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凉凉的。
格芮塔抽回手后，不由得攥了下手心。她退后一步，看他和奥黛特互相行贴面礼。
卡卡礼貌地问候了声，“好久不见，格雷女士。”
他们以前见过？格芮塔暗自想着。
好像也挺正常，奥黛特好歹是个记者，虽说她大多数时候专注于英超赛事，但还有欧冠和世界杯呢。
再说还有惠勒先生，听他说每年临近圣诞，卡卡都会来家里拜访。不过，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在家里碰到过他？
“叫我奥黛特就行。”
说着奥黛特转头，换成英语吩咐了格芮塔一句，“你给卡卡戴一下麦克风。”
格芮塔没听见，还在走神中。
奥黛特继续跟卡卡解释说，她会的葡语有限，希望他不要介意待会儿她用英文采访他。
卡卡当然不介意。
他说着话，眼神留意着格芮塔。她还是站着没动。
奥黛特也注意到了，“格芮塔？”
“…what？”
格芮塔回神，不过脑袋还是懵的，下意识地抬眼，先看向了站在她身前的卡卡。
正好他也在看自己，她顺势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卡卡好笑地看着她，她的小表情格外生动。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格芮塔没忍住问道。
回答她的是奥黛特，“这位助理小姐，你还记得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助理小姐表示冤枉，“我把相机架好了，镜头也调整好了，就连灯光我都检查过一遍。”
简直不能更敬业。
奥黛特指了指卡卡的衣服领口，“你不觉得他这里少了点什么吗？”
格芮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卡卡自己也低头看了眼。
他的外套拉链没有完全拉上去，因此可以看见里面穿的藏青色POLO衫。
POLO衫的三颗纽扣并没有全都扣起来，领口微敞着。只是里面还有一件白色圆领，阻挡住了格芮塔一路往里的视线。
我看是多了点什么吧。
这个想法蓦地从格芮塔脑袋里一闪而过。
“你在看什么？”奥黛特冷不丁问道。
格芮塔灵机一动，“对了，少了麦克风。”
她轻咳一声，抬手挠了挠眉毛，借以避开奥黛特直直盯着她的目光。
“我这就去拿。”她唰地转身。
卡卡眼神凝住，有些意外地看到她球衣背后的号码。
既意外于格芮塔穿了印有他号码的球衣，也意外于自己竟然才注意到她穿了皇马球衣。
他明明一直有在看她。
卡卡垂着眼帘，把散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捋。
忽地，他听到奥黛特说，“她从小就是你的粉丝。”
这个她当然是指格芮塔。
卡卡微微一笑，他倒是没看出来，不过还是回道，“我的荣幸。”
不过，从小？
这话听来怪怪的，似乎他也没有那么老吧。
格芮塔今年几岁来着，他记得十年前她应该是——
等等，他在想什么。
卡卡皱起眉头。
奥黛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她当然是故意那么说的，就连一开始介绍格芮塔，说她是自己的助理，也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不对，不能这么说，他们当然早就认识。
奥黛特叹气，作为一名时常需要撰稿的新闻记者，她竟然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格芮塔和卡卡之间那种莫名的氛围。
刚才他们俩一碰面，她就觉得这两人有点什么。
说实话，这让奥黛特心头一哽，顷刻间便联想到了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卡卡离婚事件。
鉴于这些年格芮塔的感情生活几乎为零，奥黛特时不时会关心一下她的交友情况，怕她因为小时候目睹过太多不堪的事情，而对感情心生厌恶。
所以她一直鼓励格芮塔要勇敢一点，不要拒绝爱情，要敢爱敢恨。
奥黛特心生不妙的那瞬间，她想的是，格芮塔应该不至于敢爱敢恨到已婚人士身上去吧。
好在现在看来，他们不像是对彼此很熟悉的样子。也就是说，哪怕他们早有接触，应该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
最近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两人产生交集呢。
是了。圣诞节。
奥黛特很快就想到了。
她看了眼卡卡，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的帅。
奥黛特又回过头去看格芮塔，她已经拿到麦克风，正往这边过来。
奥黛特往旁边走了两步，给他们让出位置，顺便朝一直默默旁观的经纪人先生使了个眼色。
保利洛心领神会，跟着她来到房间另一边。
“你们走那么远干什么？”格芮塔奇怪地看向他们，“戴个麦克风而已，很快就好了。”
“我需要再对一遍采访稿。”经纪人先生主动揽过话头，语带严肃道。
