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写的m?”孟盼沅两眼问号,慢慢站直。

    靠在她肩膀上的江隙,左右晃头往下坠,孟盼沅迅速抽出左手,拖住他的下巴。

    细小的胡渣根部扎在手心,有点痒,柔软嘴唇似有似无地触着食指边缘。

    “怎么写m啊?下面写还是上面写啊,算了,我都试试吧。”孟盼沅半蹲半站,扒开密码锁,自言自语。

    手心里的下巴徐徐抬起,一只大手包裹住孟盼沅的右手,骨感手掌贴着细腻手背,在密码锁下半部分,七扭八歪地大致画了下。

    “……知道了。”孟盼沅小声说着,抽出右手。

    门解锁,孟盼沅转动门把手,一拉,门缝还没拉出十厘米,就被靠在门边坐着的江隙挡得严严实实。

    “能不能起来?”她尝试拖开在门边打坐的他:“……我拖不动你啊。”

    地上的人纹丝不动,孟盼沅把肩上的黑包扔到纸箱上,使出全力一拉。

    嘎吱——

    脚底打滑,一巴掌呼到了江隙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不疼不疼啊。”她被自己笑到,忍住嘴角,紧急安抚。

    这下狠手算是把迷蒙中的人扇醒了几分,他不耐地甩了下头,深色眼眸有了一些焦点,杀伤力骤起。

    孟盼沅顾不得那么多,她趁着这个间隙,用胸口支撑起江隙左边手臂:“我扶你起来,一,二,三……好嘞,真棒!”

    总算是摸进了家门。

    开灯后,她让他撑在墙边,又弯腰把纸箱抱进门里。

    屋内是简单的深色装修,站在门口,客厅布置就能全收眼底,又空又宽,七八十寸的电视架在客厅里都显得有点小。

    孟盼沅扶着他躺到沙发上,这一通拉扯走得她汗流浃背,不过沙发上的人喝醉后倒是挺老实。

    她走到开放厨房边,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酒喝多了吃什么解酒?

    碍于食材以及她这不比李秋强多少的厨艺。

    她拿起一个摆在外面的透明玻璃杯,冲洗了几遍,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口奶锅。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倒进奶锅,打开燃气灶,烧起来。

    嗯,喝点热水就行,她在心里嘟囔了两句。

    火旺,人憔悴,水烧得很快。

    干烧的锅边开始兹拉兹拉直响。

    孟盼沅手忙脚乱,挠了挠后脑勺,发圈已经滑落不少,她的低马尾乱七八糟。

    热水倒进杯中,水雾模糊杯壁。

    她小心摸了摸杯沿,确定没问题后,端起杯子坐到沙发边。

    “起来喝点水。”孟盼沅轻轻地靠近。

    “江隙?喝......”

    靠着沙发背的江隙眼睛迷糊睁开,他自己撑起身子,拿过玻璃杯,一口干了。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条件反射啊。

    漏出的水从嘴角流进他黑色的衬衫领口,孟盼沅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着。

    窗户紧闭,客厅里悄然无声,纸巾轻柔的摩擦无限放大。

    喉结滚动,在指尖打着波纹,孟盼沅倏地松开手。

    她起身,左右看了看,走进右边房间。

    和客厅一样,整间屋子将简洁进行到底,只有床上灰色薄被增加了一些空间上的垂落感。

    她捞起被子,盖到江隙身上,走出几步又回头撩开,卷起他的黑色直筒裤边,扯开vans鞋带,帮他脱了鞋。

    都收拾利落后,她光上灯,捡起纸箱上的包,打开门往外走。

    “盼盼......”

