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符
方鹤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这个春心荡漾的傻女人淋着雨徒步三公里。
肖霄带着方鹤云左拐右拐，从一个胡同绕到另一个胡同再绕到下一个胡同，终于在一栋老楼跟前停了下来。
方鹤云当时心想，自己若不是个神仙，一定会怀疑肖霄是个人贩子。
“就是这里了！我奶奶丁慧兰女士就住这里。”肖霄带着方鹤云上了二楼，便要敲门，手都伸出去了又想起来自己敲不了门，又缩了回来。
方鹤云直接穿过门走了进去，肖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难道真的要撞门吗？
“进来呀”，方鹤云见肖霄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便朝着她招招手。
肖霄一鼓作气，心道，“我都这样了，还能撞死不成？”便伸着头往前冲。
然后被弹了回来。
肖霄以为是自己冲的力度不够，又往后撤了几步，一个猛冲。
然后直接被弹到了楼梯上。
扶额痛哭。
“怎么还不进来？”方鹤云见肖霄迟迟不进来，就走出来看。
“我进不去，方鹤云，我进不去！！”
“进不去？”方鹤云疑惑了一下，便拉着肖霄的手，亲自带她进去。结果，肖霄还是被卡在了门外。
方鹤云又出来看这道门到底有什么端倪，他伸手探了探门面，然后转过头冲着肖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呀，方鹤云？我奶奶不要我了？”肖霄急得跳脚。
“你的奶奶还真是个资深的‘封建迷信’爱好者。”
“嗯，我奶奶是有点。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奶奶去山上的观里研习过几年。但这些和我进不去有什么关系呀？”
“你奶奶在家门口的对联后面全部画了符。”
肖霄听到这些后，突然眼泪就刹不住了，“我奶奶不要我了。呜呜呜——那我怎么办呀”，然后开始趴在门口嚎啕大哭，“奶奶，我是肖霄啊，你开开门呀，奶奶——”
方鹤云没理她，径直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呀，方鹤云，呜呜——”肖霄哭到打鸣。
“找能休息得地方。”
“找到了吗？呜呜——”
“你说呢？你奶奶那么热心肠，她给整栋楼的人都送了对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统一批发的。”方鹤云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台阶坐了下来，心想：他堂堂一介神明，淋雨赶路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沦落到睡在门口！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个词，丧家之犬。
说到这，肖霄又突然乐了，“嗯，我奶奶是还挺热心的。”
“你不进去睡吗？”肖霄看见方鹤云谁在门口，“我进不去，你可以进去呀。我奶奶家可暖和了，我允许你在我奶奶家的沙发上睡一觉。”
“造梦师大人——”见方鹤云没回答，肖霄走过去轻轻叫了叫他，“方鹤云。”
“原来神仙也要睡觉啊，那我也睡觉好了。”
听到肖霄均匀的呼吸声后，方鹤云轻声道，“还不是怕有人哭晕在门口”
第二天方鹤云醒的时候，肖霄还没醒，方鹤云刚站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开门。
有人出来了。
是实体肖霄。
方鹤云踹了灵魂肖霄一脚，肖霄才咽了咽口水，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奶奶，我不吃了。我约了朋友，要迟到了——”
“不行，不吃早饭怎么能行，你等等，我给你找个袋装上，你路上吃。”有个人声在里面喊，没一会儿，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来了，她递给实体肖霄一个塑料袋，“喏，给你装了两个包子，趁热吃。”
“谢谢奶奶，还是奶奶对我最好了”，实体肖霄接过袋子，在老人脸颊上留了个香吻后，就“腾腾腾”的下楼离开了。
老人若有似无的朝着方鹤云的方向瞥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转过头去准备进屋关门。
灵魂肖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慨道，“我也好想吃我奶奶做的包子，我闻出来了，今天是茴香牛肉馅的。”说着从方鹤云背后探出了头，看着要关门的丁慧兰一脸遗憾。
老人又突然将要关上的门打了开来，眼神也朝着肖霄的方向看去。
“我奶奶不会能看到我吧”，肖霄顿了一下，心跳都停了一拍。
“追红，吃了吗？”
