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身后刀叉落地。
迎面一个男服务员立即转头，与孟盼沅擦肩而过，朝江隙卡座走去。
"沅宝。"曾恺琳追上孟盼沅，又不时回看：“稍微慢点儿。”
孟盼沅的耳朵，此刻处于全封闭状态。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顾着往前。
餐吧里，个别食客从吃吃喝喝中抬头，观摩这你追我赶的一幕。
娇小女人在最前面健步如飞，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在空中画着不规则的波浪线。
另一个浅发女人亦步亦趋追着她。
这半截画面算正常，但后半截就有点意思了。
相貌出众的高挑男人扯开同桌短发女人的手，大步离开，留下短发女人独自嗔怒。
“我也没买门票啊，怎么这里还有八点档直播，真好。”其中一个手里捏着薯条的看客小声锐评。
本不想把场面弄难看的孟盼沅，似乎弄巧成拙。
繁忙路道上，行人杂乱，几辆公路自行车摇着铃穿梭其中。
碍事的长发扫得孟盼沅哪哪都不舒服，她边走，两手一卷，把发尾塞进盘发中，让它自我禁锢。
追出来的江隙，两步跟到曾恺琳旁边，沉声问：“盼盼朋友？”
曾恺琳在紧追慢赶中抽出空，不屑地刮了一眼江隙，没说话。
“我送她回去，你先走吧，要给你打车么？”人追上了，江隙泰然自若。
“你？你就算了吧，而且她开车了，你别跟着我们了。”曾恺琳往后甩手。
江隙舒眉点头，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抓着，和前面的两人保持着三四步距离，不离开也不说话。
三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走过灯火通明的街道。
挨着停车场旁边，开了家烤串店。
只是路过，浓郁的孜然味照样诱人食欲大开。
晚上本就没吃几口的曾恺琳被馋得直咽口水，脑子被美食抢占。
“沅宝，你等我买两个串儿，可以嘛？”她停了两步，复又冲上去，拉住孟盼沅的手。
孟盼沅总算从暴走状态抽离出一丝魂魄：“对不起啊因为我，你去吃点东西吧，没事。”
“道什么歉，那我打包，很快，你等我陪你一起回去。”
“别担心，我自己能回，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走太急，孟盼沅说话轻飘飘。
饥肠辘辘的曾恺琳左右为难：“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孟盼沅说着坐上主驾。
曾恺琳还是不太放心，拉开车门：“你自己能行？”
“真能行，我休息两分钟就走。”
饿过头的曾恺琳，这才一步三回头去了烤串店。
孟盼沅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看着她拐出停车场，消失在视野内。
十分钟过后。
孟盼沅还是没有出发，她在等。
她知道，侧墙暗角里靠着的男人，也在等。
闹市区的地面停车场。
周末晚上停得满满当当。
起落杆频繁地抬起放下。
孟盼沅右边的车位，车走又车停。
插在支架上的手机，推送热点新闻时自动亮起，数字时钟刹那间跳转。
21：49
“…叩...叩…”
左耳细微抖动，孟盼沅身体开始发僵。
主驾车窗落下。
江隙低着头，俯看车中人。
眉目间，斗转星移。
“盼盼。”他低柔地叫着。
规矩坐着的孟盼沅，情绪波动，眼底瞬息泛滥，她撇嘴，擒着泪直直望向车外的江隙。
滚烫珍珠滑落，江隙墨色眼瞳随着一起轻颤。
低心率的他，此刻脉搏翻涌，手腕上的筋脉突突地跳着。
他心疼了。
孟盼沅擤了下鼻子，她再也看不下去窗外那若有似无的深情眼。
“你不要再来找我。”冷硬地强撑说完。
按上车窗，车启动，驶出停车位。
退到一边的江隙，还是听到了残留在风中的憋屈啜泣。
他抿唇，手翻过身上每个口袋，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烤串店隔壁的精装烟酒店里。
