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好死不死偏偏遇上莫飞霜？
岑云意转身对上这紫衣少女，伸出双手，笑眯眯地道：“莫大小姐，您行行好，把药还给我好不好？”
莫飞霜冷笑一声，脚底发力，一脚将盒子踩得稀碎，不紧不慢地抱起双手：“我偏不。”
岑云意：……这人是有什么粉碎癖吗？
莫飞霜慢悠悠地走上前，恶狠狠地瞪她：“你那日竟敢出卖我，令我被崔泠责罚。”
出卖？
你好好想想，那能叫出卖吗？
岑云意心底狂翻白眼。
莫飞霜瞪一眼药童，仰头环视药堂一圈，笑道：“你以为你的崔师父会护着你？你也不想想，你们愁攀峰一出事，她二话不说就闭关了，到底是真闭关，还是避风头？”
岑云意一言不发。
“天机门各山利益相连，她药谷崔泠不过是看在你那早死的师父面上，才对你青眼有加，如今你们一残一废，谁还爱搭理你们？”莫飞霜一字字清晰无比地说给她听，围拢在门外的大批弟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岑云意对她视若无睹，径直绕开她出门，莫飞霜大怒，挥出鞭子劈到她身侧的石阶上，碎石乱溅，众人纷纷闪到一边看戏。
“你给我站住！”莫飞霜大喊道。
岑云意感到下巴一疼，伸手一摸，指尖一团血。
“神经病啊。”她忍无可忍地骂道，是飞起的碎石划伤了她的下巴。
“你敢骂我？”莫飞霜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人往后狠狠一扯。
岑云意用力一挣，冷冷对上她的怒目：“莫小姐，不要欺人太甚。”
莫飞霜气急，扬起鞭子怒道：“我偏要好好教训你！”
声起鞭落，岑云意往侧畔一躲，飞鞭又甩了过来，这飞鞭夹带灵力，她闪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击中，突然空中飞来一剑，噔的一声震开了鞭子，莫飞霜被逼得倒退两步。
“莫小姐，门中不得私斗。”一清润男声响起，人群不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从中走来一个韶润俊雅的青年修士。
他徐步走来，手指微动，宝剑飞回鞘中，“药童，岑姑娘需要什么药，你去取来，我替她付清钱款。”
药童见到是自家少主，赶紧进屋去取药。
岑云意看向青年，拱手道：“谢楼少主出手相助。”
楼望之温和一笑，“客气。”
药童很快拿出药盒递给楼望之，楼望之没有接，眼色一动，药童便转身把药递给岑云意。
岑云意顿了顿，抬手接过：“多谢少主，来日必当清还。”
楼望之点点头：“好，你随我来。”
莫飞霜气鼓鼓地瞪向岑云意，小声骂道：“狐媚子！”
岑云意懒得理她，跟着楼望之走出人群，来到天机峰下。
“岑姑娘，愁攀峰的事情我已听闻，姑娘节哀顺变。”楼望之颔首道。
岑云意望着路旁青翠的松树，松了一口气：“谢少主关怀。”
她其实没有怎样伤心，毕竟那师尊三年也没见过两回，实在算不得亲。
楼望之看了看她脸色，接着说：“顾师兄病症如何？”
岑云意嘴巴张了张，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顾长衡的伤势怎样。
“应该……应该还好吧。”岑云意敷衍道。
楼望之看向她手中药盒，认出这里面是回血丹。
回血丹是恢复血肉重塑功能的灵药，顾长衡需要此药，必然是因为灵脉断损后，机体回转不过来，伤口无法愈合。
楼望之心知肚明，不欲挑明伤人，道：“嗯，那你们好生修养。这段时间少下山来，免得旁人再欺负你们。”
岑云意心底一暖，楼望之的确是一位正人君子，与其他人决然不同。
“谢谢你，楼少主。”岑云意拱手致谢。
楼望之：“姑娘不必客气，我也没做什么，而且明日我将闭关，后面还需你们自己应对。”
岑云意抬起头讶道：“少主也要闭关？”
楼望之摇头一笑，似有无奈：“剑魁大会在即，父亲命我赢得魁首。”
原来如此，师兄一残，各山门都要争夺那魁首之位。
岑云意笑道：“那好，祝少主一举夺魁。”
楼望之颔首：“承姑娘吉言。”说罢，又赠她一瓶伤药治她下巴的伤口。
