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我不信。
凌霜降本来想这样说，但还真笔尖并不只是勾着那条线就算了，他在挑着它往外拉扯，她灵台随之扯动，凌霜降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拧干的抹布，整个就是恶心，等到她真伸出头想吐他一身时，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哪里还说得出话。
余光里看彤云，也是一样痛苦神情。凌霜降忍不住想：那要剩下六道天雷一直不会落，彤云不就得一直保持这浑身毛俩大翅膀的样子了吗。
实在是很难不笑出声。
彤云简直不可思议：“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有心吗？”
凌霜降这才赶紧憋住，装正色：“话说，他这是干什么呢？”
“抽你们差不多已结好的契。”
还真一如既往，热心回答。
凌霜降不理会他，她再问彤云：“他不是来找我报两年前的仇的吗，抽咱们的契又是做什么？”
“两年前的仇确实也依旧很想报，”依旧是还真，“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比起报仇，我还是更想去见见那种不是自己造出来的天。”
但这次彤云也答了，她看起来很忧心忡忡：“他想为自己所用。”
什么为自己所用。凌霜降听不懂了，她是真在驭兽这事上不精通。
“就是把你跟这小云鹤正在结的契抽出来，稍加改动，做成你跟我的，御妖法则第一条，唯主人契至上，到时候我就能随你一道出去了。”
那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凌霜降终于肯正眼看还真：我跟你结这个契不就行了，虽然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你性格，但既不是非要你死我亡，都可以商量。
凌霜降问彤云：“一个人是可以跟两个妖兽结契的吧？”
还真答：“可以。”
“那我跟你结个新契不就得了……”
“不行，”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彤云忽然开口，“因为他身上还有旧约。”
“是这样，”还真很赞许的点头，“所以我现在需要给你俩的契抽出来，取一半，再给我的旧约抽出来，也取一半，然后，缝合在一起。”
他宽慰凌霜降：“你放心，这事虽听起来凶险，但自你两年前来过一趟，我发现跑是不成，就一直在琢磨这事，早捏过百万个你我来模拟，我有信心。”
你还怪有实践精神的。
但凌霜降其实只有一个问题要问：“这样的话彤云她……”
她话没说完，彤云忽尖叫起来：“你之前是魔尊的妖兽！”
是啊，怎么了。凌霜降有点莫名其妙，这事她知道的，蜃兽还真，魔尊灵兽，曾在三川渡口布下太虚幻阵，中伤数百名仙门弟子，魔族覆亡后被追杀千里，终至擒获，奈何他是似幻似实亦真亦假之身，怎么着都杀不死，这才给囚在了寒潭之中——不对。
凌霜降也回过神来了：魔尊早就死了，他既是魔尊的妖兽，那为何身上还有旧约，难道……
“别瞎想，老东西千真万确死了，最后心口那刀还是我亲手扎上去的。”
还真叹了口气：“那不是老不死的奸猾，给我立的是血脉约，只要他桓钺没断子绝孙，我就得世世代代听他们桓家的。”
“所以说！还有魔族遗孤存世！”
彤云声音尖得都不像是人声，而回到鸟叫了，凌霜降却很淡定：是啊，这事儿她也知道，不就那谁，沐初么，沐初跟宁朝朝你不能爱我我不能爱你，不能来不能去的，不都因为这个。
但现在她脑子跟一锅赈灾粥似的，谁来都能尝两口，谁来都能听两句，凌霜降哪里还敢想这些，所以她依然只是问：“我不管这些，我就想知道，你这样了以后，彤云会怎么样。”
还真笑了下：“会死。”
“不能再商量吗？”
“不能，它只能整个剥出来，灵兽契不成必死，这是当初人与魔一道，给我们妖立的规矩。”
凌霜降低头去看自己双臂，上边雷纹一会儿不见，越发黢黑了，要留疤十有八九的事，若她现在很爽快的说行，那当时受这么些罪又是干什么呢。
虽说形势逼人，但人么，其实有时候活那么一口气。
“那就不行了。”
凌霜降抬头，再喝：“剑来。”
灵台里那些剑意再次汹涌，这次凌霜降不再试图去压制它们了。她发现了，它们躁动时，会去斫她灵台里那些绵延无尽的冰山。原本只是个小水坑的灵力，现在已渐汇成了小溪，汩汩地朝着未知何处流去。
凌霜降血肉随着每一剑动而一痛，她快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要记不清，但还是咬着牙又喝第三次：“剑来！”
