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裴君这是何意？”
纳兰长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裴盛，她的语气里有些许不耐烦。随后她把目光落到裴盛拽着她的手上，他白皙的指尖露出些许红意，可见力气之大。
再回头看向裴盛，却让她眼皮蓦然一跳。他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纳兰长德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然而更让纳兰长德心惊的是，裴盛的眼眶周围竟然能看出些许红意。
他的目光里尽是执拗和固执，攥住纳兰长德的手腕死死不放，就如同甚少未吃过糖的孩童在争夺着自己最爱的糖果般，生怕糖果转瞬就飞走。
实话说，有点可怜。
这让纳兰长德有些许不解。她甚少见到裴盛这般模样。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辈子，可怜这个词完全和裴盛搭不上边。
然而此刻的裴盛却的的确确给她这种错觉。或许连裴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不自觉地在纳兰长德跟前轻声下来，他道：“纳兰长德，那个女人对我不怀好意，你难道丝毫都不在乎吗？”
纳兰长德有些奇怪地看向裴盛，她皱眉道：“我为何要在乎？你与我又没有婚约。你与那女人如何，这应该轮到纳兰云鸣关心吧？”
毕竟与裴盛有婚约的是纳兰云鸣，若是裴盛当真跟胡十三有所瓜葛，首要着急的应该是头顶上戴着绿油油帽子的纳兰云鸣。
裴盛从心里预想过纳兰长德会有如何反应。
她或许会生气然后与他呛声，亦或者对他冷嘲热讽。但是他却没料到纳兰长德这般冷静坦然，甚至表情中还带着丝丝不解。
完全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在乎他的模样。
裴盛蓦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只身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盐城，甚至得知纳兰长德跟何璟年的婚约他还义无反顾的渡江。
他憋着这般久没有跟纳兰长德说话，她全然不关心。哪怕有人心仪她，她也丝毫无反应。仿佛一具硬邦邦的尸体般——不，根本就是茅坑里一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裴盛脸色骤变，他冷笑道：“纳兰长德，你真是个蠢货。”
他松开拽着纳兰长德的手，脸上却是极为的冷漠，讥讽之情浮现于脸上。他掸了掸自己的双手，仿佛是触摸到了什么极为肮脏的东西。
纳兰长德敏锐地察觉到裴盛对她的恶心和厌恶，她的面色登时难看起来。尤其是裴盛当着她的面甩手，那傲慢的神情让纳兰长德眯了眯眸子。
她就说先前怎么可能看到裴盛红眼的模样，她许是眼瞎了才这般臆想。裴盛这种人，自负又傲慢，简直是一无是处。
她眸子里亦是冷漠至极，她反唇相讥道：“既然裴君知晓我是蠢货，那不如滚远点，免得我的蠢病传染给了裴君。”
纳兰长德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裴盛一千。
裴盛显然是被纳兰长德这番话给气到，他看着纳兰长德，登时觉得自己眼瞎了，亦或者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弯了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纳兰长德，明日我便离开盐城，届时我定不会再纠缠你。就如你所愿好了，从此我们再也不见。”
纳兰长德点点头，裴盛这番话正中她下怀。她几乎是难得从裴盛嘴中听到些许人话，她应道：“好。”
她正想做番好人，送裴盛送到西。然而裴盛听了她的话，气得直接甩袖离开。纳兰长德莫名其妙被裴盛这般甩脸色，心情亦不虞。她面色冷漠，裴盛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阻挠她。
纳兰长德未曾多想，便转头回到孙府。
