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天早上，煴哥儿睡得饱饱的起床，一睁眼，就要去看他的昨天带回来的衣服。
“这画画得可真好。”孙嬷嬷看着镜子里的煴哥儿，笑眯了眼睛，夸赞道，“我们小少爷穿着一身可真精神。”
煴哥儿闻言，挺了挺小胸膛，两只正在打架的鸟儿正好在胸膛的位置上，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圆滚滚的小身体，打出了几分雄鹰的气势。
小孩儿更神气了。
没过多久，林澜正在上课的学堂，从窗户外面悄咪咪的长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书院里的人，谁不认识煴哥儿啊。
就算不认识，整个书院就他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有些和他搭过话的，还在听课之余抽出点时间，跟他挤眉弄眼的打招呼。
煴哥儿也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对他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林澜上着上着，突然发现台下的学生出现骚动，转头看去，罪魁祸首正在做鬼脸。
见他看过来，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挺了挺小胸脯，其中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澜自然能认出衣服上的画是谁的手笔，画得很好，看来崔秩这些天长进不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窗外摇摇晃晃、时高时低的小脑袋严重影响到了他讲课。
林澜对此的应对方法是，把小孩提溜到最前面的位置，让他跟着学堂里的学生们一块上一节课。
煴哥儿还是第一次这样坐在教室里上课，在他看来，能够这样上课的都是大人，所以他特别兴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始终盯着林澜，听得特别专注，觉得今天二伯讲的内容比以前更有意思。
但其他学生的注意力就没那么集中了，总是想要瞄一下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在干什么，发现他听得认真，更好奇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林澜这会儿是站着讲课的，将教室里的一切全都收在眼底，也不多说什么，等会有他们难受的时候。
他今日讲的是策论，题目是“德不孤，必有邻”，出自《论语 *里仁》，他之前跟煴哥儿讲过，煴哥儿从小孩子的视角提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见解，希望今天能给这些学子们一些新的灵感。
讲完释义，林澜就开始抽人起来回答问题了。
熅哥儿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台上，就差高高举手喊出“选我，选我”的声来，与其他学生低头沉思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林澜伸手指了指他的方向，却没有点他，“苏晴，你来回答。”
苏晴就坐在熅哥儿的身后，能坐到先生眼皮子底下的学生大多都是好学生。
苏晴胸有成竹的站起来，大大方方的回答道：“大德不孤，必以类应，故有德之人必定会有志同道合之人相追随，孔圣门下诸多英才，皆慕其仁而追随。是故君子当敬意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也。”
林澜听完，点点头让他坐下，有点了几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有答得好的，也有答得不好的，但他们无一不是从君子德行志向为出发点或是落脚点。
熅哥儿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林澜点他起来说说看法。
小人儿自信满满的站起来，也不怯场，就跟他在书房里和长辈们侃侃而谈一样，认真道：“我认为这句《论语》还有一个意思，一个有高尚道德的人，无论是在哪里，都会有邻居去找他做朋友。”
坐在他身后的诸多学生闻言，忍不住发笑，有人还在心里暗自想到，小孩就是小孩，哪怕外面传的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三岁就能明白圣人之言。
熅哥儿听到笑声，转过头，对学子们扬起一个灿烂的过分的笑容，灿烂的学子们一阵恍惚，有人甚至羞愧的脸红了起来。
说到底，熅哥儿只有三岁多，还不到四岁，他们实际二十岁的人了，居然在和一个孩子相比时生出了优越感，这本身就是一件该羞愧的事。
林澜轻咳一声，将熅哥儿的注意力拉回来，示意他就这说。
熅哥儿接着道：“爹爹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一个巷子特别脏，里面的人都会把脏水烂菜叶子丢在路上，那条巷子就变得特别特别臭，那么脏的环境里，巷子里住的人的心情都很不好，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吵架，有的人还会打架。”
