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会客室的光源是天花板上平平无奇地三根LED管,在这样的光源下很难投射出清晰的影子,但是此时,珠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漆黑、巨大、且形状怪异的影子。

    “啊……她骂你……”说着,珠黎抬起脚,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潮水般地从沙发地下蛇形爬出,它们避开了珠黎的位置,攀附到一切可以够到的东西上,那架势是要将这里一切实物吞噬。

    “散开!”苍术自怀中抽出一张严格按照吉祥尺规格设计的纸条,甩向波涛般像他扑来的头发。

    纸条化作一只泛着火光的鹓鶵,冲向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头发。

    头发遇火燃烧,冒起灰黑色的烟。然而更多的头发汇聚过来,包裹住火焰,强行隔绝了助燃剂将其熄灭。同时鹓鶵也被捕获,发丝如蛛丝般将它层层包裹,让它在挤压和撕扯中化作一缕青烟。

    尽管争斗本身都避开了珠黎,珠黎还是被发丝燃烧出的烟呛得不行。

    “咳……咳……暴力……是解决不了……咳……问题的……咳……咳……”

    “千里赤地!”

    听到苍术喊出祸具名的时候,珠黎已经咳到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那什么……”鼻腔里翻滚着鼻涕,令她发出了浓重的鼻音。

    头发倒是还能在攻击之余还能抽空拧成一股,从墙边的书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包抽纸,一路接力递给她。

    “谢谢……”珠黎从抽纸包里抽出面巾纸,“噗——”地一声开始擤鼻涕。

    鹓鶵被发丝轻易地挤压成一缕烟显然对苍术造成了某种损伤,他的嘴角渗出鲜血,表情依旧泰然自若。他的身边被火焰净化,几乎是整个空间唯一干净的区域。他抬起手上泛着金光的弩,指向珠黎的后方。

    金色的箭矢离弦而出,却被凭空落在珠黎身前的十字剑挡落。

    “哦?”苍术露出了笑容。

    像蜘蛛网一样挂满了整个空间的长发也停了下来。

    珠黎依旧涕泗横流,一边努力地示意一边不停地从纸巾包里抽出更多的纸巾。

    “没事,你慢慢说。”苍术放下弩,但没有放下警戒。

    珠黎使劲点了点头,“噗——噗——噗——”擤了一个三段式的鼻涕。

    苍术打了一个响指,于是空间里的烟慢慢散去。

    半晌,珠黎眼含热泪,吸着红肿的鼻子,用嘶哑的声音说:“咳,你看,她并不想跟你走,咳咳……”

    “嗯,我知道了……”苍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似乎也不再拘泥于此,“这个是你的祸具?”他看向那把插在地上的十字剑。

    “嗯……”枪的部分已经在她手里了。

    “金色的祸具?”

    “嗯……”

    “你不需要叫它的祸具名就能召唤出来?”

    “不需要……吗?”珠黎也显得有点懵,“百雉需要吗?我不知道……”

    “真有趣。”苍术用手抵着下巴上下打量她。

    “……大佬,别啊……”

    “堕魂的意思,我差不多也了解了,反正你跟它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不适,那就先这样吧……不过,接下来岛上可能会因此出一些事,希望你到时也能出一份力,不过分吧?”

    堕魂?

    堕落的灵魂?

    “哦……那我……”珠黎低下头用脚搓地,“有空的话,可以……”

    “唉……也是,你也是一个业务繁忙的人。”苍术打趣道。

    “唔……”珠黎的脸憋得通红,点了点头。

    “收起你的敌意吧,我送你们回去。”

    这一句话,是冲着银茶说的。

    见满屋子的发丝没有动,珠黎用手示意了一下,头发便慢慢缩回沙发底下,那个黑色的影子也慢慢地收回珠黎脚下。

    苍术隔空向她一推,她便感到自己在失去支撑地往后倒,周围的一切包括苍术都迅速地向前方的消失点退去。

    那种迷幻的感觉仅仅持续了须臾,身体开始主动寻找平衡感,等回过神来,珠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咖啡店的那个房间。

    记忆中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说:“提高监视等级……”

    珠黎正想问点什么,才发现四下无人,那个叫疏研的已经离开了。

    咖啡店里依旧只有稀稀拉拉的客人,她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从过道里穿过,自行回校。

    她回实验室的时间要比预先的早一些,百雉已经收拾完东西,为今晚的实验做准备。

    “回来了?”百雉浅浅地朝着她进来的方向瞟了一眼。

    “嗯……我以前对他的印象都是从冬寻那里听来的,还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脓包呢……”珠黎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喃喃。

    “你之前不是见过他吗?”