二人再未多言，岑云意背着背篓回愁攀峰，一如既往地上气不接下气，敲了敲顾长衡的房门：“师兄，师兄，开开门，药拿回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岑云意凑近又听了听，身后却传来声音。
“在这。”顾长衡拄着拐杖站在外门边。
岑云意回头看他：脸洗干净了，衣服换了，头发飘逸，连手上的拐杖也是崭新光滑的。
总算有个人样了。
岑云意赞道。
她把药盒递给他：“喏，两颗回血丸。”
顾长衡接过，捏住药盒的手指骨节泛白，他淡淡地抬眼看她，先看见了她下巴上明显的血痕。
“他们为难你了？”顾长衡嘶哑的声音寒凉。
岑云意听不太清他的话：“什么？”
顾长衡冷冷道：“他们是不是为难你？”
岑云意明显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解释道：“不知道为何都知道愁攀峰的事，明明门主说了不能随意宣扬，肯定是有人说漏嘴了。”
顾长衡不自觉地冷笑。
什么说漏嘴，分明是赶着落井下石。
这天机门，或者说，这修真界，顾长衡真是太清楚了。
他扭头走了，嘭一声把门关上。
岑云意被门风扫到脸上，她甩了甩头，不小心拉到下巴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赶紧跑回自己屋里上药。
傍晚，岑云意午觉刚醒，伸着懒腰出门觅食，甫一开门，顾长衡就立在她门口。
她吓得立马清醒，双手拦在身前：“师兄，干吗？”
顾长衡眼神扫过她的脸，一眼看出她没有灵脉，道：“从明日起我教你修行。”
岑云意眼珠子转了两圈，提醒道：“我没灵脉，没法修行。”
顾长衡不以为然：“无灵脉者有无灵脉者的修行方法，只需比有灵脉者更刻苦些。”
刻苦？！
岑云意顿觉不妙，“不要，我不修！”
顾长衡：“不变强人人都会欺负你。”
“变强也不止修行一条路啊！”岑云意矢口否认。
顾长衡不听她言，硬塞给她一本秘籍：“今夜通读此书，明日卯时开始修炼。”
“卯时？！”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岑云意对着顾长衡离去的背影极力控诉。
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
第二日清晨岑云意还在睡梦中，门口响起敲门声：“岑云意，起床。”
岑云意脑袋要炸掉了，捂住耳朵埋进被子。
“岑云意，我数到三，你不起来，我就进来帮你起床。”门外人冷声道。
岑云意嘟囔“我要睡觉……”
门哐一下被劈开了。
岑云意翻身坐起，对着门边那道人影怒道：“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人影一瘸一拐地退出门外。
岑云意闭着眼睛朝空气无声暴怒：“这祖宗还不如不回来……”
顾长衡真非人哉！
岑云意被他逼着从扎马步开始练习，双腿微微一直，他立马用拐杖敲她膝弯，她累得满头大汗，双腿发颤，他坐在椅子上竖起两根指头：“还有两刻钟。”
好不容易熬过新手期，又要她抄写秘籍心经，盯着她抄，抄完就背，背完又默写，如此反复，直到她倒背如流。
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岑云意双目无神，眼底黑眼圈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感觉自己离驾鹤西去不远了。
十五日之后，岑云意坐在桌前，面对一桌饭菜，竟然没有丝毫食欲。
“师兄，我好累，今天能不能不修了？”她趴在桌子上哭诉道。
顾长衡盛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还是那句话：“愁攀峰灵气旺盛，于你修行有益，不可懈怠。”
岑云意快哭出来：“可是我真的好累，好想睡觉。”
顾长衡不为所动：“待你修为精进，便不会觉得累。”
“那师兄你怎么不修行？你不是说没灵脉也能修吗？”岑云意气道。
