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一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来自大堂的寒意委实有些过头。

    室内的一切都覆着一层霜,电梯门外变成了月白色调,以至于珠黎一脚踏出来就栽了一个跟头。

    电梯门在两个人身后缓缓合上。

    电梯正常了很多,数字也不再胡乱跳动。

    百雉手握大剑挡在前面,珠黎捂着鼻子走在后面。

    整个空间都过于安静了。

    安静,而寒冷。

    一直走到大堂也不见任何活物。

    百雉径直走向大门——旋转大门和边上的侧门都紧紧地关着,好像这栋楼里的人都下班离开了。

    百雉推了推门,玻璃门像墙壁一样纹丝不动。

    “被封死了。”百雉嘟嘟囔囔着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大剑,猛地冲着玻璃门劈了下去。

    “铮铮”两声,剑像砍在有着相当密度的金属上,甚至已经砍出了火花,玻璃门上依旧一点裂痕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挥砍声吓到了四处乱转的珠黎,也惊动了阴影中的东西。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很快——珠黎应该是可以反应过来的,也许是因为经验不足,肌肉的反应远迟钝于脑子的反应——她知道百雉闪身到她面前的轨迹,也看到了前台右侧的走廊深处窜出的巨大残影,身体却傻傻地待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那个被百雉以祸具接住的黑影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对珠黎而言,它长得和书上不一样——狼一般的长形头部上长着两排眼睛,剩下的部分因为像烟一样不停变化而显得难以观测。

    和珠黎因为经验不足而表现出的迟钝不同,百雉的反应更像一个老手——一个把这看作小场面的老手。

    “保持安全——你应该知道,被这种东西伤到的话会被诅咒。”百雉挡开黑影,冷冷地叮嘱珠黎。

    “嗯……”这一点珠黎十分清楚,当她看到那个从电梯里出来的伤患的时候,她就大概料到了楼下是一群什么级别的魔物。

    不过,那种诅咒不过是让人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病变,并不会导致像在祸乱之地上发生的人变怪物,因此珠黎也没有什么很强烈的紧迫感。

    黑影不断膨胀,直到那张血盆大口已经大到像一个山洞。

    百雉面不改色地挥剑切过那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身体,随着一声类似锦帛的声音,魔物的身体被切成两半,化成烟散去。

    “更多的进攻来了。”珠黎看向走廊的深处。

    此时,电梯的门“叮”地一声正要打开——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还是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啧,这种时候……”百雉忍不住啐了一口。

    “冲进去吧。”珠黎的头歪向怎么看都危机四伏的昏暗走廊。

    “也行……”

    供给力量的源头在上面,但是一楼被开了一个洞,一个军团的魔物从一楼开始往上吃,现在刚刚入侵到二楼,所以一楼残余的魔物很少。

    “接下来的空间可能会有些错乱,跟好我,不要头晕。”百雉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快步走向走廊。

    珠黎像极了跟着导游的充满好奇心的游客,四下张望着——这里被吃得十分干净,看不到残肢,寒意降低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霜层之下的斑斑血迹。

    走廊的深处像一个迷宫——很显然地,它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百雉说是因为距离洞口太近造成的扭曲。

    “你这个学期到底看什么了,怎么跟一个笨蛋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没有研究得那么透嘛……这学期又要兼顾两个专业……”珠黎委屈巴巴地解释。

    身后传来尖叫声,珠黎原本估摸着那些人应该没救了,百雉“啧”了一声,伴随剧烈的剑气翻转剑尖向地面砸去,霎那,仿佛天空中有巨石相撞,又好像遥远的钟磬之声穿越时间而来;大剑的电弧导入地面,地面泛起一瞬间的白光,末了,地面的霜迹以她们为中心呈现出辐射状。

    等珠黎反应过来,那些隐匿于阴影之中、剑拔弩张的恶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好厉害啊……”珠黎忍不住感叹。

    “走吧,还想看看那个大洞,不是吗?”

    “嗯。”

    走廊从某一处开始变得四通八达,珠黎一直跟着百雉走,说实话珠黎也不知道百雉现在是以什么为指标前进的,反正对方看起来比较老练就很安心。

    “那些复数的魔物,就这样被你一砸全灭了?”一路上都没有再感觉到什么,珠黎也放松了下来。

    “要不然四大家族为什么花那么大的心思开发祸具……”甚至发展到在暗中角力,“——况且大部队已经到楼上去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用呢?”

    “就那一只我用什么用?不是还要保存体力对付上面那个‘大家伙’吗?”百雉不耐烦地解释。

    “又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不管这里原本的构造是不是这样的,看起来现在两个人正在经过的是厕所的位置。

    “小心!”百雉伸手制止珠黎的前进。

    “怎么了?马桶从里面冲出来要给你一拳?”