一座冰山应声倒，剑破空而来。
凌霜降想都不想，抬手握，顺势转身劈，寒山入门剑第一式，千山绝。
好像是叫着名字，她就有天路过春晖堂时见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练剑，瞟了一眼。
幸而招式并没有错，这一剑劈开了周遭的雾，连同那只笔，丝线从笔尖滑落，未尽的剑气擦着还真脸颊过，他猝不及防，当即一道血痕，血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还真却抹都不抹，只是看着凌霜降笑：“怪不得外头那些都不待见你们寒山，怎么就这么好的命，紫薇星轮番的，就只落在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山上。”
挺这话意思应该是在夸她。
凌霜降很有礼貌的，想回谢谢，但还没来得及，浓雾已再起，还真在一片迷蒙中面目模糊：“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了吧。”
那哪里会，刚化出来的灵力虽看着也并不算少，实际上就够这一剑，再去调动那些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的明灭林剑意倒也不是不行，可惜她并没打算就这样去死。
凌霜降剑插在地上，全当拐杖拄：“首先啊，我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是九层山，但是。”
她指指天空，那里此时正乌云密布，看不到丝毫缝隙，但风非常明显的，有拂到凌霜降脸上来了：“你确定刚才我剑来时，这里的时间，也完全归你掌控吗？”
还真周遭浓雾一滞。
凌霜降拍着彤云肩膀，大笑：“咱俩那个契，已经成啦。”
彤云忙动用起神识去探查，还真是，于是也开始跟着凌霜降嘿嘿地笑。
笑得旁边还真都觉得自己不笑两声看着还真不大合群，于是他也笑：“那还真是恭喜两位，既我这事终究不成，总得杀一些人来泄泄愤。”
“看不起谁呢。”
凌霜降脸上笑意一点也不因此减。
“别的不说，一柄剑一直从明灭林飞到了这儿，难道全无人知？”
说着，她剑往地上一扔，还真背后，她正前方，谢杳正撕裂虚空而来。凌霜降就等着他眼神望过来，四目相对，她嘴一瘪：
“大师兄！救我啊！”
凌霜降本来想这样说，但还真笔尖并不只是勾着那条线就算了，他在挑着它往外拉扯，她灵台随之扯动，凌霜降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拧干的抹布，整个就是恶心，等到她真伸出头想吐他一身时，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哪里还说得出话。
余光里看彤云，也是一样痛苦神情。凌霜降忍不住想：那要剩下六道天雷一直不会落，彤云不就得一直保持这浑身毛俩大翅膀的样子了吗。
实在是很难不笑出声。
彤云简直不可思议：“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有心吗？”
凌霜降这才赶紧憋住，装正色：“话说，他这是干什么呢？”
“抽你们差不多已结好的契。”
还真一如既往，热心回答。
凌霜降不理会他，她再问彤云：“他不是来找我报两年前的仇的吗，抽咱们的契又是做什么？”
“两年前的仇确实也依旧很想报，”依旧是还真，“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比起报仇，我还是更想去见见那种不是自己造出来的天。”
但这次彤云也答了，她看起来很忧心忡忡：“他想为自己所用。”
什么为自己所用。凌霜降听不懂了，她是真在驭兽这事上不精通。
“就是把你跟这小云鹤正在结的契抽出来，稍加改动，做成你跟我的，御妖法则第一条，唯主人契至上，到时候我就能随你一道出去了。”
那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凌霜降终于肯正眼看还真：我跟你结这个契不就行了，虽然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你性格，但既不是非要你死我亡，都可以商量。
凌霜降问彤云：“一个人是可以跟两个妖兽结契的吧？”
还真答：“可以。”
“那我跟你结个新契不就得了……”
“不行，”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彤云忽然开口，“因为他身上还有旧约。”
“是这样，”还真很赞许的点头，“所以我现在需要给你俩的契抽出来，取一半，再给我的旧约抽出来，也取一半，然后，缝合在一起。”
