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遇见的那天开始(3)

    赵南浦直到第二天醒来都还对梦里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寒。她怎么可能会是干那种事的人?!赵南浦觉得自己就是这两天被蒋莎莎的催命电话整魔障了。她摇了摇头,认命地瘫在办公椅上,在浏览器上无聊地刷了一会。

    鬼使神差地,她在搜索引擎上面输入了“陈暮江”的名字,犹豫片刻,她点了搜索。

    界面上一下蹦出来好多词条,什么“金融天才”,“陈氏二公子”……总之一大堆亮瞎人眼的头衔。这人高中数学有时候还不如她……

    赵南浦嘴角抽了一下,翻到一个帖子,认真看了一会,从里面盗了两张图,保存在手机隐私相册里。

    赵南浦把手机反朝自己,扣在桌面上。羞耻感后知后觉地冒出来,她心里的小人尖叫着狂奔着,手上却镇定地叉掉了浏览记录,并且流畅地退出了浏览界面。

    赵南浦都不好意思跟人说,她的喜欢也真就那么一回事,对自己可以大大方方承认,别人绝对不能知道。真要命,赵南浦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背时,在年纪小的时候遇见了最能惊艳自己的那个人,人家可能都忘了有她这号人,她还孤孤单单地等着自己那份可能永远都等不到的正缘。

    其实哪里又能怪人家,两个人上高中的时候交际也真不多。赵南浦就语文好一点,俩个人还能搭上两句话,最后自己高考还没考过人家。

    赵南浦叹气。他充其量是充当了她从此以后择偶的基本标准,低配版她嫌造作,高配版的她更配不上了。

    赵南浦单到今天,她觉着也是自己活该,久而久之觉得爱情就是调剂品,有之佳,无之也无伤大雅。

    **

    赵南浦在读书的时候,永远是学生里面最遵规守纪中规中矩的那种。这其实跟她性格也有点关系。赵南浦生平最怕麻烦,她学东西又比一般人要慢,因此每次干脆就依葫芦画瓢,别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赵南浦也怕交际,每次跟人交谈都要做一下心理建设,尤其是那种偶遇打招呼的,她大脑就一片空白,等到人都插肩而过了,就知道迟了,久而久之别人都觉得她高冷,她乐得清闲,每次一个人被落在后面,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吃饭。

    高中教导主任当时正在查风纪,在食堂门口看见赵南浦以龟速悠哉游哉地过来,对她好一阵思想教育。围绕着“高三”话题展开,从学生纪律谈到学习习惯、学习成绩,赵南浦一个头做两个大。

    刚好被班上同学听到了,她中午回去被人取笑了好一阵。陈暮江那个时候做她后桌,也跟着别人笑,不过笑得稍微收敛一点,唇微微抿着,眼睛亮晶晶的,有点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晕开。赵南浦是语文课代表,正在收作业,走到他面前,用课本拍了一下他的桌子,说:“语文作业。”陈暮江懵懵懂懂地望着她,想了一会儿,说他忘记写了,让赵南浦借他抄。

    他们俩一直都不算熟,赵南浦不好拒绝,把作业本递过去,嘱咐他快点写,自己往后面收作业去了。

    等赵南浦回头来收的时候陈暮江差不多抄完了,指着本子上几个字问她。赵南浦低头辨认了一下,说是“军”和“百”,拿笔麻利地把字改工整了一下,陈暮江写错了,拿笔乱划了两下改过来。赵南浦有点强迫症,没忍住,问:“你就这么改啊。”

    陈暮江怪异地看她一眼,挠挠头说:“我没有修正带,就这样吧。”赵南浦给他递了修正带,他一开始没接,过了一会才接过来涂了两下,把字写上去。赵南浦把他作业拿走了。

    赵南浦的同桌是个矮小瘦削的女孩,旁观了他俩对话的全程,没忍住笑了,她拍了拍赵南浦,说:“赵南浦自己作业上面的字都飘出边了,还嫌弃别人的作业。”笑了一会,又说:“赵姐你是真高冷啊,你们俩这对话我也是服了啊。”

    赵南浦嘴角抽了一下,附合着她同桌笑了两声,搬起作业麻利地走了。

    走到一半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心里骂了一阵子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两个小人打了一会儿架,她才从刚才的尴尬里面缓过来。

    ***

    回忆起来,两个人仅有的交流都是在这种不熟悉的尴尬氛围下进行的。赵南浦从没觉得自己是非陈暮江不可,更没上头到觉得陈暮江对自己有什么同学以外的心思。

    那时候俩人都还年纪小,还能纯粹地坐下来讨论两道题。现在赵南浦估计连上去跟人攀同窗情谊都够呛,陈暮江现在就跟殿堂级厨子差不多,赵南浦就是菜市场里面长得最普通的那把葱,人家会不会觊觎这把葱不说,人家进了菜市场也未必买她。

    赵南浦有时候为自己这点现实感到心酸,她总觉得学生时代就像一场梦,好像梦醒了大家就各奔东西,谁也不留恋。

    做学生那几年,大概是大家差距最小的那几年,大家穿着一样的灰扑扑的校服,一起讨论八卦,偷偷吐槽科任老师,下雨的时候经常有人会迟到,食堂的包子皮厚馅少不好吃,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让全体同学站着上早读……

    那些在“革命”里秘密建立起来的友谊好像坚不可破,又好像一到毕业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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