“吃了吃了。”
肖霄和方鹤云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两个老人。
不免失落，“原来看不到啊……”
“又搀着宝福晒太阳去啊。”
“对啊，人老了，不晒太阳不行，总觉得这房子里阴得很，这腰啊腿啊就像那发了霉的被子，不中用喽。刚刚是孙女回来了吧。”
丁慧兰点了点头，“昨天回来的，这不今天一大早火急火燎的就跑了。”
“年轻人嘛，都忙得很，忙点好。不过再怎么说还是老姐姐您有福气啊，我们这栋楼，一整楼的老头老太太，只有慧兰姐姐你日日有盼头，孙女时不时的还回来住，再瞧瞧我们，一群孤寡老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孩子们一面。”
丁慧兰开解道，“孩子们忙，有出息，总不能一直围着我们几个快入土的老头老婆子转吧。”
追红笑道，“那倒也是。”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另一个老人这时突然开始焦急的哼叫，拉着追红的手想要下楼。
“行了，宝福都等不急了，你先下去，我刷了锅再找你们唠。”
“好好好。”
“那个奶奶叫马追红，爷爷叫孙宝福，就住楼上，平时和我奶奶关系最好，只不过爷爷有老年痴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大多数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爷爷奶奶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才回来，典型的空巢老人。其实这一栋楼的老人都差不多，儿女都不在身边。”
“真搞不懂你们现代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些什么。你祖宗的时候，‘父母在，不远游’，瞧瞧你们，越活越聪明，也越活越自私了。”
肖霄耸耸肩，“是啊，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今天事情没办成，怎么办？”
“这周四我在学校宿舍值夜班，到时候看吧。”
“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分开时间越长，灵魂契合度会受到影响，对你回去可就越不利。”
“那怎么办？”
“尽量和你的本体待在一起，避免思想差异。”
“那你不早说，她都走了好一会了！”
方鹤云抱着膀子，一脸云淡风轻，“追呗。”
“啊？”
肖霄带着方鹤云左拐右拐，从一个胡同绕到另一个胡同再绕到下一个胡同，终于在一栋老楼跟前停了下来。
方鹤云当时心想，自己若不是个神仙，一定会怀疑肖霄是个人贩子。
“就是这里了！我奶奶丁慧兰女士就住这里。”肖霄带着方鹤云上了二楼，便要敲门，手都伸出去了又想起来自己敲不了门，又缩了回来。
方鹤云直接穿过门走了进去，肖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难道真的要撞门吗？
“进来呀”，方鹤云见肖霄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便朝着她招招手。
肖霄一鼓作气，心道，“我都这样了，还能撞死不成？”便伸着头往前冲。
然后被弹了回来。
肖霄以为是自己冲的力度不够，又往后撤了几步，一个猛冲。
然后直接被弹到了楼梯上。
扶额痛哭。
“怎么还不进来？”方鹤云见肖霄迟迟不进来，就走出来看。
“我进不去，方鹤云，我进不去！！”
“进不去？”方鹤云疑惑了一下，便拉着肖霄的手，亲自带她进去。结果，肖霄还是被卡在了门外。
方鹤云又出来看这道门到底有什么端倪，他伸手探了探门面，然后转过头冲着肖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呀，方鹤云？我奶奶不要我了？”肖霄急得跳脚。
“你的奶奶还真是个资深的‘封建迷信’爱好者。”
“嗯，我奶奶是有点。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奶奶去山上的观里研习过几年。但这些和我进不去有什么关系呀？”
“你奶奶在家门口的对联后面全部画了符。”
肖霄听到这些后，突然眼泪就刹不住了，“我奶奶不要我了。呜呜呜——那我怎么办呀”，然后开始趴在门口嚎啕大哭，“奶奶，我是肖霄啊，你开开门呀，奶奶——”
方鹤云没理她，径直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呀，方鹤云，呜呜——”肖霄哭到打鸣。
“找能休息得地方。”
“找到了吗？呜呜——”
