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晏菀今日是怎么了,竟一丝都不肯装,开口便点燃了楚璟的怒火。

    为了顾宴竟然舍命?

    楚璟反复回味了这句话,便是想要帮她找些借口都找不到。

    他眸中危险的视线擒着她,几息后竟被气笑了。

    “你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气我不成?”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她的侧脸不驯得很。

    晏菀虽然这段时日看着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一直暗自压抑着,有口气没出。

    如今想要找的东西又受了阻,更是如困兽一般,寻不到出处。

    若是直接开口讨要九霄花,被种下永鸩的人就那么些,必然会引发皇帝和皇后的怀疑。可梅莘已经说了,陆临渊的身体越来越孱弱,若是无法尽快得到最后一味药,他就要撑不住了。

    “我对顾宴的感情,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何来我刻意气你一说。”晏菀开口并不客气。

    他以此为理由数次为难她,说明他早就认定她对顾宴情深意切。

    九霄花的事情,将两人佯装的平静撕得粉碎。

    晏菀已经等不下去了,就算她有耐心,顾宴的命也等不起。无论冒多大的风险,这味药她都必须拿到。

    楚璟一抿唇,几乎咬紧了牙关。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肃王府的世子妃。如此明目张胆的挂念其他男人,是当我死了吗?”

    这话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晏菀也不再隐忍,辩驳道:“我没有忘,妻子之责,我哪样没尽?”

    便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防备。若非上回她态度坚决不肯退让,如今早已是他的笼中雀了。

    楚璟抓住她的手腕迫她起身,视线锁住她,一字一句的说:“你的心里没有自己的丈夫,便是失职!

    晏菀的唇边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拆穿他:“那你的心里又有我吗?”

    这话一出,楚璟果然沉默下来。

    晏菀借着这个机会将话都说了出来:“你的心里没有我。你之所以愤怒,不过是觉得,我挂念着别人有损你的颜面。”

    新婚敬茶时的陈慧娴,赵轲口中的他的心上人,他从来不对她解释,她也没有干涉过。可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要求她毫无保留?

    有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楚璟僵了一瞬,捏着她的力道松了些。

    她的眼泪,他并非没有见过,但都是在床笫间。出了这个房门,她永远都是温柔大度的样子,从不展露旁的情绪。

    可她现在哭什么?因为他心里没有她而哭,还是因为他提及了顾宴,导致她触景生情。

    楚璟大约从未尝过这样的滋味,一时胸口堵得慌。她红红的眼眶,仿佛变成了一根根绵软的针扎在他心里。

    温热的指尖轻触她的眼睑,擦去了湿润的痕迹。

    他眼里的怜惜和不忍,让晏菀以为一切都是错觉,她这一瞬间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你的事我从来不知道,但我的事你却要刨根问底,凭什么?”

    她的控诉楚璟听得分明,知道她流泪的原因仅仅源于两人之间,冷硬的脸色逐松懈下来。

    他放开她的手腕,改为揽着她的腰身,“别哭了,日后我做什么都告诉你。?”

    也许他现在是有这样的心思,可若真要做起来,又怎么可能?晏菀心里清楚得很。

    但他难得将态度放软,她也并非不顾后果的人。

    “不必事事都告诉我,但也不要处处限制我,好吗?帮陆梅氏拿到药,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楚璟沉默着没应,晏菀遂主动扒着他的肩,垫脚亲了他的下唇。

    柔软的触感靠近又离去,他的眸中闪过灼灼的热烫。

    在他怔愣的间隙,她正色保证道:“我是你的妻子,绝不会做有损于你的事。”

    只要顾宴还有危险,她就做不到无视,这根刺埋在两人中间,迟早都是要拿出来计较的。

    顾宴的事情她一时没办法解释,但她必须帮助顾宴解毒。只要顾宴能活下去,她以后都会好好做他的妻子。

    晏菀的话,楚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她不过稍稍离开,他的薄唇便跟着过来,纠缠住她的。

    从前他没兴趣亲她,后来偶尔为之,也不过是为了在床笫间让她难受。

    今日这般认真的亲吻,从未有过。

    察觉到气息逐渐下移,晏菀做出推拒之态。“夫君,天色尚早。”

    楚璟含糊的“嗯”一声,带着她从桌案边挪动到屏风旁,最后消失在了屏风后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一时的主动,他今日似乎格外动情,晏菀亦是柔顺得很。

