右史官,定左右史官分以男女充任,共记国事,以保史实之全与正。

    天明十二年,女帝崩,次子李置继统,改元宣政,尊母皇为崇明女帝。

    宣政十三年,帝李置之嫡长子李元薨,唯余二公主李玥、四皇子李璟、六公主李婼。朝堂诸党相争,太子之选,争议不已。

    宣政十七年,帝遽尔为三位皇子择师,朝堂之上,争议纷纷。

    ……

    宣政廿一年,帝李置崩,六子荣华公主李婼即位,改元庆明,大秦史上第二位女帝也。

    ……

    批注:后世认为,宣政年间三子夺嫡之乱始于十七年,皇帝李置为其三子择师之事。

    宣政17年秋初,常州

    一匹白马在树林里奔驰,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倾泻而下的阳光。

    “驾——”白马上的女子身着布衣,面上被抹上黑灰,黑一块白一块,瞧着颇为狼狈。

    “驾——”她驾马狂奔,不时回头看看,面色焦急。

    不知跑了多久,马儿似乎快没有气力,可女子身后却隐隐传来马蹄声,像是一群人在追赶。

    她咬紧下唇,挥起鞭子狠狠抽了马一下,白马跑的快了些,但也无济于事,后面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驾——”女子不知多少遍喊出,但此时忽然发生意外——原本平稳的马儿猛地往前倾倒,她没能抓紧缰绳,整个人被甩下来,摔落在地。

    她在草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终于停下后,女子想要爬起身子,但甫一用手撑地,右脚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响,追兵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那一群黑衣人,面蒙黑布,杀气腾腾。

    领头的黑衣人看到女子滚落在地,立刻对身后的人大喊:“主公有令,活捉六公主!”

    那女子听到声音,喘着气,回头望去,可视线却逐渐模糊,在她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

    她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涣散,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但这只是做无用功。

    在意识的消散的边缘,一阵马蹄声和刀剑出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抓住六公主,重重有赏!”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宣政17年夏初,京都洛阳

    清平宫内

    一名少女正伏案习字,一双白玉柔夷,嫩如白脂,她的衣袖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

    “殿下,顾姑娘求见。”一名侍女脚步轻巧的走进宫殿,朝着少女行礼,轻声禀报。

    少女微顿,缓缓抬起头来,展露出一副珠玉般温润细腻的面容。她的眼睛尤为迷人,清澈如泉,纯真与妩媚在其中自然融合,只需一瞥,便足以摄人心魄,让人无法自拔。

    “去请她进来。”李婼将毛笔搁置好,缓步行走至小榻处坐下来,慢慢拨弄起茶具来。

    “是。”侍女应声退下。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李婼就瞥见侍女领着顾婉从殿门前的小径走来。

    不一会门外就通报道:“殿下,顾姑娘到了。”

    “快快进来。”

    门口的两个侍女打起珠帘,门外的女子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俏丽的脸,柳叶眉细长,桃花眼含笑,温婉动人。

    “殿下。”顾婉正欲行礼。

    李婼露出惊喜模样,快步从榻上起身,扶住了她,“你我朋友之间,怎么恁多的规矩。”

    “礼不可废,您是公主,是陛下的龙子,自然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顾婉微微一笑,被李婼牵着到榻上坐着。

    “我这正烧着你爱喝的君山银针呢,等会好了,你尝尝我的手艺。”李婼的头靠在她肩上说。

    “这可是御赐的茶,我可不敢喝,赶明儿你还是送去给二公主和四皇子他们吧。”等侍女出去了,顾婉放松下来,用手贴着李婼的脑袋,满心宠爱地回道。

    君山银针今年产出少,以往皇上除了留一些给自己和皇子公主们享用,都会把其他的分给得宠的大臣,她家往年能得到赏赐,今年却没有了。

    “哎,皇姐皇兄他们不缺稀罕物,我又不像你,爱喝这个。”李婼拨着茶盏,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还说呢,陛下要为各位皇子公主们选老师了,你怎的一点也不着急。”顾婉轻轻点点她的额头。

    “什么老师?”李婼把头从她的肩上抬起,握着一只茶盏把玩。

    “你啊,平时在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躲在你这一方桃源里,哪能知道这消息。我听爹说,是昨日早朝陛下亲自透露的。”

    户部尚书顾政是顾婉的父亲。

    李婼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哎,本来被太傅催着整天写课业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来个老师。”她叹口气。

    “好了,别不开心,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顾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李婼立刻直起身子来看着她,眼睛发亮,“什么好玩的事?”