然而刚至孙府，却见整个孙府上下如临大敌，霎时乱了套。奴才们纷纷抱头逃窜，慌不择路，甚至险些撞到纳兰长德。
尖叫声音传来，随后是匆匆的脚步声，纳兰长德随手拽住个孙府的奴才，扯着领子让奴才冷静下来，面色严肃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然而那奴才却颤颤巍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然而半晌纳兰长德才听到那奴才道：“吃……吃人的怪物来了！”
纳兰长德的脸色凝重起来，先前她还忆起何璟年就在这孙府内，她迈起步伐便是逆着人群朝孙府内走去。
若是何璟年在孙府有些许不慎，纳兰长德必定会后悔万分。先不说她有没有答应何满之言，何璟年随她从京城而来，那她必定要负责其的安危。
这与是何人无关，若是换做旁人她亦会如此。
而此刻的孙府内，何璟年正坐在窗侧，他费力地推动着身后的轮椅。先前他坐在屋内，屋外传来阵阵尖叫。待他反应过来，孙府的奴才都已经逃走了，只剩下他一人。
现在他要逃命显然是来不及，若是那所谓的怪物当真闯入这屋内，那他或许也只能当那些怪物的口中食、盘中餐。
若是要问何璟年死前还挂念着什么，那必然是何满，以及……
纳兰长德。
何满是他的胞姐，护着他在何府不受欺辱，他感激她。而纳兰长德……是他心仪之人，自然死前想再看她一眼。可惜，这或许只是个奢望。
死到临头，何璟年却脸色淡漠地看着手里的书卷，既然已经要死，再做无谓的挣扎亦无甚之用。不如体体面面，哪怕最后也是变成一副骸骨。
西定十年，也就是五年前。
那年于何璟年而言，或许是他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年。当时他名冠京城，即将与当时最年轻的兵部侍郎黎虔成婚。他与黎虔乃指腹为婚，从娘胎肚子里便有婚约。
彼时的何璟年并无甚所求，那时他四肢尚且健全。何满刚刚任职御史中丞。何满素来不搭理他这位胞弟，他虽为何家唯一的郎君，但却可有可无。
何璟年只知道自己最好的出路便是联姻，嫁给某位位高权重之人，履行历来高门郎君的职责，来偿还何家的恩情。
黎虔是他见过几面的，也是何满百般磨砺过的。年轻有为，品行优良，再加上娃娃亲，与黎虔成婚，何璟年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当然他亦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本以为他这辈子或许就这样，平淡到死。谁料成婚当天，黎虔一遭悔婚，携何家家奴而去，并且当众羞辱他不如家奴，堪称是完全不把何璟年、乃至何家放入眼中。
何满怒极，头次违背自己立下的公允不偏倚的原则，亲手收集黎虔的罪证弹劾黎虔。恰逢当时兵部尚书薛成良倒台，黎家没了依托，黎虔又得罪了何满，最后结局自然落魄。
黎虔被斩首，黎家上下数百人全部流放至蛮夷之地，永世不得归京。
但那又如何，何璟年的名声无法挽回，他的人生一塌糊涂，双腿甚至残疾，就此沦为废人。
苍天从不让人圆满，他断了一双腿，才遇见所爱之人。若非纳兰长德，或许他早命丧于五年前。所谓的春宵殿，是他见过她无数次之后的初次见面。
而眼下，他将命丧于食人鬼口中。
他期盼最后能见到殿下一面，但又私心不愿意见到她。不愿意她赴险，也不愿意她踏入这深渊中，也不愿意她看到他最后被吃掉的丑陋摸样。
然而却正如上苍天愿意施舍他些许怜悯之情般，何璟年听到屋外隐隐约约有道耳熟的声音传来，他浑身一怔。
抬眸却见纳兰长德面色冷冽地一脚踹开房门，她背后道道白光甚至险些刺痛何璟年的双眸。他没有捂住双眸，宁可流出泪也要盯着纳兰长德。
然而纳兰长德却不言，她径直跑到他的跟前，打量一番后才道：“你没事吧？”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却见何璟年无恙后才背起他，往屋外走去。
何璟年敛眸，半晌后才点点头。
真好，他的殿下来救他了。
纳兰长德回孙府这一路倒是颇为安静，不见那所谓的吃人的怪物的身影。然而孙府内却是一片狼藉，原先干净的回廊此刻全部都是斑驳血迹，断壁残垣，无数被杀死的奴才横倒在路中央。
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来不及逃走的奴才被那些怪物撕咬破裂，留下满地的残骸。运气好点的没死，也大多抱头在角落昏死过去。
