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马道婆施魇法

    三月中旬里,府上来了一个马道婆。先是哄得贾母在她那每日供无尽香油为宝玉消灾,一转头又受了赵姨娘的托,给宝玉和凤姐下了那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发作那日,宝玉正与宝钗、黛玉、凤姐、李纨并赵、周两个姨娘一道在怡红院吃茶闲话。王子腾夫人来访,众人正要散去,黛玉落在后头,因宝玉想单独同她说句话。

    可他话还没说出来,突然叫头疼。接着便跳起来胡乱大叫,唬得黛玉与丫鬟们忙去叫贾母与王夫人。不一时,府中众人、众下人们及王子腾夫人全来了,哭天抢地的,登时一团乱麻。宝玉正拿刀弄杖、寻死觅活;凤姐又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砍进园来要杀人,两个一前一后,正把黛玉夹在中间。

    黛玉情急,带着哭腔便脱口而出地叫:“瑞哥哥!”

    只听噗一声爆响,那本不在府中的唐瑞斗忽地出现在黛玉身前,将她回护地向后一拦。他手持一短杖,只见两道仙光闪过,宝、凤二人便软倒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本正七言八语,有的说送祟的,有的说跳神的,有荐符水,有荐玉皇阁的张道士捉怪的。贾母、王夫人等正挂着泪哀哭,虽早知道里德尔是方外仙士,却是头一次亲眼见他上天遁地之能。见他忽地凭空而来,出手如闪电雷霆,顿觉很不必舍近求远,立时似见了救星,百般求告他瞧瞧宝玉。

    2.宝钗初入伏黛坑

    宝钗正与薛姨妈、薛蟠、香菱及众丫鬟们站在一道。

    她素来稳重,故不像众人那般慌张;又生了一副玲珑心窍,听黛玉脱口而出呼唤的便是那异姓的嗣兄,心中一动,品出了些许不寻常。

    3.里德尔发现了魔法

    “这是个诅咒。”里德尔皱着眉说。

    一个粗糙蹩脚但样式新颖的诅咒。施咒者魔力低微,但这确实是一个真正的诅咒——这意味着他发现了魔法。

    里德尔想着,眼底划过幽暗的寒芒。第一次,他在这个世界里抓住了东方巫师们藏起的尾巴。

    4.唐仙人大显神通

    只见那唐仙人祭出一柄木杖,口中呢喃念咒,便召来了仙界的各色宝光,那光附到了叔嫂二人身上,竟逼出一股鬼魅黑气来。那黑气浮于空中,如长蛇般蜿蜒流窜,所经之处,众人无不推搡惊嚷着避退,又瞧得目不转睛。

    这黑气一路钻进了叔嫂二人的床上。唐仙人伸手一摸,便掏出了几个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上头贴着二人的生辰八字。

    贾母等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夫人嚎啕哭起来:“我的儿啊!招了什么歹人的毒眼,竟对你用这样的厌胜之术!这是要我的宝玉的命啊!”看向那少年仙人的目光却更尊敬了,又是一番哀哀求告。

    “下咒之人法力低微,强解了倒也没什么难。”仙人道,“但此处的法术与我所学的不同,颇有新意,且给我一天研究,明日便能让他们醒来。”

    贾母脸色发白,颤声道:“瑞哥儿的话我们再没有不依的;只我的宝玉自小体弱,恐他吃受不住,只求你好歹快些。”

    贾琏向来是极有眼色的,立时谄媚道:“老祖宗说得是,唐兄弟好歹救了宝二爷。我这婆娘一条烂命,唐兄弟愿出手相帮,能侥幸捡回来已是造化,怎还由得她拘是什么时候。尽管研究她。”

    唐仙人又念了两个咒,宝玉既幽幽转醒。虽瞧着有些虚弱,但神思清明。凤姐晚间又醒了一回,依旧是满口胡话,但叫唐仙人法杖一挥又睡了过去,瞧着也呼吸平稳、面色无虞。次日也解了诅咒,进了些米汤,很快精神渐长复如往日。