熅哥儿越说越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讲故事，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就上手比划了起来。
“后来，那个巷子里搬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很爱很爱干净，实在受不了路面上的脏乱，就挨家挨户的找上邻居的家门，想要和他们交朋友，跟他们说不要再在街上倒脏东西。”
熅哥儿眉头一皱，叹气道：“可是他的邻居们都不听，有的人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过头，该倒脏东西还是继续倒，有的人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有的人还骂他是穷讲究，住不了就搬出去。那个这就这样劝说了好些天，可一点用都没有，巷子还越来越脏，眼见夏天就要来了，气味越来越臭了。”
熅哥儿说到这里，还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有些学生不在学里住宿，租住在城中的巷子里，想到了路面上时不时出现的脏水烂菜叶，感同身受的皱起了眉头
熅哥儿继续道：“那个人就想着，这么下去不行，巷子里的原住民没有享受过干干净净的环境，所以才觉得不重要。那他就自己动手，让他们先感受一下干净整洁的美好，他就不信，有人会好意思往干净的路面上倒脏东西。”
熅哥儿撸起袖子，做了个扫地的动作，“他从自家门口开始，一点一点的打扫起了路面，没扫完一段路，就摆上一盆花。一开始，所有人都笑他傻，但等他扫完一段路后，邻居们就发现，走在他打扫过的路面上时，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不用注意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脏东西，脏了鞋袜。”
熅哥儿扬起了小下巴，仿佛他就是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微微得意道：“后来就有好多好多人跟他一起打扫，没用多久就把路面打扫干净啦，然后他们就不愿意再把他弄脏，巷子变得美美哒，住在里面的人心情也就变好了，吵架也少了，大家都开心起来了。”
林澜眼角抽了抽，逮住机会打断熅哥儿还想继续的总结，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的，就两的多余月而已，话怎么就多了这么多！
明明上次在书房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啊！
熅哥儿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乖乖坐好。
林澜道：“书上所言圣贤之言太过简练，后人在解读的过程中不能完全领悟圣人所思所想，一句有千解，这很令人烦恼，却也是一种乐趣，更是一种思考探索世间真理的过程。”
继续道：“尔等刚刚所答，皆为先人之言，先人之言确实在理。然而，尽信书不如无书，尔等读书，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有一番作为，造福一方百姓。时代不同，地域不同，风俗不同，你们将来治理一方遇到的问题也不可能与先人相同。”
林澜满意的看着台下的学生们羞愧的底下头，摸了摸胡子，给他们新布置了一道课业。
“熅哥儿讲的故事，是你们在将来治理一方时都会遇到的小问题，但却是需要肃清的乡里风气，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你们遇到这样的问题，会怎么做？休沐后写一篇策论交上来。”
话音刚落，底下的学生一阵哀嚎，距离下次一休沐只有三天，他们还有其他的课业，林澜这时候布置下来的策论，就意味着他们的休沐日泡汤了。
此时也到了下课时间，林澜不理身后的哀鸿遍野，拉着兴奋的熅哥儿走出教室，只留下一个冷漠绝情的背影。
熅哥儿这会不仅不觉得二伯冷漠绝情，还认为他十分和蔼可亲，眼光独到。
因为林澜不仅称赞了他在衣服上画画的奇思妙想，还夸他穿上这身衣服特别可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小孩。
当然后面的话是他自己理解补充的。
被夸得飘飘然的熅哥儿一蹦一跳的跑远，在蒋师兄和崔师兄中间纠结了一下，决定叫上蒋师兄一块去找崔师兄。
没办法，谁让蒋师兄那么喜欢他，要当他最喜欢的师兄。
要是他先去找了崔师兄，蒋师兄一定会吃醋。
吃醋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啦。
上次他跟着爹爹娘亲上街，娘亲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叔叔，就夸人家长得好看，风姿绰约什么的，还盯着看了一下下，就只有一下下。
然后他爹爹就吃醋了，嘴巴撅的老长，都能挂上油瓶了，娘亲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比哄他的时候用心多了。
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看不出来大人的敷衍。
所以他认真吸取了爹爹娘亲之间的教训，绝对不会让师兄有吃醋的机会。
