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一愣,勾了勾嘴角,“你可别胡说!”

    很少见得骆祈安这般说话,他先是一笑,随即看向了林穆和。

    林穆和下意识地扯了扯穗岁衣袖,拉近了些,“借骆大人吉言。”

    骆祈安皱着眉,将衣袖捋顺了些。

    穗岁常在想自己这夫君说话做事总是这般不留情面,虽然他常把骆祈安当作假想敌,尽管如此骆大人对她倒是不错,若是没有这个穿书任务,她定是要嫁给文质彬彬谦逊有佳的骆大人!

    “我施了粥便带你们回府。”骆祈安消失在人群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穗岁又想,若是骆祈安一边遇上妻生子,一边又是百姓生计,他会如何选,总不能对着卧在床榻痛苦至极的妻儿说一句:“我施了粥便回来。”想到这儿,她“咯咯”地笑出了声。

    林穆和闻声转头,正好瞧见她一副傻笑的嘴脸,再转头又瞧见正在给百姓施粥的骆祈安,二者一联想,他又有些气恼。

    “见到骆祈安你便这么开心?”

    穗岁本来心情舒畅,却听见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蹦出一个字:“啊?”

    林穆和瞪她一眼,说道:“你坐到这边来。”

    穗岁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喊她坐她偏不坐!

    林穆和没办法,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声音柔和了些,“你坐到这边来。”

    穗岁没办法,这才照做。

    他真像肥皂剧里那种莫名其妙疑神疑鬼的霸道总裁形象,一言不合就觉得女主和谁谁谁又好上了。

    时间过了许久,灾民渐渐散去,锅里的粥也见了底。

    穗岁顿时从地上弹起,“可以回去了吗!”

    骆祈安监督着手下将施粥的木盆桶子些收拾好,这才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马车停在前边,你们随我来。”

    “你带路便是,我们的马车跟在你马车后面。”林穆和拉着穗岁轻声道。

    林穆和拉着穗岁的手,捏得很紧,甚至有些发痛。

    “你松开些,可好?”穗岁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一些恼意。

    林穆和没回话,但手上的劲还是松了些。

    明明来时还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纵然是装装样子那也是好的,结果一见到这骆祈安,一下子就惹毛了一般。

    穗岁无奈地偏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她现在也没精力和他争吵些什么,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淮冲土地宽广,但误在山势陡峭,气温寒冷,庄稼稻田收成较少,多年来只能以县相称。

    马车缓缓驶入府衙,府上简单大方,没有太多的其他装饰,只有进门前两侧有两棵黄果树,枝干粗壮盘踞在地,看上去得有几百年的故事。

    “骆大人!”谄媚讨好的语气听得让人头疼。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正堂的座位上一下子站起,两步并一步地走来,连忙接下骆祈安脱下来的大氅,笑道:“骆大人怎么能让您亲自去粥棚呢!这天气寒凉,若是得了风寒可就难办了!”

    骆祈安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整下来有些窘迫,扶正了衣冠这才说道:“梁县令不必客气,这是本官应该做的。近日天气严寒,不知县衙上能否找到更多的炭火与棉被,好让百姓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梁统偏头思考片刻,沉声道:“冬天最缺的便是这些东西,恐怕不易找到。”

    “听闻邻县四面环山,气温没有这边寒冷,想必可以借到些物质?”林穆和突然开口说道。

    梁统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高大的他,怒斥道:“大人们说话岂有你说话的道理?”

    林穆和这日只穿了件简单的布衣,外面披了件厚重的披风,虽然穿得简单,但依旧抵不住自身的气度。

    梁统此话一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心里琢磨片刻,问道:“骆大人这位是?”

    骆祈安淡淡一笑,“这是京城来的林穆和林将军,是为平叛山贼而来。”说罢,又看向了一旁的穗岁,“这位是林将军的发妻,也是苏大人的女儿。”

    梁统脸上表情由震惊变成讨好,“啊林将军!我就说您气度非凡不是寻常人家,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勿怪,您也是来了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好派人来城门接您。”一股脑儿地吹嘘了之后的又看向了穗岁,“早就听闻苏大人的女儿样貌品性极佳,今日一见还要比传闻中更淑良贤德,二人真是般配得很!”

    穗岁勉强扯了扯嘴角,“今日见梁县令也是极好。”

    梁统听得赶紧一笑,“不敢当不敢当!”

    穗岁没有与梁统多言,在她眼中只当是个谄媚的官场过场,她环顾四周一圈,“怎么不见我阿父?”

    梁统赶紧笑道:“苏大人也亲自去了东边城门下施粥,说起来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落一会儿,便听见门前传来了声响,“今日这粥稠了许多,百姓们也高兴!”

    他话一落,紧接着响起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大人说的是,明日也让他们这样准备。”

    “阿父!”穗岁小步跑出去,大声喊道。

    苏远山闻声抬头,吓了一跳,“岁岁!你怎么来了?”