    “你瞧瞧你,听这些琐事倒是在行得很。”

    “好姐姐,你快说吧。”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那个王姑娘为了新科探花郎在家里闹绝食呢。”

    “哪个王姑娘?”

    “王侍郎家的王四姑娘。”

    李婼咂着嘴,问道:“早在一个月前就听闻这季子清的美名,长得可真有那么俊吗?竟连那个王沁兰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之前公主府里办及笄礼的时候,她见过那姑娘,长得确实漂亮,骑射了得,高傲得很,真没想到她还有为一个男人绝食的时候。

    “那她想嫁就嫁呗,那季子清出身不也挺好,洛阳季氏,不过就是近些年落魄了些。”

    顾婉摇摇头,“且不说那探花郎同不同意,就那王侍郎也不愿意把王四姑娘嫁给他啊。”

    “怎么说?”

    “这位新科探花郎才是个翰林院庶吉士呢,怎能与那王四姑娘相配。”顾婉话中带有深意。

    李婼拨弄茶盏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自崇明女帝起,秦国一向是对人才视若珍宝,男女不限,皆可科考。

    一般来说,探花郎怎么着也是个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更何况,当朝皇帝以开明著称,对人才的赏识与重用更是有目共睹。因此,寻常情况下,探花郎的职位绝对不会仅止于此。

    王景不将女儿许配给季钰,不仅仅是因为季钰官职低,更关键的是,他摸不清皇上对季钰的态度。

    近些年皇上确实有在打压各大世家豪门,季家也就是因为这才渐渐没落的,不过……

    “你可见过那季子清,长得可真是惊为天人吗?”李婼还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殿试后游街的那日,我在家中,不曾见过。”顾婉摇摇头。

    就在此时,侍女轻巧地掀开帘子,走进来通报:“殿下,陛下派人传话,传您去乾清宫。”

    “可有说是什么事?”

    “未曾。”

    顾婉也知道这时候她该走了,“那殿下先去,臣女过几日再来陪殿下解闷。”

    “你还没喝我的茶......”

    “殿下,下次来臣女再喝,您快去吧。”

    说罢,顾婉起身,旁边的宫女作出手势:“顾姑娘请。”

    随着顾婉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开殿内,李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出一点弧度。

    她看着顾婉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顾尚书想暗示她什么,季钰……

    还没等她想清楚,侍女就鱼贯而入准备为她重新梳妆。

    李婼的神色收敛起来,眼底的锐利消失的无踪。

    面见君主,自然不能身穿便服,面上寡淡。

    李婼洗净面容后,端坐在镜前,侍女们有序地进入,手中托着各式珠宝和服饰。

    她缓缓站起,侍女们轻柔地为她褪去便服,换上一袭经香料熏染的华美宫装。这件长裙选用的是上等丝绸,其上绣有精致的花纹,繁复典雅。

    随后,两位侍女跪地,细心为她佩戴璎珞、玉佩、香囊等各种饰品。这些饰品都经过精心挑选,方能与皇室公主高贵的身份相匹配。

    接着,技艺娴熟的侍女开始为她描绘眉型、涂抹唇彩,以及进行打底、画眉、涂胭脂等妆容步骤。每一道工序都庄重而细致,缺一不可。

    经过这番细心妆点,李婼本就精致昳丽的五官更显得高贵,恍若仙子。

    接下来侍女们转而开始为她梳理发髻。

    公主面见帝王时的发髻有着特定规制,她无需多言,侍女们便替她熟练地梳好。

    如此郑重打扮后,李婼身后跟随着一大队侍从和宫女,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宫门。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了等候多时的轿子,轿子起步,朝着乾清宫方向行去。

    李婼在轿子里端坐着,目不斜视。

    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让翠儿给她拿些点心,纯儿给她念话本来打发时间。

    但是一个月前她爬树不慎从树上掉下来,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们两个也因为看护不力被皇上罚着关进柴房。

    为此她最近也是焦头烂额,一直想法子,好让翠儿她们别遭那么多苦。

    大约过了半晌,轿子终于停下来。轿外的侍女轻声通报:“殿下,乾清宫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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