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维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乔鱼锦是没想到的。
在这世上，人心难以分辨，乔鱼锦一时无法能从送账本中，猜透梁左维到底是什么心思。
唯一能从那日得知梁左维对她的态度无非是愧疚。
愧疚也好，惜才也罢。拿到能澄清乔父的账本便是最好的一步棋。
只是……离圣上问斩乔父的日子将近了。
乔鱼锦吩咐绣云照顾乔母，想静下心去查账目。
然而账目才送上乔府，就被动了手脚。
梁左维听闻事情缘由，匆匆从府中赶来。
账目无故少了最重要的两张，置办的木料，修建成柱桩等等记录下来的数据全然不翼而飞。
不过好歹给乔鱼锦留下了图样。
灯火葳蕤，乔鱼锦给远道而来的梁左维奉了一杯茶，他们二人相互对座。
梁左维抿了一口茶，望向对面握着毛笔奋笔疾书的乔鱼锦问：“你有什么头绪？”
算出驿站建造的量万分紧急，乔鱼锦顾不得和梁左维客套，头也不抬的道：“有人想毁了账本，摆明了账目上有人动了些心思。何况殿下此时将账目运过到乔府，摆明了那人已经慌张了。”
梁左维点点头，同意乔鱼锦的说辞。
乔鱼锦顿了顿，停了笔，认真地看向梁左维：“原先我是不相信殿下没有在我父亲贪污案上做手脚，如今看来此事也是冲着殿下来的。”
“怎么说？”
“没退婚前，殿下与我乔家的命运不是是息息相关，但也脱不了干系，”乔鱼锦不避讳地说起两人无终的婚事，“我父亲倘若是贪官，有心之人何不觉得这‘贪’的背后有殿下的影子呢？”
梁左维失笑，举着茶盏，眼中闪过冷意：“可我不是傻子。虽不想与你成婚，也没必要给自己设下一个圈套。”
“关键不在于殿下的真心如何，而是有心人会怎么把这层厉害关系传给圣上。”
乔鱼锦这话完全没错。
圣上若察觉梁左维与贪污敛财有联系，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可谓是大打折扣，自身难保也算了，殃及母族也就不好了。
乔鱼锦的话更改变了梁左维原来对她的固有陈见。
他不禁下意识问：“依乔小姐来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乔鱼锦将账目好好的整理一番，照着本朝制作工艺的手工钱，与材料运输，到最后发现修缮驿站哪里需要账目上记下的银两？
她将账本放于梁左维眼下，给他过目，一边解释道：“我前些日子跟随我父亲去了工部，也是知晓一些价钱的。所以数目不会错，但按照这般算，两百俩银子足够修缮，可账目上足足写了四百俩。”
“那日见李主事多在一根梁上添木，想来他们打算是从中抠出多余的银子。”
梁左维眉头紧皱。
乔鱼锦用毛笔笔尖点磨，在账目旁边轻轻的勾出要点，回答梁左维方才所问的问题。
“至于殿下所问该如何做，我想当务之急，要查出多余木材去向，逼出幕后主使！”
……
谢雇工带来专门做木料生意的掌柜前来乔鱼锦的面前。
她很感激这位跟随乔父的老人，都说日久见人心，没想到他对乔家是那么的不离不弃。
可是他领来的几个掌柜所给的木材价格，都比乔鱼锦所知的对不上。
然而如此一来，核对账上的款目全乱了。
乔鱼锦即刻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唤梁左维留下的侍卫监视他们每个人，然后发觉其中一个长相狰狞的掌柜暗中竟然和一个蒙面人趁着夜色见面。
“抓住他。”
侍卫听从安排，一下子把名唤王最的掌柜抓住带到乔鱼锦的面前。
王掌柜被抹布塞子嘴，“呜呜”叫了两声，刀疤脸在幽暗废弃的草木房显得恐怖，他努力眨眨眼睛，看清到底是谁逮住了他。
“听闻王掌柜做生意厉害，前月还卖了一批木料给朝廷。”乔鱼锦摔了账目砸在他脸上，厉声而问：“说！你所卖的木材，皆是归属哪里的？”