    “那一次时间短,也很难从他的言行中判断出什么东西……”而且感觉还有点装,应该是一种试探……

    “那你现在算是对他有所改观了?”百雉笑了一声。

    “感觉他这个位置应该有的东西,他都有吧……”

    “他也不是没有飞扬跋扈过。冬寻的母亲生不出儿子,朱雀家可是明确地把他当成继承人养的,小心翼翼都怕他碰着磕着了,结果就是这个人一度无法无天到除了家主没人管得了他,后来冬寻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按在地上往死里打的,就连家主都从来不会那么惩罚他,时间久了老实了。”

    “呃……冬寻那么揍他家主不说什么吗?”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家主对她的情绪是很微妙的。”

    珠黎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几年家主都不怎么敢见她了,说起来是因为看到她的眼睛恶心,但真要究其缘由……”

    冬寻说过她讨厌这里。

    她说:“如果我说我亲手杀了我妈,你会害怕吗?”

    她在笑,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珠黎单挑了一下眉,权当在听故事。

    “我想脱离那里。”她的笑容消失,表情变得柔和了一点。

    “脱离?只是那样吗?”珠黎喃喃,像是有意无意地挑唆,“——我觉得你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啊,是的。

    ——你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Ma Reine.

    烟絮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就像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文艺片那样站在破败的走廊里,从那个仿佛从来没有过门的门洞往里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三层楼结构的废墟,不知道是拆除到一半还是本身就没有建好,至少有一整面墙是没有的,楼梯也只有大概的形状,就连脚下残破的水泥地也给人一种随时会垮的错觉。窗外的天空有点发紫,没有通电的室内全凭那发紫的光芒照明,让少女们的身体总有一部分融在阴影里。

    正常情况下,他能看到人的过去与未来。随着红莲之乱中他的眼睛生理性失明,这种能力消失了,后来珠黎给他测试了以生命结晶为原材料的义眼,这种能力才逐渐恢复,甚至有了更加强大的趋势。

    “这是你的记忆?”他开口问,他的身后有一个奇怪的树形生物。

    黑色的触手组成了树皮和树枝的线条,令它看起来十分卡通,数枚眼球挂在上面朝不同的方向转动,不像果实,反而像恶作剧时会毫无章法地贴在任何地方的googly eyes。

    “这是我的过去。”他的身后响起了珠黎的声音。

    “我还以为我应该看不清任何属于你的东西。”

    “你——你们——在任何时候都无法看清关于我的一切,除非我想让你看。”

    “为什么你要特地让我看到这个?”

    “我想做一个事前测试——你知道,我还没有办法控制得很好。”

    “是因为原本审判所里压着的那个东西?”

    “谁知道呢?”

    “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Pulvis es et in pulverem reverteris(尘归尘,土归土).”

    “你打算曝露你自己了?”

    树沉默了一会儿,室内的珠黎对冬寻笑着说:“你还要我再跪一次吗?”

    “那个时候这地方看得也没那么严,随随便便就能进去,后来不行了,再后来这里就被拆了,盖了一间商场。”珠黎的声音在他身后呢喃着,不像从树里发出的,也不像从这里的任何具体位置发出的。

    “你觉得搞那样的角色扮演很有意思?”室内的冬寻声音中有点嫌弃,但又似乎没有那么讨厌。

    “很振奋人心不是吗?”室内的珠黎声线愉悦,“你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就是需要这种东西——你看贱不贱呐?”

    关于珠黎印象中的与冬寻的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烟絮醒了过来——时间刚刚好,他可以开始准备开店了。

    审判所里丢了一件东西是不会在明面上说的,岛上不同阵营的人会通过不同的渠道知道这件事,然后各自安排。

    对于这座岛而言,这本身并不算一件大事。

    如果有人要因此丢了性命,那他活该被淘汰。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

    自从把黏糊糊的银茶塞进自己的影子后,珠黎总觉得没以前精神了,早上一杯咖啡都续不了她的命了。

    朝阳如此明媚,如果不用早起上课就更好了。

    好不容易扛完一上午的课,珠黎跟着下课的人流打算回实验室眯一会儿,大概也就下午没课和这桩事能让她稍微精神点了。

    “姐姐……”

    一开始听到这个温温柔柔的声音时,珠黎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姐姐……”

    她看到对侧人行道上的人朝这里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姐姐……”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在人群中艰难地朝这里靠近。

    “姐姐……”

    这一侧人行道的人也开始频频回头。

    “姐姐!”