顾长衡捏着筷子的手微顿，他敛下目光，道：“没灵脉和灵脉断了不是一回事。”
岑云意愣住。
她好像明白其中的道理。
灵脉断了的人是不能修复的，便也不能再修行。
敢情师兄是自己修不了就强迫我修，这什么修行狂魔，简直惨绝人寰！
岑云意正要奋起反抗不公正对待时，院落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她腾一下站起来，提起自己修行用的木剑，警惕地等待来者。
一个拿着扇子的蓝衣青年修士走进来，先是环顾一圈，最后视线落到顾长衡未愈的右腿上，哂笑道：“顾长衡，你现在提得起剑吗？”
岑云意闪到顾长衡身前，拦住蓝衣修士的视线：“林师兄来此有何贵干？”
林岱瞧了瞧岑云意，轻蔑地笑道：“你不就是连灵脉都没有的废物吗？”
岑云意只重复道：“有何贵干？”
“别装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你师兄，”他故意顿一下，“更不是我的对手。”
林岱招招手，一人将令牌送到他手上，他笑道：“今日我来，是奉天机盟会之令，命你二人即日起搬离愁攀峰！”
什么？！
岑云意愤然道：“愁攀峰是师尊修行之地，我们凭什么要搬走？”
林岱讥道：“各个山头都是有才能者居之，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理由继续住下去？”
岑云意道：“这是我师尊的地方，我师尊的墓都还在这里，我和师兄为何要搬走？”
林岱笑道：“这人不懂规矩，谁来教教她！”
一人跳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各个山头都是由天机盟会分配，修为越高，住的地方越好，愁攀峰集天地灵气，居月华之下，乃是天机门第一等的灵境，从前玉符真人修为盖世，方能居于此地，今日他既不在，此地便该让贤！”
“别跟他们废话了，立马把人轰出去！”林岱不乐意地挥手道。
一群人拥拢过来，作势就要抓拉顾长衡，岑云意举起木剑喝道：“都给我退后！”
众人吓得一愣，林岱却喊道：“怕她做什么，上！”
岑云意气急，心中心经秘法脱口而出，木剑顿时裹挟一层金光，将扑上去的人都震退。
林岱见状心一惊：这顾长衡难道还有法力，竟还能操控旁人？
岑云意转过身看向顾长衡，他不动如山，云淡风轻，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毫无意外。
“师兄……”岑云意突然领悟，师兄前段时间一直逼着她修炼，是想在离开之前，借助愁攀峰的灵气增加她的修为。
顾长衡拄起拐杖，看向岑云意：“师妹，我们走吧。”
他兀自回屋收拾行李，林岱众人见状分外爽快，岑云意深吸一口气，也回到自己房中。
不多时，二人各自背着行囊出来，林岱抱手站在一旁：“请吧，两位。”
岑云意左右看了看，眉头紧皱：“盟会难道连个飞轿都没有？”
顾长衡腿脚不便，走愁攀峰的千阶长梯非常危险。
林岱却像是听见什么大笑话，连连拍手：“飞轿？那东西能随便调用？况且，你们是要去乌木林，那地方，连飞轿也不愿意去呢！”
岑云意知道他们今日是故意羞辱，回头看顾长衡，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走吧。”
林岱很满意，岑云意拽紧背带，扭头出门。
天色乌云密布，一阵风吹过，携来颗颗雨珠。
岑云意看一眼斜入云雾的长阶，侧头看向顾长衡。
他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一只脚先下一步，另一只脚和拐杖再跟着下一步，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颤颤巍巍。
林岱等人捧腹大笑，岑云意回头瞪他们一眼，撑开伞上前扶住顾长衡：“师兄，你小心点。”
顾长衡看向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只手，视线慢慢上移，最后落在岑云意嗔怒的面容上。