乔鱼锦使眼色让侍卫取下塞嘴的烂抹布，王掌柜立马就嚎叫起来，但半响只字未提乔鱼锦想要的答案。
乔鱼锦却不在意的笑笑，冷眼看着他，又拿起一本账目，翻开找出驿站木材记账的那一页。
“无碍，你若不想发言，我也不会勉强。”
她拿起一毛笔，开始审问。
“一楼一房檐柱共需八根，驿站修缮共需九十六根，你店铺中小二与我所说的价格，可与账目上的截然不同。”
“况且你所用的木料，乃羌黎族独有，凑巧的是，现今修缮的驿站恰好便是供给羌黎王子和使者的住所，”乔鱼锦顿了顿，“王掌柜，你是靠赚取了差价，所以大赚了一笔了银两吗？”
王掌柜讽刺：“我是商人！不赚银子我喝西北风么？”
“自然，可是……”乔鱼锦微微拖缓语调“我想问，你是否早在羌黎族使臣未来京畿之前，便已经和他们相识了？”
王掌柜一下瞪圆了双眼，可转念一想，就算乔鱼锦有几分猜测，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和羌黎族早早便有来往。
况且，做生意的商人一向结识的人脉广阔，即便是乔鱼锦指定他和羌黎族有来往，也短短不会查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掌柜如此一想，更加有底气，冷声嘲笑：“你一个女子懂什么？生意之事，向来就是四处结识朋友，我偶尔认识羌黎族的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便是他死活不招人的神情，乔鱼锦心中却更有底气了。
“确实并非怪事，那我换一种问法。”乔鱼锦缓缓蹲下，翻着账本，将她前日算出的驿站土木兴修的目，一点点的呈现给王掌柜面前。
“其一，朝廷修缮，一般是由官商置办，你一介草民，如何能攀附上官商负责购置木料这一美差事？”
“其二，为何我私下上门问询木材的价钱，竟然比官府中记录的账目低上两倍不止。”
乔鱼锦紧盯他的眼睛，“你可是知，冒充官商，且擅自高价提高价卖给官府，乃是死罪！”
这句话可是十足十说道王掌柜要害，他面露惧色，有几分心虚，哆哆嗦嗦避重就轻道：“修、修缮之中，比如、比如一处支撑中有时候看看要用两三根木料，加上损耗，自然有时候账目要……要比单独说价要高些。”
说实话，他的一席话并不作假，但也就欺负一下不懂行的人边罢了，倘若要欺瞒乔鱼锦，自然是不够格的。
乔鱼锦翻开自己画的修缮图，她将其中的框架，建造，其中有几根布置都算得妥妥当当，当然，损耗她自然也加进去了。
王掌柜一瞧，两眼一黑，是万万没料到乔鱼锦是个懂行的，而且精通土木兴建，这回他是要栽了呀！
但他答应过那位大人，不能透露半个字……
王掌柜强撑精神：“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想多赚银子糊口，大不了我全部还回去行了吧！姑奶奶，别扯着这一丁点事情不放了！”
然而王掌柜万万没料想自己已经跳入乔鱼锦为他设计好的坑里。
乔鱼锦心中更有底气，她隐隐觉得自己快要得知此件驿站坍塌冤案的罪魁祸首了。
“王掌柜，你还未回答我，适合人指定你当卖木料的官商？”
王掌柜害怕极了，他不想再听到乔鱼锦提及任何关于官商的事实。
乔鱼锦却穷追猛打：“是朝中的谁？”
她仔细想想，跟乔父有过节的人并不多，然而一定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才能有道理的陷害乔父。
先前她猜测的是梁左维。
可是梁左维还愿意帮她，姑且排除他。
那剩下的人选便只剩下——
太子。
乔鱼锦渐渐垂下眼眸。
没错，只要一想到太子二字，整件事情便能梳理了。
太子位高权重，自然能调动民间商人于羌黎族勾结。
他与梁左维是争皇位的劲敌，在此时用乔父是他未来老丈人的身份设局，让乔父受冤沦陷，一边暗戳戳的给梁左维隐隐落下“贪”的影子。