    蝴蝶骨震颤,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肩头。他鬓边的汗滑落,落在她的锁骨里。

    滚烫的热意几乎灼伤了她,她泣声抱怨着他的过度,他耐着性子安抚,但迟迟不肯松手。

    “别躲,你喜欢这样。”她的反应他已经尽收眼底,但她在这事儿上头总是羞赧的。

    “不喜欢。”晏菀咬紧了牙根,不肯如他的意。

    他没有往常那样强硬,丝毫不顾她的意愿,但在这件事情上,主导一切是他的本能。

    花枝轻晃,一双大手捏着它不时往上,天上地下,意识如坠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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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原先的大皇子府也是现在的太子府,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广邀洛阳城权贵家中的女眷。

    太子妃多年不曾出来走动,洛阳城里添了许多人她都不认识,这赏花宴,也有认人的意思。

    晏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大理寺卿之女周茗箬亦是。

    只不过,许久未见,她现下所处的这幅场景可不太美。

    晏菀和侍女侧身站在回廊这头,而周茗箬正被几个世家小姐气势汹汹的围着,而她的侍女被另外几名侍女拦在一旁,势单力薄。

    “好你个周茗箬,明日里看着不吭声,竟没想到让你暗中勾搭上了四皇子!”

    那名说话的贵女长得也是如花似玉,但看着面色尤为狠厉。

    “高小姐误会了,我与四皇子没有任何关系,从未有过来往。”

    晏菀在这头百无聊赖的听着,不准备介入。

    听这意思,那名贵女便是尚书右仆射高远的女儿,也是梁王府郡主的女儿。

    可这高小姐,她的父亲高远可是三皇子一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嫁给四皇子。

    “哼!还敢骗人。四皇子让人把金玉阁的朱钗都送进大理寺卿府上,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金玉阁首饰在洛阳城远近闻名,引得贵女争相购买,生怕动作慢了让别人抢去。她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只满意的朱钗,被四皇子的人抢先买走也就罢了,还送给了周茗箬。

    而且,四皇子如此尊贵,怎么能喜欢周茗箬!

    越想她便越觉得不舒服,“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引四皇子的?”

    周茗箬垂着眉头,面色也不见恐惧,仍是那句话:“四皇子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从未与四皇子有来往。”

    她穿着素色的衣裳,身姿笔挺,身带似乎带着墨香。高小姐却只觉得她清高嘴硬。

    若是往常有人在她面前嘴硬,她便要打到对方服软为止。

    今日,她便让周茗箬尝尝这个滋味。

    将她的脸打烂了,看她还凭什么勾引四皇子。周家败落已久,在这洛阳城谁都能踩一脚,她今天打了周茗箬他们又能怎么样?

    “你品行不端,非要撒谎,那便由我教教你什么叫诚实!”

    高小姐一个眼神示意,几个贵女明白了她的意思。眨眼间便有两人抓住周茗箬手,不让她躲。

    高小姐趾高气扬的一抬手,往她的脸上挥去。

    “啪”的一声脆响后,高小姐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方才的一耳光,竟然被人调转了方向打在自己脸上,周茗箬毫发无伤。

    知行将周茗箬和她的侍女解救出来。

    高小姐瞬间跳起了脚。“你是谁?竟敢打本小姐!”

    知行没有说话,侧过身让出路,晏菀带着知远缓步走过来。

    高小姐的气焰突然低了下去,“世子妃,您怎么在这里?”

    她在宫宴上见过肃王世子妃,自然认识。

    “高小姐,你我都是来参加赏花宴,在这处并不奇怪。可是,你为何要当众欺辱周小姐?”

    对方立即便要反驳,“不是我欺辱她,是她撒谎!”

    晏菀只当做刚到,对方才的一切都没听到。“她对你撒什么谎了?”

    高小姐一噎,眼神闪躲。她总不能将四皇子的事情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父亲本就不喜欢她亲近四皇子,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暗中关注四皇子,定要责罚她。

    她泄了气,遮掩道:“没什么,是我一时冲动。”

    方才那一巴掌的气只能先咽下去,以后有机会必定要报仇。

    在众人的印象里,肃王世子妃一向是温柔和善的,想必在她面前只消打着马虎眼就过去了。

    但她今日虽满脸笑意,却不大好说话。侍女下手也重得很。

    “若是没有证据,如何定论别人撒谎?难道有人说的话不合你的心意,就要屈打成招?”

    几位贵女听出来晏菀意有所指,缩了缩脖子。

    晏菀的视线依次扫过她们,语带警告:“周小姐举止得体、学识渊博,是我的朋友,下回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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