哄人真的太难了！
“这画画得可真好。”孙嬷嬷看着镜子里的煴哥儿，笑眯了眼睛，夸赞道，“我们小少爷穿着一身可真精神。”
煴哥儿闻言，挺了挺小胸膛，两只正在打架的鸟儿正好在胸膛的位置上，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圆滚滚的小身体，打出了几分雄鹰的气势。
小孩儿更神气了。
没过多久，林澜正在上课的学堂，从窗户外面悄咪咪的长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书院里的人，谁不认识煴哥儿啊。
就算不认识，整个书院就他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有些和他搭过话的，还在听课之余抽出点时间，跟他挤眉弄眼的打招呼。
煴哥儿也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对他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林澜上着上着，突然发现台下的学生出现骚动，转头看去，罪魁祸首正在做鬼脸。
见他看过来，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挺了挺小胸脯，其中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澜自然能认出衣服上的画是谁的手笔，画得很好，看来崔秩这些天长进不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窗外摇摇晃晃、时高时低的小脑袋严重影响到了他讲课。
林澜对此的应对方法是，把小孩提溜到最前面的位置，让他跟着学堂里的学生们一块上一节课。
煴哥儿还是第一次这样坐在教室里上课，在他看来，能够这样上课的都是大人，所以他特别兴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始终盯着林澜，听得特别专注，觉得今天二伯讲的内容比以前更有意思。
但其他学生的注意力就没那么集中了，总是想要瞄一下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在干什么，发现他听得认真，更好奇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林澜这会儿是站着讲课的，将教室里的一切全都收在眼底，也不多说什么，等会有他们难受的时候。
他今日讲的是策论，题目是“德不孤，必有邻”，出自《论语 *里仁》，他之前跟煴哥儿讲过，煴哥儿从小孩子的视角提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见解，希望今天能给这些学子们一些新的灵感。
讲完释义，林澜就开始抽人起来回答问题了。
熅哥儿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台上，就差高高举手喊出“选我，选我”的声来，与其他学生低头沉思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林澜伸手指了指他的方向，却没有点他，“苏晴，你来回答。”
苏晴就坐在熅哥儿的身后，能坐到先生眼皮子底下的学生大多都是好学生。
苏晴胸有成竹的站起来，大大方方的回答道：“大德不孤，必以类应，故有德之人必定会有志同道合之人相追随，孔圣门下诸多英才，皆慕其仁而追随。是故君子当敬意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也。”
林澜听完，点点头让他坐下，有点了几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有答得好的，也有答得不好的，但他们无一不是从君子德行志向为出发点或是落脚点。
熅哥儿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林澜点他起来说说看法。
小人儿自信满满的站起来，也不怯场，就跟他在书房里和长辈们侃侃而谈一样，认真道：“我认为这句《论语》还有一个意思，一个有高尚道德的人，无论是在哪里，都会有邻居去找他做朋友。”
坐在他身后的诸多学生闻言，忍不住发笑，有人还在心里暗自想到，小孩就是小孩，哪怕外面传的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三岁就能明白圣人之言。
熅哥儿听到笑声，转过头，对学子们扬起一个灿烂的过分的笑容，灿烂的学子们一阵恍惚，有人甚至羞愧的脸红了起来。
说到底，熅哥儿只有三岁多，还不到四岁，他们实际二十岁的人了，居然在和一个孩子相比时生出了优越感，这本身就是一件该羞愧的事。
林澜轻咳一声，将熅哥儿的注意力拉回来，示意他就这说。
熅哥儿接着道：“爹爹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一个巷子特别脏，里面的人都会把脏水烂菜叶子丢在路上，那条巷子就变得特别特别臭，那么脏的环境里，巷子里住的人的心情都很不好，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吵架，有的人还会打架。”