“你说呢？你奶奶那么热心肠，她给整栋楼的人都送了对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统一批发的。”方鹤云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台阶坐了下来，心想：他堂堂一介神明，淋雨赶路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沦落到睡在门口！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个词，丧家之犬。
说到这，肖霄又突然乐了，“嗯，我奶奶是还挺热心的。”
“你不进去睡吗？”肖霄看见方鹤云谁在门口，“我进不去，你可以进去呀。我奶奶家可暖和了，我允许你在我奶奶家的沙发上睡一觉。”
“造梦师大人——”见方鹤云没回答，肖霄走过去轻轻叫了叫他，“方鹤云。”
“原来神仙也要睡觉啊，那我也睡觉好了。”
听到肖霄均匀的呼吸声后，方鹤云轻声道，“还不是怕有人哭晕在门口”
第二天方鹤云醒的时候，肖霄还没醒，方鹤云刚站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开门。
有人出来了。
是实体肖霄。
方鹤云踹了灵魂肖霄一脚，肖霄才咽了咽口水，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奶奶，我不吃了。我约了朋友，要迟到了——”
“不行，不吃早饭怎么能行，你等等，我给你找个袋装上，你路上吃。”有个人声在里面喊，没一会儿，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来了，她递给实体肖霄一个塑料袋，“喏，给你装了两个包子，趁热吃。”
“谢谢奶奶，还是奶奶对我最好了”，实体肖霄接过袋子，在老人脸颊上留了个香吻后，就“腾腾腾”的下楼离开了。
老人若有似无的朝着方鹤云的方向瞥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转过头去准备进屋关门。
灵魂肖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慨道，“我也好想吃我奶奶做的包子，我闻出来了，今天是茴香牛肉馅的。”说着从方鹤云背后探出了头，看着要关门的丁慧兰一脸遗憾。
老人又突然将要关上的门打了开来，眼神也朝着肖霄的方向看去。
“我奶奶不会能看到我吧”，肖霄顿了一下，心跳都停了一拍。
“追红，吃了吗？”
“吃了吃了。”
肖霄和方鹤云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两个老人。
不免失落，“原来看不到啊……”
“又搀着宝福晒太阳去啊。”
“对啊，人老了，不晒太阳不行，总觉得这房子里阴得很，这腰啊腿啊就像那发了霉的被子，不中用喽。刚刚是孙女回来了吧。”
丁慧兰点了点头，“昨天回来的，这不今天一大早火急火燎的就跑了。”
“年轻人嘛，都忙得很，忙点好。不过再怎么说还是老姐姐您有福气啊，我们这栋楼，一整楼的老头老太太，只有慧兰姐姐你日日有盼头，孙女时不时的还回来住，再瞧瞧我们，一群孤寡老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孩子们一面。”
丁慧兰开解道，“孩子们忙，有出息，总不能一直围着我们几个快入土的老头老婆子转吧。”
追红笑道，“那倒也是。”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另一个老人这时突然开始焦急的哼叫，拉着追红的手想要下楼。
“行了，宝福都等不急了，你先下去，我刷了锅再找你们唠。”
“好好好。”
“那个奶奶叫马追红，爷爷叫孙宝福，就住楼上，平时和我奶奶关系最好，只不过爷爷有老年痴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大多数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爷爷奶奶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才回来，典型的空巢老人。其实这一栋楼的老人都差不多，儿女都不在身边。”
“真搞不懂你们现代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些什么。你祖宗的时候，‘父母在，不远游’，瞧瞧你们，越活越聪明，也越活越自私了。”
肖霄耸耸肩，“是啊，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今天事情没办成，怎么办？”
“这周四我在学校宿舍值夜班，到时候看吧。”
“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分开时间越长，灵魂契合度会受到影响，对你回去可就越不利。”
“那怎么办？”
“尽量和你的本体待在一起，避免思想差异。”
“那你不早说，她都走了好一会了！”
方鹤云抱着膀子，一脸云淡风轻，“追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