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蒋和安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成了正在看的话本里惩奸除恶的神仙,正拿着剑追赶作恶多端的妖孽甄贵妃和六皇子,正要把他们斩于剑下时,突然出现一个皇帝,指着他的鼻子骂,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孽畜,还将他镇压在一座山下,气得他胸口都喘不过气来。

    正当他要推翻那座山时,突然就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吓得他小心肝砰砰跳。

    一个实心的小胖孩正坐在他的胸口上,一手拎着他的宝贝话本,一手捏着他的鼻子。

    见蒋和安醒来,煴哥儿立马居高临下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师兄你可真厉害,出来玩都不忘记看书学习,等将来,咱们两兄弟一起当大官。”

    蒋和安刚醒来,还是一头雾水,勉强平复了一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双手撑着他的腋下,把压着他的大山提溜到旁边,才呼出口气,坐起身边穿鞋边没好气道:“你这招泰山压顶,差点把我送走,再来一次,别说是当大官了,你连师兄都会没有。”

    穿好左脚,接着穿右脚,“再说,我就想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当大官你来就好,将来记得罩着师兄啊。”

    “那不行”煴哥儿一下子扑到蒋和安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抗议着,“靠人不如靠己,将来我可是要做大事的,师兄你必须要来帮我,你说过我做啥你都会帮我的。”

    蒋和安被他的两条藕节似的小胳膊狠狠勒了一下,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好好好,师兄帮你,你先放开我,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真的?”

    “真的,真的,快放开。”

    煴哥儿立马兴奋放开他的脖子,坐在榻沿上快乐的摇着小脚丫,甜言蜜语简直不要不要的,一股脑的怼着蒋和安的脸输出。

    “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

    “师兄你真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

    “师兄......!”

    “师兄.....!”

    可他不知道他最好的师兄正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在心底暗自腹诽,就他这个读书水平,将来别说当大官了,就是乡试都不一定能过。反正熅哥儿话里的重点是帮他,不是当大官,答应了又怎样。

    反正他是这么理解的,至于熅哥儿本来的意思,那是天方夜谭。

    门口的平安闭上眼,不让这些腻歪进入眼睛里,耳朵的污染是避免不了了,眼睛就不能再受罪。

    蒋和安穿好鞋,捉住煴哥儿白嫩嫩的小脚丫,一边给他套着鞋袜,一边试图拯救自己的耳朵。

    虽然甜言蜜语十分好听,他听得也十分高兴,但小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听得多了还是有些吵,知道熅哥儿心里他是最好的师兄就足够了。

    “跟师兄说说,你将来想做什么大事?”

    煴哥儿立马手舞足蹈起来,小脚丫子险些踢到蒋和安脸上,语气兴奋,“我要发展大庆的生产力,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还要抓光所有的坏人,让好人都过上好日子。”

    “呦,志向挺远大的啊,不愧是林山长的孙子。”蒋和安没听过生产力这个词,但从字面意思上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给他套上鞋子,鼓励道:“好好读书,将来考个比你大哥三元及第更厉害的六元及第。”一个字也没提他将来也要科举的事

    “嗯嗯,师兄你放心,将来我肯定罩着你,”煴哥儿跳到地上,蹦了两下,确地蒋和安给他穿的鞋子不会掉了,仰着毛扎扎的小脑袋,把小胸脯拍的砰砰响,“到时候我们师兄弟联手,在加上我的大侄子,我们三个人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

    “行,到时候谁要是欺负你们两,师兄就给你们撑腰,到时候看谁敢得罪皇,皇后的侄子。”蒋和安见他不在揪着让他二爷当大官这事,松了一口气,撸了撸他的小脑袋,试图把炸炸的头发给他撸顺,随口应和两句。

    看着更炸毛的小脑袋,某人心虚的收回手,未免小孩反应过来,非要找他要个承诺,诱哄道:“我上船的时候,跟人定了银鱼,还有白虾,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那种,可鲜可鲜了。”

    小孩儿咽了咽口水,立马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在脑后,顶着炸的乱七八糟的毛毛头,拉了蒋和安的手就要往外走,“师兄,我饿了,我们快去找祖父他们吃午食吧。”

    这条船上请的厨子手艺非常好,煴哥儿不出所料的吃撑了,腆着小肚子,在甲板上溜溜达达的看风景,顺便消食。

    江水滔滔,两岸的景物快速的往后移动着,风景不断变化,他看到了许多在林家、在太湖书院、甚至是在姑苏城中都不曾见到的景和物,还有事。

    在这短短大半天的旅途中他见识到了外面世界的小小一角,多了很多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也不急着现在就要弄明白,他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变得更聪明。

    喜哥儿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宿主,他可能参见不了科举的事情。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宿主期待了那么久的灯会,还是先让他好好玩个尽兴吧。

    ......