    5.如来佛冤枉

    黛玉原先虽着急,里德尔一来,心中便安定了;虽也愠怒不知什么人给宝玉下了诅咒,却不觉得他能出什么事。宝玉转醒时,王夫人喜得攥着她的念珠念叨:“阿弥陀佛,幸得神仙保佑!”贾母、薛姨妈并好几个丫鬟也阿弥陀佛地念起来。黛玉瞧见了,轻轻嗤笑一声。见她笑,宝钗便回头看她半日,也笑起来。

    惜春道:“林姐姐,宝姐姐,你们好好的笑什么?”

    宝钗笑道:“你林姐姐是笑她们喜得糊涂了,应验的分明是瑞兄弟,念得却是如来佛。我却笑如来佛凭白受了冤枉,平日里又要讲经说法,又要普渡众生,今儿这个治病消灾,明儿那个又求姻缘,谁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念他。不像有的神仙,虽是没有庙的小仙,却只管听一个人的念,自然是一叫他便来,一念他就灵。这如来佛比人还忙呢,还要被林丫头嫌比不上有的神仙灵验,你说冤枉不冤枉?”

    黛玉不觉红了脸,啐道:“你们这起人不是好人,只跟凤姐贫嘴烂舌地学!”一面说,一面摔了帘子逃跑了。

    6.一僧一道

    三天后,众人坐于深宅,却听外头隐隐有木鱼声传来,有人道:“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众人心中纳罕,忙叫贾政请进了门来。贾政见是一僧一道,赖头跛脚,邋遢肮脏,贾政问他们在哪庙修行,那僧道:“长官不须多话。因闻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来医治。”

    贾政皱眉道:“先前倒有两个人中邪。不知你们有什么符水?”

    那道人笑道:“你家现有希世奇珍,如何还问我们有符水?”

    此时宝、凤二人已让里德尔解了咒,又将养了一二日,已大好了。贾政瞧此二人行头做派,又与里德尔做对比,觉得二人似有装神弄鬼来行骗之嫌。可听二人言语中似知道通灵宝玉的来头,又觉惊疑,心中意动,不敢就此回绝了二人,因道:“小儿落草时虽带了一块宝玉下来,上面说能除邪祟,谁知竟不灵验。”

    那僧道:“长官你那里知道那物的妙用。只因他如今被声色货利所迷,故不灵验了。你今且取他出来,待我们持颂持颂,只怕就好了。”

    一僧一道对里德尔毫无所知。二人只能感到那玉叫粉渍脂痕污去了灵气,不能再驱邪除秽了,哪能想到此世能有旁的高人已把邪祟除去了。待叫贾政把通灵宝玉拿出来一瞧,果真是被声色货利蒙得污浊了,顿生感慨:“青峰梗一别,转眼已过十三载矣……”又说了一通的胡话。说完了,便告诉贾政此物已灵,能除邪祟了,也不要谢礼,转身就走了。

    贾政愈发惊异,只回屋把这些疯话与贾母学了。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贾母道:“想来这世上有神异的奇士高人也是不少的。便如我们瑞哥儿……咦,瑞哥儿这会子哪去了?”

    7.伏击

    里德尔施了幻身术,一路尾随着一僧一道。这二人在岔路口分别,又约好在北邙山相见。

    里德尔像一条蛇那样蛰伏着潜行,冷酷又充满耐心。他选择了一人跟上,放任另一个离开,并没有觉得可惜:他要得到他们的魔法,但眼下并不是贪心的恰当时机。

    这些东方的巫师非常隐匿。他们有一套成熟完备的施法体系,而他对此并不熟悉。里德尔想,这意味着他必须要非常小心谨慎,一击定胜。

    里德尔不远不近地跟着赖头和尚,直到他们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他确认跛足道人绝无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蛰伏已久的毒蛇露出了他的獠牙。

    “钻心剜骨!”

    一道红光闪过,接着是另一道。

    “……摄神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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