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朝堂
林母只是静静坐于坟前，深深地看着林铭瑜三个字——
长叹，“自打你去了以后……再无人唤我春莲，我本是姓谢，后来当了漾儿的娘亲，我便常被唤作林母……也罢——”
“这世上除了你和漾儿，我便再无知己……都说高山流水觅知音，我何尝不是伯牙……”
谢春莲再抬眼，看着林漾带了笑意，欣慰道：“漾儿，过来。”
“娘——你笑得好诡异。”
“——哎呦”又挨了一下。
这一呆，便到了晚上。
“走吧，他们该呆不住了。”谢春莲拉着林漾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漾一脸茫然，娘到底说了什么呀，叫了我之后就呆呆在坟前，什么都不说，好诡异的好不好——
娘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爹说我的坏话？
走到屋前，推开门——若换做平常早就开心不已，现如今却得看这些糟心玩意儿。
“哎呀——大姑，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小辈也是有份的——”
看来还没吵明白。
林漾走进去，客套几句，就开始做饭。
还有人想趁着打下手多要点粮食，瞧见全是玉米、土豆，无从下手，只能讪讪地走。
都说来得不巧了，还不信。
我就不信，我做的饭菜你们吃的下去。
谢春莲坐在一旁和亲戚唠家常，没阻止林漾，只心疼地看了一眼粮食。
不久，煮烂的土豆、煮黑的玉米出炉——
众人看着这粮食无从下手，只能开始互相指责。
毕竟他们比较擅长宽于待己，严于待人。
“我就说吧——不能让林家小子下厨，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们都不信。”
“林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你家举人下厨呢！”
三叔公看着他们吵只觉得心烦大喝一声：“够了——”
大家都愣住——
“好了，这不是能吃吗——吵什么——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吃不起呢——”三叔公把黑的玉米粒掰下来，把烂的土豆用筷子搅成泥，动了动口。
七大姑八大姨都傻了，有眼色的早就跟着有样做样。
要不是立场不同，林漾都快感动哭了。
林漾讽刺地笑了笑——我真的不会做饭，真是难为你们了。
众人就着玉米，吃着土豆泥——
要是一家人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林漾和谢春莲没有动筷，在来的路上早就吃过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格格不入。
一群人勉勉强强吃完，发觉虽然难吃，但尚能入口，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没煮过的玉米、土豆。
“林嫂子，这些我们就带走了，不麻烦你们送了……”
一点都没有给林漾剩。
林漾依旧笑盈盈的。
众人开始赶路，还嘀咕“林家小子穷酸……”
真是临走还不忘骂我一把。
“娘——还好孩儿有远见，只拿了一个月的量在明面上，不然真如蝗虫过境啊——”林漾确认一群人真的走远了，不再回来，对谢春莲道。
“有时候娘也迷茫——嫁给你爹到底是对是错，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谢春莲没回答林漾的话，反而说了其他。
“啥？”
“漾儿——你真是个呆子，日后怕是难有婚姻。”
“娘——”你不能因为我不懂你莫名其妙的话，而骂我啊，林漾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幽怨的喊了一声。
飞鸟掠过天际——
此时京城中，一袭棕衣的男人坐于案前，他与主考官私交甚好，那位主考官杳大人来信，信中写：丞相，此子不凡，还望丞相多多注意。
男人看着手里难以评估的答案，他也有些踌躇，至于信里的寒暄之词已被男人忽略不计。
半晌，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趣甚也。”拉起袖子避免被墨水沾到，提笔写信回以这位惜才的杳大人。
男人写毕停笔，唤来信鸽把信件绑在信鸽腿上。
“去兮。”
男人看着信鸽飞走，眸里是常人看不懂的深邃。
次日，朝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千重阕，审视他的臣子们——
“众爱卿平身。”冕旒遮挡了千重阕的犀利，却掩盖不了一身的汹涌，任谁见到他，都觉得该当皇帝，他也确实是个皇帝。
“谢吾皇——”
还是个好皇帝。
“朕听闻，何爱卿近来左右逢源，可有此事啊？”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不过开宴邀请各位同僚一同赏月罢了，并无此事……”