    “……”百雉白了她一眼,“这里的能量很乱。”

    “你的感觉都好神奇,反正我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这反应大概只有在别人已经盯上你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异样。”百雉冷笑一声。

    “一般……不都这样吗?”珠黎小声嘟囔,看到百雉走进了女厕所也跟了进去,“刚才不是还要我小心的吗?怎么突然又进来……”珠黎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大洞——顾名思义,那就是一个幽深的圆洞,圆洞的直径约莫有两三米,在瓷砖地面上裁得相当完美,好像是刻意为之的装潢。

    “你要不去窗户那里看一眼?”百雉斜眼看她。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厕所的窗户在洞的另一侧,过去就必须经过洞。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又进来了吗?”百雉笑笑,看着她。

    珠黎咽了一口口水,这一次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圆洞,挪到窗口,往外看去——怎么看现在的位置都不在一楼……

    “这是……”

    “空间错位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二楼,但是这里也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哦……”珠黎忍不住研究起了那个让她既害怕又好奇的黑色圆洞——照道理来说,既然现在她们的位置在二楼,从这里往下看,就算看不到原本在两层之间的各式管线,也应该能看到一楼吧?但偏偏,从这里看下去的只有深渊的黑色。

    珠黎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完全忘记了那里是魔物爬出来的地方。

    深处的一双红色的眼睛一闪,一个等人大小的黑影就从里面窜了出来——剧烈的气流变化吓得珠黎跌坐到一边,百雉眼疾手快地伸手将它劈成两半。

    “看完了吗?”百雉淡淡地问。

    “呃……嗯……”珠黎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我在想,这个洞附近的空间,是不是叠在一起的……”

    “你已经在考虑空间折叠的问题了?没关系,我是不介意你慢慢考虑,不过在你慢慢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绝望中死去——或者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你带着疑问回头到学校图书馆慢慢查。”

    “不……我是想……”珠黎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来,“我们目前看起来在同一层楼走,其实是在不停地往上走是吧?”

    “差不多吧。”百雉翻了一个白眼,“反正你跟着我走,差不多就是那样。”

    “但是,在物理坐标上,质点本身的运动依旧是正常的,距离也依旧存在……”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没事,你管你走,需要你停下来的时候我会让你停下来的。”珠黎依旧在思考,她依旧没有很大的把握执行那个“超厉害”的召唤式,她觉得她可以试试,而且她也许可以暂且把难度调大。

    这大概是珠黎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在游戏里下高难度副本有大佬带可以有多爽——基本上就没她什么事,一路上碰到点什么都能被百雉两下搞定。

    “话说……你一直让我停下来到底是要干嘛?”百雉不满地看着她东一个符号西一个符号,仿佛无意义地排列。

    “你说上面那个‘大家伙’到底有多大?”

    “差不多,公爵以上吧。”

    “对方可是有一支魔物军团呢……如果你要扩充一个军团的力量,你会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呢?”

    “……”

    “总不可能是为了组一支所向披靡的球队吧?”

    “你想说什么?”

    “我们来开一个脑洞吧——这个家伙,无论它有多‘大’,如果它有意扩充自己军队的力量,那它必然是冲着王座去的。”

    “魔王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所以,最坏的情况——

    就是在这里遇到魔王。

    “如果你和魔王中门对狙,有多大的胜率?”

    “不知道,没试过……”原本百雉对这里戏谑的心态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忍不住咬紧牙关的紧张感。

    “不是说了吗?脑洞一下?”珠黎依旧轻松地歪了歪头。

    百雉眯起了眼睛:“你该不会藏什么底牌了吧?”

    她有能藏什么底牌呢?

    她只是一个作为新娘来到岛上的外来者。

    同时,她也是被冬寻选择的人。

    “底牌就是这个。”她看着符号说,“我想,在真的碰到危机的时候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排列符号。”

    “你想利用洞造成的空间扭曲帮你把所有的符号排列在同一平面上?那还真是一个冒险的做法……”

    “唉……试试吧,毕竟你也对有可能的最坏局面没有把握不是吗?”

