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抄送《仪礼》魏倾城一宿未睡,一对黑眼圈甚是扎眼,小脑袋摇摇欲坠,眼看还有四五块竹片就要抄写完了,她又强撑起身体,揉了揉双眼,继续写。

    这个时代都写大篆,和甲骨文差不多都属于象形文字,笔画异常繁琐。

    魏倾城没有让玲珑她们代写,她不想冒这个险,因为昨日她已见识了那夫子的厉害,今天她不想再被说三道四。

    她看了看跪坐在身旁的玲珑还有苒儿几个侍女,个个表情僵硬,双眼发直,摇摇欲坠,她们也是陪了自己一宿。

    她便询问一旁的玲珑:

    “现在何时?”

    “公主已经快到未时。”

    魏倾城一听快到未时了,背后都吓出一身冷汗,人也清醒了许多,那夫子异常守时,想必马上就要到了,她得赶紧写完,收笔。

    昨日玲珑她们几个陪了魏倾城一晚上也不愿意去休息,魏倾城自是过意不去。

    现在她写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她们几个去休息。

    “今日你们都乏了,无需伺候,都退下休息吧。”

    “诺。”

    看着她们都退下了,顿时室内空荡了许多,魏倾城将抄送的《仪礼》卷起来放置在书案上,等待夫子的到来。

    偌大的房间静谧无声,只有魏倾城一人,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虽然她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睡,不要睡,马上就要上课了,但是她的身体很诚实。

    她整个上身滑落在书案上,一束长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她红嘟嘟的小脸儿。

    就在她的眼睛眨巴着快要完全闭合的时候,她看到一袭白衣美少年缓缓向她走来,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真希望梦醒后,她又回到了真正属于她的时代。

    长翊步伐迈得很轻,生怕吵醒了公主,他拾起公主身旁的竹简,看了看,想必昨晚公主抄送了一宿。

    他又看了看睡得正酣甜公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缓缓俯下身子,拂去公主脸上的长发,仔细端详起来。

    他犹记得那晚他潜入麒麟店的藏书阁,遇到的小儿是一男童,为何这公主和男童相貌如此相像,难道那日的男童就是公主装扮成的,这公主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怪异,她刻意乔装打扮去藏书阁是为了寻找何物?

    正当他思忖着,只见那公主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魏倾城揉了揉雾蒙蒙的双眼,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她立马站了起来请罪。

    “吾不知夫子过来,吾甚愧。”

    长翊不知公主会突然醒来,也是一惊,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只是缓缓答道:

    “不知者无罪。”

    魏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刚刚那一会儿睡得很饱,她现在又精神焕发了。

    她小心翼翼询问长翊:

    “夫子昨日交代的我已完成,今日是否正式学画。”

    却见那长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询问道:

    “公主会画何物?”

    魏倾城听他这口气好像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想当年自己可是专业成绩第一名考进的市美院。

    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让他这个古代人见识下现代绘画技术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借此灭一灭他的威风。

    可不能让他小瞧了自己,魏倾城这样想着,心里已经迫不及待要露一手。

    只是这个时代连纸都没有而是画在丝帛上,工具有限,颜料也有限,她只能利用现有的材料,她拿来了丝帛,笔,墨。

    魏倾城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只会白描,不懂水墨,她将墨的七种用法:浓墨法、淡墨法、焦墨法、宿墨法、破墨法、积墨法、泼墨法,分别描绘后院的风景。

    长翊看这小公主画得认真,不由得被吸引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绘画风格,甚是有趣。

    魏倾城见他瞧得专注,心中很是得意,现可知道她的厉害了吧,看傻了吧,她这样想着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她本以为这夫子定要向她请教一二,哪晓得他二话不说回到自己的书案边坐下,展开丝帛,按照刚刚她调墨的方法,提笔,下笔,洗笔,搁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姿势优雅,毫不拖泥带水,看得魏倾城眼睛都未眨一下。

    当画的全貌展现出来的时候,魏倾城真想拍案叫绝,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自己刚刚展示的七种画法融会贯通,并且画出属于自己的风格,魏倾城这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径直走到长翊面前弯下身子作揖道:

    “夫子,公主甘拜下风。”