“是吗？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楚，分明是何大人你，罔顾礼法、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还伙同苏郎中企图泄题……若不是太子察觉，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朕？”一则册子摔在何学士面前。
何学士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暗中收集证据奏请皇上，归功于太子。
不然此时早就在朝堂上造势，逼自己于死地了，同僚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真是不声不响啊——
“微臣冤枉啊……”何学士只能如此喊道，不敢打开册子。
千重阕不欲多言“拉下去——按律法处置。”
“吾皇圣明——”被充当背景板的众人，刷了刷存在感。
朝堂中竟有人能不出面，就解决此事，看来日后要谨慎行事——一时间，心虚的人夹紧了尾巴。
被拉下去的人还在高呼“冤枉——”
千重阕不屑再看“近来——临淄遭遇洪水，说来也怪，不是夏季却有洪水，朝中谁敢请命啊——”
底下鸦雀无声，没人想接这个麻烦。
千重阕不悦。
二皇子千山矞站了出来——
“父皇，让儿臣去吧——皇兄这次为了天下清明立了大功，儿臣也想为父皇做点什么……”
千重阕脸色才略微转好：“好，既然山矞请命，父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是朕的好儿子，百姓的好大臣。”
朝中有人窃窃私语，但并无反对——
于是千山矞领命前往临淄。
“还有何事？”千重阕注视一言不发的丞相。
丞相才道：“陛下——鹿鸣宴本该乡试放榜次日就举行，现如今迟迟不办，怕是……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是朕考虑不周……褚爱卿下了朝，跟朕详谈。”
“是——陛下。”
千重阕见再无人启禀要事，便让退朝。
散了朝，大臣也逃不过嘴碎。
“丞相真是——显着他似的，还‘陛下——’这要命的性子早晚要改。”
旁人提醒他“隔墙有耳。”
“怕什么，说什么拱卫司……不是还没建起来吗……依我看何大人的事就是丞相干的——虽然我没有证据。”
“欸——皇上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皇上虽只是发布诏命，但我们底下的人可忙啊——何况魏大人怎能无故冤枉人？”
“我倒要看看丞相文绉绉说话的方式能用几时，所以说早上怪怪的，但世家了不起啊？你看那格格不入的样子，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某位大人越说越大声。
身旁跟着人早隔了十米远，生怕惹祸上身。
那位大人紧贴着走远的人“好了好了……我真确定现下无人，皇上跟丞相在宣政殿，太子又立了大功，皇上虽没有说赏赐，但过几日圣旨大概该下来了……想来太子最近几日没怎么好好休息，现下应该没什么空……”
又谨慎地观望四周悄悄道：“那位的暗线现如今也跟着主子走了，要不然也是跟着那几位，又不会盯着咱们这些小人物……”
一一分析道：“更不会有谁的人监视我们，我感觉最近挺不安定的……你不觉得吗？这几日好几个大人都下了马——怕是……”
“而且啊……我们两个穷啊，根本就买不起奴才……何来的暗线一说，更出不起门……又刚刚下朝，恐怕他们还来不及监视呢。”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旁边那位大臣倒也心大，这就信了。
两位有说有笑地走了。
宣政殿——
“褚爱卿今日怎么不文绉绉的说话了？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皇上也八卦臣子，千重阕也不例外。
“陛下——吾未有之，因新读了经书之故才改了口风，可——如今之见……不妥。”丞相不解道。
“哎——就我们两个，就别陛下陛下的吧……”千重阕无奈了，他有一群奇怪的臣子，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一时后悔多问。
“微臣不敢。”丞相鞠躬做了个揖。
“也罢……的亏我们两个打小的交情，不然——”千重阕让他平身。
“多谢陛下——商量要事要紧……”
千重阕只能聊起鹿鸣宴。
待确定完，丞相就打算告辞——千重阕叫住了他
“褚墨——还记得你跟我幼时的约定吗？”
我？
陛下——
褚墨顿住，心下微妙：“微臣没齿难忘，何来遗忘一说？”
千重阕有时也怀疑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有一个开盛世的决心，注定要一条路走到黑——
君王容不得失误，哪怕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也在所不辞……
千重阕深深地看着褚墨，透过他，窥见半个盛世，缓缓道：“褚爱卿有心了……”让褚墨回去准备接下来的事。
继而只需举办因为泄题而推迟的鹿鸣宴便可。
褚墨告退——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要席卷而来。