宛若人间地狱般，恐惧降临在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纳兰长德走至半晌，却见孙县令被人搀扶着从门外进来，她身后满是孙府护卫，将她团团围住，严密得几乎连只蚊子都无法近身。
孙县令的一张老脸皱成菊花似的，见到纳兰长德她便连忙倒地磕头，面带苦涩。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居然还是如此的胆小如鼠。
她朝着纳兰长德道：“殿下，是臣失职。竟然让那些吃人的怪物跑了进来，甚至还差点伤到何君。是我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孙县令心几乎是悬在了嗓子眼，见纳兰长德待何璟年如此珍重的模样，幸好这番何璟年无恙，否则她指不定要被砍掉脑袋。
眼下之重不在于治孙县令的罪，而是在于找到为何这些怪物会出现在孙府。纳兰长德问道：“发生了何事？”
孙县令似是不愿意回忆，半晌后她才深吸口气道：“我也不知为何，那些怪物直冲孙府，吃了不少人。这些怪物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实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孙县令语气里带着些许愤懑，又带着些许怨气。
毕竟以往那吃人的怪物，怎么样也不敢在白天出现，更何况是在盐城之首要的孙府，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吃掉孙府的奴才。堪称是打孙县令的脸。
纳兰长德蹙着眉头问道：“可有人见到那怪物的模样？”
孙县令踌躇道：“这……殿下，看到那些怪物的，恐怕都已经命丧怪物之口了。”随后她长叹道：“殿下，盐城有危，还望您速速离开。”
孙县令所说不假，孙府已经沦陷了，那些吃人的怪物还会到哪里，无人可知。若是那些怪物再出现，整个盐城上下无处可以抵抗。
届时不光是何璟年，恐怕纳兰长德都得丧命于此。
纳兰长德沉吟半分，随后看向孙县令，微眯眸子。
纳兰长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裴盛，她的语气里有些许不耐烦。随后她把目光落到裴盛拽着她的手上，他白皙的指尖露出些许红意，可见力气之大。
再回头看向裴盛，却让她眼皮蓦然一跳。他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纳兰长德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然而更让纳兰长德心惊的是，裴盛的眼眶周围竟然能看出些许红意。
他的目光里尽是执拗和固执，攥住纳兰长德的手腕死死不放，就如同甚少未吃过糖的孩童在争夺着自己最爱的糖果般，生怕糖果转瞬就飞走。
实话说，有点可怜。
这让纳兰长德有些许不解。她甚少见到裴盛这般模样。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辈子，可怜这个词完全和裴盛搭不上边。
然而此刻的裴盛却的的确确给她这种错觉。或许连裴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不自觉地在纳兰长德跟前轻声下来，他道：“纳兰长德，那个女人对我不怀好意，你难道丝毫都不在乎吗？”
纳兰长德有些奇怪地看向裴盛，她皱眉道：“我为何要在乎？你与我又没有婚约。你与那女人如何，这应该轮到纳兰云鸣关心吧？”
毕竟与裴盛有婚约的是纳兰云鸣，若是裴盛当真跟胡十三有所瓜葛，首要着急的应该是头顶上戴着绿油油帽子的纳兰云鸣。
裴盛从心里预想过纳兰长德会有如何反应。
她或许会生气然后与他呛声，亦或者对他冷嘲热讽。但是他却没料到纳兰长德这般冷静坦然，甚至表情中还带着丝丝不解。
完全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在乎他的模样。
