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危机
一连躺了三天柳母才让她下床走走，现在是元德十五年，以前的柳玉露已经死了，现在！她，现在的柳德音！只是一个农家女，才及笄，可以逍遥自在。上天给了她新生命，这次她想做个开心快乐，有权顺从自己心意的人。
柳家比起其他农家算得上是大户了，她以前在映水村为人善良，很讨人喜，所以听说她病了左邻右舍都送了些鸡鸭。
她出了房门，身着素衣，身段窈窕，脸庞泛着一抹绯红，宛若初开的枝头的桃花。微风拂过，裙裾飞扬。
家里除了有间正房和她自己的小房间以外还有两间客房和一间书房，都没有过多的装潢，院子里种有绿梅可惜现在是春季，如果是冬日一定很漂亮！
“姑娘，姑娘好些了吧？”
柳玉露正逛着院子，身旁突然跳出个人可把她吓得不轻。
“对不住啊姑娘，我吓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这的侍女，自小跟着姑娘你，我叫归芸。夫人跟老爷下地去了，我来陪陪你。”
侍女跟她一般大的年纪，比她矮一点，好像也没有她漂亮，嘻嘻。
“嗯…归芸。归来的归？芸豆的芸么？”
“啊对的。”
柳玉露打量着，托着腮想‘我家还挺有钱啊，居然我还有个小婢女呢。听她一口一个老爷夫人的，那我家应该是个地主吧？’
“我家还要得起婢女？”柳玉露想了便也直接问了。
归芸愣了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回答：“不是的，我是自愿跟着姑娘你的，我小的时候家里得罪了当官的……只有我跟三哥哥逃出来了，是姑娘你们一家收留了我们。”
说着已经泪流满面，眼看着是要跪上给她嗑一个的架势于是连忙扶住她转开话题：“那要不然你先给我讲讲我们家的情况吧。”
心里默默有点感动。
归芸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泪“姑娘，我们家呀，有三百亩地，算是咱们映水村的‘大户人家’啦！但是收成一直不太好，只够吃饱。”
“三百亩？！还收成不好？？？”
“啊！是啊姑娘，我们映水村干得很，难得姑娘生得水灵，十里八村的都喜欢姑娘得紧。”
原是如此。
“阿爹阿娘如何管得三百亩地？”
“老爷有请同乡的人来一起干，到了收成的时候我们结一部分工钱，剩下的换成粮食分给他们。所以一般也不需要姑娘你插手农事。”
“姑娘，我们家还从商，有一家小铺子开在谙州，就是我们泉州旁的地域，也有掌柜管理，掌柜就是我哥哥。我哥哥人也很好的，跟姑娘一样好。”谈起哥哥，归芸满脸的高兴。
“那阿娘为何也下地？”
“夫人下地？姑娘，老爷夫人感情深厚，老爷种地，夫人一般都是在旁打打扇，撑撑伞。老爷下地也是因为干了半辈子活，闲下来也无所事。”
“对了姑娘。我们到了冬季几乎没了收成，只得吃秋天的存货，但因为干得很产量也不是很多，所以有些人家后半冬基本都是饿着过去的，不过我们家还将就能过冬…其他人家怕是难得很。”归芸许是觉得柳玉露虽然失忆了，但是没有性情大变，比如变得喜怒无常，所以打开了话匣子。
“冬日吃不饱？如此恶劣没有上报知府吗？”
“姑娘，知府大人怎么会管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呀！”
“我们不是定期要向朝廷供粮吗，如果产量少上头不会过问吗？”
“姑娘，我听村里的读书人说了，好像是因为朝廷按人数纳粮，我们知府给我们村少报了人数，但还是按原数每家收粮，交不出的就要被毒打一顿……”归芸有些害怕，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了。
此时连民间百姓都了解得清楚，上京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除非官官相护，但权势绝对瞒不了这么久，那便是最难的局面——靳家也知情。
“那多的粮食呢？都进了那贪官的嘴？”
“天呐！姑娘，小点声！”归芸连忙把食指放到自己嘴前，示意禁声。
可笑，她柳玉露柳淑妃，妍贵妃见了她都自退三尺，何况死都死了一次，她还真没什么东西可怕的了。
见归芸胆子小，便来了兴趣，想吓吓她。
“大胆！天子脚下，竟有如此龌龊之人！ 欺上瞒下！这可是欺君，是要掉……”
“姑娘别这么说，隔墙有耳啊！”
归芸是真的急了，硬生生打断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柳玉露笑笑，止住了不再继续。
虽然她对老皇帝没有什么意思，但他却对她确实很好很好，竟然允许她到圣宸宫看奏折。她进皇宫以来一直闷闷不乐，想来腹有诗书的女子大多对垂帘听政很有兴趣，柳玉露也是书香门第，说不定对这些政事会有独特的见解，所以想以此博她一笑，也是一举两得。
现在想来不过是皇帝对靳家的示威。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奏折，记不起映水村的情况，但是奏折上画红圈的地方她敢保证绝对没有映水村。
“混账！”柳玉露低低的暗骂一声，转头向归芸：“带我去地里看看吧。”
“不行啊姑娘，你才能下地呢，过几天吧。”归芸一脸真诚的望着她。
“我是掉沟里了摔了脑袋，又不是被人打了八十板子伤了筋骨。”柳玉露有些无语，安安生生躺三日已经是她最大容忍限度了！