理货的店员，听见门响，往门口瞭去。
衬衫领口解开，头发凌乱的江隙正好和他对视：“拿包雨花石。”
店员无声地跨过地上纸箱，走到柜台，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包烟。
扫码，短暂滴声提示。
密码输到一半，江隙抬起头。
“你这有纸笔借用一下吗？”
店员瞟他一眼，弯腰，摸出一沓废纸本。
从烟酒店走出来后。
江隙直接侧转，撩开烤串店的门帘，找到还在认真投喂自己的曾恺琳。
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他坐下平静地说：“她回去了，你四十分钟以后，给她打个电话。”
曾恺琳闭上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她快速吞咽嘴里的肉：“啊？”
“她状态不太好，你看着点儿，这是我电话，有事打给我。”
曾恺琳困惑地拿起桌上的纸条，又回过头瞥向说完就走的江隙。
半小时不到，这哥们儿怎么一下颓废了。
“估计困了吧。”无所谓地说着，她往嘴里塞进一口烤肉。
周一早高峰的路上。
引擎声控场，清脆鸟鸣作配。
朝霞穿过前窗，洒在孟盼沅额间，她趁着堵车，使劲揉了把肿胀的双眼，提前把框架眼镜戴好。
正常来说，她不用赶早到公司，一般十点半之前能到工位就行。
但今天是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团队也不一样了，她还是赶了个大早，尽管昨晚和曾恺琳聊到夜半三更，几乎等于没睡。
车照旧停在公司大楼前，熟悉的路边车位。
她深呼吸，调整好心情。
拿上电脑包，准备好重回职场。
进电梯后，她下意识去按16层，快要触碰到按键时，才调转手指，移到12。
快步经过茶室，会议室，休息区，她走到一间半开放办公室门前。
抬起的手还没贴到门上，里面的人便已出声迎接：“砂糖来啦，这么早呢。”
“第一天嘛姐，以后我可就不一定了。”孟盼沅和她开玩笑，往里走。
“坐，合同等下午行政过来跟你签，tittle调了一级，薪资给你加了35%，其他福利待遇都一样，但是有一点啊，年终奖肯定是没有舆情多的哈，可能要打个对折。”高灿坐回座位。
孟盼沅眼珠稍微一转，大致心算了一下，里外里涨幅其实不算大，但毕竟，相对轻松了，她也能接受。
“嗯，没问题姐。”
“你底下的架构呢，目前有四个同学，三个还是放在内容端，但是基本就负责你这条线的输出，有一个是渠道，你得带带，是个小朋友，刚毕业，之前在木槿手底下干了两三个月，人挺机灵，小男孩儿，等他到了，我给你们介绍。”
“好的。”孟盼沅轻快应下：“那姐，我工位...坐哪啊？”
高灿又叮咣站起，往外面盘算。
“……靠里那个大工位，行么？”
孟盼沅顺着高灿视线，手指过去。
"休息室旁边那个吗？"
“不是，哪能让你坐那啊，吵不楞登的，那个，就只有俩位置挨着那个。”
“噢噢，看见了。”
“就那吧，你和棋棋刚好，棋棋就那小男孩儿。”高灿对着孟盼沅会心一笑。
一整个上午，孟盼沅基本都在接洽和整理高灿分配过来的新业务。
她旁边花名叫围棋的男生。
虽说是小男孩，但个子贼高，估摸着跟江隙差不了多少，一想到江隙，孟盼沅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有点闷，正好午饭时间。
她下楼在咖啡店买了杯冰拿铁。
顶着太阳往回走。
愣生生的小伙子从她旁边跑过。
“棋棋？”
“砂糖老师，不好意思我跑太快了，没看见你。”
“吃饭去啊，这么饿吗？”孟盼沅微微一笑。
“不是，帮木槿姐去买端午礼盒。”棋棋稍微弓背，如实回答。
“端午礼盒？行政不管这事么？”
“是...是她个人需要的。”
“她不能网上买或者叫个跑腿吗，非得你去啊。”
棋棋难为情地挠挠头：“那家店排队特别久，只能自己去买，要不然特别贵。”
孟盼沅慢慢转动手里的拿铁，抬眸细看面前一脸汗水的男孩：“这大热天的，你上去吧，我给她去买。”
“砂糖老师，我...”
