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修不慌不忙地翻出自己的练习册,就着薄伶的作业抄了起来。

    班长在阚修和薄伶俩人之间看了好半天,没说出话转身走了。

    薄伶扫了一圈周围投过来的目光,那些人都自觉地回过头,甚至有些后怕,害怕被薄伶多看一眼,下场就跟姚珂一样了。

    她看向阚修,丫挽起袖口,时而皱眉,时而奋笔疾书,装得像模像样的。

    薄伶猜不透阚修为什么给她解围,可能憋着什么大招吧。

    正想着,阚修手里不停,扯扯嘴角:“写的什么玩意。”

    “滚,”薄伶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靠着墙,“不抄拉倒。”

    中午放学时赵歌站在学校门口,手插裤兜里跟保安聊得挺起劲。

    男生懒懒地站着,姿态闲散背却挺直,一米八五往上窜的个儿杵在那,低调却张扬,经过的学生不由得都投去一眼。

    看见赵歌,才知道早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原来有人也惦念着她,不在乎她如今破败。

    “走秀呢?这么慢。”赵歌也望见了她,招了招手,侧头对保安说了句什么,保安笑着点头。

    薄伶自然地拍开赵歌伸过来的爪子:“去哪儿看?”

    “你现在住哪?”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薄伶看了他一眼,“西城那边。”

    “那就在这边找,离你…爹远点,”赵歌说着掏出手机,“看了几个中介,我问问。”

    选房很顺利,像赵歌这种钱多只管有格调的金主深得中介心,顺带着夸薄伶长得标致,接过他身份证时中介愣了愣:“还没成年啊小哥?”

    “对啊,不然我早领她回家了。”赵歌看了看在落地窗前站定的薄伶,笑着说。

    中介给了个理解的眼神,喜上眉梢地去办手续了。

    “搬来一起住。”赵歌走到薄伶身后,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把这座小城大半风景收入眼底,还能看见对面的河堤公园。

    “不。”薄伶很干脆地拒绝了,她还没了解透彻顾巍,况且现在监护权在顾巍那,不能跟他对着来。

    赵歌张了张嘴,没说话。

    选了套精装修房租了一年,赵歌当天就住了下来,薄伶这才知道他除了手机钱包,就带了个人过来。

    下午放学远远地看见顾巍那辆跟幸福苑年龄差不多的桑塔纳招摇地停在人行道上。

    幸福苑就是顾巍家那栋楼,薄伶有次进楼的时候抬头看见单元门上写着土福艹,字漆掉得七零八落,她给猜出来的。

    “你也不怕有人踩车上过马路。”薄伶拉开车门坐下,没好气地说。

    顾巍笑笑:“这边民风没美国彪悍。”正准备启动车子,有人一脚踩在了车前盖上,这一声挺响,过马路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俩都愣住了,司野紧接着把另一只脚踩在轮胎上,一蹿就蹦上了车前盖:“有没有公德心啊!这是人行道看不见吗?”

    薄伶偏头看去,也看到了同样一脸震惊的阚修,他眉头抽了几下,几乎是吼着说:“赶紧滚下来。”

    “嘿,修哥,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些占人行道的…”司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了车内坐着的薄伶,以及旁边看起来像她爸的中年人,俩人跟看猴似的看着他。

    “小同学,”顾巍从车窗里伸出头,“不好意思啊,叔没看见有人行道。”

    薄伶翻了个白眼,装睁眼瞎呢这是。

    司野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没有,叔,是我冲动了,我冲动了。”

    阚修走到副驾驶这边,低头打招呼:“顾叔。”

    顾巍点了点头:“回家?一起?””不用了。“阚修说,瞥了薄伶一眼,她正在选着CD,一张张悠闲得很。

    “周五车站人多,别废话,上车。”

    “那谢谢叔了。”跟司野打了个招呼之后,阚修拉开后座车门坐下。

    五分钟后,薄伶终于选好一张CD,是王菲精选。

    顾巍跟阚修讨论着出拳技巧,她百无聊赖的绕着发梢。

    -有一点点领悟就可以往后回顾

    “明天要不要来?薄伶?”顾巍腾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嗯?”她回过神,这歌还挺好听。

    顾巍慢悠悠看她一眼,往右拐弯:“明天去不去拳馆?”

