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渐渐的热了起来,煴哥儿到底年纪小,在书院里找到了新的朋友和乐趣,渐渐把和爹娘的分别抛在脑后,只有偶尔在迷糊醒来的时候,会哭着找一下娘。

    这天一大早,煴哥儿拿着祖父给他新做出来的花露水,兴奋的哒哒跑去找他的蒋师兄。

    蒋和安也是林澜的弟子,敬过茶的那种。他今年十七岁,出身显赫,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太子的亲表弟,在皇帝一家面前受宠的很。

    据说在京城的时候,人人都宠着他,把他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直到把贵妃所出的六皇子打得鼻青脸肿,才捅了马蜂窝。

    六皇子一党以此为借口,死咬住太子党不放,太子党也不甘示弱,揪出六皇子的人不少小尾巴,朝堂之上一时间乌烟瘴气。

    为了平息朝堂风波,皇帝亲自下旨,让蒋和安到太湖书院读书。

    林老爷子未辞官前当过太子少傅,不仅给当先帝讲过学,也给当今上过课,是实打实大两朝帝师。

    太子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厚着脸皮找了林灏,将蒋和安塞给林澜当学生。林老爷子是不可能了,不说蒋和安够不够格,也不能乱了辈分不是。

    熅哥儿找过来时候,身着青衫的蒋和安正站在一颗梨树下,手里捏着一只香喷喷的小鱼干,想要把树上的狸花猫给引下来。

    狸花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瞧,那眼神儿格外聪明睿智,仿佛在说:区区小鱼干,也想勾引本喵。

    蒋和安见煴哥儿过来,眼睛一亮,“来的正好!”

    他将手中的小鱼干塞给哒哒哒跑过来的煴哥儿,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手臂伸长,举过头顶,直直的举到狸花猫的面前。

    “大花不理我,小师弟你来试试,罗大叔说大花最喜欢小鱼干了,我就不信它真能忍得住诱惑。”

    煴哥儿眼看着自己的视野变得高了起来,一伸手就能摘到树上还没成熟的青梨子,情不自禁的惊叹地“哇”了一声。

    树上的大花被这一声惊了一下,一下子跳到了更高的树杈上,也不抛开,就这样老神在在地蹲着,俯视着脚下的两只两脚兽,对着它大献殷勤。

    该说大花不愧是书院里养的猫,这副睥睨的模样,简直和夫子们看学生闹腾的时候一模一样。

    师兄弟两个使尽浑身解数逗了半天,还是大花先不耐烦,猫步一抬,潇潇洒洒地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转眼就连根猫毛都找不着了。

    蒋和安失望的把煴哥儿放到地上,顺手捏了捏他嫩生生的小脸蛋,以抚慰自己被大花伤到的心。

    煴哥儿肥嘟嘟的小脸蛋平时被人捏习惯了,这会儿也不在意,他正好奇的盯着手里香喷喷的小鱼干,忍不住“嗷呜”就是一口。

    小鱼干里面加了花椒、茱萸还有胡椒等诸多香料,烤的脆脆的,他的小米牙轻轻一碰,就在嘴里酥成了渣渣。

    椒香麻辣的感觉在口中爆开,煴哥儿忍不住眼前一亮。

    扒拉着蒋和安的腰带,去拽他腰上的荷包,垂涎三尺的问道:“还有吗?蒋师兄,小鱼干还有吗?好好吃啊。”

    蒋和安一低头,对上煴哥儿期待至极的亮晶晶眼神,忍不住大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他,苦恼道:“这可是扬州城里晚香楼卖的最贵的小鱼干,半斤就要一钱银子,可好吃了,大花怎么就不喜欢呢?”

    煴哥儿也跟着苦恼,边往嘴里一根一根的塞着小鱼干,边皱眉思索道:“是啊,这么好吃的小鱼干,大花怎么就不喜欢呢?”

    喜哥儿忍不住对他道:“宿主有没有想过就是这小鱼干香料用的太多了,大花才不想吃。”

    “怎么会?”煴哥儿忍不住在脑海中反驳道:“小鱼干不是越香越好吃吗?”