“他真严格。”格芮塔由衷感叹。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吐槽，不过她紧跟着补充道，“这样挺好的。”
卡卡也朝他们看去，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拿过沙发旁摆着的矿泉水，拧开，微微仰头喝了口。
等格芮塔走到他身前，他喝着水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稍等的眼神。
为了给他戴麦克风，格芮塔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加上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这使得他看向她的这一眼，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个角度，真是要命。
“没关系，你别动就好。”
格芮塔示意他继续喝水，不用管她。
然后，她又往前靠近了一些，单手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捏着麦克风，眼疾手快地往上一夹。
“好了。”她莫名松了口气。
卡卡握着矿泉水瓶，跟她道谢。
格芮塔往后退了退，和他重新拉开距离，回了句不客气。
话落，空气安静下来。
连房间另一边那两位对稿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格芮塔不由得往那边看过去，却对上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不是说要对稿吗？”
这是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格芮塔双手叉腰，冲他们扬了扬下巴，“干嘛这样看着我们？”
奥黛特微笑，“看你们好看。”
经纪人先生狠狠点头。
亏她说得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格芮塔真想再送她一对大白眼，想了想，忍住了。
她偏过头去看卡卡，示意他说点什么。
目光相接之际，他却说，“是挺好看的。”
“……谢谢。”
格芮塔想要岔开话题，但沉吟片刻，只憋出了句，“比不上你好看。”
这毫无营养的对话听得奥黛特也是无语了，她站起来拍拍手，“好了好了，开始工作了。”
早就该开始了，格芮塔腹诽。
“等等，你先帮卡卡整理一下头发。”
奥黛特突然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往摄像机那边走。
格芮塔被她拉得身子歪了一下，有只手悄悄从她腰间绕过来，揽住她。等她站稳后，那只手马上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格芮塔也没在意，而是继续看着奥黛特，“整理头发？我吗？”
“不然呢？”
“这应该是造型师的工作吧？”
奥黛特也收回了看向卡卡的视线，她摊手，“可是现在我只有你这个助理，没有造型师。”
自己不带造型师，还怪我咯。
格芮塔没好气地嘟囔。
“快点，”奥黛特催她，“你看卡卡都不介意，你别扭什么？”
她别扭？开什么玩笑。
她明明是出于好心，让她弄头发——
算了，反正不是弄她自己的头发。
格芮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不介意？”
卡卡摇头。
好吧。格芮塔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虽说她刚才摸过的那些摄影器材都是奥黛特常用的，也经常保养，不见得会脏，但人家毕竟刚洗过头发，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卡卡垂着眼，看她擦手。从手背到掌心，包括指尖全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她就连手，也是好看的。
他就这么看着她擦手，先是左手，然后是右手，看着看着，眼前晃来晃去，也是她的手。
卡卡定了下神，视线落在她脸上，轻声问，“怎么？”跟她说话，他用的一直是母语。
格芮塔无奈地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坐啊，你太高了。”
卡卡默了下，转身坐下。
“先说好，我可不会弄什么发型。”
格芮塔老实交代。
她拿自己的头发都没办法，平常时候都是任它散着。
“没事。”
他是真的不在意头发乱不乱。
不在意，却也没有拒绝奥黛特的提议。
为什么。卡卡问自己。
沙发不比椅子，通常前者更矮。因此卡卡坐下来后，格芮塔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高度差还是让她觉得别扭。
站直了，她只能看到卡卡的头顶，弯腰又太累。