    “但是你这种古典的做法只会让风险变得更大——这就是为什么恶魔召唤师会被时代淘汰掉,因为他们无法确保召唤出来的东西能为自己所用……算了,我看你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好好解决问题……”平淡的陈述逐渐变成充满了感情色彩的抱怨,百雉皱着眉头,也许最大的风险就来自于身边这个平平无奇的疯子。

    “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嘛……”珠黎乐呵呵地嘟哝,“走吧,追上魔物啃食的速度,揍它们,让幕后黑手现身。”

    “洞”是传送魔物军团的通道,随着入侵的加深而发生空间延伸,空间的延伸造成附近的扭曲,进而制造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平面又立体的迷宫。“洞”刚刚延伸到这一层,这里也是目前空间扭曲的最后一站。

    空气里充斥着尖叫声和各种杂物碰撞倒下的声音。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身边就充斥着犹如无头苍蝇一般逃窜的人。

    身边环境瞬时的变化让珠黎一时反应不过来——尽管刚才大概已经经过了几次这样的变化,但刚才那几层因为十分安静,就算主观上知道楼层已经发生了变化,感官上的冲击并不大;而现在,声音犹如回到家后打开的电视一样源源不断地触动着已经习惯了安稳神经,来往逃窜的人群也像无中生有的那般挤压着身体,一切都来得过于唐突。

    一个挽着发髻、身着白色服务员制服的女子脸色煞白地冲到珠黎的面前。

    珠黎都以为她要迎面撞上来了,结果对方猛地刹住了,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珠黎的头顶,愣了大概零点几秒,尖叫着掉头逃窜。

    在珠黎反应过来之前,一坨又黏又有点分量的东西“啪叽”一下落在她的头顶。

    珠黎慢慢地转向百雉,四目相接——她眼睁睁地看着百雉的表情从微妙变得夸张,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珠黎的头上有一只尖牙交错的血盆大口,从那张人类无法理解的嘴里流出了恶心的唾液,直接砸在珠黎的头上。

    普通的武器伤不了它们,就连传说中的巫术也仅仅只能减缓它们的愈合速度,但是祸具能轻易地了结它们。

    百雉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身体也变得轻盈,两下就切断了那只准备吃掉珠黎脑袋的魔物的脖子。

    接下来是百雉的高光时刻,她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她生来就是——一件武器。

    珠黎负责把惊慌的人群引导至楼上。

    但是珠黎看着百雉的表情变得阴沉——脱离了电池的武器,还能维持多久?

    人是有寿命的。

    人都是会死的。

    拼一把或者不拼一把,最后都是要死的。

    为自己冲一次或者安于现状,最后都是要和死神报告的。

    尽管百雉这个状态是不是依旧能被归属为“人”都是一个疑问——毕竟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早已死去,她只是一个被装上了电池、拖着人类的外壳能跑能跳的木偶……

    她……

    ——但她,至少现在很开心。

    这一层魔物和人类的数量都在骤减,也许魔物减少的速度还要更快一点,百雉像一个活着的剿灭机器。

    那些魔物对普通人而言是致命的,对百雉而言不过是刀板上的肋排。

    “不——!”一个洪亮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狼藉的大堂里。

    百雉落在珠黎面前,警戒着四周。

    “幸好是工作日人不多呢……”刚才,珠黎已经把最后一批幸存者送上了电梯。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离奇的一幕——一大坨不知道应不应该被称为“人”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在两个人的视线里毫无目的地跑。

    他大概是来自需要刷门禁卡的员工电梯,他的模样很奇怪,像一个过分肥胖的人捧着自己的肉。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违和的部分不是脂肪,还是皮——过度生长的皮——那些皮在他的奔跑中像极了扬起的被单,看得珠黎瞠目结舌。

    “是……人……”百雉纠结地给出了判断。

    眼前用奇怪的姿势奔跑的,确实是一个人。

    “呃……”珠黎也十分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送这个人去楼上避难。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跑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东西在追他。

    皮肤过度生长的人跑向她们,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百雉在想如果这个人发动攻击就处决他。

    珠黎在想如果这个想坐电梯就让他去。

    然而那个人在靠近她们的时候就慢慢悬空,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拎了起来。

    他的双脚在半空中无助地挥舞,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下一秒,这个人就好像被塞进了榨汁机一样,扭曲、变形、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最后炸成了一大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在地上。

    百雉快刀处理了飞溅过来血滴,愣是没让珠黎和她的身上沾到一滴血污。

    珠黎整个傻了——她以为她可以接受这种场面的,事实证明在真正体验到的时候她还是傻了,五脏六腑都被眼前的景象吓自闭了。

    “这……”珠黎感到自己的情绪爆炸需要输出,偏偏叫也叫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是不停地喃喃,“这……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这是我能不付费就看的东西吗?”