自己却置身事外。
着实是好计谋！
看来兜兜转转，她和梁左维果真变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
乔鱼锦不再和王掌柜争辩，当即对侍卫说：“我已然查清全貌，想请你们殿下到此和他细说。”
……
然而有人像是得知她的猜测。
乔鱼锦赶回乔父，绣云惨白着脸急忙跑来跟她说：李主事死了。
死在了当日梁左维送来账目的那一夜。
尸体，正放在乔府的庭院中。
乔鱼锦见到李主事的尸首，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只见李主事面色呈现尸斑，嘴巴大张。
可里面的舌头不在了，空空荡荡的。
似乎是在告诉乔鱼锦，不要再妄想可以得到证据洗清乔父的冤屈。亦在用惨痛的教训告知乔鱼锦，这便是多嘴的下场。
多日以来，乔父下狱不曾打倒她，乔母病重的悲苦不曾让她退缩，几次三番遭人瞧不起也不足以令乔鱼锦有几分波动。
唯独是这一次，李主事枉死的景象，足以让乔鱼锦心生出愤恨。
当真是人命如草芥，为了一己私欲就足以杀遍妨碍自己的人。
可见乔鱼锦查对了方向。
太子，正在用李主事的死告诫她认命！
梁左维得知乔鱼锦寻他，赶去乔府入眼见到的是李主事的死状。
尽管他上过战场见过无数的死人，却没有一次觉得一具尸体会让人觉得有一种蚀骨的毛骨悚然之感。
梁左维看向乔鱼锦，道：“你要停手么？此事你若停下来，死的只有你父亲，而保全你们乔家，届时父皇若流放你们家，我自会暗中给予你帮衬。”
停手？
乔鱼锦嗤笑。
她缓缓转向梁左维，对他道：“不，既然幕后主使以此形式威逼我，我也不会退缩半步！”
梁左维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乔鱼锦深深地看向他。
她便要代父从官，还她父亲污名，她要以女子之身，正天下道义！
乔鱼锦是没想到的。
在这世上，人心难以分辨，乔鱼锦一时无法能从送账本中，猜透梁左维到底是什么心思。
唯一能从那日得知梁左维对她的态度无非是愧疚。
愧疚也好，惜才也罢。拿到能澄清乔父的账本便是最好的一步棋。
只是……离圣上问斩乔父的日子将近了。
乔鱼锦吩咐绣云照顾乔母，想静下心去查账目。
然而账目才送上乔府，就被动了手脚。
梁左维听闻事情缘由，匆匆从府中赶来。
账目无故少了最重要的两张，置办的木料，修建成柱桩等等记录下来的数据全然不翼而飞。
不过好歹给乔鱼锦留下了图样。
灯火葳蕤，乔鱼锦给远道而来的梁左维奉了一杯茶，他们二人相互对座。
梁左维抿了一口茶，望向对面握着毛笔奋笔疾书的乔鱼锦问：“你有什么头绪？”
算出驿站建造的量万分紧急，乔鱼锦顾不得和梁左维客套，头也不抬的道：“有人想毁了账本，摆明了账目上有人动了些心思。何况殿下此时将账目运过到乔府，摆明了那人已经慌张了。”
梁左维点点头，同意乔鱼锦的说辞。
乔鱼锦顿了顿，停了笔，认真地看向梁左维：“原先我是不相信殿下没有在我父亲贪污案上做手脚，如今看来此事也是冲着殿下来的。”
“怎么说？”
“没退婚前，殿下与我乔家的命运不是是息息相关，但也脱不了干系，”乔鱼锦不避讳地说起两人无终的婚事，“我父亲倘若是贪官，有心之人何不觉得这‘贪’的背后有殿下的影子呢？”
梁左维失笑，举着茶盏，眼中闪过冷意：“可我不是傻子。虽不想与你成婚，也没必要给自己设下一个圈套。”
“关键不在于殿下的真心如何，而是有心人会怎么把这层厉害关系传给圣上。”
乔鱼锦这话完全没错。
圣上若察觉梁左维与贪污敛财有联系，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可谓是大打折扣，自身难保也算了，殃及母族也就不好了。