    扬州码头,他们的船一靠岸,就有一个穿着绸衣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激动的对着林老爷子躬身行礼,“三伯父一路辛苦了。”

    林老爷子在族里的排行行三,这人这么叫他,显然是林家的族人了。

    林老爷子笑着亲自托起他的手,祥和地说:“衙门那么忙,如海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让林德来接不也是一样的。”

    林海也笑着道:“三伯父过来一趟不容易,我本应该亲自去姑苏接您,接到码头已是怠慢,怎么能只让管家过来,万一下次想请却请不来人了该怎么办?”

    林老爷子笑着给卓仲廉给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子林海,字如海,以前也跟着我读过书,现在任扬州的巡盐御史。”

    又对林海道:“这是我的好友卓子清,刚刚致仕不久,你也跟着一块叫叔父便好。”子清就是卓仲廉的字。

    林海略一思索朝廷抵报上的消息,就知道卓仲廉是哪位了,忙行礼道:“林海见过卓叔父。”

    卓仲廉上下打量他一番,感慨道:“你们林家专出才俊啊,林海贤侄不愧是探花郎啊。”

    林老爷子自然跟卓仲廉这个好友提起过这个学生,还向他炫耀过林海的诗词,今日一见,这人的气度仪表和他的诗词一样好。

    林海连道不敢。

    大人们寒暄完毕,林海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煴哥儿身上,胖乎乎的奶娃娃不管到哪里都是讨人喜爱的,更别说是林海这种子嗣艰难的中年人了。

    煴哥儿也不怕生,见有人关注他,立马回了个热情的微笑,乖巧叫人:“伯父好,伯父认得我吗?我是煴哥儿。”他刚刚听到了,这人是祖父的侄子,看起来年纪还比他爹大,自然就是伯父啦。

    “认得,当然认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林海从袖子里摸出一匹玉雕的小马送给煴哥儿,“这是伯父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这只小马是用上好的青白玉雕成,通体温润,只头顶一抹霞红,被雕刻成了一缕鬃毛。

    煴哥儿的属相就是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件见面礼,见林老爷子点头后,立马接过抱在怀里,大声道:“谢谢伯父。”

    林海又从腰间解下一块羊脂玉佩递给蒋和安,笑着道:“七哥三个月前就给我来信,说他又收了个聪明的好弟子,要带来给我看看,没想到今日才算见到。”林澜在族中这一辈行七,林海行八,两人年纪相仿,自幼一块在族学中启蒙读书,关系一直很好。

    蒋和安恭敬的双手接过玉佩,行礼道:“多谢师叔。”

    码头上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大家互相认识,给完见面礼后,林海就引着人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家接人来了三辆马车,两位老爷子坐一辆,林澜和林海两人一辆,林海本来还想把煴哥儿也抱过来亲近一番,可是煴哥儿实在是舍不得蒋和安孤零零一个人,所以拒绝了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是他想看看扬州城的街上有哪些姑苏没有的好东西,和刚认识的叔父坐一块,他肯定会拉着他说话,那样他就抽不出空来看外面了。

    煴哥儿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热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单方面的和蒋和安讨论的热火朝天。

    对感兴趣的就让喜哥儿帮忙记下来,回头让师兄带他出来玩,不感兴趣的,他就没有不感兴趣的,明明很多东西他都在姑苏见过,还吃过玩过,但换了一个地方感觉又很不一样。

    马车一路行到巡盐御史府,不只是蒋和安,就连坐在外面的平安和车夫也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小孩怎么话这么多。

    外面太阳大,马车直接停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头,御史府的女主人贾敏带着着女儿等在不远处的花厅,见马车进来,忙带着孩子出来见礼,然后众人齐齐移步花厅说话

    大人们正在说话,煴哥儿好奇的伸着脖子,打量着在场的另外一个小孩,第一印象就是小,他见过的小孩也不少,身上都是厚厚的肉,一眼瞧去都是短手短脚的圆嘟嘟一坨,可这个妹妹看起来好小好小,瘦瘦的,一点肉都没有,就连脸上的小奶膘都没多少。

    熅哥儿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感觉自己有两个妹妹大。

    小姑娘也发现了煴哥儿在悄悄打量她,很有礼貌的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脸上多出了两个小酒窝,这才看起来有点肉,显得整个人又乖又软。

    煴哥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妹妹,挣开蒋和安的手,登登的跑到小姑娘面前,摘下腰间的小荷包,一整个塞给小姑娘,笑着道:“妹妹,这个是我从姑苏带来的糖,都给你吃。”

    小姑娘突然被不认识的小哥哥塞了荷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小脸立马就红了,看得煴哥儿在心里一直骚扰喜哥儿,“看,这是我妹妹,妹妹好小好软好可爱,天下第一可爱。”

    喜哥儿本来想要让他矜持点,别吓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妹妹,却在听见林海给两个孩子介绍时死机了一下下。

    他听见了什么,刚刚林海说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是你黛玉妹妹,比你小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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