    “不。”薄伶回道。

    “得去见你美国来的朋友?”顾巍继续问,稍重地踩了油门。

    阚修在听到美国俩字时猛地抬起了头。

    “你查我?”薄伶转过脸,看着顾巍,语气听不出喜怒。

    顾巍没回答,拉起手刹停好车,拔下钥匙熄火,一连串不紧不慢的动作成功惹急了薄伶。

    她先于他俩下车,书包没拿,门没关,直直往路尽头走去。

    “站住。”顾巍在身后说道,还是不急不慢的语调,听得人发狂。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你他妈算哪根葱。

    阚修疾步追上来,一把攥住薄伶的手腕。

    薄伶回身一拳,他没防住,生生挨了一下,脸往右侧偏去,但还是仅仅抓住她。

    “真是条好狗,”薄伶冷笑,“我他妈跟你玩够了!”她单手指着顾巍。

    “什么狗屁啊,你想监护就监护我?你想扔就扔我?”薄伶声音渐渐染上哭腔,“什么父慈女孝啊,你演给谁看呢?薄朝麟给你多少钱啊?让你看住我不去找他?”

    看见薄伶眼底的细细泪光,阚修愣了一下,转开了脸。

    这时正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路边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看来。

    “让她走。”顾巍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转身走进楼道。

    ***********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脚边是零落的烟头和歪倒在地面的几罐啤酒,薄伶习惯性地把脸往衣领里一埋,感觉温暖了些。

    阚修在身后坐了多久,她不知道,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

    这么一想来,先是被顾巍遗弃,活了十七年又被薄朝麟退养。

    真是失败啊。

    薄伶吸了吸鼻子,回头向坐着比她高几个台阶的阚修喊道:“喂。”

    阚修叼着烟,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路灯下薄伶的脸颊已经染上丝丝红晕,喝醉了?

    “一直跟着我,”薄伶踢了踢脚边的啤酒罐,“就不怕你妈把家里给砸了。”

    阚修没恼,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手机里有监控。”

    “呵,”薄伶扯了扯嘴角,阚修身形高大,灯光被他完完全全挡住,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她,“你被拐卖过?”

    阚修动了动,缓缓弯腰,手撑着膝盖,直直盯着她:“你呢?”

    她也毫无畏惧地看着他,混着河堤青苔腥味的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

    “不恨你爸妈吗?”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说道,“没有好好保护你。”

    阚修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恨有什么用?只困扰自己罢了。”

    过了好久,薄伶点点头,有些踉跄地站起身,直挺挺往下一级台阶栽去。

    阚修往回扯住她的手臂,待她站稳后双手抓紧她的双臂,有些急切地问道:“你在美国,有没有被拐卖过?”

    薄伶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晕了,果然酒精跟尼古丁混在一起就跟嗑药似的。

    她甩了甩脑袋,皱着眉说:“没有!赶紧放开!”

    阚修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松了力道:“走吧,回去。”

    薄伶脚步踉跄地在前面走,他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

    果然,不能有期待。

    十一点多了,小城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有路灯还在不吝啬地泼洒仅余的一点温暖。

    离幸福苑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阚修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在这个点是很稀奇的。他正想往左侧看去,却在余光中捕捉到从左边跑去的身影。

    是薄伶。

    薄伶加速奔跑着,酒精作祟的情况下步伐都是飘的,照这个速度的话穿翼装应该可以原地起飞。

    他妈的,又是那辆越野车。

    到底是谁。

    要做什么。

    是薄朝麟?还是其他什么人?

    风在耳边呼啸,意识里只有那辆亮着车灯还没来得及转出停车位的越野,其余的事物都是模糊的。

    阚修比她更快,越野准备全力加速的时候,他从左侧冲上去,一把拉住驾驶室车门把手。

    没有想到的是,车门没来得及上锁。

    薄伶冲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司机震惊的脸。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瞪大眼睛:“江叔叔?”

    ***********

    “草,”赵歌扔掉xbox手柄,单手撑起身,指着往二楼窜去嘴里还叼着一只鞋的边牧吼,“阿七你给我站住!”

    薄伶缩在沙发的毛毯里,懒懒撇去一眼,轻笑出声。

    落地窗外,洛杉矶的街头巷尾都洋溢着圣诞节的温馨和喜气。

    捏在手里的手机终于响了,她接起,那边传来隔着十六小时时差的想念:“宝贝儿?”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鼻音里都是不满。

    “爸爸刚开完会,今晚准备吃什么呀?”薄朝麟在电话那头揉了揉额角,满是疲惫,从江鸣手中接过茶杯。

    “西北风呗。”薄伶扁了嘴角,阿七从二楼窜到一楼,紧紧咬着赵歌前几天刚入手的限量款的球鞋,兴奋地向她这边窜来。

    “啊呀,”薄朝麟放软语气,“怎么给阿姨放假了?”