“记住，你是来公司上班的，不是来跑腿的，快上去。”孟盼沅稍微倾身，语气和善。
“那我把她给我的钱，转给你？”
“嗯，买什么样的，都发给我。”
“谢谢砂糖老师。”棋棋嘴角不自觉笑起来。
“别老师老师的，叫我砂糖就行，或者砂糖姐，都行。”
“那我上去了，砂糖姐。”
男生脚程快，几步就快走进大楼。
孟盼沅急转身，追上去：“欸，棋棋，你上去的时候躲着点木槿，别让她看见了，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砂糖姐，你人真好！”
“我呢，不是人好，你呢，以后得跟着我干活，累着呢，哪能分心啊，对嘛。”
孟盼沅两眼一眨，笑眼倍儿甜。
棋棋跟着直乐。
站在对面吸烟区吞云吐雾的江隙。
心里不是滋味。
迎面一个男服务员立即转头，与孟盼沅擦肩而过，朝江隙卡座走去。
"沅宝。"曾恺琳追上孟盼沅，又不时回看：“稍微慢点儿。”
孟盼沅的耳朵，此刻处于全封闭状态。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顾着往前。
餐吧里，个别食客从吃吃喝喝中抬头，观摩这你追我赶的一幕。
娇小女人在最前面健步如飞，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在空中画着不规则的波浪线。
另一个浅发女人亦步亦趋追着她。
这半截画面算正常，但后半截就有点意思了。
相貌出众的高挑男人扯开同桌短发女人的手，大步离开，留下短发女人独自嗔怒。
“我也没买门票啊，怎么这里还有八点档直播，真好。”其中一个手里捏着薯条的看客小声锐评。
本不想把场面弄难看的孟盼沅，似乎弄巧成拙。
繁忙路道上，行人杂乱，几辆公路自行车摇着铃穿梭其中。
碍事的长发扫得孟盼沅哪哪都不舒服，她边走，两手一卷，把发尾塞进盘发中，让它自我禁锢。
追出来的江隙，两步跟到曾恺琳旁边，沉声问：“盼盼朋友？”
曾恺琳在紧追慢赶中抽出空，不屑地刮了一眼江隙，没说话。
“我送她回去，你先走吧，要给你打车么？”人追上了，江隙泰然自若。
“你？你就算了吧，而且她开车了，你别跟着我们了。”曾恺琳往后甩手。
江隙舒眉点头，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抓着，和前面的两人保持着三四步距离，不离开也不说话。
三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走过灯火通明的街道。
挨着停车场旁边，开了家烤串店。
只是路过，浓郁的孜然味照样诱人食欲大开。
晚上本就没吃几口的曾恺琳被馋得直咽口水，脑子被美食抢占。
“沅宝，你等我买两个串儿，可以嘛？”她停了两步，复又冲上去，拉住孟盼沅的手。
孟盼沅总算从暴走状态抽离出一丝魂魄：“对不起啊因为我，你去吃点东西吧，没事。”
“道什么歉，那我打包，很快，你等我陪你一起回去。”
“别担心，我自己能回，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走太急，孟盼沅说话轻飘飘。
饥肠辘辘的曾恺琳左右为难：“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孟盼沅说着坐上主驾。
曾恺琳还是不太放心，拉开车门：“你自己能行？”
“真能行，我休息两分钟就走。”
饿过头的曾恺琳，这才一步三回头去了烤串店。
孟盼沅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看着她拐出停车场，消失在视野内。
十分钟过后。
孟盼沅还是没有出发，她在等。
她知道，侧墙暗角里靠着的男人，也在等。
闹市区的地面停车场。
周末晚上停得满满当当。
起落杆频繁地抬起放下。
孟盼沅右边的车位，车走又车停。
插在支架上的手机，推送热点新闻时自动亮起，数字时钟刹那间跳转。
21：49
“…叩...叩…”
左耳细微抖动，孟盼沅身体开始发僵。
主驾车窗落下。
江隙低着头，俯看车中人。
眉目间，斗转星移。
“盼盼。”他低柔地叫着。
规矩坐着的孟盼沅，情绪波动，眼底瞬息泛滥，她撇嘴，擒着泪直直望向车外的江隙。
滚烫珍珠滑落，江隙墨色眼瞳随着一起轻颤。
低心率的他，此刻脉搏翻涌，手腕上的筋脉突突地跳着。
他心疼了。
孟盼沅擤了下鼻子，她再也看不下去窗外那若有似无的深情眼。
“你不要再来找我。”冷硬地强撑说完。
按上车窗，车启动，驶出停车位。
退到一边的江隙，还是听到了残留在风中的憋屈啜泣。
他抿唇，手翻过身上每个口袋，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烤串店隔壁的精装烟酒店里。
理货的店员，听见门响，往门口瞭去。