格芮塔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来，往上拽了拽裙边，刚好露出两个膝盖，然后她扭过身，换成跪坐的姿势。
她把双手撑在卡卡肩上，低头打量他。
“完美。”格芮塔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高度刚刚好。
她抬腿稍稍往前挪了挪，右腿膝盖没注意压到了他宽松的运动裤边。卡卡下意识低头去看，刚动一下，就被格芮塔两只热乎乎的手掌捧住了脸。
“不要动。”她轻斥道，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某种水果的甜香，牢牢占据了他的呼吸。
卡卡放缓呼吸。
确定他不会再动，格芮塔收回手，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了，现在更乱了。
不过，真软啊。
就像小婴儿的胎发一样柔软。
真奇怪。
她想到惠勒先生的那头短发，他的头发也软软的，如同惠勒先生的内心一样柔软。
可是现在，她摸着卡卡的头发，忽然觉得惠勒先生的头发一下子变得粗糙了起来。
真奇怪。
他前额处的刘海，打着卷儿，调皮地向四面八方翘起。
格芮塔试着捋顺它们，把它们往鬓角两边拨，但很快就恢复原状。她又试图往后捋，还是固定不住，她一松手，柔顺的发丝就迅速松散开来。
要是有发胶就好了。
忽然，格芮塔眼睛一亮，看到了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它被放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就在卡卡右手边。
“我可以用一点水吗？”她双手合十，拜托道，“就一点点。”
“可是我头发刚吹干——”卡卡语气犹豫。
“我只用一点点，不会弄湿你的头发，”她底气不足地加了句，“不会弄得很湿。”
卡卡装作勉强答应，眼里藏着笑。
他刚要把水拿给她。
格芮塔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她迅速俯下身子，上半身朝他探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夹杂着甜香的炽热气息。
他应该移开视线，可还是看到了她那因为探身动作，而自然凹陷的腰背。
她的两个膝盖紧贴着他左腿。而她的左手撑在靠近他右腿的位置，那处沙发顿时陷下去一个小坑。她的右手，胳膊肘擦过他胸口，轻轻的，若有似乎的触碰。
终于，她张开手指，一把攥住那瓶矿泉水。
攥住他的心。
格芮塔抽回手后，不由得攥了下手心。她退后一步，看他和奥黛特互相行贴面礼。
卡卡礼貌地问候了声，“好久不见，格雷女士。”
他们以前见过？格芮塔暗自想着。
好像也挺正常，奥黛特好歹是个记者，虽说她大多数时候专注于英超赛事，但还有欧冠和世界杯呢。
再说还有惠勒先生，听他说每年临近圣诞，卡卡都会来家里拜访。不过，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在家里碰到过他？
“叫我奥黛特就行。”
说着奥黛特转头，换成英语吩咐了格芮塔一句，“你给卡卡戴一下麦克风。”
格芮塔没听见，还在走神中。
奥黛特继续跟卡卡解释说，她会的葡语有限，希望他不要介意待会儿她用英文采访他。
卡卡当然不介意。
他说着话，眼神留意着格芮塔。她还是站着没动。
奥黛特也注意到了，“格芮塔？”
“…what？”
格芮塔回神，不过脑袋还是懵的，下意识地抬眼，先看向了站在她身前的卡卡。
正好他也在看自己，她顺势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卡卡好笑地看着她，她的小表情格外生动。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格芮塔没忍住问道。
回答她的是奥黛特，“这位助理小姐，你还记得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助理小姐表示冤枉，“我把相机架好了，镜头也调整好了，就连灯光我都检查过一遍。”
简直不能更敬业。
奥黛特指了指卡卡的衣服领口，“你不觉得他这里少了点什么吗？”
格芮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卡卡自己也低头看了眼。
他的外套拉链没有完全拉上去，因此可以看见里面穿的藏青色POLO衫。
POLO衫的三颗纽扣并没有全都扣起来，领口微敞着。只是里面还有一件白色圆领，阻挡住了格芮塔一路往里的视线。
我看是多了点什么吧。
这个想法蓦地从格芮塔脑袋里一闪而过。
“你在看什么？”奥黛特冷不丁问道。
格芮塔灵机一动，“对了，少了麦克风。”
她轻咳一声，抬手挠了挠眉毛，借以避开奥黛特直直盯着她的目光。
“我这就去拿。”她唰地转身。
卡卡眼神凝住，有些意外地看到她球衣背后的号码。
既意外于格芮塔穿了印有他号码的球衣，也意外于自己竟然才注意到她穿了皇马球衣。
他明明一直有在看她。
卡卡垂着眼帘，把散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捋。