    “等会林闯他们过来开party,用不着她。”薄伶轻轻笑道,赵歌终于抓住阿七,骑在它身上让它松口。

    “乖乖,过几天爸爸就过来看你,别生爸爸气,”薄朝麟那边有人在低声说话,“爸爸先挂电话了啊,开心点宝贝儿。”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忙线声,薄伶皱了皱鼻子,赵歌终于把鞋子从狗嘴里抢出来,手忙脚乱地将鞋子搁在了酒柜上面。

    ……

    那晚party结束后接到的是江鸣的电话,说薄朝麟这边有些事,需要她尽快回去。

    挂断电话后她有些站不稳,有什么事?薄朝麟出了什么事?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薄朝麟向来是把她宠上天去,从她7岁开始,一直都是飞过来看她,舍不得让她遭长途飞行的罪。

    有什么事需要她回去?

    一楼遥遥传来一阵哄笑,夹杂着凌乱的摇滚乐和男男女女高亢的尖叫。

    薄伶放下高脚杯,转身往楼梯拐角处走去。身体却比意识先一步动作,左脚绊到右脚,她摔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没有客厅那样厚重的羊绒地毯,加上喝了五六杯鸡尾酒,这一下子摔得她有点懵,手撑在身体两侧,很久没动。

    ……

    薄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12月28日,2017年还差3天结束,离2018年还有3天。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都快散架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说,如果说薄朝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承担所有责任,她不会再任性娇气无理取闹了,她不会再让薄朝麟再为她担忧。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回国之后,她与薄朝麟,此后会再无瓜葛。

    江鸣递过来亲子鉴定书时,她还有些庆幸地想,幸好不是薄朝麟出了什么事。

    ……

    “几个意思?”薄伶冷冷说道,直直地看着车后座坐着的薄朝麟。

    路灯昏暗,薄朝麟仍旧英气风发的脸庞一半隐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直视薄伶。

    气氛僵得很。

    阚修一言不发,感受到薄伶和后座那中年男人的眼神交汇,已经猜到了大半。

    他们来干什么?

    薄伶看着薄朝麟,看着他因为疲惫而略显下垂的嘴角,看着他曾用无限柔情望着在舞台上的自己的眼睛,看着一个多月不见他两鬓新长的白发。

    “江鸣,”薄朝麟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而有力,“开车吧。”

    江鸣深深看了薄伶一眼,关上了车门。

    薄伶回过神来,明天是…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她的眼泪蓄在右眼眶掉下来,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

    隔着车窗和车窗膜,她还是紧紧看着薄朝麟的方向。

    她不知道该说谢谢他,说对不起他,还是该说恨他。

    给了她近十七年的无限宠爱,还给她一个从此再也不相见的结局。

    “不……”薄伶突然开口,“不要。”

    她觉得心上被人划开了一条口子,比以往任何一次受伤都疼得多,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痛楚与酸麻一起,席卷了整个身躯和神经。

    “不要,”她回过神,猛地看向越野车远去的方向,现在只能看得见红色的尾灯,“爸,爸!!!”

    她挪动僵住的脚步,抹了抹满脸泪水,开始朝着那方向奔去。

    “薄伶,”阚修皱着眉将她一把揽住,安抚着她,“都会过去的。”

    “别走,”薄伶低声抽泣着,好像没有力气一般,无法挣脱他的怀抱,“爸,别走……”

    ************

    一天情绪崩溃两次,加上酒精和尼古丁的混合麻醉,薄伶第二天醒来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疼就疼吧,关键是就右脑仁疼得厉害,她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得又砸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又是偏头痛。

    昨晚迷迷糊糊中应该是被阚修扶着回来的,顾巍顺手给她接过去,他们低声交谈她完全没听清,两眼发直地走向卧室就睡着了。

    幸好没断片儿,保不准她得挂在顾巍还是阚修身上嚎啕大哭。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楼上老大爷的手机报时听得薄伶一个激灵。

    草,忘了跟赵歌约了十点在他家见。

    顾巍应该是去拳馆了,早餐摆在餐桌上,还细心地罩着保温罩。

    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对峙、冷战、撕破脸皮。

    她随意套了件卫衣和运动裤,戴上棒球帽,穿上…唯一一双鞋,推开了门。

    三月终于到来,走出单元门,风都变得温柔了些。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瞥了眼对门的动静,虽说她的确记忆力好得很,但这次她不太确定。

    阚修的妈妈,她什么时候见过?