千重阕也早已从殿下成长为陛下——
长叹，“自打你去了以后……再无人唤我春莲，我本是姓谢，后来当了漾儿的娘亲，我便常被唤作林母……也罢——”
“这世上除了你和漾儿，我便再无知己……都说高山流水觅知音，我何尝不是伯牙……”
谢春莲再抬眼，看着林漾带了笑意，欣慰道：“漾儿，过来。”
“娘——你笑得好诡异。”
“——哎呦”又挨了一下。
这一呆，便到了晚上。
“走吧，他们该呆不住了。”谢春莲拉着林漾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漾一脸茫然，娘到底说了什么呀，叫了我之后就呆呆在坟前，什么都不说，好诡异的好不好——
娘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爹说我的坏话？
走到屋前，推开门——若换做平常早就开心不已，现如今却得看这些糟心玩意儿。
“哎呀——大姑，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小辈也是有份的——”
看来还没吵明白。
林漾走进去，客套几句，就开始做饭。
还有人想趁着打下手多要点粮食，瞧见全是玉米、土豆，无从下手，只能讪讪地走。
都说来得不巧了，还不信。
我就不信，我做的饭菜你们吃的下去。
谢春莲坐在一旁和亲戚唠家常，没阻止林漾，只心疼地看了一眼粮食。
不久，煮烂的土豆、煮黑的玉米出炉——
众人看着这粮食无从下手，只能开始互相指责。
毕竟他们比较擅长宽于待己，严于待人。
“我就说吧——不能让林家小子下厨，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们都不信。”
“林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你家举人下厨呢！”
三叔公看着他们吵只觉得心烦大喝一声：“够了——”
大家都愣住——
“好了，这不是能吃吗——吵什么——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吃不起呢——”三叔公把黑的玉米粒掰下来，把烂的土豆用筷子搅成泥，动了动口。
七大姑八大姨都傻了，有眼色的早就跟着有样做样。
要不是立场不同，林漾都快感动哭了。
林漾讽刺地笑了笑——我真的不会做饭，真是难为你们了。
众人就着玉米，吃着土豆泥——
要是一家人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林漾和谢春莲没有动筷，在来的路上早就吃过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格格不入。
一群人勉勉强强吃完，发觉虽然难吃，但尚能入口，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没煮过的玉米、土豆。
“林嫂子，这些我们就带走了，不麻烦你们送了……”
一点都没有给林漾剩。
林漾依旧笑盈盈的。
众人开始赶路，还嘀咕“林家小子穷酸……”
真是临走还不忘骂我一把。
“娘——还好孩儿有远见，只拿了一个月的量在明面上，不然真如蝗虫过境啊——”林漾确认一群人真的走远了，不再回来，对谢春莲道。
“有时候娘也迷茫——嫁给你爹到底是对是错，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谢春莲没回答林漾的话，反而说了其他。
“啥？”
“漾儿——你真是个呆子，日后怕是难有婚姻。”
“娘——”你不能因为我不懂你莫名其妙的话，而骂我啊，林漾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幽怨的喊了一声。
飞鸟掠过天际——
此时京城中，一袭棕衣的男人坐于案前，他与主考官私交甚好，那位主考官杳大人来信，信中写：丞相，此子不凡，还望丞相多多注意。
男人看着手里难以评估的答案，他也有些踌躇，至于信里的寒暄之词已被男人忽略不计。
半晌，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趣甚也。”拉起袖子避免被墨水沾到，提笔写信回以这位惜才的杳大人。
男人写毕停笔，唤来信鸽把信件绑在信鸽腿上。
“去兮。”
男人看着信鸽飞走，眸里是常人看不懂的深邃。
次日，朝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千重阕，审视他的臣子们——
“众爱卿平身。”冕旒遮挡了千重阕的犀利，却掩盖不了一身的汹涌，任谁见到他，都觉得该当皇帝，他也确实是个皇帝。
“谢吾皇——”
还是个好皇帝。
“朕听闻，何爱卿近来左右逢源，可有此事啊？”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不过开宴邀请各位同僚一同赏月罢了，并无此事……”
“是吗？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楚，分明是何大人你，罔顾礼法、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还伙同苏郎中企图泄题……若不是太子察觉，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朕？”一则册子摔在何学士面前。