    等声音足够近,珠黎不用回头都知道对方是谁。

    也是,平时喊人喊了几声对方没回应多半会开始扯着嗓子吼,断不可能保持这种刻意的文弱做派。

    珠黎最开始的打算其实假装听不到快速离开,偏偏下课的人群过于密集,导致她没法溜得很快。

    她知道身后的人在逼近,而她依旧在自欺欺人——也许有一种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对方能追上来的,毕竟除了拥挤的人行道,还有马路和边上的绿化带可以穿。

    “姐姐!”

    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搭在她的肩上令她无法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只好慢慢地转过身去面对那个人:“不要叫我姐姐,就算是我的半套基因也造不出来你那么笨的东西。”她咬着牙露出灿烂的假笑。

    “姐姐……”杏理漂亮的眼睛里难掩对她反应的错愕却依旧表现得楚楚动人,“你还在生我的气吧……”

    “不,我一点也不生气,你就好像平平生活中的一介丑角为我的生活带来欢乐,每次我一想到你就会止不住地笑个不停,以至于在公共场合必须严格自控才能确保自己不要笑得一抽一抽的。”珠黎毫无感情地说。

    “你真的不生气吗?那太好了!”

    “你再不说你要干什么我就要生气了。”

    “是这样的——”杏理捧着一个白色的礼盒,笑吟吟地站在繁茂的香樟树下,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她的淡绿色的衣服上落成一个一个淡金色的斑点,“我知道因为我的任性给姐姐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我感到非常内疚,所以准备了小礼物来表达歉意,姐姐会既往不咎的吧?”

    从她讲这段话开始,珠黎每隔几个字就用食指狠狠地戳她的额头一下。珠黎的力气是那么大,以至于每一次都让她的头后仰又基于翻正反射恢复过来。杏理显然对珠黎的反应始料未及,只是像一个过于机械的演员那样演绎着剧本里的桥段,全然不知道应该对珠黎的行为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符合这个人设。

    珠黎哭笑不得地戳着这个笑容甜甜的不倒翁,待对方说完才停手。

    “你怎么笨成这样啊?”珠黎一把夺过那只精美的白色礼盒,然后把盒子塞进了杏理的后领里,接着逃也似地从绿化带溜了。

    于是杏理背着背上奇怪的方形凸起,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故意找了一个有很多人地方其实是在找一个舞台,一个能让很多人见证的舞台,企图裹挟自己站在舞台上。这个礼物自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真是古典到无聊的策略。

    考虑到这一觉估计会睡得很晕,珠黎提前订了一杯拿铁到门卫室,发了一条短信给百雉,然后就关上门睡了。

    于是,当百雉下午借了总控的钥匙上楼准备开门,她看到实验室的门开着,珠黎坐在里面,盯着肾形盘露出了非常搞的表情。

    “怎么了?”百雉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总控的钥匙卡——原本以为她还没醒才去总控找老师登记了钥匙卡使用……

    “这个铁憨憨,下毒都下不明白 。”一开口,珠黎的表情变得更搞了。

    此时,百雉注意到了肾形盘边的咖啡杯:“怎么了?咖啡有问题?”

    “问题大了。”珠黎用玻璃棒朝着肾形盘里的絮状物戳了戳。

    “这是……”百雉皱起眉头。

    “重金属对人体产生的损伤是很可怕的,哪怕是这里,恐怕绝大部分人也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免疫和排除这种损伤,但是她是不是不知道牛奶会因此变性啊?”

    “你怎么那么确定是谁?”

    “自己下毒都不知道毒的特性乱下的铁憨憨,整个岛我也只能想到一个人——这个主意估计也不是她的吧?”

    “万一不是呢?”

    “那我们去确认一下?”珠黎站起身。

    “等一下,你要?”

    “调阅监控咯。”

    “这种东西是你能随便查阅的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行啦,但是我们和门卫的关系那么好不是吗?”

    门卫确实相当爽快。

    所以下一次送他一点什么好呢?