他宽慰凌霜降：“你放心，这事虽听起来凶险，但自你两年前来过一趟，我发现跑是不成，就一直在琢磨这事，早捏过百万个你我来模拟，我有信心。”
你还怪有实践精神的。
但凌霜降其实只有一个问题要问：“这样的话彤云她……”
她话没说完，彤云忽尖叫起来：“你之前是魔尊的妖兽！”
是啊，怎么了。凌霜降有点莫名其妙，这事她知道的，蜃兽还真，魔尊灵兽，曾在三川渡口布下太虚幻阵，中伤数百名仙门弟子，魔族覆亡后被追杀千里，终至擒获，奈何他是似幻似实亦真亦假之身，怎么着都杀不死，这才给囚在了寒潭之中——不对。
凌霜降也回过神来了：魔尊早就死了，他既是魔尊的妖兽，那为何身上还有旧约，难道……
“别瞎想，老东西千真万确死了，最后心口那刀还是我亲手扎上去的。”
还真叹了口气：“那不是老不死的奸猾，给我立的是血脉约，只要他桓钺没断子绝孙，我就得世世代代听他们桓家的。”
“所以说！还有魔族遗孤存世！”
彤云声音尖得都不像是人声，而回到鸟叫了，凌霜降却很淡定：是啊，这事儿她也知道，不就那谁，沐初么，沐初跟宁朝朝你不能爱我我不能爱你，不能来不能去的，不都因为这个。
但现在她脑子跟一锅赈灾粥似的，谁来都能尝两口，谁来都能听两句，凌霜降哪里还敢想这些，所以她依然只是问：“我不管这些，我就想知道，你这样了以后，彤云会怎么样。”
还真笑了下：“会死。”
“不能再商量吗？”
“不能，它只能整个剥出来，灵兽契不成必死，这是当初人与魔一道，给我们妖立的规矩。”
凌霜降低头去看自己双臂，上边雷纹一会儿不见，越发黢黑了，要留疤十有八九的事，若她现在很爽快的说行，那当时受这么些罪又是干什么呢。
虽说形势逼人，但人么，其实有时候活那么一口气。
“那就不行了。”
凌霜降抬头，再喝：“剑来。”
灵台里那些剑意再次汹涌，这次凌霜降不再试图去压制它们了。她发现了，它们躁动时，会去斫她灵台里那些绵延无尽的冰山。原本只是个小水坑的灵力，现在已渐汇成了小溪，汩汩地朝着未知何处流去。
凌霜降血肉随着每一剑动而一痛，她快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要记不清，但还是咬着牙又喝第三次：“剑来！”
一座冰山应声倒，剑破空而来。
凌霜降想都不想，抬手握，顺势转身劈，寒山入门剑第一式，千山绝。
好像是叫着名字，她就有天路过春晖堂时见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练剑，瞟了一眼。
幸而招式并没有错，这一剑劈开了周遭的雾，连同那只笔，丝线从笔尖滑落，未尽的剑气擦着还真脸颊过，他猝不及防，当即一道血痕，血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还真却抹都不抹，只是看着凌霜降笑：“怪不得外头那些都不待见你们寒山，怎么就这么好的命，紫薇星轮番的，就只落在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山上。”
挺这话意思应该是在夸她。
凌霜降很有礼貌的，想回谢谢，但还没来得及，浓雾已再起，还真在一片迷蒙中面目模糊：“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了吧。”
那哪里会，刚化出来的灵力虽看着也并不算少，实际上就够这一剑，再去调动那些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的明灭林剑意倒也不是不行，可惜她并没打算就这样去死。
凌霜降剑插在地上，全当拐杖拄：“首先啊，我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是九层山，但是。”
她指指天空，那里此时正乌云密布，看不到丝毫缝隙，但风非常明显的，有拂到凌霜降脸上来了：“你确定刚才我剑来时，这里的时间，也完全归你掌控吗？”
还真周遭浓雾一滞。
凌霜降拍着彤云肩膀，大笑：“咱俩那个契，已经成啦。”
彤云忙动用起神识去探查，还真是，于是也开始跟着凌霜降嘿嘿地笑。
笑得旁边还真都觉得自己不笑两声看着还真不大合群，于是他也笑：“那还真是恭喜两位，既我这事终究不成，总得杀一些人来泄泄愤。”
“看不起谁呢。”
凌霜降脸上笑意一点也不因此减。
“别的不说，一柄剑一直从明灭林飞到了这儿，难道全无人知？”
说着，她剑往地上一扔，还真背后，她正前方，谢杳正撕裂虚空而来。凌霜降就等着他眼神望过来，四目相对，她嘴一瘪：
“大师兄！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