岑云意转身对上这紫衣少女，伸出双手，笑眯眯地道：“莫大小姐，您行行好，把药还给我好不好？”
莫飞霜冷笑一声，脚底发力，一脚将盒子踩得稀碎，不紧不慢地抱起双手：“我偏不。”
岑云意：……这人是有什么粉碎癖吗？
莫飞霜慢悠悠地走上前，恶狠狠地瞪她：“你那日竟敢出卖我，令我被崔泠责罚。”
出卖？
你好好想想，那能叫出卖吗？
岑云意心底狂翻白眼。
莫飞霜瞪一眼药童，仰头环视药堂一圈，笑道：“你以为你的崔师父会护着你？你也不想想，你们愁攀峰一出事，她二话不说就闭关了，到底是真闭关，还是避风头？”
岑云意一言不发。
“天机门各山利益相连，她药谷崔泠不过是看在你那早死的师父面上，才对你青眼有加，如今你们一残一废，谁还爱搭理你们？”莫飞霜一字字清晰无比地说给她听，围拢在门外的大批弟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岑云意对她视若无睹，径直绕开她出门，莫飞霜大怒，挥出鞭子劈到她身侧的石阶上，碎石乱溅，众人纷纷闪到一边看戏。
“你给我站住！”莫飞霜大喊道。
岑云意感到下巴一疼，伸手一摸，指尖一团血。
“神经病啊。”她忍无可忍地骂道，是飞起的碎石划伤了她的下巴。
“你敢骂我？”莫飞霜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人往后狠狠一扯。
岑云意用力一挣，冷冷对上她的怒目：“莫小姐，不要欺人太甚。”
莫飞霜气急，扬起鞭子怒道：“我偏要好好教训你！”
声起鞭落，岑云意往侧畔一躲，飞鞭又甩了过来，这飞鞭夹带灵力，她闪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击中，突然空中飞来一剑，噔的一声震开了鞭子，莫飞霜被逼得倒退两步。
“莫小姐，门中不得私斗。”一清润男声响起，人群不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从中走来一个韶润俊雅的青年修士。
他徐步走来，手指微动，宝剑飞回鞘中，“药童，岑姑娘需要什么药，你去取来，我替她付清钱款。”
药童见到是自家少主，赶紧进屋去取药。
岑云意看向青年，拱手道：“谢楼少主出手相助。”
楼望之温和一笑，“客气。”
药童很快拿出药盒递给楼望之，楼望之没有接，眼色一动，药童便转身把药递给岑云意。
岑云意顿了顿，抬手接过：“多谢少主，来日必当清还。”
楼望之点点头：“好，你随我来。”
莫飞霜气鼓鼓地瞪向岑云意，小声骂道：“狐媚子！”
岑云意懒得理她，跟着楼望之走出人群，来到天机峰下。
“岑姑娘，愁攀峰的事情我已听闻，姑娘节哀顺变。”楼望之颔首道。
岑云意望着路旁青翠的松树，松了一口气：“谢少主关怀。”
她其实没有怎样伤心，毕竟那师尊三年也没见过两回，实在算不得亲。
楼望之看了看她脸色，接着说：“顾师兄病症如何？”
岑云意嘴巴张了张，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顾长衡的伤势怎样。
“应该……应该还好吧。”岑云意敷衍道。
楼望之看向她手中药盒，认出这里面是回血丹。
回血丹是恢复血肉重塑功能的灵药，顾长衡需要此药，必然是因为灵脉断损后，机体回转不过来，伤口无法愈合。
楼望之心知肚明，不欲挑明伤人，道：“嗯，那你们好生修养。这段时间少下山来，免得旁人再欺负你们。”
岑云意心底一暖，楼望之的确是一位正人君子，与其他人决然不同。
“谢谢你，楼少主。”岑云意拱手致谢。
楼望之：“姑娘不必客气，我也没做什么，而且明日我将闭关，后面还需你们自己应对。”
岑云意抬起头讶道：“少主也要闭关？”
楼望之摇头一笑，似有无奈：“剑魁大会在即，父亲命我赢得魁首。”
原来如此，师兄一残，各山门都要争夺那魁首之位。
岑云意笑道：“那好，祝少主一举夺魁。”
楼望之颔首：“承姑娘吉言。”说罢，又赠她一瓶伤药治她下巴的伤口。