裴盛蓦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只身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盐城，甚至得知纳兰长德跟何璟年的婚约他还义无反顾的渡江。
他憋着这般久没有跟纳兰长德说话，她全然不关心。哪怕有人心仪她，她也丝毫无反应。仿佛一具硬邦邦的尸体般——不，根本就是茅坑里一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裴盛脸色骤变，他冷笑道：“纳兰长德，你真是个蠢货。”
他松开拽着纳兰长德的手，脸上却是极为的冷漠，讥讽之情浮现于脸上。他掸了掸自己的双手，仿佛是触摸到了什么极为肮脏的东西。
纳兰长德敏锐地察觉到裴盛对她的恶心和厌恶，她的面色登时难看起来。尤其是裴盛当着她的面甩手，那傲慢的神情让纳兰长德眯了眯眸子。
她就说先前怎么可能看到裴盛红眼的模样，她许是眼瞎了才这般臆想。裴盛这种人，自负又傲慢，简直是一无是处。
她眸子里亦是冷漠至极，她反唇相讥道：“既然裴君知晓我是蠢货，那不如滚远点，免得我的蠢病传染给了裴君。”
纳兰长德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裴盛一千。
裴盛显然是被纳兰长德这番话给气到，他看着纳兰长德，登时觉得自己眼瞎了，亦或者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弯了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纳兰长德，明日我便离开盐城，届时我定不会再纠缠你。就如你所愿好了，从此我们再也不见。”
纳兰长德点点头，裴盛这番话正中她下怀。她几乎是难得从裴盛嘴中听到些许人话，她应道：“好。”
她正想做番好人，送裴盛送到西。然而裴盛听了她的话，气得直接甩袖离开。纳兰长德莫名其妙被裴盛这般甩脸色，心情亦不虞。她面色冷漠，裴盛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阻挠她。
纳兰长德未曾多想，便转头回到孙府。
然而刚至孙府，却见整个孙府上下如临大敌，霎时乱了套。奴才们纷纷抱头逃窜，慌不择路，甚至险些撞到纳兰长德。
尖叫声音传来，随后是匆匆的脚步声，纳兰长德随手拽住个孙府的奴才，扯着领子让奴才冷静下来，面色严肃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然而那奴才却颤颤巍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然而半晌纳兰长德才听到那奴才道：“吃……吃人的怪物来了！”
纳兰长德的脸色凝重起来，先前她还忆起何璟年就在这孙府内，她迈起步伐便是逆着人群朝孙府内走去。
若是何璟年在孙府有些许不慎，纳兰长德必定会后悔万分。先不说她有没有答应何满之言，何璟年随她从京城而来，那她必定要负责其的安危。
这与是何人无关，若是换做旁人她亦会如此。
而此刻的孙府内，何璟年正坐在窗侧，他费力地推动着身后的轮椅。先前他坐在屋内，屋外传来阵阵尖叫。待他反应过来，孙府的奴才都已经逃走了，只剩下他一人。
现在他要逃命显然是来不及，若是那所谓的怪物当真闯入这屋内，那他或许也只能当那些怪物的口中食、盘中餐。
若是要问何璟年死前还挂念着什么，那必然是何满，以及……
纳兰长德。
何满是他的胞姐，护着他在何府不受欺辱，他感激她。而纳兰长德……是他心仪之人，自然死前想再看她一眼。可惜，这或许只是个奢望。
死到临头，何璟年却脸色淡漠地看着手里的书卷，既然已经要死，再做无谓的挣扎亦无甚之用。不如体体面面，哪怕最后也是变成一副骸骨。
西定十年，也就是五年前。
那年于何璟年而言，或许是他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年。当时他名冠京城，即将与当时最年轻的兵部侍郎黎虔成婚。他与黎虔乃指腹为婚，从娘胎肚子里便有婚约。
彼时的何璟年并无甚所求，那时他四肢尚且健全。何满刚刚任职御史中丞。何满素来不搭理他这位胞弟，他虽为何家唯一的郎君，但却可有可无。
何璟年只知道自己最好的出路便是联姻，嫁给某位位高权重之人，履行历来高门郎君的职责，来偿还何家的恩情。