    穗岁正想开口说话,林穆和却朝前走了一步,躬身作揖,“岳父大人,是我带岁岁来的。”

    几人挨个作揖问好,穗岁却瞧着一旁有个人有些眼熟,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句:“邝文易?”

    那人有些窘迫,讪讪道:“苏小姐,林将军......”

    梁统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您们认识他?这是我府衙新来的助手,说起来真是文采兼备,帮了我好大的忙。”

    穗岁尬笑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好不眼熟!从前他在江淮身边的时候还有些消瘦,今日见面倒是丰腴了不少。也不知江家一案,他是如何逃过一劫,说起来他也有些本事,就算是如此,也在在府衙上找到下家,还偏偏是在淮冲。

    邝文易淡淡一笑,“倒是有缘。”

    林穆和似乎还记仇,目光冷冷地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倒是好计谋能从江家死路里走出来。”

    邝文易赶忙作揖,“不敢,是江公子心善留我一命。”

    林穆和冷哼一声,没说话。

    梁统赶紧来打着圆场,“各位舟车劳顿,不如先用膳,填饱肚子在议。”

    邝文易赶忙接过话,“那大人我去厨房看看。”

    “我也去!”穗岁笑着起身,准备同他一起。

    邝文易将头埋得低了些,躬身道:“苏小姐,还是我去吧,您坐在这里与苏大人说说话。”

    穗岁没管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平日里爱下厨,今日去看看淮冲的特色与京城有何不同,想来你两边饭菜都吃过,不知是觉得那边的饭菜更为可口?”

    梁统不知道心里再想些什么,没头没脑地称赞道:“苏小姐想必厨艺极好,林将军真是好大的福气。”

    穗岁一顿,假笑道:“是是是!”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邝文易见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突然止步,回头问道:“苏小姐刚才为何如此问?普天之下皆为王土,食百家饭,不得说出分裂的话。”

    穗岁被他怼得说不出话,这人嘴皮子功夫确实厉害。

    邝文易见她没说话,嘴角这才浮现出丝丝笑意。

    “你是怎么离开江家的?”穗岁问道,她也是十分好奇,江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是江淮最亲近的门客怎么会没受牵连。

    邝文易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逃出来了。”

    穗岁顿了顿,他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可就算是被抛弃的狗也会认主人的。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只是些简单的家常便饭,穗岁自然也知晓如今是特殊时期有口吃的便不错了。

    厨娘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上包着头巾,脸颊有些岁月的痕迹,耳垂上带着颗小小的珍珠,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光泽。

    厨娘见到他们来,问道:“邝衙役,可有事?”

    “梁大人吩咐我来看看饭菜多久上,贵客已经到了。”邝文易答道。

    穗岁看着厨娘忙活的身影,目光被案板上的那团绿色面团吸引,“这是何物?青团?”

    她实在想不出这团绿绿的东西是何物,也不知道这古代到底有没有青团。

    厨娘一笑,“娘子称这个什么?”

    “青团?”穗岁迟疑片刻才答道,也不知道这个回答正不正确。

    “啊,是个好名字!”厨娘使劲一拍手,恍然大悟,“娘子取了个好名字!”

    “啊?”穗岁顿了顿,有些茫然,这怎么成她取的名字了?她尴尬一笑,连忙扯开了话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娘子尽管去坐着,一会儿便能上菜了!”厨娘笑着答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清香。

    几人吃过饭后,天色也渐渐暗下。

    穗岁坐在客房里,旁边放着火盆,火炭泛出微微红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传来,“岁岁,是阿父。”苏远山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穗岁开门,只见苏远山手中抱着个汤婆子,笑着递到她手上,“你拿着,淮冲严寒,别染上风寒。”

    穗岁将苏远山请进屋子,“屋中暖和些,阿父您先进来。”

    苏远山烤着火,有些欲言又止。

    穗岁看出他有些奇怪,问道:“阿父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苏远山看了她一眼,火光倒映在他的眸中,“你与穆和的事,我听说了,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穗岁抬头看着他,“女儿不悔。”

    苏远山苦笑,“林家不是善茬,你若不愿也就不便隐忍,虽说我们家比不上林家,但我们也是世代清誉,断不能让他们这般欺负。听闻那日他刺了你一剑,伤口可好了?他性子一向如此,若是实在不和,你们不必强求,我看得出骆家那小子对你很是上心,他性子和蔼断不会打打杀杀......”

    “阿父!”穗岁打断他的话,“骆大人是很好,但我与他没有半点儿情谊,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免得日后落人口实,说得苏家姑娘攀了林家的高枝,又想攀骆家的高枝。

    苏远山摆摆手,“是,是为父考虑不周。”话锋一转,又有些感叹,“岁岁,你真对祈安没有半分情谊……”

    “我不听!”穗岁有些恼意,捂住耳朵不想让他再说。

    苏远山这才连连点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穗岁看了他一眼,“阿父,我来淮冲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是是是,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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