    用平日的一点小贿赂干点这种事情还是无伤大雅的。

    果不其然,珠黎调到了杏理穿着那件淡绿色的衣服在门卫室窗台——那个经常被用来暂存小东西的地方鬼鬼祟祟的身影。

    “真的没人比她憨。”珠黎笑得前仰后合。

    百雉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在她的概念中,似乎没有人会对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事物产生这样的情绪。

    不过,如果她真的正在蜕变成一个量子力的神,这就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了,毕竟对一个连重排都能信手拈来的存在而言,这点威胁大概真的只能算一个笑话。

    笑够了,珠黎冷静下来说:“这下可能真的要抽空和她好好谈了谈了。”

    那么接下来该处理被污染的咖啡了,这玩意可不兴直接倒进下水道里。

    于是珠黎联系了一下苡静,后者给了她一个位置,让她带着东西去那里做无害化处理。

    珠黎曾经来过这块实验中心主要做生物化学的区域,那个时候她需要检测受试者的生理指标以扩充论据。

    走廊里有点阴,也看不到什么人。

    珠黎之前就觉得这里有点阴,可能是明天清明的加持让这里阴得更加明显了。

    一只苍蝇从走廊那头的窗户迎着两个人飞进来,飞啊飞啊,就摇摇晃晃地掉下去了,正好掉在珠黎的脚边,不动了。

    于是百雉和她一起愣住了

    “哇……听说过这里的生化实验室很毒,没想到会那么夸张……”珠黎正感慨着,只见身边一间实验室的门开了,一男一女穿着实验服带着防毒面具走了出来,女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正在冒烟的器皿。

    珠黎和百雉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两个人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半晌,百雉忍不住说:“我们赶紧吧。”

    “嗯……”

    适逢浅溪推掉了一些面子活,来到实验室。

    这一次他来实验室其实没事,单纯不想参加明天假惺惺的祭祖活动。反正去的人很多,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岛提前做准备,就他这种望族中的小角色也无足轻重。

    他只是觉得,在这种明确知道了原本镇压着的东西要跑出来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精英往岛外跑……

    他甚至都懒得开灯。偌大的实验室里,第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电脑前整理之前记录的内容。

    电脑“滋啦滋啦”地出现了雪花屏,紧接着黑屏。等浅溪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屏上开始浮现出泼墨般的殷红殷红的字眼——

    【你知道它吗?】

    “啊……你可别把我的硬盘弄坏了。”浅溪埋怨地一蹬,连人带电脑椅往后退了一段,那把手枪柄的短刀泛着红光出现在他手里。

    刀不出鞘,俨然是一把枪。

    电脑的各种连接线开始躁动起来,扩张、蔓延、增殖,像树枝一样分叉,像水蛇一样蜿蜒爬行,它们以电脑为中心向外扩散,攀附在一切可以攀附的物体上,让这里看起来像受到了某种诅咒。已经膨胀到碗口粗细的线如同血盆大口一样在浅溪的面前裂开,里面交错的獠牙之间出现了一只眼睛,看向他。

    浅溪不慌不忙,他只是有点纠结,实验室的大部分人手里都有一部分实验的原始数据备份,包括他自己手里也有,但是数据的汇总和分析都是在这台电脑里进行的,如果真的打坏了硬盘还真是有点令人感到惋惜。

    “你吓不到我。”他平静地对那只眼睛说,“倒不如把你的本体亮出来吧。”

    电脑显示屏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张流浪汉一般的脸,脸上依稀有鳞片状的纹路,枯槁杂乱的长发几乎挡住了眼睛的部分,咧开笑容的嘴里露出了两排病态的牙齿。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应该会直接去找井。”如果有可能的话,浅溪还是更希望能和平地解决掉这件事——和平是指在不用破坏电脑硬盘的情况下。

    “我要找渎神之人。”对面的声音不像从电脑音箱里发出来的,那声音仿佛是飘在空气里的,如同夹杂了收音机杂音的沉重的呼吸声。

    渎神?

    “喵?”

    正当浅溪皱起眉头仔细思忖那两个字眼的时候,门外传来猫叫声,好像外面闯进来的流浪猫正在门口好奇地踱着步子。

    片刻,软绵绵的叫声就开始变得充满敌意——

    “喵嗷嗷嗷嗷,呜啊啊啊啊,嗷——!!!”

    黑色的雾从门的缝隙中往里灌,逐渐充斥了半个实验室。

    浅溪还在头大怎么又来了一个,显示屏上的脸已经笑不出来了,“滋啦——”一声屏幕又黑了。

    与此同时,那些仿佛被附身了一样的电线开始变得活动僵硬,它们扯断自己,以便更加灵活地攻击着空气中看不见的敌人。

    浅溪有点懵,他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终于,他在墙角注意到了一团黑色棉花糖一样的东西,那团东西好像蜘蛛一样窝在那里,隐隐约约可以辨识出里面有数只眼睛,那些眼睛与他的目光相接,空气中居然响起了“嘤”的一声。

    电线变化出的触手已经完全顾不上浅溪了,它们忙着和看起来没有实体的东西战斗,时不时用电线里裸露出来的铜丝击穿空气;而空气里,是骂骂咧咧的喵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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