黎虔是他见过几面的，也是何满百般磨砺过的。年轻有为，品行优良，再加上娃娃亲，与黎虔成婚，何璟年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当然他亦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本以为他这辈子或许就这样，平淡到死。谁料成婚当天，黎虔一遭悔婚，携何家家奴而去，并且当众羞辱他不如家奴，堪称是完全不把何璟年、乃至何家放入眼中。
何满怒极，头次违背自己立下的公允不偏倚的原则，亲手收集黎虔的罪证弹劾黎虔。恰逢当时兵部尚书薛成良倒台，黎家没了依托，黎虔又得罪了何满，最后结局自然落魄。
黎虔被斩首，黎家上下数百人全部流放至蛮夷之地，永世不得归京。
但那又如何，何璟年的名声无法挽回，他的人生一塌糊涂，双腿甚至残疾，就此沦为废人。
苍天从不让人圆满，他断了一双腿，才遇见所爱之人。若非纳兰长德，或许他早命丧于五年前。所谓的春宵殿，是他见过她无数次之后的初次见面。
而眼下，他将命丧于食人鬼口中。
他期盼最后能见到殿下一面，但又私心不愿意见到她。不愿意她赴险，也不愿意她踏入这深渊中，也不愿意她看到他最后被吃掉的丑陋摸样。
然而却正如上苍天愿意施舍他些许怜悯之情般，何璟年听到屋外隐隐约约有道耳熟的声音传来，他浑身一怔。
抬眸却见纳兰长德面色冷冽地一脚踹开房门，她背后道道白光甚至险些刺痛何璟年的双眸。他没有捂住双眸，宁可流出泪也要盯着纳兰长德。
然而纳兰长德却不言，她径直跑到他的跟前，打量一番后才道：“你没事吧？”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却见何璟年无恙后才背起他，往屋外走去。
何璟年敛眸，半晌后才点点头。
真好，他的殿下来救他了。
纳兰长德回孙府这一路倒是颇为安静，不见那所谓的吃人的怪物的身影。然而孙府内却是一片狼藉，原先干净的回廊此刻全部都是斑驳血迹，断壁残垣，无数被杀死的奴才横倒在路中央。
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来不及逃走的奴才被那些怪物撕咬破裂，留下满地的残骸。运气好点的没死，也大多抱头在角落昏死过去。
宛若人间地狱般，恐惧降临在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纳兰长德走至半晌，却见孙县令被人搀扶着从门外进来，她身后满是孙府护卫，将她团团围住，严密得几乎连只蚊子都无法近身。
孙县令的一张老脸皱成菊花似的，见到纳兰长德她便连忙倒地磕头，面带苦涩。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居然还是如此的胆小如鼠。
她朝着纳兰长德道：“殿下，是臣失职。竟然让那些吃人的怪物跑了进来，甚至还差点伤到何君。是我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孙县令心几乎是悬在了嗓子眼，见纳兰长德待何璟年如此珍重的模样，幸好这番何璟年无恙，否则她指不定要被砍掉脑袋。
眼下之重不在于治孙县令的罪，而是在于找到为何这些怪物会出现在孙府。纳兰长德问道：“发生了何事？”
孙县令似是不愿意回忆，半晌后她才深吸口气道：“我也不知为何，那些怪物直冲孙府，吃了不少人。这些怪物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实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孙县令语气里带着些许愤懑，又带着些许怨气。
毕竟以往那吃人的怪物，怎么样也不敢在白天出现，更何况是在盐城之首要的孙府，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吃掉孙府的奴才。堪称是打孙县令的脸。
纳兰长德蹙着眉头问道：“可有人见到那怪物的模样？”
孙县令踌躇道：“这……殿下，看到那些怪物的，恐怕都已经命丧怪物之口了。”随后她长叹道：“殿下，盐城有危，还望您速速离开。”
孙县令所说不假，孙府已经沦陷了，那些吃人的怪物还会到哪里，无人可知。若是那些怪物再出现，整个盐城上下无处可以抵抗。
届时不光是何璟年，恐怕纳兰长德都得丧命于此。
纳兰长德沉吟半分，随后看向孙县令，微眯眸子。