乔鱼锦的话更改变了梁左维原来对她的固有陈见。
他不禁下意识问：“依乔小姐来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乔鱼锦将账目好好的整理一番，照着本朝制作工艺的手工钱，与材料运输，到最后发现修缮驿站哪里需要账目上记下的银两？
她将账本放于梁左维眼下，给他过目，一边解释道：“我前些日子跟随我父亲去了工部，也是知晓一些价钱的。所以数目不会错，但按照这般算，两百俩银子足够修缮，可账目上足足写了四百俩。”
“那日见李主事多在一根梁上添木，想来他们打算是从中抠出多余的银子。”
梁左维眉头紧皱。
乔鱼锦用毛笔笔尖点磨，在账目旁边轻轻的勾出要点，回答梁左维方才所问的问题。
“至于殿下所问该如何做，我想当务之急，要查出多余木材去向，逼出幕后主使！”
……
谢雇工带来专门做木料生意的掌柜前来乔鱼锦的面前。
她很感激这位跟随乔父的老人，都说日久见人心，没想到他对乔家是那么的不离不弃。
可是他领来的几个掌柜所给的木材价格，都比乔鱼锦所知的对不上。
然而如此一来，核对账上的款目全乱了。
乔鱼锦即刻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唤梁左维留下的侍卫监视他们每个人，然后发觉其中一个长相狰狞的掌柜暗中竟然和一个蒙面人趁着夜色见面。
“抓住他。”
侍卫听从安排，一下子把名唤王最的掌柜抓住带到乔鱼锦的面前。
王掌柜被抹布塞子嘴，“呜呜”叫了两声，刀疤脸在幽暗废弃的草木房显得恐怖，他努力眨眨眼睛，看清到底是谁逮住了他。
“听闻王掌柜做生意厉害，前月还卖了一批木料给朝廷。”乔鱼锦摔了账目砸在他脸上，厉声而问：“说！你所卖的木材，皆是归属哪里的？”
乔鱼锦使眼色让侍卫取下塞嘴的烂抹布，王掌柜立马就嚎叫起来，但半响只字未提乔鱼锦想要的答案。
乔鱼锦却不在意的笑笑，冷眼看着他，又拿起一本账目，翻开找出驿站木材记账的那一页。
“无碍，你若不想发言，我也不会勉强。”
她拿起一毛笔，开始审问。
“一楼一房檐柱共需八根，驿站修缮共需九十六根，你店铺中小二与我所说的价格，可与账目上的截然不同。”
“况且你所用的木料，乃羌黎族独有，凑巧的是，现今修缮的驿站恰好便是供给羌黎王子和使者的住所，”乔鱼锦顿了顿，“王掌柜，你是靠赚取了差价，所以大赚了一笔了银两吗？”
王掌柜讽刺：“我是商人！不赚银子我喝西北风么？”
“自然，可是……”乔鱼锦微微拖缓语调“我想问，你是否早在羌黎族使臣未来京畿之前，便已经和他们相识了？”
王掌柜一下瞪圆了双眼，可转念一想，就算乔鱼锦有几分猜测，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和羌黎族早早便有来往。
况且，做生意的商人一向结识的人脉广阔，即便是乔鱼锦指定他和羌黎族有来往，也短短不会查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掌柜如此一想，更加有底气，冷声嘲笑：“你一个女子懂什么？生意之事，向来就是四处结识朋友，我偶尔认识羌黎族的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便是他死活不招人的神情，乔鱼锦心中却更有底气了。
“确实并非怪事，那我换一种问法。”乔鱼锦缓缓蹲下，翻着账本，将她前日算出的驿站土木兴修的目，一点点的呈现给王掌柜面前。
“其一，朝廷修缮，一般是由官商置办，你一介草民，如何能攀附上官商负责购置木料这一美差事？”
“其二，为何我私下上门问询木材的价钱，竟然比官府中记录的账目低上两倍不止。”
乔鱼锦紧盯他的眼睛，“你可是知，冒充官商，且擅自高价提高价卖给官府，乃是死罪！”