何学士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暗中收集证据奏请皇上，归功于太子。
不然此时早就在朝堂上造势，逼自己于死地了，同僚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真是不声不响啊——
“微臣冤枉啊……”何学士只能如此喊道，不敢打开册子。
千重阕不欲多言“拉下去——按律法处置。”
“吾皇圣明——”被充当背景板的众人，刷了刷存在感。
朝堂中竟有人能不出面，就解决此事，看来日后要谨慎行事——一时间，心虚的人夹紧了尾巴。
被拉下去的人还在高呼“冤枉——”
千重阕不屑再看“近来——临淄遭遇洪水，说来也怪，不是夏季却有洪水，朝中谁敢请命啊——”
底下鸦雀无声，没人想接这个麻烦。
千重阕不悦。
二皇子千山矞站了出来——
“父皇，让儿臣去吧——皇兄这次为了天下清明立了大功，儿臣也想为父皇做点什么……”
千重阕脸色才略微转好：“好，既然山矞请命，父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是朕的好儿子，百姓的好大臣。”
朝中有人窃窃私语，但并无反对——
于是千山矞领命前往临淄。
“还有何事？”千重阕注视一言不发的丞相。
丞相才道：“陛下——鹿鸣宴本该乡试放榜次日就举行，现如今迟迟不办，怕是……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是朕考虑不周……褚爱卿下了朝，跟朕详谈。”
“是——陛下。”
千重阕见再无人启禀要事，便让退朝。
散了朝，大臣也逃不过嘴碎。
“丞相真是——显着他似的，还‘陛下——’这要命的性子早晚要改。”
旁人提醒他“隔墙有耳。”
“怕什么，说什么拱卫司……不是还没建起来吗……依我看何大人的事就是丞相干的——虽然我没有证据。”
“欸——皇上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皇上虽只是发布诏命，但我们底下的人可忙啊——何况魏大人怎能无故冤枉人？”
“我倒要看看丞相文绉绉说话的方式能用几时，所以说早上怪怪的，但世家了不起啊？你看那格格不入的样子，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某位大人越说越大声。
身旁跟着人早隔了十米远，生怕惹祸上身。
那位大人紧贴着走远的人“好了好了……我真确定现下无人，皇上跟丞相在宣政殿，太子又立了大功，皇上虽没有说赏赐，但过几日圣旨大概该下来了……想来太子最近几日没怎么好好休息，现下应该没什么空……”
又谨慎地观望四周悄悄道：“那位的暗线现如今也跟着主子走了，要不然也是跟着那几位，又不会盯着咱们这些小人物……”
一一分析道：“更不会有谁的人监视我们，我感觉最近挺不安定的……你不觉得吗？这几日好几个大人都下了马——怕是……”
“而且啊……我们两个穷啊，根本就买不起奴才……何来的暗线一说，更出不起门……又刚刚下朝，恐怕他们还来不及监视呢。”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旁边那位大臣倒也心大，这就信了。
两位有说有笑地走了。
宣政殿——
“褚爱卿今日怎么不文绉绉的说话了？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皇上也八卦臣子，千重阕也不例外。
“陛下——吾未有之，因新读了经书之故才改了口风，可——如今之见……不妥。”丞相不解道。
“哎——就我们两个，就别陛下陛下的吧……”千重阕无奈了，他有一群奇怪的臣子，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一时后悔多问。
“微臣不敢。”丞相鞠躬做了个揖。
“也罢……的亏我们两个打小的交情，不然——”千重阕让他平身。
“多谢陛下——商量要事要紧……”
千重阕只能聊起鹿鸣宴。
待确定完，丞相就打算告辞——千重阕叫住了他
“褚墨——还记得你跟我幼时的约定吗？”
我？
陛下——
褚墨顿住，心下微妙：“微臣没齿难忘，何来遗忘一说？”
千重阕有时也怀疑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有一个开盛世的决心，注定要一条路走到黑——
君王容不得失误，哪怕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也在所不辞……
千重阕深深地看着褚墨，透过他，窥见半个盛世，缓缓道：“褚爱卿有心了……”让褚墨回去准备接下来的事。
继而只需举办因为泄题而推迟的鹿鸣宴便可。
褚墨告退——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要席卷而来。
千重阕也早已从殿下成长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