二人再未多言，岑云意背着背篓回愁攀峰，一如既往地上气不接下气，敲了敲顾长衡的房门：“师兄，师兄，开开门，药拿回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岑云意凑近又听了听，身后却传来声音。
“在这。”顾长衡拄着拐杖站在外门边。
岑云意回头看他：脸洗干净了，衣服换了，头发飘逸，连手上的拐杖也是崭新光滑的。
总算有个人样了。
岑云意赞道。
她把药盒递给他：“喏，两颗回血丸。”
顾长衡接过，捏住药盒的手指骨节泛白，他淡淡地抬眼看她，先看见了她下巴上明显的血痕。
“他们为难你了？”顾长衡嘶哑的声音寒凉。
岑云意听不太清他的话：“什么？”
顾长衡冷冷道：“他们是不是为难你？”
岑云意明显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解释道：“不知道为何都知道愁攀峰的事，明明门主说了不能随意宣扬，肯定是有人说漏嘴了。”
顾长衡不自觉地冷笑。
什么说漏嘴，分明是赶着落井下石。
这天机门，或者说，这修真界，顾长衡真是太清楚了。
他扭头走了，嘭一声把门关上。
岑云意被门风扫到脸上，她甩了甩头，不小心拉到下巴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赶紧跑回自己屋里上药。
傍晚，岑云意午觉刚醒，伸着懒腰出门觅食，甫一开门，顾长衡就立在她门口。
她吓得立马清醒，双手拦在身前：“师兄，干吗？”
顾长衡眼神扫过她的脸，一眼看出她没有灵脉，道：“从明日起我教你修行。”
岑云意眼珠子转了两圈，提醒道：“我没灵脉，没法修行。”
顾长衡不以为然：“无灵脉者有无灵脉者的修行方法，只需比有灵脉者更刻苦些。”
刻苦？！
岑云意顿觉不妙，“不要，我不修！”
顾长衡：“不变强人人都会欺负你。”
“变强也不止修行一条路啊！”岑云意矢口否认。
顾长衡不听她言，硬塞给她一本秘籍：“今夜通读此书，明日卯时开始修炼。”
“卯时？！”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岑云意对着顾长衡离去的背影极力控诉。
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
第二日清晨岑云意还在睡梦中，门口响起敲门声：“岑云意，起床。”
岑云意脑袋要炸掉了，捂住耳朵埋进被子。
“岑云意，我数到三，你不起来，我就进来帮你起床。”门外人冷声道。
岑云意嘟囔“我要睡觉……”
门哐一下被劈开了。
岑云意翻身坐起，对着门边那道人影怒道：“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人影一瘸一拐地退出门外。
岑云意闭着眼睛朝空气无声暴怒：“这祖宗还不如不回来……”
顾长衡真非人哉！
岑云意被他逼着从扎马步开始练习，双腿微微一直，他立马用拐杖敲她膝弯，她累得满头大汗，双腿发颤，他坐在椅子上竖起两根指头：“还有两刻钟。”
好不容易熬过新手期，又要她抄写秘籍心经，盯着她抄，抄完就背，背完又默写，如此反复，直到她倒背如流。
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岑云意双目无神，眼底黑眼圈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感觉自己离驾鹤西去不远了。
十五日之后，岑云意坐在桌前，面对一桌饭菜，竟然没有丝毫食欲。
“师兄，我好累，今天能不能不修了？”她趴在桌子上哭诉道。
顾长衡盛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还是那句话：“愁攀峰灵气旺盛，于你修行有益，不可懈怠。”
岑云意快哭出来：“可是我真的好累，好想睡觉。”
顾长衡不为所动：“待你修为精进，便不会觉得累。”
“那师兄你怎么不修行？你不是说没灵脉也能修吗？”岑云意气道。
顾长衡捏着筷子的手微顿，他敛下目光，道：“没灵脉和灵脉断了不是一回事。”
岑云意愣住。
她好像明白其中的道理。