    沙哑嗓音仿佛定身符,孟盼沅脚步灌了铅。

    “......抱抱我……好不好。”

    零碎的短词连成完整句子,飘进孟盼沅耳中。

    她抓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内心的挣扎随着一声叹息被锁在门外。

    独留醉醺醺的江隙,抓着被褥一角,索寻着渐渐淡去的杏仁白巧香。

    周日上午。

    由于前一夜心念焦灼,孟盼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和周公大打擂台。

    十一点,她才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

    睡眠质量差的结果就是,醒来比睡前更疲惫,浑身酸痛,脑子里一堆浆糊。

    睁眼第一件事,她先摸过床头的手机,检查一遍所有消息,有没有遗漏或应急事件。

    全扫完,实在累得紧,她又往后倒。

    手腕压着手机,开始震动。

    “沅宝,江湖救急。”

    “怎么了?”

    “我们有个快闪的活动,被博主放鸽子了。”曾恺琳语气急得不行。

    “啊?这么不专业,预付了么。”孟盼沅闭着眼睛,瘫着回应。

    “没预付,这倒没什么,主要临时找号多费劲啊,还得跑现场,你有深度采编类型的推荐吗,就今天下午。”

    “什么品牌用啊?”

    “白酒。”

    “白酒?为什么要深度采编?”

    “他们想走点行业调性。”

    “......额,我想想,本地的。”孟盼沅手扶着额头,睁开眼:“你找费弋宁啊。”

    “费弋宁?他是能写,但他哪有号啊。”

    “他有号!他连你都没告诉啊,太能藏了。”

    “得嘞,我找他去。”

    孟盼沅正要挂电话,曾恺琳又问:“欸沅宝,江隙后来有没有找你啊?”

    “怎么了嘛?”

    “就咱们染头那天晚上,我怕你失控,给他打了个电话问情况来着,额,后来被他套了点话,我告诉他,你去上班了。”曾恺琳支支吾吾。

    “难怪我一上班他就知道了,搞半天是你说漏嘴了呀,我还奇怪呢。”

    “哎哟,这哥们太贼了,抱歉了。”

    曾恺琳那头话说一半,响起交响乐。

    “没关系,你忙吧。”

    “那我挂了啊,欸对,一会费弋宁要是来,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呗,你今儿有空吗。”

    “行啊,到时你叫我。”

    傍晚时分,老城区,孟盼沅坐在一家主打鲜啤的小资汉堡店二层窗边,等着人。

    窗外视野特别好,往外望去,对面是一家两层独立的高端茶室,朱墙碧瓦,远处白塔寺尖伫立在橙黄天边,一串七彩小旗扯成线,点缀其中。

    她划着啤酒杯壁的水珠,这西式和中式的结合,浑然天成。

    "沅宝,好久不见啊。"

    穿着时髦的费弋宁,一头棕发,轻快地坐到孟盼沅旁边。

    “嘿,占我地儿啊你。”跟在他后面的曾恺琳,拍了他一下。

    三人瞎七瞎八地边吃边聊,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街灯一盏盏点亮,对面的茶室门口地灯柔和。

    孟盼沅喝了一口啤酒,眼睛探索着茶室招牌。

    一群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拉开茶室雕花木门,鱼贯而出,他们大都步伐沉稳,但身材不尽相同,胖子居多。

    他们在门边,站成一圈交谈着,没离开。

    其中一人后退了几步,朝门里看去。

    这时,木门边的门帘被人掀起又落下,高挑男人侧着身子迈了出来,西装笔挺,每一个线条都完美衬托着,比例极佳,茶室内的冷雾,顺着他的脚步扩散出来。

    他低着头,轻扯了一下领带,和旁边的一群人一一握手。

    孟盼沅定睛看着,从他拉帘的那一刻起,即便没有看到正脸,她也照样认出他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费弋宁靠过来,撑起身子往窗外看。

    她正要解释说没什么,费弋宁已经吱哇乱叫:“嚯,看帅哥呢。”

    “哪呢?帅哥!”一句话调动曾恺琳情绪,她也跟着往窗外瞅。

    孟盼沅两手并用,想把二人推回座位。

    站在茶室门口送别客户的江隙,头一抬,便瞧见了他今早梦里才出现过的姑娘。

    他微微颔首,神色倦怠。

    二十秒后他迈步走进了对面的鲜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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