    “因为猫咪是很敏感警觉的动物,”喜哥儿道,“刺激味道过重的食物会刺激到猫咪的感官,使他们过度紧张,甚至会加重猫咪身体的负担,猫咪本能的酒不想去碰它。”

    “小鱼干的味道你闻起来很香,但猫咪闻起来就很刺激。”

    喜哥儿还给他举了个例子,“就像上次你姑祖母送来的韶子一样,你觉得它很好闻很好吃,但你爹却觉得它很臭一样。”

    熅哥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大花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小鱼干。”他也很想要摸摸大花的。

    大花可以说是的书院里一霸,整个书院,能摸到大花的只有两个人,能自由撸猫的只有林老爷子一个人。

    大花虽然长了一张圆圆的可爱猫猫脸,生的也是毛绒绒圆滚滚的,可一双硕大的澄黄色大眼睛里,写的全是凶巴巴。

    不仅如此,它还破相了,狰狞的疤痕从左耳斜劈到眼角,怎么看怎么凶。

    按理说这样的猫不怎么讨喜才对,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大花不仅成了太湖书院的一霸,更成了年轻学子的梦中情猫,谁要是能够得到一点大花陛下的垂青,绝对比季考考了第一还出风头。

    毕竟季考三月一次,大花陛下的垂青一年都未必能有一次。

    不过蒋和安对大花陛下的崇拜,绝不是因为这么肤浅的理由。

    在蒋和安入学书院的第一天,还没进书院大门,大花就叼着一条毒蛇优哉游哉的从书院的大道上踱步而过,长长的蛇尾在地面的灰尘上拖出一条清晰的印子,还不时的抽搐几下。

    路过的不管是学生还是夫子,全都纷纷避让。

    那叫一个威武霸气!和他以前见得那些只会露肚皮,喵喵喵撒娇的宠物猫完全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猫咪,你的与众不同成功引起了小爷的征服欲!

    自此,蒋和安折服在了大花的黄白皮毛之下,有生之年的愿望就是能够想撸就撸大花的猫猫头。

    可惜,现如今,书院里有这个荣幸的只有林老爷子一个人,大花叼过的那条毒蛇,现在正泡在林老爷子的酒坛里。掌管厨房的罗师傅也只能偶尔摸到大花的脑袋。

    荷包不大,总共也没装下多少小鱼干,再加上蒋和安在逗猫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不少,留给熅哥儿的也就不到十条。

    熅哥儿很快吃完了手里的小鱼干,不舍的舔了舔手指头,这才想起来,他来找蒋师兄的目的。

    熅哥儿从他贴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伸出嫩生生的食指伸进去,沾了一点点后,赶紧盖上。

    然后把手伸到了蒋和安的鼻子底下,清凉刺鼻的味道直冲蒋和安的天灵盖,昨晚没睡好导致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然后“阿嚏”一声,一个震天动地的喷嚏,惊到树上的鸟都飞走了。

    “什么啊?这么冲人!”蒋和安揉着因为打喷嚏有些发酸的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

    熅哥儿嘿嘿一笑,晃了晃不存在的小尾巴,得意道:“这是祖父和云清道长给我做的风油精,驱蚊效果可好了,还能提神醒脑,祖父说抹一点在太阳穴上,整个人一下午都不会发困,能一口气批三十份学生作业。”

    没错,在几经波折之下,,熅哥儿的驱蚊计划终于成功了。

    喜哥儿给的书只能投射在他的脑海中,不能拿出来,也幸亏林老爷子教了几十年的书,理解能力非凡,才在喜哥儿讲解,熅哥儿颠三倒四的复述中,画出来了简易蒸馏器的大致图样。

    林老爷子根据熅哥儿的描述,好不容易才画出图纸,幸好他年年轻的时候也在工部历练过,画过一些书上描述简略的图纸。

    不过手中的图纸越是细看越是熟悉,林老爷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回眸,看见放下一桩心事的小孙子,正津津有味的喝着消暑的绿豆汤,边喝边道:“还是郭道长那里的绿豆沙好喝,祖父,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找郭道长啊?”

    林老爷子这才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这不就是道家炼丹用的石榴罐和甘锅子吗!”

    林老爷子有几个道士朋友,清修的有,修心斋的有,辟谷的有,坐忘的有......修外丹的,曾经也有。

    他在那位曾经的道士朋友的炼丹房里见过这样的器皿,据说是专门为了处理水银之用,水银贵重,也受不得污染,那器皿所在的炼丹房看守的也十分严格,他也只进去看过一次,这才印象模糊。

    既然能找到现成的东西,林老爷子也不费那个功夫去打造新的器具,直接修书一封,想云清道长借来了他道观里的石榴罐和甘锅子。

    云清道长观中的炼丹房就是个摆设,东西既然闲着,还不如借他用用,这么一套设备制作起来,还是要费很大一番功夫的。

    谁知他这封书信把老友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误入歧途,跟皇帝一样信了丹药能够延年益寿的谣言。

    接到书信的下一刻就往太湖书院赶,闹了个哭笑不得。

    反倒是云清道长在听说一直吃灰的炼丹工具,还有其他作用的时候,忍不住在书院住下,和林老爷子一起捣鼓了起来。

    熅哥儿手里的风油精,就是他们刚刚捣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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