衬衫领口解开，头发凌乱的江隙正好和他对视：“拿包雨花石。”
店员无声地跨过地上纸箱，走到柜台，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包烟。
扫码，短暂滴声提示。
密码输到一半，江隙抬起头。
“你这有纸笔借用一下吗？”
店员瞟他一眼，弯腰，摸出一沓废纸本。
从烟酒店走出来后。
江隙直接侧转，撩开烤串店的门帘，找到还在认真投喂自己的曾恺琳。
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他坐下平静地说：“她回去了，你四十分钟以后，给她打个电话。”
曾恺琳闭上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她快速吞咽嘴里的肉：“啊？”
“她状态不太好，你看着点儿，这是我电话，有事打给我。”
曾恺琳困惑地拿起桌上的纸条，又回过头瞥向说完就走的江隙。
半小时不到，这哥们儿怎么一下颓废了。
“估计困了吧。”无所谓地说着，她往嘴里塞进一口烤肉。
周一早高峰的路上。
引擎声控场，清脆鸟鸣作配。
朝霞穿过前窗，洒在孟盼沅额间，她趁着堵车，使劲揉了把肿胀的双眼，提前把框架眼镜戴好。
正常来说，她不用赶早到公司，一般十点半之前能到工位就行。
但今天是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团队也不一样了，她还是赶了个大早，尽管昨晚和曾恺琳聊到夜半三更，几乎等于没睡。
车照旧停在公司大楼前，熟悉的路边车位。
她深呼吸，调整好心情。
拿上电脑包，准备好重回职场。
进电梯后，她下意识去按16层，快要触碰到按键时，才调转手指，移到12。
快步经过茶室，会议室，休息区，她走到一间半开放办公室门前。
抬起的手还没贴到门上，里面的人便已出声迎接：“砂糖来啦，这么早呢。”
“第一天嘛姐，以后我可就不一定了。”孟盼沅和她开玩笑，往里走。
“坐，合同等下午行政过来跟你签，tittle调了一级，薪资给你加了35%，其他福利待遇都一样，但是有一点啊，年终奖肯定是没有舆情多的哈，可能要打个对折。”高灿坐回座位。
孟盼沅眼珠稍微一转，大致心算了一下，里外里涨幅其实不算大，但毕竟，相对轻松了，她也能接受。
“嗯，没问题姐。”
“你底下的架构呢，目前有四个同学，三个还是放在内容端，但是基本就负责你这条线的输出，有一个是渠道，你得带带，是个小朋友，刚毕业，之前在木槿手底下干了两三个月，人挺机灵，小男孩儿，等他到了，我给你们介绍。”
“好的。”孟盼沅轻快应下：“那姐，我工位...坐哪啊？”
高灿又叮咣站起，往外面盘算。
“……靠里那个大工位，行么？”
孟盼沅顺着高灿视线，手指过去。
"休息室旁边那个吗？"
“不是，哪能让你坐那啊，吵不楞登的，那个，就只有俩位置挨着那个。”
“噢噢，看见了。”
“就那吧，你和棋棋刚好，棋棋就那小男孩儿。”高灿对着孟盼沅会心一笑。
一整个上午，孟盼沅基本都在接洽和整理高灿分配过来的新业务。
她旁边花名叫围棋的男生。
虽说是小男孩，但个子贼高，估摸着跟江隙差不了多少，一想到江隙，孟盼沅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有点闷，正好午饭时间。
她下楼在咖啡店买了杯冰拿铁。
顶着太阳往回走。
愣生生的小伙子从她旁边跑过。
“棋棋？”
“砂糖老师，不好意思我跑太快了，没看见你。”
“吃饭去啊，这么饿吗？”孟盼沅微微一笑。
“不是，帮木槿姐去买端午礼盒。”棋棋稍微弓背，如实回答。
“端午礼盒？行政不管这事么？”
“是...是她个人需要的。”
“她不能网上买或者叫个跑腿吗，非得你去啊。”
棋棋难为情地挠挠头：“那家店排队特别久，只能自己去买，要不然特别贵。”
孟盼沅慢慢转动手里的拿铁，抬眸细看面前一脸汗水的男孩：“这大热天的，你上去吧，我给她去买。”
“砂糖老师，我...”
“记住，你是来公司上班的，不是来跑腿的，快上去。”孟盼沅稍微倾身，语气和善。
“那我把她给我的钱，转给你？”
“嗯，买什么样的，都发给我。”
“谢谢砂糖老师。”棋棋嘴角不自觉笑起来。
“别老师老师的，叫我砂糖就行，或者砂糖姐，都行。”
“那我上去了，砂糖姐。”
男生脚程快，几步就快走进大楼。
孟盼沅急转身，追上去：“欸，棋棋，你上去的时候躲着点木槿，别让她看见了，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砂糖姐，你人真好！”
“我呢，不是人好，你呢，以后得跟着我干活，累着呢，哪能分心啊，对嘛。”
孟盼沅两眼一眨，笑眼倍儿甜。
棋棋跟着直乐。
站在对面吸烟区吞云吐雾的江隙。
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