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初及弱冠,虽贵为皇子却也是一副温婉模样,眼眸里少了点儿幽深阴暗,竟有几分厌世清高之气,似高山雪莲,纯洁高贵。不知多少钟鸣鼎食与书香门派之女又在今夜对月伤怀,偷偷涕泣。

    沈易荌奔来这异国他乡,说好听点叫和亲,促进两国友好相处,共同合作,说难听点是无能为力,成为人质。沈易荌本也无需和亲,她既不是国家血统,也并不尊贵,按理来说和亲一次一位公主便好,可命运就是这般玩弄于人,将她送来此地。

    沈易荌也是一身红衣,迟迟不见穆锦蔚,黄帝自然没有那么在乎她,直接坐视不理,沈易荌在百官面前独自一人走完全过程。目光透过红盖头隐隐约约瞧见席上有人着了一身芰荷色的衣衫,熟悉无比。匆匆一眼,便没有再去注意,事已成定居,多想无益。

    其实那时候沈易荌也没有那么不开心,她似乎在出城门,出边塞时,在望见落花流水时,在瞧见大雁南飞时已经把泪水消耗殆尽。如今的凄凄惨惨戚戚似乎比不上那时的冷清次第。还是遗憾的,在华服之下,浓妆之下,一颗破碎的心里毫无波澜,但总还是遗憾的,遗憾的是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

    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在喧闹乐声中沈易荌进入了洞房,推窗迎月,红唇花钿,金冠玉钗,含泪的眼光仰向明月,泪光逐渐消散,一片死水,映出一轮皎洁明月于眸中。

    花烛滴蜡,却被无情吹去,宁乾殿内花烛亦灭,许潋初与穆锦蔚同榻而眠。穆锦蔚来了,并未靠近许潋初,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而同榻而眠是谨防他日许潋初在宫内日子不好过。他不爱她,但他却给足了许潋初理解与尊重。

    另一边人已散尽,各自归家,明堂内黄帝坐在普通坐席之上,挨着那芰荷颜色衣裳的男子。

    “先生怎亲自来了?”皇帝发言。

    “来看看。”一杯酒灌入肠中。

    公公守在堂门,一言不发。青衫醉了酒,黄帝命人送了他,自己也离开了。

    余柟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趴在婚房内的桌上,月光起初包裹她的全身,随后渐渐撤去。晨光初露,枯荷垂首,木已红黄色,一人立于窗外静静打量着她。红色的喜服分外衬她,她很少穿戴艳丽服饰,这是第一次。

    “先生,您若是有急事商议,奴婢进去叫醒三皇妃如何?”素色服饰的丫鬟在一旁询问。

    这位青衫的先生挥手示意她离开,随后便在荷池边的树下屹立不动,出了神。

    “三殿下入宫可否不带我?”

    三殿下听她小声请求,觉得有些可爱,回身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微微一笑。那时候大门敞开,阳光分了几缕给穆锦蔚,他在光里,眉眼温润,风拂发丝。说不清的情绪在许潋初心里生发,他的笑容定格。却转眼消失。刚出门,便吓了一跳。

    “先生?”三殿下迟疑发问,却未等他回复便坚定了是他。

    “听说殿下取了妻,特来瞧瞧。”

    “先生自便,今日还需要进宫里,可能要先生稍加等候了。”

    “无妨。”

    三殿下一走,他便直接进了屋。

    “眼熟吗?”被称为先生的人开口。

    “原来我哥说让你来是这样来。”沈易荌扶住额头无言片刻,“你出去,我换衣服。”

    “以后,装得与我不熟,即使我找你也要假装是我强行找你,你反抗,清楚吗?”这位先生在她耳边轻声道。

    “什么意思?”沈易荌有些不解,“你有把柄在他们手中?”

    他未发言。

    沈易荌见他不愿意说,便不强迫,只是问,“怎么称呼你呢?”

    “叶延然。”

    “名字还挺多,你这怕不是偷我名字吧。”

    “是。若非宫内人召你,你该是肆意野玫瑰,若非瑜帝无能,你该是我的妻。”

    叶延然站在她身后,沈易荌看着镜子里的人眼含恨意,耳根微红。

    “叶延然,我非良配,入宫前我会拼死嫁与你,如今不会了。”

    “无妨。”

    他说完便甩袖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沈易荌默默换了衣服。

    半月后……

    半月后,沈氿柒嫁了过来,与沈易荌的婚礼待遇相同。

    那沈氿柒也是奇怪,第二日一早便来了。

    沈易荌刚醒便听说三皇子已经去了先生那处,于是便在院中握起了剑。

    若让人知晓此事自然不好,可如果我主动让别人知道那便无妨了。

    “范侍卫,不如下来拿我练练手?”

    楼上的人听了此话未动,只是立在屋顶向下俯瞰。

    沈易荌与他对视许久,对方依旧不动。

    “殿下的命令你不听了?”

    “你不是殿下。”

    “我是皇妃。”沈易荌说完将剑一把丢出,凭借优秀的轻功几步便飞上屋顶。

    对方手握剑鞘,身子微侧,剑飞出去了……沈易荌看了看他,呆住了,“我以为你会打回来,所以放心的丢出去了。”

    范侍卫行了礼,坐在屋檐打坐。

    “你不尴尬嘛?不愧疚嘛?”沈易荌小心问了问。

    “皇妃可是捡不到?”范侍卫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沈易荌不言语,其实拿的到,但我这两日身子骨不太舒服。范侍卫几步一跳,步伐轻快,接着从屋顶一跃而下,右脚轻挑,剑从墙中飞出落至地上,同时他自己也落了下来。看姿势大概会摔,可是他在临近地面时一手坐出撑地姿势,随后身体下落方式从躺着掉变成了站着落。

    见他平稳落地,沈易荌不禁感慨。

    “你是三殿下的贴身侍卫?这么厉害,那他该……”

    要么烂到底,要么厉害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沈易荌。”是沈氿柒的声音。

    沈易荌跳了下来,迎面冲来的是沈氿柒,谁知她踩了青苔,直接跪在地上。

    幸好沈易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可是她自己就不好了,一阵痛感开始蔓延,愣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

    似乎是腿跪太猛了,动作强烈,将骨节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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