忽地，他听到奥黛特说，“她从小就是你的粉丝。”
这个她当然是指格芮塔。
卡卡微微一笑，他倒是没看出来，不过还是回道，“我的荣幸。”
不过，从小？
这话听来怪怪的，似乎他也没有那么老吧。
格芮塔今年几岁来着，他记得十年前她应该是——
等等，他在想什么。
卡卡皱起眉头。
奥黛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她当然是故意那么说的，就连一开始介绍格芮塔，说她是自己的助理，也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不对，不能这么说，他们当然早就认识。
奥黛特叹气，作为一名时常需要撰稿的新闻记者，她竟然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格芮塔和卡卡之间那种莫名的氛围。
刚才他们俩一碰面，她就觉得这两人有点什么。
说实话，这让奥黛特心头一哽，顷刻间便联想到了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卡卡离婚事件。
鉴于这些年格芮塔的感情生活几乎为零，奥黛特时不时会关心一下她的交友情况，怕她因为小时候目睹过太多不堪的事情，而对感情心生厌恶。
所以她一直鼓励格芮塔要勇敢一点，不要拒绝爱情，要敢爱敢恨。
奥黛特心生不妙的那瞬间，她想的是，格芮塔应该不至于敢爱敢恨到已婚人士身上去吧。
好在现在看来，他们不像是对彼此很熟悉的样子。也就是说，哪怕他们早有接触，应该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
最近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两人产生交集呢。
是了。圣诞节。
奥黛特很快就想到了。
她看了眼卡卡，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的帅。
奥黛特又回过头去看格芮塔，她已经拿到麦克风，正往这边过来。
奥黛特往旁边走了两步，给他们让出位置，顺便朝一直默默旁观的经纪人先生使了个眼色。
保利洛心领神会，跟着她来到房间另一边。
“你们走那么远干什么？”格芮塔奇怪地看向他们，“戴个麦克风而已，很快就好了。”
“我需要再对一遍采访稿。”经纪人先生主动揽过话头，语带严肃道。
“他真严格。”格芮塔由衷感叹。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吐槽，不过她紧跟着补充道，“这样挺好的。”
卡卡也朝他们看去，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拿过沙发旁摆着的矿泉水，拧开，微微仰头喝了口。
等格芮塔走到他身前，他喝着水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稍等的眼神。
为了给他戴麦克风，格芮塔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加上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这使得他看向她的这一眼，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个角度，真是要命。
“没关系，你别动就好。”
格芮塔示意他继续喝水，不用管她。
然后，她又往前靠近了一些，单手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捏着麦克风，眼疾手快地往上一夹。
“好了。”她莫名松了口气。
卡卡握着矿泉水瓶，跟她道谢。
格芮塔往后退了退，和他重新拉开距离，回了句不客气。
话落，空气安静下来。
连房间另一边那两位对稿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格芮塔不由得往那边看过去，却对上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不是说要对稿吗？”
这是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格芮塔双手叉腰，冲他们扬了扬下巴，“干嘛这样看着我们？”
奥黛特微笑，“看你们好看。”
经纪人先生狠狠点头。
亏她说得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格芮塔真想再送她一对大白眼，想了想，忍住了。
她偏过头去看卡卡，示意他说点什么。
目光相接之际，他却说，“是挺好看的。”
“……谢谢。”
格芮塔想要岔开话题，但沉吟片刻，只憋出了句，“比不上你好看。”
这毫无营养的对话听得奥黛特也是无语了，她站起来拍拍手，“好了好了，开始工作了。”
早就该开始了，格芮塔腹诽。
“等等，你先帮卡卡整理一下头发。”