    这还是魏倾城第一次行如此大礼,因为她是打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位老师。

    长翊没想到平日里伶牙利嘴,争强好胜的小公主也有服输的时候,不禁长笑一声。

    原来这夫子也会笑,一直以来这夫子都是冷漠寡言,今日却因为她的一句话,笑得如此欢畅,那笑容会让这满院开的正盛的桃花都黯然失色。

    不过这笑容只是昙花一现,长翊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他若有所思说道:

    “不过,公主用墨的方法,长翊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长翊的这番话提醒了魏倾城,她可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她在这里就是先知,虽然她会因此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但是同时她也可能因此暴露自己,或许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因为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必须谨言慎行。

    魏倾城赶紧解释道:

    “夫子不必介怀,平日里我喜欢研究墨,自创一些画法。”

    “公主确实聪慧。”

    长翊的夸赞魏倾城自知受之有愧,她只是莞尔一笑。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魏倾城很快转移话题:

    “夫子,对画画是怎么理解呢?”

    “画为艺,艺源于生活,就如同这块玉,经过画师绘图,工匠打磨后,如今成为装饰,还有这陶罐画,壁画,好的绘画会以这种方式长久保留,这亦是我喜欢画画之因。”

    原本魏倾城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更让她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日后必定是做大事的人。

    魏倾城见这夫子刚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他腰间挂着的墨玉,想必他也是喜欢佩玉之人,对玉应该有所了解,借此机会,她可以向他打探一下那块龙形玉佩的下落。

    她在这间书房内拿出上次画得玉佩,递给长翊,询问道:

    “夫子,可曾见过此玉佩。”

    长翊看了看,好生眼熟,好似小时候有见过,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楚,他不能确信,只能回复魏倾城:

    “长翊不知,望公主见谅。”

    本来有点希望的魏倾城听到这个回答,一张原本就有点黑的小脸越发暗淡了,难道她注定回不去了吗?

    正在两个人谈话间隙,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

    “有刺客~有刺客~。”

    魏倾城心中一惊,自从她那日被雷击后,这瑶云宫内里里外外都增派了士兵把守,怎会有人大白天闯进来行刺,这声音正是从玲珑她们几个侍女住的地方传出来的。

    她更加慌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玲珑她们会不会出事了。

    她迅速朝门外走去,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剑出现在她眼前,难道他就是上次在藏书阁遇到的黑衣人。

    一道白光掠过,长剑直直向魏倾城刺了过来,她已经吓得完全呆住了,难道那个噩梦要成真了,她居然要死在这里。

    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刺客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她这才看清,抱着她的人正是夫子长翊,她哪里见过这场面,早已吓得身体瘫软,泪水涟涟。

    那刺客似乎心有不甘,当他的剑再次向他们俩刺过来,另一把剑挡在中间,俩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原来是刑墨赶到,书房成了两位剑客的战场。

    刑墨招招剑气逼人,那刺客见自己明显处于劣势,意欲跑掉,但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被魏兵团团围住。

    魏倾城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长翊,一直将她护在怀中,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此时正紧盯着刺客的一举一动。

    魏倾城心中很是感激,轻声说道:

    “谢谢夫子的救命之恩。”

    长翊见这小公主终于清醒过来,才将她轻轻放下。

    此时,文侯和魏夫人都已赶过来,神情很是焦急,两人见魏倾城安然无恙紧绷的脸才舒展开来。

    魏夫人连忙将魏倾城护在怀中,眼睛却看着刑墨,眼神中充满了对刑墨的感激之情。

    魏兵将那蒙面黑衣人押到文侯身前跪下,扯下他的蒙面,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脸,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文侯看那黑衣人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便询问道:

    “汝何人,为何要行刺公主?”

    黑衣人悲愤的长笑一声说道:

    “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文侯紧缩了一下眉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厉声吼道:

    “智氏余孽,你来此有何目的?”

    黑衣人朝文侯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痰说道:

    “岂忘了当年你魏氏杀我智氏二百条人命,不论老弱妇孺,手段残暴,吾今日自是来取汝命。”

    黑衣人话音刚落,欲挣脱,只见文侯怒目圆睁拔出长剑一挥,黑衣人人头瞬间落地。

    魏倾城瞧得真确,当即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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