    印象太过于模糊了。

    某个街角?某个餐厅?某辆车?

    薄伶想得太入迷,以至于身后有人慢慢跟上来都没发觉。

    直到身后的人出手的一瞬间,凌厉的掌风带起她的发梢,她猛地往一侧躲去。

    “草,”赵歌收了手,笑了笑,“没意思。”

    薄伶回身没好气地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等多久了?”

    他跟她并肩走,看了她一眼:“十年都等了,这几分钟算什么。”

    已经习惯了他时常的骚话,薄伶眼皮都没抬:“去哪儿?”

    “先找吃的吧,”赵歌边走边划手机,看了看薄伶的鞋,“然后去逛逛商场?”

    “你对这儿是有什么误解?”薄伶越过一个水坑,“你这两天看到过像样的商圈吗?”

    赵歌扶了下薄伶的肩膀,转过头问她:“你就带了这双鞋出来吧?”

    没等薄伶瞪他,他笑着说:“你不喜欢洗鞋,以前要是脏了就买新的。”

    薄伶不置可否,的确是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太匆忙,鞋子就穿了脚上那双AJ,还是赵歌抢的限量版。

    赵歌揉了揉她发顶,在她扇开他手之前收手,招了辆出租。

    俩人坐上出租,赵歌直接说:“师傅,去你们这最大的商场。”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那就春风商场了。”

    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视线尽头,阚修才回过神,拉上窗帘,左手轻轻摩挲了下右手虎口——昨天拉车门时用劲太大,伤口裂开了,没去拳馆。

    昨晚顾巍接过醉得不省人事的薄伶时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了,这丫头不省心得很…不过,跟你挺像。”

    阚修正准备转身却顿住了,顾巍笑了笑:“听她养父说,她小时候也被拐卖过,在美国。”

    薄伶会是她吗?

    她为什么不承认?

    …

    春风商场算是给赵歌和薄伶都开了眼了,一楼都是伴随各路喇叭声的露天摊,二三楼都是他们没见过的品牌——浓浓的城乡结合部的气息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总共就三楼,赵歌拉着不耐烦的薄伶走了两趟之后叹了口气:“算了,网上买。”

    薄伶正要发火,赵歌指着她:“诶,寿星今天可不能生气啊。”

    薄伶拍开他手指,瞪眼:“我都没力气骂你。“”走走走,吃饭,我住那地方外边有一家烤肉店,看起来不错。”赵歌立马推着她肩膀走。

    吃完烤肉,薄伶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味道不错,不过是老北京烤肉那种,跟之前吃的烤肉不一样。

    赵歌也靠在椅背上,看了看桌上的七八个空盘:“胃口还是倍儿棒。”

    “不,”薄伶餍足地说,把棒球帽戴上,遮住眼睛,就露出小巧饱满的嘴唇,“最近没怎么锻炼,胃口还变小了。”

    赵歌嗤嗤笑,摸出手机结了账:“时间也差不多了。”

    薄伶懒散地站起身,浑像没长骨头似的:“谢了,等爷发达了请回来。”

    “谁让你回去了,”赵歌抓住她手臂,“礼物还在我家。”

    薄伶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想多了吧。”

    赵歌无奈地翻个白眼:“大爷,我看是你想多了。”

    赵歌租的房子换成了指纹锁,还没来得及录入薄伶的指纹,就先看见门口鞋架上被咬得“皮翻肉绽”的运动鞋。

    他眉梢一跳,咬牙切齿地唤:“阿七!”

    屋内传来狗吠,以及动物爪子抓在地上的声音,跟在他身后的薄伶瞬时舒展开了眉头。

    薄伶没问赵歌是怎么把阿七从美国运回来的,估计薄朝麟那边也用不上这条认主人的狗。

    赵歌看着这副景象,落地窗外人声沸杂,落地窗内薄伶放下了一身刺,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少有的露出些温情,细细抚摸阿七的毛发。

    阿七是他送给薄伶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这一幕算是薄伶回馈他天大的恩赐,死而无憾了。

章节目录

玫瑰星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米粒利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米粒利亚并收藏玫瑰星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