    仿佛只有把眼前这番奇景定义成白送的东西才能让心情得到一丝平复。

    “现在不是呆站在原地的时候——‘它’来了。”百雉对能量变化的感知很快,立即绷紧了神经。

    与此同时,空间开始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变化,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四处开始龟裂、垮塌、和重建,直到让这里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头上是猩红色的天空,脚下的地面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沙,残垣断壁是腐朽的印记,废墟之上是负荷死的王座。

    珠黎慢慢地蹲下去,只要物理坐标没有变化,她就能继续完成她的事情。

    “啊哈,让你们见笑了。”一个两米高的身影拖着一个重物慢慢走向她们,“这个家伙利用了和羔羊的交易想给我找事……”

    最坏的情况——

    “实在是不高明的做法,连自己的军队都被屠了。”

    ——就是在这里遇到魔王……

    “我本来以为可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只可惜这个戏码过于无聊,我只好叫停了亲自上阵……”他打了一个哈欠,把手上的重物往两个人面前一丢。

    那是一个人形的恶魔,已经奄奄一息。

    “诅咒你,王。”将死的恶魔那么说着,魔王打了一个响指,于是那只恶魔的头就被折了下来。

    “想必你就是‘晨曦之星’吧?ENCHANTE(幸会)。”珠黎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

    “可是你并不打算放过这栋楼里的幸存者,不是吗?”和珠黎不同,百雉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魔王并没有马上理会她们,默默地走向废墟中的王座,坐下。

    “毕竟是已经准备好的佳肴我也没有必要浪费。”

    “也就是说,如果不打倒你这里没有人能活下来……”

    “有这层意思,但是就凭你们,做得到吗?”他压低了声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不知道在他眼里的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形象——不管那是什么,他似乎都笃定了那只是两只特别的蝼蚁。

    “不,不只我们——还有一个盲盒。”珠黎狞笑着,开始高速咏唱咒语。

    启动一个远超预期的咒语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可想而知,她的眼睛充血,出现了短暂的失明,每一个毛孔都向外迸出血雾。在某一个瞬间,她仿佛隐隐约约听到了血管爆裂的声音。

    这是一个召唤附近最强恶魔的召唤术,给施术者带来的身体负担可见一斑。

    “珠黎!”百雉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接住她的身体。

    “没有……关……系……”

    “什么没有关系!……?!”百雉又气又急的情绪马上发生了变化,她感觉到珠黎的身体里有一种和她同源的力量正在快速地修复损伤。

    不过珠黎很快就会身体力行地证明百雉的担心毫无必要。

    “哎呀……这位是……”魔王站了起来,似乎对眼前的变化感到有些惊喜。

    但是珠黎就傻眼了。

    站在她所绘制的最后一个符号之上的不是其他任何东西,而是夕泉。

    夕泉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和珠黎四目相接。

    珠黎的瞳孔都放大了。

    “啊……”夕泉往后退了退,露出他刚才踩着的符号,而后四下寻找着,好像在找那符号的兄弟,“这个事情……我能解释……”

    此时此刻,珠黎已经无法忍受地歇斯底里起来,她尖叫,她在地面上撒泼式地踩来踩去——身体力行地表现出她的身体是真的没有事。

    珠黎的声音过于尖锐,以至于夕泉的头直接朝相反的方向躲了一下。

    接下来珠黎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气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百雉实在忍不住对着她放声大笑。

    仅仅是过了几天,崩溃的角色和不合时宜大笑的角色就互换了。

    “你要是真的召唤出别人你也不一定控制得了啊……”夕泉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重复这一句,但是珠黎就是听不进去,一点也听不进去。

    那夕泉也只好叹口气没辙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为了杀我而诞生的东西’?”魔王看着他,戏谑地问。

    “但也如你所见,我的身上有不少‘钉子’,所以无法使出全力。”夕泉笑笑,他的背景是懊恼的嚎叫声和不合时宜的大笑声。

    “所以我必须趁着这个时候干掉你啊,‘人类的对魔武器’。”魔王的话音刚落,猩红色的天空中落下一道苍白的闪电,在他手里留下一把剑。

    夕泉正一边想着“珠黎啊珠黎,你又给我搞了什么好事”一边考虑着脱身的方法,一把泛着金色光芒的十字剑,自他的后方飞出,稳稳地插在他的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到百雉正在用相同的目光看着珠黎,而珠黎,头低低的,一言不发,保持着最后的投掷动作。

    “呵,谢了。”夕泉拔出眼前的十字剑,眼底变成了和魔王一样的红色。

    “你……”百雉感受到了珠黎身上犹如爆炸一般从无到有的能量变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撇开眼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熟悉人。

    珠黎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她手中的长枪慢慢抬起:“花堪须折,掩护他!”从长枪上延伸出数根铅笔粗细的管线,直直地插进手臂的血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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