灵脉断了的人是不能修复的，便也不能再修行。
敢情师兄是自己修不了就强迫我修，这什么修行狂魔，简直惨绝人寰！
岑云意正要奋起反抗不公正对待时，院落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她腾一下站起来，提起自己修行用的木剑，警惕地等待来者。
一个拿着扇子的蓝衣青年修士走进来，先是环顾一圈，最后视线落到顾长衡未愈的右腿上，哂笑道：“顾长衡，你现在提得起剑吗？”
岑云意闪到顾长衡身前，拦住蓝衣修士的视线：“林师兄来此有何贵干？”
林岱瞧了瞧岑云意，轻蔑地笑道：“你不就是连灵脉都没有的废物吗？”
岑云意只重复道：“有何贵干？”
“别装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你师兄，”他故意顿一下，“更不是我的对手。”
林岱招招手，一人将令牌送到他手上，他笑道：“今日我来，是奉天机盟会之令，命你二人即日起搬离愁攀峰！”
什么？！
岑云意愤然道：“愁攀峰是师尊修行之地，我们凭什么要搬走？”
林岱讥道：“各个山头都是有才能者居之，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理由继续住下去？”
岑云意道：“这是我师尊的地方，我师尊的墓都还在这里，我和师兄为何要搬走？”
林岱笑道：“这人不懂规矩，谁来教教她！”
一人跳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各个山头都是由天机盟会分配，修为越高，住的地方越好，愁攀峰集天地灵气，居月华之下，乃是天机门第一等的灵境，从前玉符真人修为盖世，方能居于此地，今日他既不在，此地便该让贤！”
“别跟他们废话了，立马把人轰出去！”林岱不乐意地挥手道。
一群人拥拢过来，作势就要抓拉顾长衡，岑云意举起木剑喝道：“都给我退后！”
众人吓得一愣，林岱却喊道：“怕她做什么，上！”
岑云意气急，心中心经秘法脱口而出，木剑顿时裹挟一层金光，将扑上去的人都震退。
林岱见状心一惊：这顾长衡难道还有法力，竟还能操控旁人？
岑云意转过身看向顾长衡，他不动如山，云淡风轻，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毫无意外。
“师兄……”岑云意突然领悟，师兄前段时间一直逼着她修炼，是想在离开之前，借助愁攀峰的灵气增加她的修为。
顾长衡拄起拐杖，看向岑云意：“师妹，我们走吧。”
他兀自回屋收拾行李，林岱众人见状分外爽快，岑云意深吸一口气，也回到自己房中。
不多时，二人各自背着行囊出来，林岱抱手站在一旁：“请吧，两位。”
岑云意左右看了看，眉头紧皱：“盟会难道连个飞轿都没有？”
顾长衡腿脚不便，走愁攀峰的千阶长梯非常危险。
林岱却像是听见什么大笑话，连连拍手：“飞轿？那东西能随便调用？况且，你们是要去乌木林，那地方，连飞轿也不愿意去呢！”
岑云意知道他们今日是故意羞辱，回头看顾长衡，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走吧。”
林岱很满意，岑云意拽紧背带，扭头出门。
天色乌云密布，一阵风吹过，携来颗颗雨珠。
岑云意看一眼斜入云雾的长阶，侧头看向顾长衡。
他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一只脚先下一步，另一只脚和拐杖再跟着下一步，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颤颤巍巍。
林岱等人捧腹大笑，岑云意回头瞪他们一眼，撑开伞上前扶住顾长衡：“师兄，你小心点。”
顾长衡看向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只手，视线慢慢上移，最后落在岑云意嗔怒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