“姑娘你摔下来能把自己摔失忆这么严重，那指不定哪处也磕着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呢，哎呀姑娘就在这院里走吧！别让夫人担心了！”
别让夫人担心？这样类似的话她之前也听人说过，是谁能？哦，好像是她爹的婢女。
……
退了婚约的那一年，她跟闺中密友去游湖却翻了船，把腿擦伤了。是的，坏事总是成双出现。
“小姐你就抹药吧，别让老爷操心了。”婢女追着她跑，硬是要给她抹药，有几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势。
操心？可笑的是她落水后救她的是宜郎，送药过来问候看望她的也是宜郎，她家老爷别说莅临她的门栏，就是一声问候都没有！别让老爷操心？操心留了疤老皇帝看了不喜耽搁了他升官？？
柳玉露实在跑不动，只好让擦了药。隔天去跟老爷子请安，许是脑子进了水，竟看见书房空了，什么都没有，里头也没有人，只看得见牌匾上是圣上赐的“书香门第”四个大字。
看来当今圣上是懂讽刺的。
……
等柳玉露回神，自己已经被推进书房了，归芸说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个小书房了所以带她来看看。
这里的藏书比不上柳府也比不上皇城，但有自由的空气！
反正现下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不若看看书也是不错的。
“《古文渊鉴》有吗？”归芸摇摇头。
“那…《理性纲目》？”归芸再摇头。
“啊！《战国策》跟《贞观要政》总有吧？”
“有是有，可是姑娘，这些书不是姑娘该看的。”虽这样说，但还是把书给了柳玉露。
“男子能看女子就不能看了？阿爹也不是读书人，当初买这书做何用？”
以前在柳府，虽然老爷总是利用她，但是对她也比较宽松，所以像什么礼记春秋的她都读过，对政事很感兴趣，也曾为老皇帝出谋划策。
“嘘，小姐，这书不是老爷买的，是去年赶考的一个考生在这歇了一晚，偷偷赠予姑娘的。”
柳玉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这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环境下，能赠这些书给我……’
“那他考上了吗，可有问过名讳？”
“不知道，他说他叫…叫小阿风。一听就不是真名，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考上，而且老爷跟夫人也不是很关心科考呢。”
柳玉露应下了轻轻念着：“小，阿，风。阿风。”
“那不看了，有《农政全书》吗？正好可以了解了解如何增产。”
柳家比起其他农家算得上是大户了，她以前在映水村为人善良，很讨人喜，所以听说她病了左邻右舍都送了些鸡鸭。
她出了房门，身着素衣，身段窈窕，脸庞泛着一抹绯红，宛若初开的枝头的桃花。微风拂过，裙裾飞扬。
家里除了有间正房和她自己的小房间以外还有两间客房和一间书房，都没有过多的装潢，院子里种有绿梅可惜现在是春季，如果是冬日一定很漂亮！
“姑娘，姑娘好些了吧？”
柳玉露正逛着院子，身旁突然跳出个人可把她吓得不轻。
“对不住啊姑娘，我吓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这的侍女，自小跟着姑娘你，我叫归芸。夫人跟老爷下地去了，我来陪陪你。”
侍女跟她一般大的年纪，比她矮一点，好像也没有她漂亮，嘻嘻。
“嗯…归芸。归来的归？芸豆的芸么？”
“啊对的。”
柳玉露打量着，托着腮想‘我家还挺有钱啊，居然我还有个小婢女呢。听她一口一个老爷夫人的，那我家应该是个地主吧？’
“我家还要得起婢女？”柳玉露想了便也直接问了。
归芸愣了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回答：“不是的，我是自愿跟着姑娘你的，我小的时候家里得罪了当官的……只有我跟三哥哥逃出来了，是姑娘你们一家收留了我们。”
说着已经泪流满面，眼看着是要跪上给她嗑一个的架势于是连忙扶住她转开话题：“那要不然你先给我讲讲我们家的情况吧。”
心里默默有点感动。
归芸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泪“姑娘，我们家呀，有三百亩地，算是咱们映水村的‘大户人家’啦！但是收成一直不太好，只够吃饱。”
“三百亩？！还收成不好？？？”
“啊！是啊姑娘，我们映水村干得很，难得姑娘生得水灵，十里八村的都喜欢姑娘得紧。”
原是如此。
“阿爹阿娘如何管得三百亩地？”
“老爷有请同乡的人来一起干，到了收成的时候我们结一部分工钱，剩下的换成粮食分给他们。所以一般也不需要姑娘你插手农事。”
“姑娘，我们家还从商，有一家小铺子开在谙州，就是我们泉州旁的地域，也有掌柜管理，掌柜就是我哥哥。我哥哥人也很好的，跟姑娘一样好。”谈起哥哥，归芸满脸的高兴。
“那阿娘为何也下地？”
“夫人下地？姑娘，老爷夫人感情深厚，老爷种地，夫人一般都是在旁打打扇，撑撑伞。老爷下地也是因为干了半辈子活，闲下来也无所事。”