奥黛特突然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往摄像机那边走。
格芮塔被她拉得身子歪了一下，有只手悄悄从她腰间绕过来，揽住她。等她站稳后，那只手马上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格芮塔也没在意，而是继续看着奥黛特，“整理头发？我吗？”
“不然呢？”
“这应该是造型师的工作吧？”
奥黛特也收回了看向卡卡的视线，她摊手，“可是现在我只有你这个助理，没有造型师。”
自己不带造型师，还怪我咯。
格芮塔没好气地嘟囔。
“快点，”奥黛特催她，“你看卡卡都不介意，你别扭什么？”
她别扭？开什么玩笑。
她明明是出于好心，让她弄头发——
算了，反正不是弄她自己的头发。
格芮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不介意？”
卡卡摇头。
好吧。格芮塔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虽说她刚才摸过的那些摄影器材都是奥黛特常用的，也经常保养，不见得会脏，但人家毕竟刚洗过头发，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卡卡垂着眼，看她擦手。从手背到掌心，包括指尖全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她就连手，也是好看的。
他就这么看着她擦手，先是左手，然后是右手，看着看着，眼前晃来晃去，也是她的手。
卡卡定了下神，视线落在她脸上，轻声问，“怎么？”跟她说话，他用的一直是母语。
格芮塔无奈地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坐啊，你太高了。”
卡卡默了下，转身坐下。
“先说好，我可不会弄什么发型。”
格芮塔老实交代。
她拿自己的头发都没办法，平常时候都是任它散着。
“没事。”
他是真的不在意头发乱不乱。
不在意，却也没有拒绝奥黛特的提议。
为什么。卡卡问自己。
沙发不比椅子，通常前者更矮。因此卡卡坐下来后，格芮塔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高度差还是让她觉得别扭。
站直了，她只能看到卡卡的头顶，弯腰又太累。
格芮塔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来，往上拽了拽裙边，刚好露出两个膝盖，然后她扭过身，换成跪坐的姿势。
她把双手撑在卡卡肩上，低头打量他。
“完美。”格芮塔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高度刚刚好。
她抬腿稍稍往前挪了挪，右腿膝盖没注意压到了他宽松的运动裤边。卡卡下意识低头去看，刚动一下，就被格芮塔两只热乎乎的手掌捧住了脸。
“不要动。”她轻斥道，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某种水果的甜香，牢牢占据了他的呼吸。
卡卡放缓呼吸。
确定他不会再动，格芮塔收回手，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了，现在更乱了。
不过，真软啊。
就像小婴儿的胎发一样柔软。
真奇怪。
她想到惠勒先生的那头短发，他的头发也软软的，如同惠勒先生的内心一样柔软。
可是现在，她摸着卡卡的头发，忽然觉得惠勒先生的头发一下子变得粗糙了起来。
真奇怪。
他前额处的刘海，打着卷儿，调皮地向四面八方翘起。
格芮塔试着捋顺它们，把它们往鬓角两边拨，但很快就恢复原状。她又试图往后捋，还是固定不住，她一松手，柔顺的发丝就迅速松散开来。
要是有发胶就好了。
忽然，格芮塔眼睛一亮，看到了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它被放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就在卡卡右手边。
“我可以用一点水吗？”她双手合十，拜托道，“就一点点。”
“可是我头发刚吹干——”卡卡语气犹豫。
“我只用一点点，不会弄湿你的头发，”她底气不足地加了句，“不会弄得很湿。”
卡卡装作勉强答应，眼里藏着笑。
他刚要把水拿给她。
格芮塔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她迅速俯下身子，上半身朝他探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夹杂着甜香的炽热气息。
他应该移开视线，可还是看到了她那因为探身动作，而自然凹陷的腰背。
她的两个膝盖紧贴着他左腿。而她的左手撑在靠近他右腿的位置，那处沙发顿时陷下去一个小坑。她的右手，胳膊肘擦过他胸口，轻轻的，若有似乎的触碰。
终于，她张开手指，一把攥住那瓶矿泉水。
攥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