熅哥儿越说越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讲故事，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就上手比划了起来。
“后来，那个巷子里搬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很爱很爱干净，实在受不了路面上的脏乱，就挨家挨户的找上邻居的家门，想要和他们交朋友，跟他们说不要再在街上倒脏东西。”
熅哥儿眉头一皱，叹气道：“可是他的邻居们都不听，有的人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过头，该倒脏东西还是继续倒，有的人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有的人还骂他是穷讲究，住不了就搬出去。那个这就这样劝说了好些天，可一点用都没有，巷子还越来越脏，眼见夏天就要来了，气味越来越臭了。”
熅哥儿说到这里，还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有些学生不在学里住宿，租住在城中的巷子里，想到了路面上时不时出现的脏水烂菜叶，感同身受的皱起了眉头
熅哥儿继续道：“那个人就想着，这么下去不行，巷子里的原住民没有享受过干干净净的环境，所以才觉得不重要。那他就自己动手，让他们先感受一下干净整洁的美好，他就不信，有人会好意思往干净的路面上倒脏东西。”
熅哥儿撸起袖子，做了个扫地的动作，“他从自家门口开始，一点一点的打扫起了路面，没扫完一段路，就摆上一盆花。一开始，所有人都笑他傻，但等他扫完一段路后，邻居们就发现，走在他打扫过的路面上时，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不用注意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脏东西，脏了鞋袜。”
熅哥儿扬起了小下巴，仿佛他就是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微微得意道：“后来就有好多好多人跟他一起打扫，没用多久就把路面打扫干净啦，然后他们就不愿意再把他弄脏，巷子变得美美哒，住在里面的人心情也就变好了，吵架也少了，大家都开心起来了。”
林澜眼角抽了抽，逮住机会打断熅哥儿还想继续的总结，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的，就两的多余月而已，话怎么就多了这么多！
明明上次在书房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啊！
熅哥儿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乖乖坐好。
林澜道：“书上所言圣贤之言太过简练，后人在解读的过程中不能完全领悟圣人所思所想，一句有千解，这很令人烦恼，却也是一种乐趣，更是一种思考探索世间真理的过程。”
继续道：“尔等刚刚所答，皆为先人之言，先人之言确实在理。然而，尽信书不如无书，尔等读书，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有一番作为，造福一方百姓。时代不同，地域不同，风俗不同，你们将来治理一方遇到的问题也不可能与先人相同。”
林澜满意的看着台下的学生们羞愧的底下头，摸了摸胡子，给他们新布置了一道课业。
“熅哥儿讲的故事，是你们在将来治理一方时都会遇到的小问题，但却是需要肃清的乡里风气，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你们遇到这样的问题，会怎么做？休沐后写一篇策论交上来。”
话音刚落，底下的学生一阵哀嚎，距离下次一休沐只有三天，他们还有其他的课业，林澜这时候布置下来的策论，就意味着他们的休沐日泡汤了。
此时也到了下课时间，林澜不理身后的哀鸿遍野，拉着兴奋的熅哥儿走出教室，只留下一个冷漠绝情的背影。
熅哥儿这会不仅不觉得二伯冷漠绝情，还认为他十分和蔼可亲，眼光独到。
因为林澜不仅称赞了他在衣服上画画的奇思妙想，还夸他穿上这身衣服特别可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小孩。
当然后面的话是他自己理解补充的。
被夸得飘飘然的熅哥儿一蹦一跳的跑远，在蒋师兄和崔师兄中间纠结了一下，决定叫上蒋师兄一块去找崔师兄。
没办法，谁让蒋师兄那么喜欢他，要当他最喜欢的师兄。
要是他先去找了崔师兄，蒋师兄一定会吃醋。
吃醋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啦。
上次他跟着爹爹娘亲上街，娘亲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叔叔，就夸人家长得好看，风姿绰约什么的，还盯着看了一下下，就只有一下下。
然后他爹爹就吃醋了，嘴巴撅的老长，都能挂上油瓶了，娘亲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比哄他的时候用心多了。
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看不出来大人的敷衍。
所以他认真吸取了爹爹娘亲之间的教训，绝对不会让师兄有吃醋的机会。
哄人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