“对了姑娘。我们到了冬季几乎没了收成，只得吃秋天的存货，但因为干得很产量也不是很多，所以有些人家后半冬基本都是饿着过去的，不过我们家还将就能过冬…其他人家怕是难得很。”归芸许是觉得柳玉露虽然失忆了，但是没有性情大变，比如变得喜怒无常，所以打开了话匣子。
“冬日吃不饱？如此恶劣没有上报知府吗？”
“姑娘，知府大人怎么会管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呀！”
“我们不是定期要向朝廷供粮吗，如果产量少上头不会过问吗？”
“姑娘，我听村里的读书人说了，好像是因为朝廷按人数纳粮，我们知府给我们村少报了人数，但还是按原数每家收粮，交不出的就要被毒打一顿……”归芸有些害怕，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了。
此时连民间百姓都了解得清楚，上京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除非官官相护，但权势绝对瞒不了这么久，那便是最难的局面——靳家也知情。
“那多的粮食呢？都进了那贪官的嘴？”
“天呐！姑娘，小点声！”归芸连忙把食指放到自己嘴前，示意禁声。
可笑，她柳玉露柳淑妃，妍贵妃见了她都自退三尺，何况死都死了一次，她还真没什么东西可怕的了。
见归芸胆子小，便来了兴趣，想吓吓她。
“大胆！天子脚下，竟有如此龌龊之人！ 欺上瞒下！这可是欺君，是要掉……”
“姑娘别这么说，隔墙有耳啊！”
归芸是真的急了，硬生生打断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柳玉露笑笑，止住了不再继续。
虽然她对老皇帝没有什么意思，但他却对她确实很好很好，竟然允许她到圣宸宫看奏折。她进皇宫以来一直闷闷不乐，想来腹有诗书的女子大多对垂帘听政很有兴趣，柳玉露也是书香门第，说不定对这些政事会有独特的见解，所以想以此博她一笑，也是一举两得。
现在想来不过是皇帝对靳家的示威。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奏折，记不起映水村的情况，但是奏折上画红圈的地方她敢保证绝对没有映水村。
“混账！”柳玉露低低的暗骂一声，转头向归芸：“带我去地里看看吧。”
“不行啊姑娘，你才能下地呢，过几天吧。”归芸一脸真诚的望着她。
“我是掉沟里了摔了脑袋，又不是被人打了八十板子伤了筋骨。”柳玉露有些无语，安安生生躺三日已经是她最大容忍限度了！
“姑娘你摔下来能把自己摔失忆这么严重，那指不定哪处也磕着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呢，哎呀姑娘就在这院里走吧！别让夫人担心了！”
别让夫人担心？这样类似的话她之前也听人说过，是谁能？哦，好像是她爹的婢女。
……
退了婚约的那一年，她跟闺中密友去游湖却翻了船，把腿擦伤了。是的，坏事总是成双出现。
“小姐你就抹药吧，别让老爷操心了。”婢女追着她跑，硬是要给她抹药，有几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势。
操心？可笑的是她落水后救她的是宜郎，送药过来问候看望她的也是宜郎，她家老爷别说莅临她的门栏，就是一声问候都没有！别让老爷操心？操心留了疤老皇帝看了不喜耽搁了他升官？？
柳玉露实在跑不动，只好让擦了药。隔天去跟老爷子请安，许是脑子进了水，竟看见书房空了，什么都没有，里头也没有人，只看得见牌匾上是圣上赐的“书香门第”四个大字。
看来当今圣上是懂讽刺的。
……
等柳玉露回神，自己已经被推进书房了，归芸说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个小书房了所以带她来看看。
这里的藏书比不上柳府也比不上皇城，但有自由的空气！
反正现下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不若看看书也是不错的。
“《古文渊鉴》有吗？”归芸摇摇头。
“那…《理性纲目》？”归芸再摇头。
“啊！《战国策》跟《贞观要政》总有吧？”
“有是有，可是姑娘，这些书不是姑娘该看的。”虽这样说，但还是把书给了柳玉露。
“男子能看女子就不能看了？阿爹也不是读书人，当初买这书做何用？”
以前在柳府，虽然老爷总是利用她，但是对她也比较宽松，所以像什么礼记春秋的她都读过，对政事很感兴趣，也曾为老皇帝出谋划策。
“嘘，小姐，这书不是老爷买的，是去年赶考的一个考生在这歇了一晚，偷偷赠予姑娘的。”
柳玉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这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环境下，能赠这些书给我……’
“那他考上了吗，可有问过名讳？”
“不知道，他说他叫…叫小阿风。一听就不是真名，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考上，而且老爷跟夫人也不是很关心科考呢。”
柳玉露应下了轻轻念着：“小，阿，风。阿风。”
“那不看了，有《农政全书》吗？正好可以了解了解如何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