这句话可是十足十说道王掌柜要害，他面露惧色，有几分心虚，哆哆嗦嗦避重就轻道：“修、修缮之中，比如、比如一处支撑中有时候看看要用两三根木料，加上损耗，自然有时候账目要……要比单独说价要高些。”
说实话，他的一席话并不作假，但也就欺负一下不懂行的人边罢了，倘若要欺瞒乔鱼锦，自然是不够格的。
乔鱼锦翻开自己画的修缮图，她将其中的框架，建造，其中有几根布置都算得妥妥当当，当然，损耗她自然也加进去了。
王掌柜一瞧，两眼一黑，是万万没料到乔鱼锦是个懂行的，而且精通土木兴建，这回他是要栽了呀！
但他答应过那位大人，不能透露半个字……
王掌柜强撑精神：“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想多赚银子糊口，大不了我全部还回去行了吧！姑奶奶，别扯着这一丁点事情不放了！”
然而王掌柜万万没料想自己已经跳入乔鱼锦为他设计好的坑里。
乔鱼锦心中更有底气，她隐隐觉得自己快要得知此件驿站坍塌冤案的罪魁祸首了。
“王掌柜，你还未回答我，适合人指定你当卖木料的官商？”
王掌柜害怕极了，他不想再听到乔鱼锦提及任何关于官商的事实。
乔鱼锦却穷追猛打：“是朝中的谁？”
她仔细想想，跟乔父有过节的人并不多，然而一定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才能有道理的陷害乔父。
先前她猜测的是梁左维。
可是梁左维还愿意帮她，姑且排除他。
那剩下的人选便只剩下——
太子。
乔鱼锦渐渐垂下眼眸。
没错，只要一想到太子二字，整件事情便能梳理了。
太子位高权重，自然能调动民间商人于羌黎族勾结。
他与梁左维是争皇位的劲敌，在此时用乔父是他未来老丈人的身份设局，让乔父受冤沦陷，一边暗戳戳的给梁左维隐隐落下“贪”的影子。
自己却置身事外。
着实是好计谋！
看来兜兜转转，她和梁左维果真变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
乔鱼锦不再和王掌柜争辩，当即对侍卫说：“我已然查清全貌，想请你们殿下到此和他细说。”
……
然而有人像是得知她的猜测。
乔鱼锦赶回乔父，绣云惨白着脸急忙跑来跟她说：李主事死了。
死在了当日梁左维送来账目的那一夜。
尸体，正放在乔府的庭院中。
乔鱼锦见到李主事的尸首，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只见李主事面色呈现尸斑，嘴巴大张。
可里面的舌头不在了，空空荡荡的。
似乎是在告诉乔鱼锦，不要再妄想可以得到证据洗清乔父的冤屈。亦在用惨痛的教训告知乔鱼锦，这便是多嘴的下场。
多日以来，乔父下狱不曾打倒她，乔母病重的悲苦不曾让她退缩，几次三番遭人瞧不起也不足以令乔鱼锦有几分波动。
唯独是这一次，李主事枉死的景象，足以让乔鱼锦心生出愤恨。
当真是人命如草芥，为了一己私欲就足以杀遍妨碍自己的人。
可见乔鱼锦查对了方向。
太子，正在用李主事的死告诫她认命！
梁左维得知乔鱼锦寻他，赶去乔府入眼见到的是李主事的死状。
尽管他上过战场见过无数的死人，却没有一次觉得一具尸体会让人觉得有一种蚀骨的毛骨悚然之感。
梁左维看向乔鱼锦，道：“你要停手么？此事你若停下来，死的只有你父亲，而保全你们乔家，届时父皇若流放你们家，我自会暗中给予你帮衬。”
停手？
乔鱼锦嗤笑。
她缓缓转向梁左维，对他道：“不，既然幕后主使以此形式威逼我，我也不会退缩半步！”
梁左维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乔鱼锦深深地看向他。
她便要代父从官，还她父亲污名，她要以女子之身，正天下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